[隋唐]鞭子底下出贤夫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叶虔
“是啊,皇后的心意可是更昂贵的。”接过莲子羹,杨坚才尝了没几口,门外林公公来报说晋王杨广求见。杨坚让林公公请杨广进来,继续低头品尝他的莲子羹。
杨广一进来,在问了杨坚和独孤伽罗的安后就说明了来意,几句简单的话,让独孤伽罗连连颔首认可。
“广儿不愧是最贴你母后心的一个,竟然和你母后想到一块儿去了,”杨坚抬起头,接过侍女递来的帕子擦干净嘴角,笑说,“也难怪你母后是那么的喜欢你。”
杨广温和一笑,说:“蒙父皇夸奖,儿臣不过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哪能与母后的睿智相比。”
“有母必有子啊,你倒是继承你母后的智慧,相信将来你也一定能更好辅佐勇儿,把大隋建立得更加好的。”
脸色微僵,杨广在瞬间的晃神之后恢复他原本宽厚的笑容,“父皇说的是,皇兄才华横溢,又那么出色,相信他将来的成就必定会是永远被记在史册上的。”
“殿下,既然广儿这般用心,臣妾以为倒不如把这事全权交给他去做吧,而且以他的心细,臣妾也放心,相信不论是俊儿还是勇儿,都能感受到您的那份心意的。”
杨坚思忖过后,点头,“也好,广儿这么用心,相信也能将事情办妥,何况现在也找不到一个比较合适的人选。”
“那就这么办吧,广儿,俊儿和勇儿那边的事你就来负责,需要人手的话一定要带几个你信得过又不会走漏风声的人,记住,千万千万不能加剧勇儿的悲伤。”
杨广单膝跪地扣手道:“是!儿臣谨遵父皇的命令!”
[隋唐]鞭子底下出贤夫 第九十三章 :
不得不说,杨广把这两件事办得很出色,不仅没冷落杨俊和他的正妃崔氏,也没加剧杨勇的悲痛之情,从杨素那边得知后,杨坚对杨广的作为很赞赏,还封了他许多的赏赐。
成姬的丧礼办完后,杨勇整个人也瘦了一大圈,眼神暗淡无光,就好比是整个人都丢了魂那般。整个东宫也因此蒙上了一层灰色,听不见往日的缠绵箫声,也再看不到成姬曼妙的舞姿。而就连那对平日里咯咯笑个不停的杨氏兄妹,也开始变得沉默起来。
众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有些事知道归知道,藏在心里把它深埋起来就好了,
十月,秋高气爽、天气晴朗,日光无限好,恪靖和秋棠一手拉着一个孩子,朝面前那扇朱红色的大门走去。她们身后跟着五六个捧着礼盒的丫鬟婆子,看门的家丁一见到恪靖他们,就边领他们进门边让人去通报。
被安置到一处厅堂,恪靖只吃了一杯新茶,抬头便见到样子颇为狼狈的杨俊。衣服皱皱巴巴的,衣襟处还有一片湿湿的痕迹,头发也不再如第一次见到时被梳得一丝不苟的,玉簪歪歪斜斜,头发凌乱。
恪靖和他对视,见他脸上划过不自然,面皮微微泛红,她才想起她该请安的。
“让皇嫂见笑了。”杨俊摸摸鼻尖,尴尬道。
“不,是臣妾来得不是时候。”恪靖笑着站起身,等到杨俊落座后她才坐下。“看来三殿下这段时间很忙啊。”
杨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叹息着说:“以前不知道,只有当自己做了父亲后才知道,这做父母的实在很不容易,母后拉扯着我们七个儿女长大,比起男儿的血战沙场,当女子的一点不比男儿弱。”
“三殿下不愧是几个兄弟中最有心的一个,不过是几天就让您有如此大的感慨,实属难得,”说着她对着丫鬟婆子们招了下手,丫鬟婆子们立刻恭恭敬敬地呈上礼盒。“一点贺礼,还望三殿下笑纳,这般晚来祝贺,三殿下不要责怪的好。”
杨俊急忙起身,“这怎么行,皇兄他刚……”
杨勇失去妻儿的那天正好是他迎来妻子临产的那天,他知道杨勇的悲痛,也同情杨勇的遭遇,杨勇不来反而让他宽心些,虽然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失落,但是杨勇若来了,他反而更不晓得如何面对。
他的喜和杨勇的悲,孰轻孰重一看就知道了。
本来他还想着等哪天杨勇的情绪稳定些了,他再去看看,谁想今日,太子妃却过来了。他不能确定杨勇是否知道此事,可依据杨勇没有陪同最爱的太子妃前来,可想而知杨勇还是很颓然的。
“之前来不及赶上孩子的出生,就连孩子的满月酒你们也没有办,这样的心意太子是知道的,为了不触及太子的心情,三殿下您做的已经够多了,这点薄礼应该收下的。”
“这……”见推脱不了,杨俊让小厮们接过,“恭敬不如从命了。”
“等孩子满周岁的时候,三殿下一定要给他办个风风光光的酒席,若是缺什么,只管问臣妾和太子殿下,我们一定会尽力帮助三殿下的。”
杨俊扣手向恪靖道谢,“先替谢过皇嫂了。皇嫂,有件事,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有必要向你说。”
见杨俊的神色,恪靖在禀退了左右的人后示意他继续说。
等整个厅堂只剩下他俩时,他才徐徐道来。
原来是自成姬下葬后一个月,杨勇于前几日向杨坚提出年末修筑长城一事。
为了对抗外敌,特别是塞外之人,长城不仅是防御之城,更是抗击敌人的要塞,许多次的战争,长城都处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每次的征战,拆长城,后又重建,如此反反复复,修筑得颇为缓慢。所以自隋朝建立以来,每年的年末,隋文帝都会招男丁去修筑长城,只是连年的征战,进度并不是很快。
而杨勇亲自请命,当中包含的意义太多太多,多到即便是宫人“我听闻皇兄亲自向父皇请命,年末修筑长城,皇兄他一向不喜出城门,而今却亲自向父皇请命,皇嫂您说,这……”
穿堂的风吹过耳,恪靖将耳边的发拢起勾好,笑道:“三殿下都说了是听说,可见连您还不能确信,何来叫别人相信呢?”
“这……”杨俊的脸上出现尴尬。
难道不是吗?这事在大臣之间都流传疯狂了,东宫不可能一点情况都不知,何况这样的事也不会空穴来风。
“我知道三殿下关心太子殿下,所以先替他谢过您了,只是在事情没有证实前,我觉得三殿下还是保持沉默为好,而且您也看到,近来东宫都不似往日那般充满欢声笑语了。”
杨俊看着恪靖,缓缓点头。
他相信,东宫的人或多或少知晓这件事,选择缄默,大部分是知道杨勇哀莫大于心死而不愿去提及吧。
短短几年时间,去了两个女人和一个未见天日的孩子,不论是谁,那都是不能承受之重。
“不过……我倒是想提醒三殿下一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虽也是人之常情,但是请三殿下不要因为偏爱别的女子而得罪了正室,有些时候,女人心狠起来比男人更可怕。”
恪靖笑看着他,直到杨俊的脸色变红又变紫。
崔氏的善妒是人尽皆知的,而杨俊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温和仁慈的男子,但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杨俊自然也就逃不过美人关。除了崔氏外,他已有女子养在外头,等着寻个合适的时机迎娶回府,只是因为崔氏有了身孕性情不定,加上这胎是她好不容易怀上的,为了不让之前的流产悲剧发生,他也就将那女子隐藏着暗中来往。
自古男儿三妻四妾就是寻常事,偏偏他和他那老爹一样,有一个独占欲极强的正室,可又不同的是,杨坚爱惨了独孤伽罗的霸道,被吃得死死的还乐在其中,而他呢?却是不喜欢甚至是厌恶被管得很严,家中有个爱吃醋的娘已经够有的受了,还来个大老婆,看着别的兄弟可以左拥右抱,他自然也就眼红了。
既然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加上崔氏怀孕在夫妻间的那点事上不能满足他,他就去找外面的红颜知己了。
本来以为事情很隐秘,谁想还是被人知道了。
“皇嫂不会把你的事告诉弟妹,毕竟皇嫂是过来人,知道你的需要,只是想提醒的是,切莫因为野花香而冷落了家花,不然只会偷鸡不成蚀把米,若想鱼和熊掌兼得,那么把她伺候的舒舒服服了。”
“皇嫂教训的是。”
两个人相谈甚欢间,家丁来报信说太子殿下和晋王殿下求见,杨俊一听自然是惊喜的不得了,特别是杨勇的前来,让杨俊是欢喜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可又担心让杨勇看到崔氏和新生儿触及到他的伤痛,他又不晓得如何处理。
直到接到恪靖鼓励的眼神,他立刻让人去迎接,又命厨子早早去备午膳,还问恪靖他还有什么要去注意的。
看着有些忐忑又有些期盼的杨俊,恪靖低下了头敛去眼底的光辉。
同样是杨氏兄弟,彼此间的感情是那么的不同,而这种薄如蝉翼的兄弟之情,在面对最高权利的诱惑,还能这般融洽相处?
杨勇和杨广进到大厅,一抬头就见到端坐在凳子上喝茶的恪靖和一脸欢喜的杨俊。今日的恪靖,一身紫色镶有黑边的高腰长裙,外罩一件领口和袖口都缝了毛的白色棉服,一头乌丝全部束起,以几枚衔珠银钏固定住,不失高贵又不显得太过铺张浪费。
“三弟。”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有空过来了?”杨俊顿了顿,看着杨勇的眼神都有些飘忽,“大哥……”
杨勇走过去,一拳捶打在杨俊的肩上,“你这样太不够意思了啊,你还当我是你的大哥啊?”他是听春苑那丫头说恪靖来了秦王府,想着都一个月了,他这个当皇叔的也都没见过自己的侄子,就选了礼物过来,未料在门口见到同样来贺喜的杨广。
杨俊揉着肩膀憨笑,即便杨勇的下手并不重,他也依然去揉。装装样子也好,确实有痛也罢,杨勇能来看他,又是在经历这么巨大的伤痛下,他已经倍感欣慰了。
杨勇送来了纯手工打造的同心金锁,杨广也送来了一个价格不菲的玉枕。杨俊代替儿子谢过后,就招待他们三人一起去用膳。
秋日午后的日光已经不像夏天那样的毒辣而刺眼了,秦王府的琉璃瓦被日光晓得亮灿灿的,花斑猫在瓦铄上伸了个懒腰,舒服地打了个滚。
房檐下,杨俊正护送杨勇等人离开王府,日光照着年轻的男男女女,一个个都是气宇不凡的。杨俊抱着孩子送杨勇他们离去,杨勇和恪靖一手牵着一个孩子,与杨广一起走向王府的大门。
“看到皇兄和皇嫂这般恩爱,教弟弟我也极想建立家室呢。”望着杨勇手中的孩子,杨广感慨道。
“你也不用羡慕你皇兄,听说二弟你这个月就要成婚了,皇兄先提前祝贺你。”
杨广微微一笑,说:“不敢不敢,若不是皇兄给弟弟做了个表率的话,弟弟也不会想成家立业的。”
“我听闻梁国公主是个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的女子,相信二弟娶了她,也是你修来的福气。”
“是啊,有什么比得上家庭美满和睦、妻儿环绕的呢?有父皇和皇兄在前头做榜样,弟弟自然也不甘落后了。”
杨勇的脸色微微有了变化,杨嶷突然哭了起来,恪靖弯腰将他抱在怀中,腾出一只手扯了扯杨勇的衣袖,说:“嶷儿怕是困了。”
杨嶷的哭声提醒了杨勇,他对着杨广歉意地笑笑,“看来和你畅聊要择日了。”
“没事,弟弟也不打搅皇兄了。”
“那先告辞。”
目送杨勇等人的离开,杨广依旧站在秦王府的大门台阶上,凉风吹着他的衣袍,他就如一棵松树,笔直地站着。他的眼如同深海,看似平静其实早已流露着诸多的情绪。
车夫来的时候,恰巧是杨勇他们刚上马车的时候,车夫见杨广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处看,不由得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女子笔挺的背影如同不被压折的竹子,即便是只看到了背影,也依然能觉察到她的傲气。
“二殿下,该走了。”车夫说。
“嗯,走吧。”杨广收回视线,对车夫说。
“对了,宇文大人已经恭候多时了。”
“知道了,让那老家伙多等一会儿也不会怎样。”
车夫点点头,继续说:“另外……王娘娘也在王府了。”
“呵呵,她倒有雅兴过来,知了,你赶路吧。”
“是。”
[隋唐]鞭子底下出贤夫 第九十四章 :
杨广的婚礼办得很风光,镶金边的红色锦帛代替红纱,做成大朵的花绑在王府前的牌匾上,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新人未到,就已经热闹非凡了。
晋王府的门口人来人往、宾客满至,熙熙攘攘、络绎不绝,一身大红喜服的杨广在众人的道贺下以笑脸回应,也命下人招待新来的客人。杨家其他四个兄弟见他忙不过来,也纷纷自发地来帮助他迎接宾客。
杨坚和独孤伽罗也早已来了,带着容貌出众的杨阿五一起在内厅等候。虽有官员依旧去杨坚那儿拍马屁,可最后也还是被杨坚“请”到了次子杨广那里,因为今日的主角并不是他,乃是杨广,儿子成婚,做爹的怎么能抢了儿子的风头呢?
而令杨坚欣慰的是,即便是大婚之日,杨广也要求一切从简,而杨坚可以说用了最严厉的语气命令他要把婚事张罗的风风光光,杨广最后才应承了下来。
距离午时还有两刻钟,远处隐隐传来敲锣打鼓声,众人的视线都紧紧盯着官道的尽头。
天空湛蓝几净,如同一面蓝色的镜子,不掺杂一丝的杂质。偶有成群的大雁飞过,也只是无关痛痒的一个插曲。只因每个人的心神,都被远方那顶大红喜轿给吸引了。
喜轿和仪仗队都缓慢前进,而就是这样的缓慢进程,反倒让众人都觉得抓心挠肝的难受,想一睹花轿里头新娘的美貌。
“新人到——”喜婆扯着高亢的嗓门喊,脸上搓的□□厚的跟面粉似的,她说话时两边的脸颊肉抖一抖,脸上的粉就扑簌簌往下掉,日光下还能看到那□□运动的轨迹,涂得血红血红的厚嘴唇如同抹了猪油一样。只是因为她的一只手搭在花轿的帘子上,而众人的视线又都在帘子里头的人儿上头,所以也就没有去注意那化了妆还不如不化的肥脸。
帘子被掀开一半,风突然席地而起,将帘子吹起,花轿内的红裳迷蒙了众人的眼,嫩白的素手搭在膝盖上,白色与红色是那么的和谐,也不知是素手衬托了那片红裳还是红裳显白了那素手。
风静止、帘子也全部遮盖住花轿,人群里发出一声拖了长音的叹息,无不在告诉他们的惋惜。杨广也是直愣愣望着花轿内,直到视线被遮挡住,他才猛然惊醒。见到周围人对他的道贺,他腼腆着回应,又在众人的推搡之下俊颜涨得通红。
喜轿的门帘被撩起,红盖头挡住美娇娘的脸,风轻轻吹,盖头露出她小巧白皙的下巴,红艳艳的樱唇微微嘟起,即便没见她的容颜,也能知道她的美艳。
见杨勇目不转睛地盯着被喜婆搀扶的女子,恪靖笑着狭促道:“殿下是不是觉得晋王妃是个绝美的美人儿啊?臣妾也是这么认为的。”
杨勇一惊,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干笑几声。那是他被人撞破时的特有表情,他其实也是想一睹美人的花容月貌而已,而且已经很小心翼翼了,想不到还是被自己的太子妃给看了去,还在两个孩子前这样调侃,他再皮厚也挡不牢了。
恪靖今日特地换上一身藏蓝色的长裙,端庄稳重又透露出平日里少见的威严,脸上精致的妆容让她少了些凌厉,特意画得上挑的眼妆令其多了丝妩媚。
耳垂上的璎珞耳环被风吹动,那朱红色的璎珞和她的红唇相得益彰。
那是恰到好处的妆容,不论是穿戴还是气质,既不会夺了众人的视线,又不会让人忽视。
“殿下,新嫁娘进门了。”
经恪靖这一提醒,杨勇才发现新嫁娘已经在喜婆的搀扶下进客厅了。三拜之后,杨广拉着红纱的一头拉着红纱另一头的新嫁娘进到洞房。
“阿媛,等哪天我再盛大隆重地迎娶你一遍吧。”掌心那硌人的布满茧子的手刺痛了他,他记得这双手以前是很嫩很柔软的,就跟上好的丝绸那般,令人爱不释手,可是如今……再看看庭院里对着燃烧的鞭炮不断拍掌的兄妹俩,杨勇揽过恪靖的肩,嗅着她发间的淡香。
也幸亏是在偏角落的地方,没几个人注意到,恪靖挣扎了会儿未果,就随了他去。
“之前迎娶你我都是不好的态度,新婚之夜也没有给你很好的开始,所以,我想补偿你。”
恪靖微微偏过头,望着杨勇那双星若灿然的眸子,竟不晓得该说什么。
在她还是大清的公主时,她的婚礼是浩大的,十里红妆,满目的艳色,嫁妆厚厚地载满了新车,看见的人无一不艳羡她那无人能及的婚礼。可是有谁知道在新婚之夜,新郎官却和他的朋友纵情高歌一个晚上,完全将她晾在一边;而又有谁知道,她那王妃的头衔,自始至终都只是个欺骗外人的虚假冠冕,也因此,比起“王妃”这个称号,她更喜欢别人喊她“海蚌公主”。
不只是有她骁勇善战的事迹在里头,更是有她的骄傲和她的功勋在里面。至少海蚌公主这个称号会带给她更多的安全感,还有那至尊无比的荣耀感。
她的称号,可是代表了大清的威严与气魄。
然,即便有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到底这些并不是她想要的。一个女人不断的强大,那也并不是她想要的,而她要的。女人可以很独立果敢,也可以很温柔善解人意,可是又有谁想那么懂事而委屈自己呢?
所以,她要的不过是一具能完全将她包容和接纳的胸怀,是一具流淌着温暖的怀抱。
即便不愿去承认,杨勇确实具备了她所需要的一切,即或他太过率性而因此被许多的人暗算,即或他太过宅心仁厚而显得优柔寡断没了皇家子嗣应有的威严,即或他为了逃避朝野用诗酒来让人觉得他不过是扶不起来的阿斗,在她心里,他就是有勇有谋,能出得了朝廷能入得了厅堂的优秀男儿。
女人的心说贪婪也不贪婪,说狭小也不狭小。
贪婪只是对方没有满足到她所需要的,或者本跟就是不愿去满足,所以才贪婪;而狭小,是因为对方在对的时间给了自己对的需要,所以只有满满的感动。
杨勇的话,就算以后未必会有兑换的那一天,她觉得有今日的这段记忆,也就够了。
公元五八六年十一月,杨坚委派杨勇为修筑长城的大都督,让他先考察长城西郊破损处,规划羊皮纸以详细做出修补方针。
公元五八七年的大年三十,那是杨勇在离开东宫后于交界过的第一个春节,也是东宫无主的第一个春节。往日热闹的东宫,在失去两个妾侍和离开一个主人后,变得冷冷清清了,一向爱玩的两个小家伙也不知怎么了,变得格外安静。
窗外飘着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从灰色的天空,外面是一片银白的世界,都看不到其他的颜色。恪靖靠在窗沿,下巴枕在双臂上,对着天空发呆。她原本消尖的下巴,如今变得肉肉的,整个人看起来也珠圆玉润了。厚棉被因她不经意的换姿势而从她身上滑下,她一手护着隆起的滚圆的肚子,弯腰去捡棉被。
“哎呀!娘娘,使不得使不得!”刚进门的春苑见正准备捡被子的恪靖,连忙放下手中的木炭跑过去替她捡起来,“你不能大动作,万一影响皇子公主了怎么办?”
恪靖瞪了她一眼。哪有那么金贵!
似的,她怀孕了,就在杨勇被派去查考长城的第五天,也在她策马于马场的那天。
那次她感到肚子疼痛难忍,□□有什么流出,青了大夫来才知道她竟有身孕三个半月了。她知道她的葵水迟迟不来,可她从未往那方面去想,只是觉得是药物过量的缘故,因为她听额娘说,女子怀孕都是有孕吐、恶心等现象出现,而之前怀孕的高良娣和成姬也有反应,偏偏她没有,只是比平日胃口大开而已。加上肚子并不是很大,她只是将之当作她吃多了变肥了,却不知在她肚子里,一个小生命悄悄来临。
大夫说并不是每个女子都会有孕吐、恶心的现象。而她就是特例。
等大夫离开她让秋棠查明她怀孕的原因后,才知道原来她所喝的药,早已被人掉包了。
一向谨慎如她,竟然会有遗漏的时候,她有过愤怒,也有过杀意,孩子的到来只会扰乱了她的计划阻碍她的脚步,本来就是不应该存在却毫无预兆地降临了。
她狠狠惩罚了与杨勇同谋的春苑,因为是她早在去年就将红花药换成了健壮身体的配料,而教导她这么做的自然就是杨勇。一碗打胎药在见到杨姩那粉雕玉琢的可爱笑脸时,她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将来也会拥有像杨姩那样纯真无邪的笑容,就再也没有喝药的勇气了。
一晃又是一个多月过去,算来她肚子里的娃快五个月了,肚子早已从平坦变为隆起的山丘,夜深人静时都能感觉到除了她以外的心跳声。
“娘娘,看你气色不错,和殿下通过信了是吗?”春苑边给火炉添加木炭边打趣道,“也只有太子殿下能让您开心起来。”
杨勇走后,信成了他们之间最好的联系方式,春苑记得第一次太子妃收到杨勇的信时,嘴上说很快给他回信,而只有大嫂恪靖屋子的她知道,那满地的写了一半的信件昭示了昨晚到底发生什么。
“虽然太子殿下不能和我们一起过年,但他的心还是在这里的呢!”
“春苑,本宫看你挺闲的,要不加完木炭后把院子里的雪扫干净吧。”恪靖不温不火道。
春苑啊了声,转头望向外头杯雪覆盖的院落,再看看还在下雪的天,欲哭无泪。
五八七年的二月中旬,杨勇带着胜利的喜讯往东宫赶,正室的怀孕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皇天不负有心人,然而他却不知接下去他所面临的,是被恪靖罚跪在院落的台阶上不得进屋睡觉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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