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门
作者:一语不语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
本书已完本,新书《极品小郡王》已经发布,能支持的多支持一下,多谢。
庶门 第一章 棋乐人生
一条长街一摆溜的二层小楼,吆喝声从街头续到街尾,挑担担的往路边一靠,撩起袖子吼起一嗓子“卖碗糕哩!”行千里路带着四方的腔音,有江南腔音的绵转伴着北方腔音的厚重,七转八弯的调子如同唱戏的小调独树一帜,让人能在那嘈杂的叫卖声中一耳朵挑出来。
街上粗衣麻布贩夫走卒的多,不过这京城之地,偶尔青巾小扇带着书童的往那一站,没来由小扇收起吟上一首,端的是文采风流,过往的丫鬟小姐们也要耐着羞臊的脸皮羞答答多瞧一眼。
会试将近,万千学子伴着各地奉诏进都城的藩王,都城一下子热闹非凡,街上的年轻男女多了起来,桃花盛开春心澎湃,连都城长安周遭的小庙也香火鼎盛起来。
“卖碗糕的,过来过来,来上两块,楼上十二少等着吃呢。”
“爷,见谅,今日的碗糕卖完了。”
“卖完了还过来吆喝。怎么的,平日里照顾你生意少了,诚心过来消遣是吧?”
“借小人十个胆也不敢。这不是春围子将近,京城里来了各地的学子,看到这碗糕一股脑过来买,留也留不住,特地过来给您和十二少陪个不是。见谅见谅,明日多留几块。”
那挑担卖碗糕的走了,棋楼的伙计一脸的懊恼,没辙,看来今日的赏钱是赚不到了。
楼上临街的棋间里,一老一少两个臭棋篓子正兴致勃勃下着棋。别人家下棋那争的是胜负,这俩人棋盘上的功夫寥寥,嘴皮子争的是针锋相对。
“老哥,你吃我的炮,我可就要吃你的马了,你单车化炮,我一车一马,哈哈,胜券在握。”
“你让我想想,刚才这一步走差了,如果直接上去将你军,也不会给你小子对我子的机会,不行不行,咱得退一步,刚才那是手滑了。”
“老哥你今天手滑好几次了,我刚才那也是手滑了,本来打算直接别着你的马眼不让它瞎蹦蹬,咱俩各退一步。”
做人不能太较真,遇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刘愈的上半辈子就是太较真,自以为深谙官场之道,年纪轻轻平步青云,却不懂因势利导,于是乎在政治浪潮下便做了车祸里的冤死鬼。
骤然来到古代,就好像离了群的候鸟,没有方向,更不知归宿何方。做着一天和尚撞着一天钟,有点消遣,有点寄托,郁闷时眼前有几个活人站着,发出点声,心中便好过了些。
下棋,听戏,看几本说书人的戏本子,在这棋楼上一个月花二两银子包个单间看看长安城的繁华光景,找几个狐朋狗友打屁聊天,听听曲,吃点茶果糕点,后现代的花花世界也只当过眼浮云。
“不下了,不下了!”老棋友把桌面上的棋子一推,“和局和局,你的棋子不比我多,咱就算打和。”
刘愈拿起瓜子磕了一口,“嘎嘣”,脸上一笑道:“我棋面上占优,这么的就算和了?”
“最讨厌和你这臭小子下棋,没谱。”老棋友一脸不快,“你这攻起来稀里哗啦的,自家也不管,能对的就对,能吃的就吃,霸道不讲理;你这守起来全部龟缩起来,巴不得把车马炮全部堆在老帅前面,滴水不给露;最烦的是你先攻后守,刚才我不过说了句准备在你后面撕开个口子,你这过了河的车马炮一股脑全扯旗跑了,如果那过了河的卒子长了腿,你也肯定拽回去。不下了不下了,旁边有大国手对弈呢,去凑凑那边的热闹。”
………
昨日还是冬日的光景,一夜小雨,春风便满了京华。杨柳春风,喝一壶茶,下一盘棋,看一段评书段子,日子也乐的逍遥。
刘愈生在侯爷府,二十三岁尚是单身。上面有十一个哥哥,下面三个弟弟。
娘只是妾,入门十几年就死了。一母同胞的姐姐前些年嫁给一个带兵的将领,可惜那人不偿命,过门没多久便死在战场上,男家又没什么亲戚,姐姐便带着遗腹子回到侯爷府,寡居带着儿子。
这世上对他最好的也就这个姐姐了,小外甥而今已经四岁,会叫舅舅了。
老棋友是个商贾,名叫韩升,据他自己说曾经捐钱做了一任太守,后来不喜官场的尔虞我诈,便辞官来到长安,只守了几个铺子和一些田地,安心做他的地主。
刘愈也曾想过这老棋友是个达官显贵,他便可以遇到伯乐。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自己一家子当官的,老爷子定国侯,几个兄长在朝中那也是重臣,身边不缺当官的亲戚。
旁人去了古代,了解历史的发展,做做治世能臣,又或者改变一下历史,可成一番不世功业。只可惜刘愈来到的这却是个奇葩的王朝,说民风,类似于唐,女风开放,连公主都可以当皇储,说官风,却类似于明清,社会等级森严。手工业和农业也到了十分发达的地步。
刘愈对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倦了,安心的在这养他的“心伤”,逐渐想找回他在这世上的定位。
不过刘愈与时候也会谈谈“生意”,老棋友刚离开不久,便有个形容猥琐的年轻公子,在门边探出半个身子,见只有刘愈一人,便兴冲冲过来坐下,脸上笑盈盈的。
年轻公子明显有些落魄,身上的绸缎虽然光鲜却有些旧了。“这次想来,跟你谈一笔的土地买卖。”
“哦?”
别看眼前这年轻公子落魄,却有来头,姓随皇家,名苏彦,年十九。当今天子的亲生儿子,已故木皇后的幼子,木皇后生苏彦时难产而死,本来老皇帝对他期望甚高,可惜这苏彦不争气,老早被贬为庶民。
这还要提及他那两个同母所出的兄长,木皇后与老皇帝是患难夫妻,起于微末,木皇后共生下三个儿子,二子苏典把当太子的大哥给害死了,自己也落得被流放的下场。苏彦十四岁滞留宫中强奸了宫女,老皇帝震怒,令他搬出皇宫去皇子府静思己过,没想到出了宫接触到花花世界,苏彦便迷上赌博……一发不可收拾。
从此苏彦便成了皇家的笑柄,连皇子的爵禄也被剥夺,生死无涉皇家。城中达官显贵见了这苏彦唯恐躲之不及,唯有刘愈,却好像甘愿次次做冤大头。
“听说你的皇子府早就输出去了,你还有地没卖?如果价钱合适,我便买了。”
苏彦嘿嘿一笑,脸上带着几分迫切,道:“我在我家祖坟里,还有个坑,想卖给你。”
庶门 第二章 生意送可人
皇陵里买个坑?这玩笑开大了。即便将来苏彦真的能得皇家的宽宥,入了宗,那坑也轮不到刘愈来睡。
老皇帝年近六十,生育能力挺好,二十几个儿子,十几个女儿。却因为十年前发生的骨肉相残之事不再立储。
皇帝登基二十二载,患难夫妻木皇后十九年前便死了,又册立了召皇后,六年前也死了。如今宫里最得势的是李贵妃,五皇子苏亦的母亲。
五皇子苏亦现如今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加上已故召皇后所生的三皇子苏必和四皇子苏壬,是皇储最有力争夺者。苏亦有母亲撑腰,苏必和苏壬有两朝元老的外公撑腰,朝里斗的是昏天暗地。
对刘愈来说,一杯浑水,等清静了,尘埃才能落定。居上者,却是那落的最慢的。
“行,我买了。”刘愈也没考虑太久,直接回了他。
这小子要不是穷疯了,不会打皇家祖坟的主意。
苏彦倒是很意外于刘愈的爽快:“你……不怕地买回去无所用?我可不敢保证你百年归老了,一定能睡在里面。出了岔子,概不负责退换。”
“买卖人,讲求的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现在你不能把那坑腾出来给我,要先立个字据。”
“字据这当然要立,不过,要先谈谈价钱。”
刘愈掐着手指头跟苏彦算了算:“皇家的陵寝,即便是一个小坑,那也是堪比万金的,基数还挺大,自家晓得自家事,这坑归你的机会渺渺,乘上这微乎其微的可能,五两银子只多不少。”
本来刘愈说“堪比万金”苏彦脸上还挺高兴,听到最后只是“五两银子”,虽有些失望,但不至扫兴。
“五两就五两,字据我这么写,你看行不行。”
苏彦拿起刘愈放在桌上用来圈点评书本子的朱砂红笔,提笔便写:“本人现将祖坟一角卖与刘家公子愈,换银五两。用途不加干涉。”想了想,又在后面补了几个字,“永不反悔。”
只在上面写个“祖坟一角”,也没说是哪一角,更不说地界长宽。皇家的陵墓十几里的长宽,总不至于随便找个旮旯就当坟头。
刘愈瞥了一眼,伸过手用手指在末尾敲了敲:“签个名。”
苏彦无奈在后面缀上个“不孝子苏彦”。刘愈心中一笑,这小子总算明白了一回,还知道自己是“不孝子”。
刘愈给了他五两银子,苏彦抓起银子一溜烟走了。
………
有些事情不由得刘愈不信。
来到这世界一年多,从刚睁开眼就想睡到大病初愈,床上听那些丫鬟小厮讲的似乎就不对劲。
他能走动了第一件事就是找史书,比对之后发现两个世界的历史共通点近乎于无。
没有夏商周,也没有春秋战国。倒是上古的尧舜禹汤是存在的,据说他们禅位禅了几千年,禅给儿子的也有,但最多不过两代,这种情况被个叫大丕的人给打破了。
大丕当了国君,铁器时代已经开始。他不但要将国君禅给他的子孙,还将一众干儿子分封到各地。
本来几百年的春秋战国乱世,在这世上也就几十年而已,一个英雄般的人物横空出世,带着义军平定了四方,本来人们希望他继续保持禅位的传统。不过他称自己为皇帝,开启了封建王朝。
这个人也叫秦始皇,叫赢钱,他的那个赢可不是嬴政的嬴。
后来的历史继续岔,没有汉高祖,没有西楚霸王,这个赢钱是个圣明的皇帝,大秦朝立国六百多年,其后的几个王朝有长有短,也有像三国或是五胡乱华一样的乱世,到现如今大顺朝已经有一千多年。
如果按照两个世界的秦始皇是同一年登基为帝计算,现如今差不多也是十五世纪后期。
大顺朝立国也有七十余载,内忧外患具显。北方有突厥、高丽,西面有西域和吐蕃,倒是跟唐朝有几分相似。
都说盛世出能臣,乱世出枭雄。
刘愈这一年多到底也没想明白,自己要干点什么。
经商?老爷子重门风,不许子孙经商。当官?一来是庶子,要当官除非皇帝恩典,要么自己去考科举。可惜刘愈没有继承上一个刘愈肚子里的学问,他学的虽多,在这世上的科举考试可派不上用场。
从军或许是条途径,刘愈生来魁梧,有老爷子的风范,可惜病秧子一个。一年前不过被门板砸着头就挂了。本来刘愈也想锻炼一下体魄,不过练了几天,没趣,也就没继续下去。
做人最悲哀的不是没有目标,而是放眼望去,目标全是浮云。
…………
再说苏彦。
老皇帝登基之前曾一度被贬往柳城,据闻吃糠咽菜的,若非木皇后从中斡旋他也未必能得回长安。登基之夜,宫中发生变故,又是木皇后稳定大局。苏彦出生时朝局已然稳定,溺爱于一身,性情乖张因此使然。
刘愈不禁想到与苏彦情境有些类似的唐高宗李治,两个哥哥也是争皇位争的头破血流,长孙皇后故后也是常年滞留皇宫,这才邂逅了他的武媚娘。只不过苏彦没碰上那好时候,用的手段又太急了,完全不培养感情的硬上。
忽而门口那边露出半边脸,接着一个俏生生的农家少女提着一个小竹篓出现在门前。浅笑嫣然双颊的笑靥,令刘愈见了忍不住欢喜。
“十二少爷,卓儿给您送一些米花过来,若不是棋院的伙计认得,还上不来呢。”
少女说着话,将竹篓提过来放在桌上,一股清香之气扑鼻,满篓子金黄的爆米花,令刘愈看着不禁食指大动:“没碗糕吃,有米花,不解饱,但总算肚子里能有食了。卓儿妹妹真是有心了。”
刘愈直接捉住少女的小手,少女脸上露出几分惊惶之色,马上变得羞赧,螓首微颔双颊变得红扑扑的,屋子里没旁人,也不用将双手抽回去,任由刘愈捉着。
“好一个俏面的丫头。”韩升从门口走进来,“刘小兄,这是何吃食?”
刘愈卖花赞花香道:“爆米花,老哥你也尝尝,可是我这赵家妹妹亲手做的。好吃的紧。”
少女紧忙辩解道:“不是的,不是的。以前米花是卓儿的父亲做的,哥哥前几日当兵回来,现在都是他做,卓儿只是帮忙做个下手。”
韩升露出几分惊讶之色道:“爆米花?这名字前些日子听过,据说是城南一户人家做的,每日一出来卖便售罄,平常人想吃都吃不得,原来却是出自姑娘家。”
少女顾盼生姿看了刘愈一眼道:“其实,这都是十二少爷教给我们做的,我们本是侯爷府的佃户,哥哥出去当兵又逢灾年缴不起租,十二少爷体怜我们一家,教了这营生的手段。”
“好吃,好吃。”韩升吃了几粒,赞不绝口,“香甜可口,齿颊留香。妙绝。”
“米花上加了生糖和十二少爷教我们做的奶油。”少女脸上露出几分自豪之色,不过马上嘴一瘪几分不快,“老先生喜欢吃,本来以后可以送去府上一些的,不过这营生我们也做不长久了。城南的一些商户霸道无理,见我们的米花好卖,总差一些人来捣乱,逼我们将十二少爷教来的本事让给他们。我们农家小户的,不敢与他们斗。”
刘愈笑道:“卓儿,这点你就不用担心了,你面前就有一位商贾。老哥,你想不想将这爆米花批量生产,垄断了这门生意?”
韩升嘴里塞满了爆米花,闻言咽下去半口,嘿嘿一笑道:“刘小兄,你这点还真说到我心思上去了。你把这本事卖与我,我敢保将其推广开,让全长安的人都吃的着。”
“这可是卓儿妹妹一家的糊口营生,我怎么好做主,你要买这技术,还是先问问卓儿妹妹乐不乐意呢。”
庶门 第三章 诗、棋、局
“不行的十二少爷,这是您教给我们的本事,本就是恩赐,卓儿可做不得主。”赵卓儿的脸上带着几分慌乱摆摆手道。
刘愈正色道:“卓儿,你要知道现在边关跟突厥的战事一刻不休,你哥哥今日能平安回来,明日说不准又再出征了,壮士一去何时还可就说不准了。你父亲伤病缠身,做不得重活,你是想让你母亲劳累成疾?”
赵卓儿一脸坚毅之色道:“卓儿会帮母亲的。”
“所以我舍不得啊。”刘愈露出笑,重新抓住卓儿的手,大手摩挲小手,“看你的小手,都有些糙了,回头去给你找些好的保养品保养保养。现在正经的,跟韩老哥谈谈做买卖的事。”
“刘小兄,咱名话明说,你觉得我用多少银子来换合适只管开口。这门生意虽不大,却有前途,我也不会让你和你的小红颜知己吃亏。”
刘愈道:“如果要一次买断,价格开高了,那是让老哥你吃亏,小弟于心不忍,如果价格开低了,那我家卓儿妹妹吃亏,老哥也不想占人便宜吧?不妨咱这样,技术教与你,一切成本上的开销由你负责,不过这赢利上,便分与我家卓儿妹妹两成,如此可好?”
“刘小兄只说分两成,倒是令老哥我有些不好意思了,日后赚多了,再多分一些。”
当下韩升便写了契约,赵卓儿代表赵家在上面签了字,别看赵卓儿出身农家,在她父亲患病前家境宽裕时念过几日的私塾,认得几个字,小字写起来也分外漂亮。
办妥了签约的事,赵卓儿心中担忧生意被其他商户所侵占的大石也落下,将爆米花找器皿盛了,提着小篓兴高采烈地去了。
等赵卓儿在街上的身影远去,刘愈依依不舍收回目光,发现韩升在打量他。
“真是个好姑娘。”韩升先是赞了一句,转而问道,“刘小兄如此便将生意赠与了佳人,不怕将来老侯爷百年之后,自己被净身出户衣食没了着落?”
“这点不用韩老先生担心了,将来刘兄台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们隋家也会将他招揽进门,奉为上宾。如果刘兄台愿意,我隋乂还想将妹妹嫁给他呢。”
刘愈未等答话,门口便有人抢白了。三位年轻的公子,性质昂扬的进了门,刚才说话的隋乂走在最前,也不客气,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将手上的书卷往桌上一放,长呼口气道:“这春日气暖了,多走几步路便燥热的很,刘兄,你可给看看,这些诗词做的好不好?”
隋乂,字书达,是城中商贾隋家的长公子,学问不多,却喜欢吟诗作对。其余的两位,一个是长平侯李家三公子李糜,另一个是兵部侍郎胡朝忠的六子胡轩。除了隋乂,其余的两个无一例外都是庶子,家中不得势,同病相怜的缘故,与刘愈引为知己。
刘愈将书卷打开,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字,看着就眼晕,不禁皱眉:“你这是要考科举做文章?”
李糜找了张椅子坐下,道:“今上午我们去了诗会那边,三年一度的大考适逢两年一次藩王入京,诗会盛况空前,这第一日的诗会更是淮王敏郡主出题,士子们挤破头作诗。隋老弟在一旁一个劲的抄,手都停不下来。”
隋乂腼腆一笑道:“你们也知道我小妹好这口,她一个大姑娘家又不好意思去凑热闹,就劳烦我这个当哥哥的出马。今日敏郡主出题是作诗写天下时景,那些学子本事了得,刘兄台可给看看,作的如何?”
刘愈这才晓得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写的诗,粗略看了一下,笑道:“一看就知道是一群吃饱了没事干的贵家子弟去参加的什么诗会。”
隋乂奇道:“你如何知晓?”
刘愈叹道:“那些贫苦家出身的士子,大考将近哪个不在用功读书,谁有心思参加这个。再说这些诗,辞藻华丽极尽歌颂之能事,将天下描写的如同他们家的后炕头一样吃喝不愁。殊不知这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好诗,好诗。我得赶紧记下来。”
隋乂如获至宝,抄起桌上的朱砂红笔便往纸上写,也不顾字体实在难看。
刘愈苦笑道:“随便说了两句你就当诗了?”
“当不当的回去给我妹妹看,她最喜欢刘兄你随口拈来的佳作,每日里翻来覆去抄了不知道多少次呢。”隋乂抬起头嘿嘿一笑,“回头带你去见见我小妹吧,她可是仰慕你的紧。经常怪我不带你回家坐坐。”
刘愈回绝道:“不必了,还是留给你自己瞧吧。”
不是刘愈不惜花,重点是隋乂这人生的就难看,料想他妹妹也好看不到哪去,否则也不用像那些千金小姐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平日里隋乂说话三句不离他妹妹,生怕人不知道他有个妹妹一样。
“抄好了,抄好了。李兄胡兄,我们趁着晌午饭前再去诗会走走,让那些士子也瞧瞧我的作诗本事。”说完也不顾作诗本人的感受,紧忙拉着李糜和胡轩去拿刘愈的诗糊弄人去了。
隋乂也不央求刘愈去凑热闹,主要是他们也明白,一年前大病一场的刘愈性格变得内敛的多,宁肯下下棋听听曲也不愿多出去走动。
见三人走了,韩升才像是有意无意问了一句:“敏郡主进京城了,不知道刘小兄如何看待此事?”
“敏郡主进京?我可没什么看法,但我敢料定那淮王一定是找借口没来。”
“哦?”韩升有些意外道,“朝廷可公布说淮王没来,刘小兄从何而知?”
韩升一介商贾,刘愈说话也就没太多顾忌:“这明摆着的,老皇帝患了咯血病有些时日,这种病在现下能活个一两年也就差不多,这恐怕是当今皇上最后一次召藩王入京。淮王身份特殊,他敢来长安跟送死没区别。”
淮王苏云曜是当今皇帝苏云阳的长兄,二十二年前曾贵为太子,先皇为了给太子的登基扫平道路,曾将苏云阳一干兄弟发配到外地圈禁,可也就是这位苏云曜,据闻是个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主,愣是在先皇弥留之际四处游玩,因而先皇临终前才将皇位传给了当今皇帝。
刘愈不想过多评论时局,转而问道:“老哥,外面两位国手的那局棋下的如何了?”
韩升回过神道:“哦。已到中盘,不过胜负已分,没什么看头我才回来的。”
………………
说话间,一个人踉踉跄跄地上了楼,一头栽进棋间里,摔在地上。却是刚才离去的苏彦。
他拿了五两银子离开,不知为何才一会工夫,就好像在泥坑里滚了几个滚,一身泥土,脸上还挂着伤回来。
“你这是怎么了?”刘愈蹙眉看着他,“不会出门掉坑里去了吧?”
苏彦踉踉跄跄从地上站起身,哭爹骂娘道:“那些狗日的,仗势欺人,不就是我皇兄府上的一个奴才,居然当着满街的老百姓对我动拳脚,我……我不想活了。”
细问才知道,原来这苏彦拿了五两银子想去买一只看好的蛐蛐,因为太急撞了三皇子家仆的轿子,那三皇子的家仆见到落难凤凰不如鸡的苏彦,便当街揍了他一顿。估摸着正得意呢。
揍了皇子一顿,虽然是个落魄的皇子,说出去也够吹嘘几天的。
“刘兄,你可帮我,只要你能帮我恢复了身份,我就是给你当牛做马都成。我就是看不惯那些混账的奴才都如此欺辱我!”
“你当我是神仙?说给你恢复就恢复?”刘愈有些不耐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