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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煮清王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古龙岗
赵昼山如果走别的路还好说,可这个人虽然比较会打关系,对于经营之道却是太不通晓了,他不知道如何让鸡生蛋,蛋再生鸡,他只知道如何去挤压矿工们的血汗,这也是清廷治下绝大多数官员们的通病。
由于清廷对云南铜矿需求量的缩小,户部也早就向铜政司下发了公文,适当减少了赵昼山所承担的任务。可是,或许是因为看到了银元在挤压铜币的市场,赵昼山并没有把这件事向下传达。赵昼山虽然不怎么懂经营之道,可是,他却明白朝廷对铜币的需求量减少就意味着市场上的铜价必然会大幅跌落。这也就是说,要想赚跟以前同样多的钱,他就得走私更多的铜。他不怕走私,却怕没钱。尤其是他不知道铜价会跌到什么份儿上,所以,为了日后的生活,他决定趁着铜价还没有开始大跌之前再大赚上一笔,然后再去谋些别的肥差。所以,他反而将每年的采铜量又加重了几分。可是,在此之前,他就已经暗中把这个量增加了不少了。于是这么一来,铜矿的矿工们就苦了。
云南铜矿的工作量一向极大极苦,所以,这里的矿工中有不少是从各地调来的囚犯。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些人极难管理。赵昼山突然大幅加大了工作量,引起了这些人的极大不满,而不满又引发了与监管官员的冲突。虽然这些冲突很快就被平息了,可是,赵昼山私自违反户部命令,擅自加大采矿量的事情也不知怎么搞的就传到了这些矿工的耳中。于是,更大的冲突也终于爆发了。
铜政司管理着上万的矿工,这些矿工干得苦,获得的少,死在矿上更是常有的事情。而且,矿工们大多数是一辈子都得困在这些矿上,简直可以说是前后皆无生路。这些人本就有着一肚子的怨气,赵昼山加大采矿量,无异于火上浇油。所以,冲突爆发之后,大多数的矿工都加入了进去。本来,因为云南铜矿的形势复杂,各大矿区都有官兵驻守,以备不时之需。可是,因为前些年云南提督偏图带兵进剿四川天地会反叛,云南的许多精兵都派到了四川,就算偏图又带回了一些,也还在驻守许多要地。所以,矿区虽然重要,这里的驻兵却是没有经过大阵仗的。虽然这些驻兵也跟矿工们进行了战斗,并且最终将这场暴乱镇压了下去,可是,却有不少矿工冲破了矿区的封锁,冲了出去。
事情很快就传到了一直躲在昆明享服的赵昼山耳朵里,险些没把这位铜政司老大的胆子吓破。矿工暴乱冲出矿区,这是大罪,而这些矿工必定也会把他私自加大铜矿开采量的事情传出去,那样的话,他就是罪上加罪,而且此事定然会直达天听,不管他的关系有多硬,在康熙的暴怒之下,也惟有死路一条。
不过,赵昼山并没有等死。云南复杂的地形帮了他。
云南的许多矿区都是处于深山老林之中,矿工们虽然逃出了矿区,可是,想要把消息传出去却是十分困难。只要赵昼山行动及时,在这些人将消息传播出去之前将其全部捉住杀掉,就不会有什么大事。而矿区的暴乱,只要他再出点儿血,打通各方关节,也有很大的可能不会传到朝廷上去,就算传上去,也可以将大事说小,反正矿区的小乱子从来都是不断的,康熙也未必会为了这件事把他怎么样。
所以,赵昼山很快就行动了。
但是,矿工们都是苦哈哈出身,哪有他的那种见识?能逃出矿区就已经拜谢苍天了,这些矿工压根儿就没想到过要把赵昼山掰倒。这些人只想到了逃。
逃到哪儿?在许多矿工们的意识里,人越是少的地方,越安全。所以,这些人最终逃到了少数民族的聚居区。
于是……
冲突!
更加严重的冲突。
赵昼山派出的官兵跟当地的少数民族发生了几场“武斗”。结果,是铜政司官兵被杀了不少,谁叫他们敢跑到别人的地盘儿上杀人来着?
这样一来,云南提督衙门可就按捺不住了。
此时偏图已经退休了,新任的提督哈元生是满洲人出身, 由湖北调任,因为曾经跟起兵反清的天地会打过几场,一向自视颇高。三年以前就曾多次向康熙上折请战,希望能随飞扬古等人再立军功,只是一直未能得偿所愿。所以,在得知铜政司官兵与一些少数民族百姓交战之后,早就眼热其他将领立功受赏的哈元生立即就以“蛮人生事,戕戮官兵”为由,亲自领兵前往出事地区,意图镇压。
……
“这个哈元生倒是真会惹事儿!”
由唐蕃古道一路向东南前进,于中率领自己的三千兵马已经进入了云南境内。在这一路上,他不断地接到云南各地传来的军报。那位哈提督好像还挺能打,按照这一路不住传来的捷报,滇军绿营已经剿灭了超过一万五千人的苗、傣等族的所谓“叛军”。可是,事实却是,于中在接到阿灵阿传到的圣旨之后,就以新任云贵总督,总领西南军事振远大将军的名义下令这位哈提督停止向这些少数民族进攻了。也就是说,那位哈提督并没有把他于中于大将军放在眼里。
“这个哈元生是正红旗出身,听说还是顺承郡王的门人,难免有些傲气,于兄还是不要跟他一般见识算了。再怎么说,他也是打了胜仗,现在风头正盛,如果硬要挑刺儿,难免落人口实啊!”阿灵阿骑在马上,见于中看完新到的军报后有些不悦,笑了笑说道。
“落人口实?难道我还会嫉妒这个哈(傻)儿不成?”于中微微冷笑了一下,说道。(四川话,“傻儿”念ha儿)
“知道你于大将军的人自然也知道你不会嫉妒一个小小的提督,可是,于兄,这满天下的人多了,嫉妒你的人可是海了去了……”阿灵阿笑道。
“嫉妒我?”于中明白阿灵阿的意思。他自从军以来,所立功勋虽然不多,却是个个显赫,自然要招人嫉。而此时哈元生屡屡有捷报上传,这在那些不懂事的人看来,自然显示出这位云南提督的本事不小,如果他于某人在此时站出来说话,或者是下令怪罪哈元生,那些嫉妒他有大功的人自然会帮着哈元生说话,说他蓄意压制他人等等。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就算不能影响他的地位或者权势,也必然会对他即将入主云贵二省产生一些消极的影响。而且那个哈元生还是顺承郡王的门人。那可是****,并不是好相与的。
“于兄,”阿灵阿见于中对自己的话不以为然,也不以为忤,轻轻笑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于兄,此次圣上命你主掌云贵,不过就是担心哈元生打败仗,让朝廷丢了颜面,派你过来镇镇场子。如今他屡战屡胜,倒也显出了些才干,你何不给他一个顺水人情,向皇上替他表功。这样一来可以笼络其心,日后可多个助力,二来,也可以让这位哈提督再卖一把力。说不定,等你到了昆明,这场乱事已经平定了呢。”
“如果只是这么简单就好了。”于中叹了一口气,“本来就是矿工暴乱逃了几个人出去,事情再麻烦,也就是只铜政司一家。可是,哈元生这么一搅和,整个云南都乱成了一锅粥。哼,难道为了几个矿工,那些苗人、傣人、纳西人等族都会一起跟着叛乱?开什么玩笑?这一次,这个哈元生无论怎么说都是有过无功。”
“……于兄!”阿灵阿眉头一挑。于中说的没错。铜政司出事,哈元生派兵跟着一起去抓那些矿工也无可厚非,就算抓不住也不会有人说什么,顶了天就是个办事不力,落个责备罢了。可是,现在的情形光从这位哈某人的那些封捷报里就能看得出来了。……反,反,反,除了反就是反!鬼才会相信各族百姓会为了那些矿工一起造反,这里面的猫腻儿,只要不是傻子,一想就能明白。这也是为什么康熙急呼呼地不顾于中刚从印度回来就把他半路打发到云贵来的原因。于中在四川的时候,软硬兼施,最后跟当地的彝族等少数民族十分交好。甚至于那些以前十分排外的民族还在于中大军入藏的时候派人替其引路,而且,于中带兵侵入印度,没用两年便在那里扎下了根,这也是其能力的象征。整个大清,还没有哪个官员能做到这种程度过。所以,为了能快些平定云南的乱局,唯有让于中辛苦一趟。阿灵阿也早就预料到于中在到达目的地后一定不会给那个惹事生非的哈元生好果子吃,可阿灵阿却没有想到,于中如今才刚入云南没多久就这么说,难道他想立即就动手……?
“于兄,哈元生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提督,领一省军事,不可轻忽啊。况且此时他又军功卓著,连皇上也不好降罪!有些事是不是以后再说?”阿灵阿想了一下,对于中说道。
“以后再说就晚啦!”于中摇了摇头,他不明白,为什么康熙不把哈元生调走,难道以康熙的精明还会猜不出这个哈元生到底是在搞什么鬼?难道就非得看着这个家伙在这里坏事不成?一万五千多人啊!整个云南才多少少数民族?就算是虚报,砍去三分之二也还有五千多人!这得平多少个寨子?天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是冤魂?
“于兄,凡事不能急躁,要不然,恐怕会适得其反啊。而且,许多事情也没有证据,也未必就是那哈元生的错啊!所以,听兄弟一声劝,凡事还是慎重些好。”阿灵阿见于中不听自己的劝,又接着说道,一副全为于中着想的样子。
“呵呵……”于中突然笑了一下,转眼盯着阿灵阿看个不停,“阿大人,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果断了?据我所知,你可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地呀,怎么这回反而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于兄不要开玩笑了。”阿灵阿苦笑了一下。朝廷上争权夺利哪次不是你死我活?就算他跟康熙的关系亲密,难道还能密得过那些皇子?自从老八被派去日本“调解”之后,他虽然还是位高权重,可是,却不像以前那样前呼后拥了。后来老八爵位上升,受封为郡王,他却又因为办事不利不得不从理藩院的任上离开。之后就一直担任闲职,再没有了以往的风光。以往有老八、老九和老十等人在,八爷党人多势众,他也没少得罪过人,可风水一转,他就开始倒霉了。几年的时间,他可没少受消磨,再加上康熙不时的敲打,他的脾气倒是被磨圆了不少。最近,他才又被启用为云南巡抚。虽说这是一个封疆大吏,可是,相对于以前来说,他却是实打实的从中央跌到了地方,哪能还再像以前一样?
“阿大人不愿说就算了。”于中也没有为难阿灵阿,“咱们得再赶快一些。那个哈元生不听话,我可不想到时候接手一个乱摊子。”
“于兄,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光处置一个哈元生吧?”阿灵阿又朝于中问道。
“这家伙弄出了这么多的麻烦,自然要先处置他。要不然,岂不是要让人人效法?那样一来,岂不是天无宁日?”于中说道。
“人人效法?我看他效法的就是你这个姓于的!”阿灵阿看于中表情坚定,知道自己劝不动,也就不再多嘴。不过,他的心里却在嘀咕。这也难怪。整个清廷的武将行列中,于中如今排在第三把交椅。不过,这把交椅却是一直有争议的。因为,于中的功劳在许多人看来都不能称为功劳。平台湾?不就是打下了台北的平原么?难道还能跟打台南山地的蓝理难么?打日本?人家日本本来老老实实的,你这叫欺负老实人!平西藏?人多欺负人少,而且多半有可能都是抢的诸如岳钟麒之辈的功劳。征印度?趁人病,要人命罢了,有什么了不起?而且,于中的这四项大功之中,两项主要的功劳,攻打日本和印度,全都是擅自开战。这自然也让许多武将心里不服。也没见他于某人打得多么惨烈艰难,怎么就嬴了呢?肯定捡的软柿子,走的狗屎运。虽然阿灵阿也知道有句话叫“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可是,他也跟大多数人一样,只是眼羡于中所获得的成果,却否认其所创下的功绩。而于中这些事迹最让人诟病,也最让人眼热的一点,就是擅自开战侵犯他国却得功受赏。而且,他于某人一把火烧死了三十多万日本人的“事迹”可早就传遍天下了,这么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凭什么去说别人?
“来人!”不知道阿灵阿正在心里诟病自己,于中向身后叫了一声。
“听大帅令!”传令兵立即策马走到了于中旁边。
“马上去哈元生军中传我将令,告诉他,立即停止一切军事行动,不得擅自与任何人交战,要不然,我杀了他!”
“得令!”
……





水煮清王朝 第三百三六章 留下
自从于中对云南诸将下达了那道比较强硬的命令之后,虽然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听从了,但一路不断的捷报却停止了向他的呈送。等到他和阿灵阿率军赶到昆明的时候,云南上得了台面的官员也都在那里等着他了。
不过, 在城门口欢迎的人不多,以已经得到吏部公文要调任的现任云南巡抚甘国壁为首,其余人等,是从布政使、按察使到一些近处的知府、守备之类,而让人感到有些奇怪的是,这里的武将十分稀少。
“甘大人,刚才怎么没见那位哈提督?”
于中和阿灵阿并没有在欢迎仪式上浪费太多的时间,和一群官员草草地吃完接风宴后,很快就在甘国壁的安排下来到了已经预备好的府邸之中,刚一落座,于中就向这位即将卸任的巡抚问道。
“总督大人问的是哈元生?”甘国壁听到于中的话,本来还带些微笑的面容顿时一黯,又反问了一句。
“当然是哈元生。他人呢?”于中又问了一句。
“总督大人,哈提督还没有回到昆明,至于他现在哪里,卑职也不是太清楚,只知道他现在好像正在元江一带。”甘国壁犹豫了一下,说道。
“元江一带?这地面儿是不是大了一点儿?甘大人你身为云南巡抚,怎么连境内的事情都不知道?哈元生一个大活人难道还能丢了不成?”阿灵阿有些不悦地问道。
“阿大人,”虽说甘国壁也是一个巡抚,目前跟阿灵阿是一个级别,可他是即将卸任的,又不知道要调到哪里,而且阿灵阿牌子硬,在朝廷也呆了许多年,虽说目前落魄了一些,却也不是地方派的官员可以轻易得罪的,所以,甘国壁对这位要接替自己的新任巡抚有些无理的话并没有感到着恼,而是不温不火地答道:“阿大人,云南不比他地。地形复杂,山脉林立。哈元生自带兵出征之日起,便只是派人向甘某请求调派粮草,至于其余之事,他并没有向甘某通报过。”
“没有通报过?那你的粮草又朝哪儿送?”阿灵阿一皱眉,又追问了一句。虽说巡抚和提督分管行政和军事,可是,就算如此,也没有理由连一点儿军情也不互通一下啊。
“阿大人,哈元生每次都是自行派兵运送,而且,甘某虽然没有接到什么军报,却也大致知道官军所在之处。”甘国壁回答道。
“每次派兵运送,连巡抚也不知道他的确切所在……哼,那是不是说,我的军令现在还没有传到他的军中?”于中又开口问道。
“这个,应当还不至于……”甘国壁飞快地瞟了一眼于中,低头说道。
“哈元生要了几次粮草,上一次是什么时候要的,每次都要了多少?”于中又问。
“这……”甘国壁稍稍一怔,马上又低头答道:“回总督大人,自出兵时算起,哈提督一共要了四次粮草,每次大约一万石左右,上一次是在半个月前。”
“半个月前……甘大人,你在云南当官多少年了?”于中又朝甘国壁问道。
“回总督大人,卑职在云南先任布政使,再任巡抚,在此已经七年了!”甘国壁答道。
“七年……”于中咂摸了一下嘴巴,眼睛盯着甘国壁不放。这些年,他虽然表面上过得风光,可是,私底下到底动了多少脑筋只有他们自己人才会明白。由于老是需要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该怎么筹划,该怎么应对,以及跟那些官场上的人勾心斗角,他早就练出了一副缜密的心思。而刚刚从这个姓甘的嘴里,他就约摸着得到了一点儿信息,不过,光凭这一点儿信息他却不能肯定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对的,所以,他必须让对方漏出更多的消息来。不过,他还没有想到该怎么往下问,旁边的阿灵阿又开始朝甘国壁开“炮”了:
“甘大人,七年时间,难道你就只空挣了个巡抚之名,其他的就什么都不能干了?”
“阿大人……”甘国壁暗暗吸了一口气压住了胸中的那丝烟火,阿灵阿这话可是把他得罪了。居然说他这个巡抚“什么事也不能干”,这不是说他跟“废物”一样了吗?不过,阿灵阿这么咄咄逼人倒是他事先没有想到的,在他所得到的信息之中,说这话的如果是于中他倒还可以接受,这位新到的总督大人在传说中是一个“杀人王”,说话冲一点儿理所应当,可阿灵阿难道不是皇上派过来制约于中的吗?可怎么听起来,这位阿老兄好像是在帮于中在质问他?
“甘大人,我知道你已经得到了吏部的调任公文……只是,本人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清楚,有许多事情恐怕还需要你帮忙,所以,还请你在昆明多呆一些时间,帮本人和阿大人一个忙,如何?”于中看到甘国壁和阿灵阿之间似乎有些不太和睦,笑了一下又开口说道。他是能理解阿灵阿为什么针对甘国壁的。谁叫这位甘大巡抚似乎跟那位三阿哥胤祉有些不明不白的关系呢?这几年虽然远在异国他乡,可对北京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老大胤褆、老二胤礽、老八胤禩等人在的时候,胤祉一伙根本就上不得台面,可现在这三个势力量大的皇子一个远走海外,一个被废困守海岛,一个被发到了奉天“养病”,胤祉一伙便开始显出了一些威风。阿灵阿以前就是八爷党的骨干,平时行事嚣张,仗着跟康熙的亲近关系不爱把人放在眼里,得罪过胤祉。而且,这两年他又开始失宠,自然就成了胤祉一伙人打击的对象,这次被弄到云南当巡抚据说就是三阿哥一伙捣的鬼。所以,尽管已经开始收心养性,可阿灵阿还是忍不住在话语里对甘国壁夹枪带棒。
“总督大人,吏部公文到日,卑职可是必须在三个月之内到任的啊!”
甘国壁可不知道于中此时在想什么,在听到于中的话,又看到对方的微笑之后,他再也顾不得跟阿灵阿置气了。开什么玩笑?阿灵阿这个新任云南巡抚一到他就应该卸任走人了,怎么还能留下来?这样违反了朝廷的律例不说,他就算留下来,又能算什么人?
“不妨,本人自会上书向朝廷解释,我想,为了能‘尽快’解决云南现在的事情,皇上一定会准奏的。”于中又笑了笑说道。
“总督大人……”甘国壁暗暗抹了一把汗,于中那看上去很温和的笑容此时在他眼中却显得十分阴险。留下?如果真的按对方所说的办,那他以后的路可就麻烦了。本来,他卸任一走,跟云南的事就再无瓜葛,可以一身轻松地去升官发财。可是,如果留下,他这个已经应该离任的巡抚难道还能跟云贵总督抗衡不成?那样一来,他自然就成了于中的“下属”,在解决云南这些事务或者朝廷下达公文让他离开之前,他就会被于中所掌握。这段时间内,如果吏部先前许给他的官职被别人给抢了,又或者说于中上书朝廷说他办事不力等等,他都只有哭的份儿。他跟于中本不应有任何关系的呀!凭什么就要受人摆布?
“甘大人不必担心,于大人手里有尚方宝剑、王命旗牌,就算不向朝廷上书,暂时留你一段时间也绝对没人敢说什么。你放心好了。”阿灵阿也在旁笑了起来。甘国壁想得到的他当然也想到了。甚至于,他还想到了更多。卸任的官员却被接任的上官给“留”住了,这说明了什么?那些总是喜欢多心瞎猜的人恐怕又不知道能想到些什么了,说不定待会儿甘国壁一走出去就要多背上几个莫须有的罪名。不过,他却不觉得于中这么做有什么不对。甘国壁身为云南巡抚,在这里已经呆了七年,对许多事情却是一问三不知,这可能吗?肯定是这里出了什么事!可人家有吏部的调任文书,说走就能走,不跟你说明白又怎么样?本来他也没想到于中会打算强自留下甘国壁,这种做法再怎么说也是违背朝廷体制,如果弄砸了,必然会是一场大罪。他可转眼又想到,于中一伙哪次不是胆大包天?可最后的结果却总是出人意料!何况,于中家底深厚儿,就算把这事弄砸了恐怕也伤不了筋骨。所以,既然有于中打头,他也干脆光棍了一把,在旁边半威胁地警告了甘国壁一句,提示对方一下于中手中都有些什么东西,让甘国壁放弃无谓的“抵抗”,乖乖地接受于中的要求。
“我招谁惹谁了?”甘国壁看于中和阿灵阿两人一唱一和,面露微笑的看着自己,忍不住额头微微冒汗。这事儿怎么说着说着就有闹大的趋势呢?他怎么就这么倒霉?难道他今年犯了太岁不成?他今年来五十来岁,是康熙前期的进士出身,能在这个年纪当到巡抚一职,也能让人看得到他国有些能力的,而且他还有时间继续向上“攀登”,如果表现的好,说不定连一品大员也有份儿。可是,近来的日子却让他有些焦头烂额。本来,接到京城的消息说他要调任的时候他还很高兴,可是,没等吏部的公文到,云南就开始闹事儿。哈元生那个眼高于顶的家伙处置不当,光想着用别人的脑袋来染红自己的顶子,结果事情越闹越大,再也捂不住,把那主管铜政司的赵昼山给“祸害”了,可这还没有完,康熙派来了于中这等厉害人物来坐镇云贵,摆明了是要来真的。他本来还庆幸自己跟赵昼山那家伙交往不深,在赵昼山事发之后没受到太大的牵联,而且还可以很快离开这里,不用再呆在这儿受煎熬,可没想到,于中居然想把他留下来……
“好了,这些天一直在赶路,也有些累了。今天就先到这儿吧。甘大人如果有什么事儿可以明天再说,今天就到这儿吧。”于中看到甘国壁脸色不太好,也不在意,只是微笑着又对他和阿灵阿说了一句,然后就端茶送客。
“总督大人请安歇,卑职告退!”
甘国壁听到于中下了逐客令,正好也存了心思,立即就起身告退。他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既然他已经接到了吏部的调任文书,干脆也就不管于中是什么章程,回去就启程离开昆明,绝对不淌这趟浑水,他还就不信了,于中难道还敢把他再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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