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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煮清王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古龙岗
“抚台大人,您还有对策?”安庆知府张楷越来越觉得自己这步是迈对了。面前的这位巡抚大人一套接着一套,一招跟着一招,果然不是什么善茬儿。
“这就要靠施大人和王大人二位了!”马德点了点头,又说道。
“抚台大人,您是说我……?”王心兰猛然间再被点名,忍不住拿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朝马德问道。其实不仅是他,在场的人又哪有不感到惊奇的?学台管的是一省学政,督管士子学业,传播“圣人”教化,什么时候也能被用来对付不听话的官员了?
“没错。王大人,就是你!”马德微笑道。
“请大人一解下官之惑!”王心兰朝马德拱手道。他突然间觉得自己以后在马德面前恐怕只有唯唯诺诺的份儿了,这位巡抚大人的心思让人摸不透啊。
“王大人,今年的‘乡试’之期快到了吧?”马德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拐着弯儿的问道。
“回大人,如今距‘秋闱’之期只剩下两个月了!”王心兰答道。
“那就对了!本官的第一招,就是请这些参加乡试的秀才们出手!”马德嘴角微翘,难掩得意。
“大人,下官等不太明白!”池州知府陈以刚只觉得云山雾罩,越听下去越觉得晕糊。
“本抚听说过一句对联,叫‘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这些秀才们既然读的是圣贤书,又参加科举,欲图为国效力、为民请命,那么,本抚就为他们提前提供一个机会。……监督本县官员!”马德说道。
“抚台大人,您这是……下官不知道您是如何打算的,可是,您这么做,恐有鼓动士子们以下犯下的嫌……嫌疑啊!”王心兰小心地说道。
“以下犯上?学台大人,您可真能想。巡抚大人什么时候这么说了?”李鳞插嘴道。
“大家别急。王大人的担忧也不无道理,不过,本抚的话还没说完呢!”马德微笑着示意王心兰和李鳞稍安勿躁,又接着为所有人解释道:“我的这个打算其实很简单。也不是要那些士子时刻都去监督官员们做些什么,只是想让他们在乡试的同时,每人写一份卷子,把他们所在县乡的火耗收取、百姓生活、官吏的行事情况逐一写出来。并且,这些卷子也跟其他的卷子一样,全部封名察看。待到最后,将这份卷子也纳入到中榜的考量之中。……哪怕是文章做得再好,赶超李杜,如果这份卷子是一塌糊涂,一律把名次往后排!……”
“抚台大人,下官怎么觉得,你这一手,好像是一把双刃剑?”陆珑琪一直默不开口,此时也忍不住了。马德的这个主意有些骇人听闻。
“陆大人眼光可真够犀利的!没错,这就是一把双刃剑!……这把剑的剑锋,对的是咱们这些官员和那些士子。……如果官员乱来,如果那些秀才除了读书什么也不知道,那么,就都有可能挨上一下!”马德答道。
“可是,此‘剑’却对百姓有利!”施世纶接着说道。
“是这个道理。可是……”张楷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张大人,不妨直言!”马德说道。
“抚台大人,此剑需得握在正直之人手中方可,若是摆斜了,恐怕会砍伤许多人……”张楷说道。
“说的好!张大人你这话正说到了点子上。本抚不是正人君子,可是,却自认还算公正……诸位大人,你们又如何给自己定言呢?”马德把目光洒向在场诸人。
“下官等不敢有负大人所望!”诸人答道。
“嗯!本抚也希望能与诸位共勉!”漂亮话人人会说,咱们还是骑驴走着瞧吧!马德暗暗心道。
“抚台大人,要想增加乡试内容,恐怕还得王大人多多费心才成。毕竟,王大人才是一省学政,光咱们在这面说来说去,还算不得数!”陆珑琪看着王心兰,又对在场诸人说道。
“陆大人可太小看我王某人了。抚台大人此计王某是打心眼里赞成,不过,陆大人的话倒也提醒了在下。”王心兰朝马德拱拱手,又接着说道:“抚台大人,咱们还是得把此事向朝廷禀报一下,实行与否,还得看看朝廷的意思。要不然,恐有人会对此横加指责,反倒不利于我等行事!”
“王大人说的是。既然如此,就请王大人你起草一份奏折,由本抚署名就是!”马德一边说,一边再次把目光洒了下去。
“下官也想署上个名字,不知抚台大人可否应允?”陆珑琪看到了马德的目光,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毫不犹豫地就站了出来。
“陆大人愿意一起署名,本抚自然是求之不得!”马德微笑道。
“也算下官一个!”施世纶也朝马德拱了拱手。加上他,安徽一省的巨头算是差不多了。
“下官也想一齐署名,还请抚台大人应允!”张楷转了转眼珠子,也朝马德请求道。
“巡抚大人,别忘了还有我!”李鳞指了指自己。
“下官……”陈以刚!
“下官……”张纯修!
“下官……”三个直州知州也没落下。
……
“唉!好个马德,如此情势之下,施世纶和陆珑琪都跟着你,我也不好反对你,其他人怕惹你不高兴,自然是不好不跟着一起来了!……你可真是好手段啊!这份奏章一成,日后我们明面儿上就都是你的人了……”王心兰暗暗叹了一口气,脸上却是一片喜意,“在场的诸位大人都同意署名,很好。不过,不好意思,诸位的名字恐怕都要排在王某之后了,抚台大人可是让王某人起草的这份奏折。哈哈……”





水煮清王朝 第一百六一章 江南盗匪
开了个好头,接下来的事情就快了。
马德要求施世纶发挥他臬台衙门的优势,多分出一些人手调查各地的民生情况,以此做为日后评判秀才们的那份额外答卷的依据。
接着,他又跟陆珑琪和施世纶商定,由他自己暂时统带太平府,陆珑琪领徽州府,施世纶带宁国府。并且各自定下了一定的权限,以免到时候有些事情处理不及。虽然王心兰提醒他们这样私自授权有违“朝廷体制”,可是,事实上清廷官员们越权之事时有发生,你管我的,我管你的,只要不是特别过份,一般情况下也没有人会太在意,就更加不要提马德与施陆两人属于是“精诚合作”了。所以,这种提醒并没有放在诸人心上。
商量完这件事情,由于那几个知府和知州一时讲不出太多的治理方案,所以,马德命他们在一个月内把想好的方案拟成条陈送到他的巡抚衙门之后,便暂时搁置了这件事。
而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剩下的,就是一直没有什么事的那位安庆总兵赵恒生了!
“抚台大人,您要末将留下,到底是有什么事啊?”赵恒生一直在几名文官身边旁听,耳朵里早就出了茧子了。想告辞吧,又想到马德把他一起留下肯定有事,无奈之下,只好一直闷在那里。好不容易等到马德一伙把事情差不多商议完了,还没来得及另起话题,他再也等不下去了,急忙见缝插针,开口朝马德问道。
“呵呵,赵总兵心急了呀!”马德笑了笑,看了看这位长相还算威武,身材也还算不错,却总是让人感到缺乏一种真正的武将气质的总兵,又接着说道:“其实本抚留下总兵大人,只是想问一些情况罢了。”
“抚台大人您请问,末将必定知无不言!”赵恒生紧接着说道。他的表现让在场的人都轻易的看穿了他心中的那一丝紧张。
“呵呵,赵总兵不用这么郑重其事。其实,只是几个小问题而已……”马德笑笑,继续吊赵恒生的胃口兼心口。
“能让你一个巡抚都想知道的,这‘小问题’恐怕也小的有限!”赵恒生也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本抚来时路过河南,听到有人讲起了两伙人,一直记在心里。到了安庆之后见到赵大人你,就想着,大人能升到总兵,必然是久在军伍,对这两伙人想来应该是比较清楚,所以,便请赵大人你留下,想请教一番!”马德答道。
“‘请教’二字末将实不敢当。还请抚台大人赐问!”赵恒生抱拳说道。
“好!……赵大人,你可知‘昆秀阿宝’是什么人?”马德问道。
“昆秀阿宝?”马德这一问刚出口,不只赵恒生,施世纶、王心兰以及张楷诸人也都忍不住叫了一声,这中间李鳞的声音尤其是大。
“原来大家都知道这夫妻俩儿!好!还请大家为本官好好讲上一讲。”马德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双眼放光。
“大人,这昆秀阿宝是太湖大盗,纵横太湖一带多年,自成水寨,以包揽盐船,截劫官绅为生活。只是前几年已经被于成龙派人剿灭了,您打听他们做什么?”看到大家的目光都朝向自己,赵恒生小心的朝马德问道。
“这些我都知道。而且,路上我还打听了一些,还知道那昆秀是男的,姓金!水寨被打破之后还被俘了。可是,没多久,就被那个阿宝带人强行打破大牢给救了出来,不知可有此事?”马德又追问道。
“大人,您打听的其实只是民间的传言。其实那昆秀早就被打死了,不过,他那娘子阿宝却更加厉害三分。不仅在官军围堵的时候跑了,据说没多久就带人杀到了江苏提督张云翼的府上,虽说没闹出什么大事,可是,听说那张提督硬是被一箭射中了大腿。……只是不知道这事是真的,还是那些绿林中人自行吹嘘。毕竟被贼子闹到提督府上实在是有失朝廷颜面,官府没把此事公开……”赵恒生答道。
“哦?看来这个阿宝果然很厉害!……你们认不认得这个?”马德突然从袖筒里拿出一个被数层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交到了赵恒生的手里。
“这是……”赵恒生把那几层纸剥开,看到的却是一柄匕首,寒光闪闪,一看就知道是精钢打造。转过再看,他就看到了刀身上刻着的那两个字,“昆宝敬上”!
“这是本抚在路上的时候,一个小乞丐送到我手里的。本来我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后来想起半路上听到的‘昆秀阿宝’的传言,这才联系起来。嘿嘿,赵总兵,你觉得这玩意儿怎么样?”马德嘿嘿地狞笑了一下。
“大,大人……这事末将可不好乱说!”赵恒生把匕首交给了施世纶,脸色十分难看。
“哼,好大胆的贼子。居然敢威胁一省抚台!大人,下官必定尽快侦破此案,将这阿宝抓捕归案!”施世纶身为主管一省治安的按察使,拿着匕首的那只手也不知道是因为受到挑衅的气愤还是即将面对大案的兴奋,一直在轻轻抖个不停。
“别急嘛!‘昆宝敬上’这四个字可不一定代表就是昆秀和阿宝啊,不过,能如此正确的弄到我的行踪,这伙人绝不简单。……对了,赵总兵,你知不知道另外一个叫‘沈庆余’的人?”马德又接着问道。
“沈庆余?抚台大人,看来您对江南的这些个大盗匪徒倒是下过一番功夫的。”赵恒生还没有讲话,施世纶就接着说了下去,“这沈庆余虽不及昆秀阿宝是立寨为盗,可是,在江南也是数得上的大贼头,专门贩卖私盐,足迹遍布长江两岸。据说他跟不少盐商、豪绅都有关系,就是官府的人里也有他很多的眼线。所以,每次官府要出兵剿灭他,他都能及时避开。而且,听说他手下还有几百亡命之徒,比官兵还能打,再加上他一向行踪飘忽,到现在还逍遥法外。”
“嗯!看来这江南的地盘上果然是‘人杰地灵’。本抚既任安徽,就不能再让安徽像以前那样。赵总兵,昆秀阿宝的事情就算了,交给施大人处理。不过,这沈庆余,竟敢拥兵与官府做对,本抚不想再听到他在我安徽省乱来的消息!”马德盯着赵恒生的双眼,说道。
“是……是是!请大人放心,末将一定尽力!”赵恒生心中暗暗叫苦,却也只有答应下来。
“那就好!”你一个总兵居然被人家拉来当枪使,老子不找点儿差事给你,还真把你闲出毛病来了。马德点点头,暗地里却是另打心思。
……
接下来,一群人又商议了一阵儿,马德便把人都放了出去。不过,就在马德把人都送出衙门之后,海六就马上过来朝他禀报:“宣城知县王文靖有要事请见!”
“王文靖?他有什么事?”
“他是从后门儿来的,只说了八个字!”海六抬头看了马德一眼,又接着说道:“事关重大,十万火急!”
“哦?”马德想了想,朝后面走去。
……
没有人知道王文靖到底跟马德说了些什么,不过,在第二天,太平知府徐越、徽州知府常弘祖和宁国知府李文敏三人就突然间从安庆府销声匿迹了,怎么找都不见影踪。有心人又找到了他们的衙门口,也没有找到人。就连他们在各府的家人也是先后离开了居处。
……
七八天后,京城!
上书房不远处有间值房。在这间稍显狭小的房间里,当值的佟国维和张廷玉正在各自办理着公事。
“哼,衡臣,你看,这个马德真是越来越过份了。一到任,不问情由,仅凭几个传言,就罢了人家三个知府!简直就是嚣张跋扈已极!”手里挥舞着一份奏折,佟国维朝张廷玉叫道。那是马德派人飞马呈送上京的。
“马德?不会吧?他不像是那种人啊!”张廷玉抬起头揉揉眼眶,随口说道。
“哼!在京城当然不是那种人,可一出了京就变了个样儿。这些官员还不都是一个样?”佟国维不屑的哼了两声,又说道:“这份奏折肯定不能照准,还得发批文狠狠地训斥他一顿才行。哼,别人至少还知道以和为贵,他马德居然一到地方就跟地方官员对上了。……此等风气绝不能助长!”
“佟相,这么做恐怕不太好吧?”张廷玉劝说道:“马德终究是一省巡抚,他的奏折比不得其他官员,还是经由皇上过目一下才好……”
“嗯!”佟国维闷着气点了点头,并没有坚持。一般的奏折上书房大臣能代替皇帝批阅,那是为了分担皇帝的辛苦,要不然,皇帝再能耐,也受不住全国的事务。可是,有些人的奏折却是只能看不能动的,比如马德这种封疆大吏。佟国维虽然权大气粗,对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却也是知之甚详的。
于是,他把马德的奏折先放到一边,等着待会儿面圣的时候再拿给康熙。
可是……
过了一会儿,他却又忍不住惊叫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马德说要罢了这三个知府,怎么这三个知府居然就自行请辞了?那马德还罢了他们做什么?”




水煮清王朝 第一百六二章 京城应对
“还有这等趣事?”
奏折在康熙到达上书房之后,就由佟国维禀报给了康熙。康熙的回应就是这么两个字:有趣!
“皇上,您还说有趣?奴才怎么都觉得这里面的问题不小!”佟国维拱手说道。
“问题不小?既然一个要罢官,一伙要辞官,那就都照准吧!反正是各遂了心愿!”康熙拿起朱笔,就要在马德和徐越三个知府的奏折上写上“照准”的批语。
“皇上!”看到康熙不以为然,佟国维略感不满,“皇上,依奴才看,那三个知府极有可能是受马德所逼,里面肯定大有隐情。若是如此照准,恐怕会寒了安徽众官员的心啊!”
“皇上,奴才也以为佟相所言有些道理。总得把事情弄明白了才行。三个知府,管的可是安徽三分之一的地面儿,若是不查明白就下了朱批,恐伤朝廷威严!”马齐和高士奇也准时跟着康熙的脚步踏进了上书房,仅比佟国维和张廷玉慢一步。
“哦?这么严重?那你们说,怎么查个明白啊?三个知府这不都已经请辞了吗?”康熙微笑着问道。
“皇上!”佟国维说道:“这三个知府请辞的蹊跷。至于原因,马德的奏折上也没有隐瞒,可他凭的都是传言!皇上,以风闻定罪,此风断不可涨啊!而且,马德还在奏折上请皇上对这三人‘永不叙用’,更是有‘大不敬’之嫌。须知这‘永不叙用’向来只能由上而下,何时能由下而上自请?皇上,这马德在安徽所作所为,已经跋扈之势。所以,奴才以为,他的奏折不仅不能照准,皇上您还需下旨好好训斥他一番才成。”
“嗯!说的好!”康熙点头。
“……如此,请皇上下旨!”佟国维左右看了看,见一向对马德几个人颇有好感的张廷玉和高士奇两人都没有发表意见的意思,马齐更是一脸赞同,便又向康熙请道。
“嗯!那就下旨吧。高士奇,你来拟旨,就说马德初至安徽便威迫当地官员,嚣张跋扈,让朕甚为不满,着他自省!”康熙说道。
“微臣遵旨!”高士奇也不多说,闷着头走到旁边的案几旁上坐下,挥笔就写。
……
“皇上,马德跋扈之事暂且不论,可是,三个知府请辞……毕竟安徽总共才七个知府加三个直州知州,他们请辞,朝廷还是得把原因弄清楚才好。”马齐在旁边想了想,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嗯!也有理,大家怎么说?”康熙把目光一扫,最后落到了高士奇的身上。
“唉,倒霉!”高士奇眼观六路,上书房又是这么一小片,他自然看得到康熙洒过来的眼光。既然皇帝是这个意思,哪怕他正在逐渐减少自己在上书房发言次数,却也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走出来朝康熙抱了抱拳,说道:“皇上,臣以为那三个知府既然自行请辞,朝廷便不妨如他们所愿,照准就是了!”
“高相,话可不能这么说。一下子辞了三个知府,总得有个理由啊!”马齐不满道。
“马相,那三个知府请辞,奏折里难道没写理由?写了,那不就有了?如果没写,那就是他们藐视朝廷,这理由就更加足了!”高士奇摊摊手,答道。
“……高相,你,你怎么能这么讲?”佟国维也忍不住问道。
“佟相,马相,马德接任的可是安徽巡抚,安徽是个什么情景,二位难道还不清楚?这里面的事情麻烦着呐。马德并非无智之人,初到一地,就如此大动干戈,必然是有原因的。他难道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会惹得朝廷不满?就算他想不到,他手下总有人能想得到吧?而且,他还是皇上亲自选派去的,刚刚到地方没多久就挨了一份训斥,还被责成自省,已经足够了。若是强行追究,定会让安徽省的官员对他不以为然,到时,他又如何整顿当地事务?到时,他丢了脸面事小,耽误了皇上和朝廷的事情,可就事大了!”高士奇答道。
“这……”这顶帽子盖的可是够大的。佟国维和马齐都听清楚了高士奇的意思,马德是康熙亲自选派到安徽当巡抚的,下旨斥责已经够了,要是再在三个知府的事情上纠缠他的话,那可就等于是拨康熙的脸面了。
“是啊,皇上。微臣以为,安徽官场事务繁杂,马德刚到,便听到有人要联名具状,也必定属于无风不起浪。他以跋扈压制混乱,以快刀斩却纷芜,也应当是无奈之举。毕竟,马德一向是与人为善,上至亲王大臣,下至贩夫走卒,从未听说过他有仗势欺人的事情。他如今此举,使得安徽官场为之一肃,虽说未必能长久,可是,至少也得到了一个缓冲的时间。”张廷玉也接着说道。
“如果按张相你这么说,马德的所作所为反倒一切都要为了朝廷了?”佟国维反问道。
“佟相,我只不过是猜测而已。”张廷玉退了一步。
“猜测?张相,你这猜测可不好。不过,你的这说法倒也有些道理。不管这些安徽官员是不是想联名具状,可是,他们对施世纶心怀不满是肯定的。马德得到消息之后,所作所为虽有些太过,却也打消了那些官员以下犯上的念头,要不然,这些官员抱成一团,日后确实容易出事!”马齐又说道。
“就算马德做的不算错,可那‘永不叙用’又该怎么办?他这由下而上,可是有‘大不敬’之嫌!而且,他还要求朝廷在两年之内不给这三个知府补缺,全由他选出来的官员担当,这跟当年吴三桂所弄的‘西选’有何区别?此例一开,后患无穷。……其中所害之大,尤胜结党啊!”佟国维又说道。
“算啦!哪有那么严重?三个知府就能翻了天?马德初到安徽,朕不能不给他鼓鼓气。张廷玉!”康熙叫了一声。
“臣在!”张廷玉躬身应道。
“这三个知府去年有没有在施世纶的上呈的安徽贪渎案卷上?”康熙问道。
“皇上,去年那件案子涉及数十名官员,安徽各地皆有涉案之人。除了布政使、按察使之外,七名知府和三个直州知州就有六人在案,这三个人正在其中!”张廷玉博闻强识,安徽的案子又是一件大案,所以记得十分清楚。
“既然在案,就去给吏部说一声,这三个人以后就不要再给他们担当什么官职了。高士奇!”康熙略一沉吟,又朝高士奇叫了一声。
“臣在!”
“再拟一份旨意,告诉马德。就说他可以推荐官员,可是,升职与否,是否留任安徽,当取决于朕与朝廷。所以,他的请求殊为无理,朕此次先饶过他的僭越之罪,若再有下次,定然严惩不殆!”康熙说道。
“是!”高士奇暗暗摇了摇头,再次走到旁边的案几旁提起了毛笔。
“你们说,派谁去传旨好啊?”康熙突然间又朝下问道。
“这个……”除了高士奇还在拟旨,权当没听见之外,其他人都被康熙这句话给调起了心思。派谁去传旨还用着专门问一声?随便拈个够格的不就行了?康熙这是话里有话啊!
“皇上,奴才以为,可将旨意先送到南京!马德悍将出身,江南一带,恐怕只有魏虎臣才能压得住他!”佟国维想了想,这才拱手答道。
“让魏东亭出面宣旨?这是不是太郑重了一点儿?”马齐还没转过弯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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