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夜唱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波波
袁瑛有些愕然,却看到兄长做了个手势,他顿时明白,敷衍了几句之后,便听得外边有轻微的声音。
原来刑滓根本不相信他方才的解释,派了人偷听他们兄弟对话。好在袁晁足够谨慎,这才没有被听了去。
没过一会儿,刑滓又请他二人来,满脸堆着笑道:“二位袁兄,事情安排妥当了,十二月十二日,请二位袁兄相助”
“十二月十二日……我在外头听说,十二月十二日有件什么事情……对了,叶畅要与洛阳的太学生比算学”袁瑛面『色』大变,吃惊地道:“你们真要对付叶畅?”
“你只管放心,我们有多大胆子,敢对付叶畅,不过是对付一老头儿。”刑滓嘿嘿笑了两声:“事情成了,绝对不会亏待你们兄弟。”
“刑兄,到如今你们还不说,要对付的是谁?”袁晁沉声道:“我们兄弟虽是乡下来的,却也不是傻子,若是事情不说清楚,我们兄弟可不敢奉陪”
“嗯?”
“对付叶畅这等凶人的话,还请刑兄另请高明”袁晁又道:“大不了刑兄送我们去见官,我们保证不会说出刑兄要对付某人之事”
刑滓眼中凶芒顿时一闪,不过事情安排到现在,临时去找人替换这两个乡下土包子,却未必来得及。想到事成之后的荣华富贵,刑滓咳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既是如此,某就实话实说,我们要对付的,是龙武大将军陈玄礼”
“陈玄礼,龙武大将军,那是谁?”袁瑛一脸茫然。
莫说他一脸茫然,就是身为小吏熟悉朝廷架构的袁晁,也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个陈玄礼……他怎么了?”袁晁犹豫着问道。
龙武大将军自然是个重要的官职,而且非天子亲信武将不能当之。只不过这个陈玄礼一直比较低调,甚至可以说默默无闻,虽然数十年前李隆基发动政变夺取帝位时,他与王『毛』仲、高力士等就是李隆基的左膀右臂,但同高调并殒命的王『毛』仲相比,他就老实得有些过份了。
所以袁晁对这个人都觉得很陌生。
“你们都见过了,我结交的兄弟当中,便有龙武万胜军军士,之所以对付陈玄礼原因有二。”刑滓肃然道:“其一,他薄待士卒,辱我兄弟,此仇不报,我枉为人子。其二,他当龙武大将军时间太久了,挡着一些大人物的路了
袁晁听得第一点时不以为然,刑滓怎么会为了兄弟受点辱便要杀当朝的一位大将,但听得第二点,他心中便是一动。
这倒是有可能,这位陈玄礼当龙武大将军时间久了,底下自然会有人眼巴巴望着他屁股下的位置,他若死了,位置岂不就让出来了?
“为何寻我兄弟来做此事?”袁晁又道。
“我也不打诳语,我和我的兄弟,都得在长安城讨生活,若是我们动的手,迟早要走漏风声,大伙儿就都没了活路。但两位袁兄则不然,你们带着那大食人回到台州,莫非还敢再来长安?”
袁晁这次没有什么再问的了,不过袁瑛又开口:“此事为何是十二月十二日做?”
“十二月十二日时,天子仪驾回长安,陈玄礼必然会跟来。待叶畅与那些太学生之争结束,天子回宫,我们想法子把陈玄礼留下,你们动了手,立刻离开长安。”刑滓笑道:“我们会尽可能将事情栽到叶畅头上去,到时候,你们又出了口恶气,还帮了我一个大忙——我绝不会忘记二位恩情。”
袁晁觉得不对劲,这刑滓的计划,不免有些儿戏。不过仔细一想,他当然不会把全部计划说出来,那些疑点,应当都是他隐瞒的东西。
反正他们兄弟也不是真心要帮刑滓,对方有隐瞒,他们也有隐瞒。
当下他点了点头:“刑兄既然如此说,我们就放心了……还望刑兄说到做到”
“放心放心,我可对神佛发誓,绝对做到。”刑滓一边说,一边『奸』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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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夜唱 第407章 负义忘恩真先生
洛阳太学生挑战叶畅的消息,成了这几日里整个长安城的话题。
眼见马上过年了,长安城正热闹着,有了这个话题,那热闹就更上一层楼。每日都有人跑到东门外,看搭的赛棚一点点立起,然后还有商家把门路走到京兆尹处,试图如同球市一般,给自己打个广告。
这如今成了京兆的一笔重要收入,京兆尹上上下下都眼巴巴望着,等着年前再分润上一笔。不过天子盯着,京兆尹王也不敢做得太过份,只是准了其中几个稳妥的。
十二月十一日转眼到了,试棚已经搭就,万事俱备,似乎只欠东风了。
“王倒是花费了不少心思啊。”叶畅听说之后,笑着向身边叶安道。
“确实,地方不可太远,亦不能太久,既要有棚顶,又不能遮着城楼上天子的视线,王这个人,还是有几分本领。”
“拍马屁的本领,搜刮百姓的本领。”叶畅喃喃说了一声,表示不屑。
他确实看不起王,这厮为京兆尹、京畿采访使,为了与杨钊争夺圣宠,显示自己也有不逊于叶畅的理财本领,他拼命搜刮百姓,巧立名目,表面上是减免百姓税赋,实际上却将某些税赋收到了二十年后——至于百姓能不能凑出这笔钱来,就非他考虑的事情了。
如今京畿一地,几乎所有的自耕农都消失了,全部转变成了权贵富豪的佃农甚至农奴。[]盛唐夜唱407
“淳明,你的那些小师弟们,有没有把握?”叶畅又转向立在身边的少年
十一载时光,让当初十二岁的小小少年,变成了二十余岁的小伙。当初黑瘦矮小的身材,现在已经高挑、健壮,而当初麻木的眼神,也变得灵活、生机勃勃。
抿着嘴笑了笑,叶淳明道:“郎君只管放心,我虽然愚驽,蔡晨果、岳曦和杨帆却非同一般,便是张师,也说他们三位青出于蓝。”
张师就是张休,僧一行的俗家侄子,原本史上默默无闻的人物,却因为结识叶畅而成为当今首屈一指的数学、物理和机械大师。随着叶畅对这个时代的影响越来越大,象张休这般命运发生巨大改变的人也越来越多。
不过,张休这等国宝级人物,叶畅却不敢将他留在长安,被人拐去就非常不妙。他一直是留在辽东旅顺,从天宝六载起就在旅顺开办学校,淳明读书成绩虽然不是很出众,却因为对叶畅的忠诚与个人的稳重,而成为张休的助手。
提起自己的那三位师弟,淳明看着叶畅的目光就充满了敬佩。张休曾经不只一次地说道,若不是叶畅的这一套学制,根本不可能让这些孩童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一个个学有所成。
与太学生们比试数学的,当然不会是叶畅自己——叶畅自己下场的结果,十之**是输,原因在于他看不大懂这个时代的数学表述方式。但是淳明提到的那些人却不同,张休将叶畅带来的新式数学、自己跟随叔父所学的旧式数学,融合在一起倾囊传授,使得这些少年们身兼二家之长,自然不会出现连题目都看不懂的事情。
“虽是如此,明日之赛,还是须取全胜才行。”叶畅沉『吟』了一会儿,然后道:“淳明,你将他们三位召来,随我去试场看看。”
“是”
淳明对他的安排没有任何怀疑,应了一声便出去。叶安有些奇怪:“还要去试场看?”
“那是自然,熟悉考场嘛……”
想到另一世里每到大考之前,学生们总要去熟悉一下场地,叶畅忍不住微笑起来。
不一会儿,蔡晨果、岳曦和杨帆被带到他面前来。
说来有些遗憾,叶畅的私学,最初是为了培养叶家子侄中的人才而设的,只是同时还招了数量相等的修武各姓子弟、叶畅托人买来的孩童,三者各占三分之一,但是叶家子弟成才率低了些,最初的那些孩童们几乎没有什么象样的人物出现,就连叶畅的侄子叶铸,学问也只能算是一般。倒是外姓的子弟中,出了一个蔡晨果,买来的孩童里,则出了岳曦与杨帆。
蔡晨果如今已经十九岁,个头不高,脸上带着笑,极是自信的模样。岳曦与杨帆体型偏瘦了一些,两人比蔡晨果小一岁,但个头反而比其要高。他们都是天宝三载入的学,如今已经过了八年,每日要花四个时辰学习,两个时辰劳作、锻炼,可谓智体双重发展。[]盛唐夜唱407
“郎君”如同淳明一样,他们对叶畅的称呼,并不是官职,这样的称呼,让他们有一种特殊的亲切感。
“明日便是你们名扬天下之时。”叶畅看着他们:“可紧张否?”
蔡晨果微微扬起下巴,笑着道:“这有什么紧张的,张师早就对我们说过,朝廷里太史监的算学大师,与我们相比也逊『色』一筹。我们得张师真传,又学得郎君妙术,若是输了,那才是怪事”
“有信心就好”叶畅道:“今日先去看看试场,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我们明白,郎君令我们做各种预案,便是为此。”
叶畅在对这些少年的教育中,非常重视预案的拟定,从学习计划预案,到紧急应变预案,五花八门种类繁多,故此这些少年做事大多都很有计划『性』。
门前早备好了马车,出于低调考虑,此次叶畅没有乘马。带着三人到了试棚,见几面透风,叶畅首先皱起了眉。
之所以放在外边,无非就是要热闹,但并不意味着为了热闹,就非要这些少年在寒风中呆着——那是纯折腾人。
见着有京兆府的差役正在看守试棚,叶畅将之召来:“朝北的这一面,用木板做一面墙,免得北风直吹。”
那差役虽然属京兆尹辖下,晓得自家上司与叶畅不睦,可对叶畅的吩咐也不敢怠慢,当下招来人手,依着叶畅的吩咐,将那一面挡了起来。
“再备六个脚炉子,明日放在边上,升起火来,莫要冷着……”
“叶中丞,只需备三个就可以了。”叶畅正在吩咐,却听得有一人『插』嘴道
他眉头一皱,自己说话的时候,不相于的人『插』嘴,既是不礼貌,也是不将他放在眼中。如今长安城中,敢这样做的人屈指可数,而方才的声音,分明不是这些人当中的。
他循声看过去,只见一人,深目隆鼻,带着些白种人的特征,一脸不屑地望着他。
这人身后,还跟着二十余人,也都一个个目光冷淡,甚至是敌视。
不必细思,这一伙,应当就是从洛阳来的太学生,而那个开口说话的,就是他们的助教瞿昙巽了。
自从杜甫传来消息之后,叶畅就遣人去查过这个瞿昙巽的根底。此人家族祖先,乃是从天竺来大唐,在天文、数学方面极有造诣。但是僧一行主持大衍历编制,令其家族在太史监中的地位受到影响。僧一行在世时他不敢出声,僧一行去世后便跳将出来,勾联在太史监中的故旧,攻击《大衍历》抄袭他家族翻译的天竺《九执历》。
这倒也没有完全说错,《大衍历》确实有借鉴《九执历》之处,但是还不到抄袭的地步。不仅如此,瞿昙巽还认定,《大衍历》不如《九执历》,也就在是他看来,抄都没有抄对。
官司打到了李隆基处,李隆基令人对比二历,测量日、月食与星相变化,《大衍历》十得七八,而《九执历》则远远不如。至此,所谓抄袭之说不攻自破,瞿昙巽等人也因此获罪。
叶畅不仅私办算学,而且还扶植一行的侄子张休,对于瞿昙巽来说,自然是大敌,他仇视叶畅也就很正常了。
只不过,单纯的学术与人情之争,牵连到政治争斗,这个瞿昙巽,当真是自寻死路。
“怎么,叶中丞莫非有什么不满?”见叶畅望着自己半晌,瞿昙巽一扬下巴,满脸高傲地道。
“六盆火炉非是为汝所备,而是为明日诸学子所备。”叶畅平静地道:“冬日里天寒地冻,学子有火炉,终究要舒服些。”
“所以我才说,没有必要,只需三座即可。我的学生,可不象叶中丞的家僮一般娇惯,他们数十载寒窗,这一点点苦,对他们来说算不了什么”瞿昙巽回头看了看跟在自己身边的太学生们:“瞧瞧,就这些锦衣玉食的少年郎,要与你们比试算学。你们可不象他们一般,得入大富大贵人家里为僮仆,算学就是今后你们一家生计之所在,这点寒冷,你们可受得住?”
这厮倒是伶牙俐齿,成功将自己这边太学生的怒气激发出来。叶畅微微皱了一下眉,走过去劈手就给了瞿昙巽一记耳光。
“啪”的一声响,声音清脆无比。
瞿昙巽敢向叶畅挑衅,自然是将叶畅可能的反应都算计过了。
在他想来,叶畅是朝中重臣,当今名士,谣言中的仙人弟子,必然是自顾身份爱惜羽『毛』的,被他讽刺几句,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只能生生受住,绝对不会有什么过激行为。
就算叶畅忍耐不住,与他争执,他也不会有任何损失——叶畅如今的名声多大,他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家伙,叶畅和他争吵,岂不是为他造声势?
结果,叶畅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不是与他来一番唇枪舌剑的争吵,而是直接一记耳光抽过去,打得他原地转了半圈,脑子里全是苍蝇在嗡嗡作响。
“你……你怎么打人”
瞿昙巽身后的太学生都愣住了,然后指着叶畅叫道。
叶畅撇了一下嘴,冷冷扫了他们一眼,他居于主将之位多年,一言一意,便决定成千上万人的生死,自然而然养出了一种威仪。此前他对着那小吏,并没有展现出这种威仪,但现在却不同。被他目光一扫,那些太学生才意识到,他们面前可不是一般的学者名士,乃是当朝名将之中也位居前列的人物
“每年安东商会,往长安洛阳太学供奉钱万贯之多。”叶畅缓缓道:“据我所知,洛阳太学诸监都进行了整修,冬日里有火炕、炉火,而且诸生每日禀食,朝廷亦有恩赏。此人胡言『乱』语不打紧,将朝廷与安东商会诸贤达之好意抹去,我不能忍”
听得这里,太学生们的愤怒顿时变成大窘。
当初李适之之子曾经闹出长安太学生寻叶畅麻烦之事,但事情被叶畅摆平,此后每年,安东商会都给太学捐献资助——谁都知道,实际上这笔钱是叶畅掏的。故此,在某种程度上,叶畅对他们这些国子监的太学生和助教,都是有恩的。
但他们却来寻叶畅麻烦,说得好听些,是学术道统之争,说得不好听些,就是忘恩负义恩将仇报
这一茬事情,因为叶畅自己从来不提,这么多年来,太学生们已经习惯了,可现在相来,叶畅哪有义务每年出一万贯来扶植他们?
“我……我……你分明是怕了明日与我等相争,今日才做此语”瞿昙巽此时回过神来,他捂着脸,跳着脚,指着叶畅叫道:“莫要以为我们怕了,不就是些臭钱么,没有你们的臭钱,我们一样能过日子”
“笑话,你何许人也,敢替全体太学生作此主?”叶畅冷笑道:“好吧,你既然说我是怕了明日与你等相争……这样,明日若是你们能胜,每年安东商会资助太学诸先生与学子金额,上涨到五万贯,若是明日你们败了,从此休想安东商会再出一文钱。”
叶畅说完,甩袖而走。瞿昙巽还待叫骂,突然叶畅回过头来,向他瞪了一眼,他忍不住吓得向后连连退了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方才叶畅一瞪之威,竟至于此
他这般狼狈模样,自然落入看热闹的人眼中,大伙都哄笑起来。
对于这厮,看热闹的人,实在是同情不起来,叶畅方才言下之意,稍有头脑的人都能判断出,这厮果然就是一个不识好歹的东西。
有人便阴阳怪气地道:“啧啧,好大的赌注,这位先生如此厉害,想来每年五万贯唾手可得了……只不过可要小心,象方才那样不小心摔一跤,少了每年一万贯的资助,少不得有些先生学子,要找这位先生的”
瞿昙巽的脸『色』顿时变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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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夜唱 第408章 风云际会暗潮隐
对于叶畅来说,与瞿昙巽在今日的相遇,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瞿昙巽在他心目中,也是一个不值得尊重的小人物。
必须承认,叶畅现在的心态,与他刚来这个时代的心态比,有了很大变化。他虽然还对一般的劳动者并无偏见歧视,可对于瞿昙巽这种拙劣的投机者,他实在提不起什么尊敬的兴趣,也没有和他罗嗦的耐心。
一个耳光解决了问题,他便带着自己的随从们离开了东门。这记耳光很快传入刚刚回到长安的李隆基那儿,李隆基听了只是笑。
“叶畅虽是跋扈,下手总算还有轻重,没砍了那厮的脑袋。”笑毕之后,他道:“那厮着实惹人生厌,不知进退……不过明日还要劳他为朕解闷,高将军,你派个人去抚慰一下,让他好生养息,明日要斗出全力来”
“是。”高力士规规矩矩地应道。
他自己当然不能去,否则就是在展示对瞿昙巽的支持了。派了个小太监过去,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回来,高力士等得不耐烦,当下问是怎么回事,那小太监憋着笑道:“将军有所不知,京师里的太学生去寻那些洛阳太学生的麻烦,双方起了口角,洛阳太学生给人打了一顿,如今正被堵在馆驿之中呢。若不是小人去的及时,没准还要给闯进去再打一顿”
高力士哈的一笑,将消息禀报给李隆基,见李隆基除了听得津津有味之外,并没有半点觉得奇怪。高力士心念一转,想到方才李隆基催促自己派人去抚慰瞿昙巽,顿时明白,李隆基早就料到了这般情形。
这让高力士心里暗暗惊觉,虽然这位天子近两年被杨钊等蛊『惑』,行事越发糊涂,但可不是真糊涂,而只是不愿意耗心耗力罢了。
“叶畅当真会借势,他如今啊,也不讲究了。”李隆基又评价道。[]盛唐夜唱408
“圣人此言何意,奴婢愚钝,却不知晓。”
“今日这样下来,明天洛阳太学生有十分本领,也只施展得出七分了。”
李隆基这一下猜错了,叶畅还真不屑对瞿昙巽等人施展这种手段。他对于自己的学生们有十分的信心,毕竟他也了解过一些此时数学的水准,做到一元三次方程就已经是出书论著的大数学家了,而他的这学生,则已经学会用正负开方法解高次方程——原本这方法就是南宋大数学家秦九韶根据《九章算术》中的开方法演进而出的。
而且与因循守旧的国子监算学馆不同,叶畅在辽东几乎可以说是建立了一座数学院,无论是规模还是学识,都远远超过国子监了。
大唐天宝十一载十二月十二日,就在各方人士或急切或平静的心情中来临了。洛阳太学生挑战叶畅的消息传得甚广,不少人都赶来看热闹,甚至有远自洛阳来者。所以一大早,春明门外便挤了不少人,虽然他们对于这场“挑战”根本一无所知。
“卖报卖报,今日增刊,算学浅谈,助你知晓今日比试……”
陈小二又勤快地出现在人群当中,一大早便挑了个好位置,在这里兜售他的报纸。他也不懂算学,只是会做最简单加减,故此对于比赛的项目也是一头雾水。
“呵,这《民报》倒是狡猾,知道利用时机。不过,算学乃数术之道,岂是那么容易知晓的。”有人一边笑着一边买来一份报纸。展开报纸一看,然后惊咦了一声:“竟然真有算学浅谈?”
“原来所谓算学,只是咱们日常生计里所用,原来加减乘除,全是算学
“根本不是什么神秘之物,算学不过是用来计量田亩、称取米粮的手段罢了,以往我还觉得算学甚为神奇,现在看来,原来就是这个”
“是啊,不过如此,看来商贾贩夫,都是算学大师,哈哈……”
“你们啊,就知道看这一点,却不看后面,后面说了,算学乃百工之基,河工、木工、泥瓦匠,都须学算学,若不如此,所修堤坝必溃,所建房屋必倒,城池也必有缺限……啧啧,这么说来,算学原应当是一门显学才是。”
“国子将里算学博士才是九品官,如今洛阳算学馆连三十名学生都招不满,还显学”
众人对着报纸,一边看一边议论,陈小二听得欢喜:议论的人越多,那么他的报纸卖得也就越多。而且,从这些人的讨论中,他也对算学有了些认知:原来这并不是那些术士们用来计算命运的神秘之学,而是生活中所用的计量之学。
底下叫卖的声音,甚至传到了城头上的御座,李隆基令人取了报纸增刊来看,他年纪已经有些大,眼睛老花得厉害,报纸上的字便有些看不清。[]盛唐夜唱408
“寿安,给朕念一念。”他召呼身边的二十九娘道。
上回打了杨钊儿子,寿安公主不是没有受罚,被关了十余日,不过今天热闹,又有玉真长公主为她求情,李隆基把她带来。
“阿耶,女儿这里有件好东西。”寿安却不念报,而是拿出个锦盒,打开之后,将锦盒里的一面小圆透镜交给了李隆基。
“这是什么……嗯?”
李隆基接过那小圆镜,最初是惊讶的,但后来一照便明白:“可以将字放大?
“阿耶还记得当初的那枚水晶球么,水晶球之面是圆的,光过镜面之后,便会折曲,故此字迹变大。”寿安笑嘻嘻地道:“阿耶看书看报不方便,便可以用此物。”
李隆基想到当初为了水晶球引火之事,曾经痛责过寿安,心中便觉得一种温暖。看着寿安的眼神,变得慈爱起来,不过旋即他佯怒:“这必定又是叶畅的把戏吧,这厮几乎对朕饱以老拳,朕可不理他”
“这是女儿的孝心,与他何于”寿安一撇嘴:“他敢对着阿耶挥拳,阿耶把他关在长安城里,多关些时日,不让他满天下『乱』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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