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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夜唱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波波
“叶畅又在洛阳聚兵两万,他有莫测之机,能随时招募到青壮兵,而且那兵还能打,袁公之弟便是中了叶畅诡计,后败于洛口仓……袁公,不可北进,只能南下,攻下淮南道,再平江南道,以淮南、江南富庶,望观中原,等待中原之变”达奚坷说到这,声音更大了:“如今天子年老,其寿不过十载,袁公在淮南道、江南道经营十载,再一统中原……”
“蠢货,那样的话,安禄山与叶畅必然坐大”旁边的骆奉先一把将达奚坷推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笑声:“大喜,袁公,大喜啊”
袁晁瞪着这个太监,面上杀机盎然:“喜从何来”
方才达奚坷说的话让他有些心动,他正想细问,可这个时候骆奉先又来捣乱,让他极度不快。
“安禄山与叶畅二贼必不相容。”骆奉先阴笑道:“安禄山定是杨国忠引入朝,以分叶畅之势者,他入京之后,先要与叶畅斗上一番,两败俱伤之下,这天下,必然是袁公的了”
“什么?”袁晁有些不解。
旁边的达奚坷一拍脑袋,自己怎么把这一茬忘了
经过洛阳骚动之后,叶畅与杨国忠是彻底撕破脸了,这一回必是互不相容,若没有袁氏兄弟起义之法,只怕两人在京中都斗出了胜负。
原两人势均力敌的,但叶畅平乱有功,手中有了兵权,杨国忠又有把柄在他手中,明显处在下风。但杨国忠却招来了安禄山,有安禄山相助,两人的势力恢复平衡。
可是摊牌的局面已经形成,只要双方没有迫切的外敌,那么就必然会内斗,直到分出胜负来
“安禄山岂是叶畅对手?”袁晁道。
“加上圣人就不同了,叶畅功太大名太高,这已经是自寻死路了,周公之贤,尚难免成王之疑,何况他叶畅?”达奚坷乘机插嘴:“只要稍加观望,长安城内,必然有变”
袁晁背着手转了两转,回望了一下达奚坷与骆奉先,脸上神情,仍是犹疑不定。
他原的安排被打破,最主要的谋主齐亚德也被捕,此时让他拿出一份新的战略来,确实不是件易事。更重要的是,他信不过这两个家伙。
“我就在这观望?”他问道。
骆奉先在宫中察颜观色锻炼出来的,从他的神情当中看出了他的真意,当下叫道:“不可,不可,袁公如何能在此观望此地还是离叶畅太近,袁公就在卧榻之畔,叶畅与安禄山必然会齐心协力,但是袁公若能远离都畿道,叶畅与安禄山必内斗”
“回淮南道?”袁晁又问道。
达奚坷听出他不大愿意回淮南道,心里再一琢磨,便道:“可去山南东道
“哦?”
“走山南东道,顺南西西向,若是叶畅与安禄山内斗,则寻机出子午过,或者入汉中若是情形有变,迹可南下过大江,去江南西道”达奚坷琢磨了会儿,猜出袁晁心意,他乃是台州人,终究是想回到自己老家,若是事有不济,当真是宁可回江南道也不愿意呆在淮南道的。
“此策甚好”旁边几个亲信和贼首这个时候也插嘴道。
他们这一路过来,个个都抢得腰缠万贯,若不是想着坐天下,早就想回去当个富家翁了。所谓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众人都欲回家看看,达奚坷之语,正合众人心意。
“你二人当真愿奉我主?”袁晁也是心中大动,他这一路上没有掠到多少文官,正愁着手下有悍勇好战之辈,却没有能上得台面的文官。这达奚坷好歹曾任过礼部侍郎,也算是朝廷里有名有姓的人物,倒可以帮他招徕些人手。
“愿奉袁公主”达奚坷没有出声,那边骆奉先先叫道:“我还有一计
“你说”
“达奚大尹河南府尹,我二人举义之事,朝廷尚不得知。”骆奉先目露凶光:“袁公可以达奚大尹之名,号令郡县开门相迎,如此附近城池,兵不血刃可得也”
“你”达奚坷大怒,指着骆奉先的手指头都在发抖。
此前再袁晁献计什么的,都不别人所知,即使日后袁晁兵败,他也可以推搪脱罪。但是若真袁晁去骗取城池,消息传到长安,他达奚家里的人头,还不够愤怒至极的李隆基砍的
这骆奉先是太监一个,孤家寡人,便有子嗣,也是收养,自然没有把家人放在心中。他达奚坷家中人口虽不算众,可毕竟还有些让他牵挂的,这样一来,岂不害了家族?
骆奉先阴森森看着他,嘴角撇了一下:“怎么,达奚大尹还想着再投回朝廷?”
袁晁眼中顿时杀机闪动,达奚坷猛然缩了一下脖子,抬头望了袁晁一眼,然后道:“哪里,哪里,我虽是河南府尹,但如今河南府都听叶畅的,我的名号,未必管用。倒不如骆公之名,骆公监军,程千里已死,便是叶畅都得听从骆公号令,我便是奉骆公之令,从偃城赶来上蔡……还是骆公之名好用”
骆奉先脸顿时抽动了一下,他虽无嫡亲子嗣,但总还有些亲族,真是如此,他的亲族也必然完了。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与达奚坷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眼见这二人斗鸡一般对起了眼,袁晁哼了一声,然后嘿然笑道:“这倒是好计,好计……就这样吧,以你们二人之名就是走,把诸家头领召集起来,我们商量一番”
他转身出去,亲卫都跟走,屋子里顿时只剩余达奚坷与骆奉先二人,两人相互瞪了许久,达奚坷叹道:“骆公,你何必害我?”
“你方才只顾自己活命,却不管我,怎能来怪我?”骆奉先咬牙切齿地道
达奚坷懊恼地撇了一下嘴,这死太监就是小心眼,方才自己求饶时,连自己性命都不知能否保住,哪里能管得着他?
不过此时,却不是算账的时候,见左右没人,达奚坷小声道:“你我皆是降人,若不同心,如何在贼……袁公身边立足?你我互援手才是,骆公以如何?”
骆奉先心里暗暗记下他方才险些又以贼首称袁晁之事,面上却点了点头:“只要达奚大尹愿意,某亦愿意”





盛唐夜唱 第一卷谁乘星槎破虚空 第449章 休道风寒为小恙
冬雪来得极快,昨日才刚刚天阴沉下来,到今日,已经雪满原野了。
叶畅醒时,发觉外边天色极亮,他赖了一下床,这才在响儿服侍下从床上起来。响儿银铃一般的声音随着一阵寒意传了过来:“下雪了,好大雪”
叶畅皱了皱眉,快步来到门前,发觉院子里果然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昨夜并没有怎么刮风,却不曾想,无声无息落了这么多的雪。对着满眼的雪色,叶畅又发了一下呆,似乎不大愿意
“今日郎君有何事要办?”
眼睛有些发红的刘长卿早就候在门前,见叶畅出来,没有怎么寒喧就直奔主题。
“雪甚大,城中百姓有没有遭灾的?”叶畅问道。
“昨夜就在忙这个,城里有一百七十余户屋子被雪压塌了,其有三十四户无家可归,职下与洛阳令一起,将他们安置在亲友家中,压死了七个人。另外街上派人巡视了,所有无家可归者,都被带到收容处暂时收容。好在如今贼已平定,石炭能源源不断运进来,今早我便去问过了,每石石炭三百七十二文钱,价格已经落下。”
“让差役们挨家挨户警示,石炭有毒,使用时要小心谨慎,不要紧闭门窗,须得留出毒气排出的空隙。”
“是。”刘长卿又应了一声。
他知道叶畅心情不好,不敢罗索,正要退下,叶畅突然又开口道:“刘公,去召安元光来,今日大雪,我心神颇不宁,不知城外百姓情形如何,我要出城巡察。”
“这么大雪……”刘长卿有些犹豫。
“正是大雪,我才要去,原就是贼乱之后,百姓生计艰难,不去看看,我心中实在是不安啊。”叶畅缓缓道。
他这番话让刘长卿有些感动,当下退出之后,不久安元光便到了叶畅面前,叶畅吩咐了一番,安元光心中大喜,叶畅此次出巡,不带别人却只带他,分明是对他另眼相看。他应了之后,便出门点兵,不过小半时辰便回来:“叶尚书,兵马已经备齐”
“这次可能要在都畿道巡视几日,甚至有可能去河南道看看,你备了几日粮草?”
“依着叶公之令,备足七日粮草”
这是叶畅带兵的习惯,他手下兵士外出,不论所执行的是什么任务,都要携带七天粮草。这个规定看似呆板,实际上却是叶畅深思熟虑的结果。七天粮草,足够打一场攻防战所用,这样就不虞被人突袭包围后没有足够的食物支撑
叶畅领着人马向东而去,一路抚慰,召集各地官吏布置应付大雪事宜,沿途官吏,多少有些怪罪叶畅小题大做:这场雪虽然大,可是还没有到成灾的地步,原用不着这么上心。但是只要被叶畅发现这种心思,少不得要大发雷霆斥骂一番,其中还有几个倒楣的家伙被叶畅就地免职。
或许是沿途辛苦,又或许是心情郁闷,到了洛口仓时,颜真卿一看叶畅就吓了一跳:“叶公这是怎么了?”
“偶感风寒,稍有不适。“叶畅在马上用浓厚的鼻音回到:”不过无妨,我在洛口仓休息几日,你寻一个好些的郎中来便是。”
颜真卿看他模样,形容有些惟悴,并不象他自己说的那样简单。他心中暗暗担忧,派人去请郎中,自己陪着叶畅入内。
“颜公不必担忧,让我静养即可。”叶畅见颜真卿寸步不离跟着自己,笑着向他道。
颜真卿默然了一会儿,然后低声道:”叶公不必太过心焦,无论朝中有何变故,叶公于国有大功,天下官民之心,大半在叶公这边。”
他知道叶畅身体一向强健,此时出现重病之兆,十之**乃是忧怒攻心,其直接原因,便是朝廷召安禄山入京。在普通百姓眼中,这纸诏令是再正常不过,可是颜真卿却明白,这其实代表着朝廷对叶畅的不信任。
朝廷真的想快速平乱,只要诏安禄山的兵来即可,将这些兵派给叶畅,想来旬月之间,叛乱可定,根用不着安禄山人来。但现在朝廷把安禄山召来,而且不是让他直接赴战场,而是安置在京畿,分明是看叶畅屡战屡胜又赤手空拳拉起了近两万精兵而心怀忌惮。安禄山此来,拱卫京师只是目的之二,真正的目的还是对付叶畅
没有多久,郎中请来,叶畅诊断之后,开了几服药。出来之后,颜真卿问其详细,郎中神情微微有些异样:“叶公虽无大碍,但劳心过甚,须得静养
与颜真卿想的也相差无几,他点了点头,便打发郎中离去。
但到了夜间,叶畅身边的栗援却来寻颜真卿,说是叶畅有事召他。颜真卿依言来去,却看到叶畅神情冷竣,一身盔甲。
颜真卿愣了愣:“叶公还不安歇,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我准备连夜南下,直取豫州”叶畅道。
“可是叶公身体……”
“我身体并无大碍,沿途放出生病的消息,乃是了掩贼耳目。贼人只道我在此养病,又值大雪,必不备我,乘机一鼓擒住贼首,安定天下。”叶畅说到这,微微一笑:“有些人只道我会勒兵不前,先与安禄山相争……我岂是这等不以大局重之人”
颜真卿看着叶畅,好一会儿,只觉得热泪盈眶:“叶公果然大唐之柱石,安禄山辈,如何能与叶公相并论”
叶畅笑了笑,没有再说此事,只是让颜真卿遮掩他的行踪,对外只道他在养病。
计议已定,叶畅悄然出城,身边将士,他竟然只带了安元光等二十余人,就连栗援,也留在了洛口仓城。
望着叶畅离开的背影,颜真卿再度热泪盈眶:朝廷待叶畅何其不公,而叶畅天下又何其无私,这等人物,理当周、伊之位,宰执天下,治国安邦
他却不知,叶畅脸上,一直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朝廷将安禄山调入京畿,防止他带兵入京争权,那有什么用,叶畅要争的,原就不是京中那方寸之地,他要争的是天下的官心、民心
便是颜真卿这等忠直人物,现在都忍受不了朝廷,只要再进一步,他们就会将天下之望托付于自己身上——那个时候,莫说是安禄山,就是李隆基自己人恢复到二十岁之时,也根无法阻止他入京城执掌权柄!
更何况,这群被眼前贪欲蒙蔽了眼睛的鼠目之辈,还会替叶畅做一些他想做而不方便做的事情
上蔡城中,袁晁此时还未睡下。他占据了城里最好的一户宅院,此时正在其大堂中大摆宴乐,诸贼首,除了留在淮南的陈庄,其余都在这里。
“诸位兄弟,咱们四五十万人,不可能久居于一处,须得早些定下方略。”酒微熏之际,袁晁赶走女乐,对着诸贼首道:“别的不说,咱们在上蔡有五万余人,加上新投的两万余,总共就是近八万,上蔡之粮,最多还可以给我们吃上十日,十日之后去哪里就食,是一个大问题”
众贼哈哈大笑起来,他们人数极多,打仗时啸聚一处,但战毕之后各自分散就食,可以说打到哪吃到哪,此前就没有粮食担心过。方清地位仅次于袁晁,笑了会儿后便道:“自然是去洛阳就食,虽然袁五哥败了,可咱们此去重拾旧部,凑个七八十万人,叶畅便真有撒豆成兵的领,总变不出这么多人手来吧?到时咱们将他擒了,拿去和狗官们换袁五哥来”
“要是去洛阳,就得做好与安禄山十万精兵相遇的准备。”袁晁心里冷笑一声:“哪一位兄弟愿意领部前锋?”
这个问题一问,众人顿时都不笑了。
此时通过各方细作,他们已经打听清楚,叶畅“变”出来的那些兵马,原来是退伍的老兵、矿山工坊里的工人。众人盘算着洛阳周围已经没有多少这样的人物,故此不怕叶畅。可是安禄山不同,安禄山的部下都是边军精锐,让他们忌惮三分。
就算不怕,他们也要担心,这些贼军首领的地位,基是其部下人数决定的。前锋者与安禄山战,就算惨胜,自己损失大了,也就意味着在贼军之中失去了话语权。
见众人都不说话,袁晁冷笑了一声:“看来诸位兄弟都是明白人,咱们此际,人数虽众,但还谈不上精锐,尚不足与官兵精锐相抗。兵法有云,要避实就虚。咱们现在,最要紧的不是去夺洛阳,而是暂时让一让,在征伐之中增加更多的兵士,练出一支精锐来。我觉得在这边休整得已经够了,明日开始,我便要准备渡淮河回淮南道,你们若是不愿意回去,便留在这里就是。”
哪个愿意留在这里,成安禄山、叶畅第一个要消灭的对象众贼首纷纷嚷了起来:“袁大哥这是哪里的话,咱们都奉袁大哥号令,袁大哥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
唯有方清,皱着眉不说话。袁晁看着他,见他迟迟不开口,便笑道:“方贤弟欲留在河南道?”
“不是,我只是想,咱们几十万人,淮南道被咱们扫了一半,接下来得去哪里就食?莫非真去打广陵?那边不太好办,据说王启年、韩黄裳他们花重金招募壮勇,意欲与我等一战啊……”
方清不怕官兵,却有些怕王启年与韩黄裳,因他知道,这二位与他们是一般人物。若真是逼急了,这二位凭借着金山之财,招募壮勇,不敢说击败他们,至少在广陵择坚城守住是没有太大问题。那时他们困于坚城之下,朝廷大军再于背后,他们就会和袁瑛一般下场。
“自然不是广陵,我有意西征,去山南两道。”袁晁撇了一下嘴:“我等退军,官府之中,安禄山与叶畅必争功而内斗,到那时我再从子午谷北入关中,或者绕回河南道夺洛口仓,无论如何,都胜过此时去迎其锋锐”
“袁大哥以安、叶必内斗?”
“最知晓那些狗官心里想着什么的,必是狗官,此次我擒下的那些狗官,以性命担保,安、叶必要反目”
“那些狗官说的话,岂能做得了准。”方清嘟囔了一句。
“方贤弟若是不信,自可留在此地。”
让方清一部留在淮北之地,他又没有这个胆量,讪然一笑之后,他便闭口不说了。见众人终于达成一致,袁晁安下心来,颇有些心力交悴之感:那狗官与狗太监说得不错,自己不能号令统一,故此人力虽众,却只能打顺风仗,若是遇到硬仗,少不得要白耗时力。
就象这次一般,召集诸家头领开个会,便花了三日时光,先是给他们调解彼此之间的争半,然后要一一说服,最后还得防着他们临时改变主意。狗官狗太监建议避开叶畅安禄山锋芒之后,要建制定规,当真是刻不容缓!
酒宴散后,袁晁回到里宅,便见达奚坷与骆奉先二人抱着火炉对坐,正不知在说什么话,二人争得面红耳赤。见袁晁回来,两人起身,达奚坷先开口问道:“袁公,商议的结果如何?”
“你二人倒是说得准,他们同意了。”
“我们早说过,这些人只想着自己,却没有人想着袁公基业,袁公真想成就高祖、太宗之事,还要广纳贤才拔能者才行。”达奚坷小心地观察着袁晁的脸色:“当初高祖太宗能有李靖、徐世绩、尉迟恭、长孙无忌等诸多人物追随,方能击败四方,小人不才,愿袁公门吏”
“这等话不必说了,对了,我已经吩咐,令他们安排两个美貌女子服侍你们。”袁晁道:“你们还有什么主意,速速献与我听”
两人对望了一眼,哪里还有什么好的计策,他们方才争来争去,无非是在争,袁晁究竟能否成事。但争到最后,两人一致认,如今朝廷虽然失了不少人心,可李唐根基尚在,尚未到能够一鼓推翻的时候。
想要活得久些,唯有离中原远些,借着中原李唐内部的纷争,在边角之地苟延残喘,待中原之争出了结果之后,赶紧献土纳降,换个既往不咎。
但这话,他们不敢说与袁晁听。




盛唐夜唱 第一卷谁乘星槎破虚空 第450章 叶畅雪夜入上蔡
“贼首还在上蔡城中?”
此时离上蔡不足四十里,叶畅勒住马,望着眼前出现的这几个人问道。
安元光在叶畅身边,颇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些人,他们并不是突然出现,而是早就等候在这里,莫非是叶畅早就安排好的人手?
回想这一路行程,安元光心里便觉得甚诡异:叶畅先是谎称察看雪灾出洛阳,然后又借着生病离开洛口仓,半途与两千精卒老兵会合,突然南下直奔上蔡。一路上沿途都有补给,而且每过一段路程便有人将军情禀报到他手中。
“正是,贼人还在上蔡城里,各路贼首连接着摆了三日酒宴,在商议是继续北进还是另做打算。袁晁已经说服其余诸贼,另外,已经打听清楚,达奚坷与骆奉先俱未死,已经事贼”
听得这句话,安元光神情大变,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骆奉先是他养父,叶畅虽然令他恢复旧姓,可是当时他心中并不是完全愿意,还说了“养恩未报”之语,如今得到的消息,却是骆奉先并未殉国,而是屈身从贼,对于他来说,也是一大打击。
叶畅还会信任他么,一个事贼之奸宦之养子
安元光心中有些悲凉,他是胡人出身,心慕中华,归化唐人,对于大唐可谓忠心耿耿,但因出身不对,所以只能骆奉先之养子,现在这个养父又成了叛逆,他哪里还能得人信任?
叶畅斜过脸来,看了他一眼:“先暂宿于此,待天明再前进……元光”
“……在。”
“你我宿卫。”叶畅缓缓地道。
周围诸将都是一愣,善直还没有什么反应,那边王羊儿几乎是跳将出来:“宿卫乃是我之责……”
“今夜交与元光,你养足精神,明日没有多少时间休息,会有一场大战。”叶畅道。
众人看着安元光,特别是王羊儿,神情多少有些不善。
安元光虽然很清楚,叶畅是在向他表示信任,可是一想到刚刚那个消息,叶畅却能这样对待自己,他心里就象有团火在烧一般。一边是虽有养恩却毫无忠义的养父,一边是慧眼识珠赏识和信任自己的上司,他几乎没有犹豫,垂下头对叶畅说道:“诺”
叶畅是有些感冒,这段时间又在路上疾驰,故此早早披衣准备睡下。安元光执矛肃立其门前,外头虽是寒气逼人,他却端直不动,只是偶尔抬起头来,看一看天空。
细碎的小雪缓缓飘落,积在他甲衣之上,渐渐将他堆成了雪人一般。
半夜之时,叶畅起身更衣,披着大棉袄来到屋外,见安元光模样,吓了一大跳,忙拉着他入屋:“元光,你这是做什么?”
“受叶公信重,元光唯有竭诚以报,肝脑涂地,方能聊表寸心”
“胡闹,站在雪中冻坏了自己,就算是肝脑涂地?”叶畅斥了一声:“留下有用之身,这才算是回报于我”
将安元光拉入屋中,两人围着火塘坐下,安元光知道叶畅并不拘礼,故此倒没有太过谦让,但坐下后仍然不敢全坐,只是坐了半边。
“元光,洛阳城中还有贼人的细作,故此我此次南下,多布疑阵,不仅仅是要瞒过这些贼人的细作,也是要瞒过朝中某些人的眼线。不曾想知道骆奉先从贼的消息……元光,我不瞒你,骆奉先葬送了程千里数万将士,我就有意诛之,如今又得他从贼的消息,即使你以功替他赎罪,我也是绝然不准的”
安元光激灵了一下,想要离座下拜恳求,却被叶畅一把摁住。
“元光,我知道你的意思,非是我不饶骆奉先,是你在军中枉死的那些袍泽饶不得他那些与你一个锅里舀饭吃的、你突围时护卫着你的、贼军追时替你断后的兄弟手足饶不得他”
安元光还是拜倒在地,口中呜咽有声:“叶公,虽是如此,还请叶公网开一面……恕小人养父死罪……”
“私相授受,非我所也”叶畅沉吟了一会儿:“我虽是爱才,可是元光,我知你乃豪杰之士,别人并不知道,若只是因你求情,我便不顾国法……你说这如何能服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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