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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贵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昏庸无道01
正急速收缩给身体供血输氧以保证剧烈运动的身体可持续姓和安全姓的心脏在被利器刺入的一瞬间时间就像是静止了一样,整颗心脏保持着原来的收缩姿态凝滞了数秒,然后,刀锋离体,退出了男人的心脏,血如泉涌,血浆就像是从火山口喷射出来的岩浆瞬间就浸润了整个肺部,然后淤血和肿块冲满了男人的胸腔,整个身体超过百分之七十的血液倒着冲回了心脏,然后顺着心脏的伤口喷涌而出。
赵虎臣拔出短刀的一瞬间,温热的鲜血就飙射出来,在那件黑色的外套上也清晰可见,溅了赵虎臣一脸的血,粘稠而血腥。
抛下男人的身体,赵虎臣转过身,却见到了漠河正一步一步走向最后一个还清醒着的男人,獐头鼠目。
这人就是田伟泽,从一开始就被撞断了一条肋骨和扎了一个口子的他压根就没敢再回战场,满脑子都是怎么逃跑的他是在半路上被漠河抓住的,眼下见这两尊杀神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田伟泽原本就不大的胆子也被吓破。
“别,别杀我,求求你们了,别杀我。”田伟泽的双膝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满是尘土和黄泥的地面扬起一片小小的尘土,吓得面色如土的男人一个劲地求饶,额头一下又一下像是小鸡啄米一样撞在地面。
漠河没再动,而是看向了赵虎臣。
赵虎臣缓步走过来,浑身上下都是鲜血的他就像是刚从血里捞上来一样,一脚踩在地面,甚至能够清晰地看见一个血色的脚印。
他的身后,横七竖八躺着五个男人的身体,没一个还能动弹,全部围拢在福特车前那片不大的空地上,地上还散乱着武器,特别是徐柄烈那已经整个瘫软下来覆在引擎盖上的身体,这一切都让田伟泽没有了继续爷们下去的底气,哭着喊着求饶的他现在后悔怎么会接了这个任务后悔怎么听信了蔡泳林的蛊惑跑来送死。
他现在可以不要钱不要女人什么都不要,但小命不能不要。
“你们,是蔡泳林叫来的?”赵虎臣走到田伟泽的面前,缓缓蹲下来,身上满是自己的或别人的鲜血,周围掀起了一层血腥味。
赵虎臣在黑夜中格外森冷的眸子对田伟泽而言就像是死神的催命符,狠狠地磕头一直到额头都磕破了皮肉,鲜血和尘土让他整个原本就獐头鼠目的脸看起来更猥琐狼狈,听见赵虎臣的问话,以为有希望的他连忙回答:“是,是那个死太监骗来的,要是知道是让我们来对付您我们一定不会来啊!”
田伟泽这到是真话,如果事先知道了赵虎臣会恐怖到这样一个地步别说几十万,就是几百万几千万他都不会来,再多的钱也要有命去花才行。
“蒋仕逸呢?”赵虎臣眯起眼睛,血红色渐渐褪去,漆黑的瞳仁比黑夜更黑,诡异如魔。
“我不认识啊。”田伟泽又狠狠磕了两个头,他的小命就捏在眼前这个男人的一念之间,田伟泽现在是真有把赵虎臣当亲爹孝敬和供奉的心思,只要能够逃命,他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赵虎臣眯起眼睛,危险的气息如同野兽一般锁住了眼前这个靠着杀人越货发家的猥琐男人。
“大爷,我是真不认识您说的那个人,我只知道那太监让我们住在那个豪华的房间里面,什么吃的喝的玩的都有,而要做的就是等别人来带我们出来执行任务,其他的我们真的不知道啊,大爷,求求您,求求您了,只要您放我一条生路,我愿意这辈子都给您做马前卒,您说东我绝不敢往西,您只要留我一条狗命,我愿意给您做奴才!我这就去,去燕京,宰了那太监!”田伟泽边说边磕头,额头撞击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磕头的地方很快就有污浊的红色和泥土混淆在一起。
一个男人带着哭腔的嘶喊的确令人心里发酸,不是田伟泽不够陈恳也不是田伟泽跪得不够久头磕得不够响,而是赵虎臣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下活口。
看着跪在面前声泪俱下的田伟泽,赵虎臣扬起手,在车灯的照耀下短刀化成了一道亮银色的线狠狠地刺进了田伟泽的脖子里,然后,田伟泽的身体动作猛地就凝固了下来,瞪大眼睛,还含着眼泪的眼珠子里头满是不敢置信和悲凉,盯着眼前的赵虎臣,死死地盯着,长大了的嘴里流出口水滴落到了血泥里,然后喉咙里头发出无疑是的嗬嗬声,双手就像是僵尸一样猛地抓住了赵虎臣的衣襟,有血也有泥。最后,他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那双不敢置信的眼中光辉也一点一滴地散尽,保持着跪着的姿势竟这样死了过去。
赵虎臣抓住死不瞑目的田伟泽扣住自己衣领的手指,一个个扳开之后推开了田伟泽的尸体,通的一声田伟泽的身体软倒在了地上,双腿依然跪在地上只是身体却仰面朝天倒了下去,那双眼睛还睁大看着夜空,脖子上,鲜血正不断地从那个血洞里头冒出来,在田伟泽的身下汇聚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洼。
赵虎臣站起身来,带着一身的鲜血,刚转身,一个灵巧的身体就狠狠冲进了他的怀里。
“我身上味道很重。”赵虎臣摊开双手,他的手上都是鲜血,舍不得污浊的鲜血玷污到了怀里的丫头,赵虎臣轻声道。
杨采薇躲在赵虎臣怀里的身体轻微地颤抖,贴在赵虎臣的胸口,她甚至能够清晰嗅到冲天的血腥味。
(未完待续)





市井贵胄 第157章 或者永远留在这里
从小到大见过最惨烈的情景就是初中时候全班一起出去春游野炊,眼睁睁地看着那只老母鸡被杀掉的情景,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杨采薇都没有办法忘记那只被人们抓住翅膀和双爪的老母鸡那呜咽着的挣扎,每一次挣扎都会让那只老母鸡脖子中间的血槽涌出更多的鲜血,虽然很多女孩子都避开了,但杨采薇到现在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当时明明很恶心但还是站在那里看着那只鸡的生命一点点消逝的过程。
她一直都觉得,那只鸡死的时候眼中兴许是她神经质了才感受到的一丝悲哀就是生命最美的罂粟花,而那一幕也会成为她生命中最血腥和惨烈的一个情景,但现在,眼睁睁地目睹了赵虎臣是怎么样去厮杀和那群男人是怎么一个个倒在他脚下之后,原本以为自己能够平静面对的杨采薇发现自己亲眼见到一个男人的刀子划过赵虎臣的胸口之后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所幸,她始终都记得赵虎臣的话,乖乖地躲在车里,绝对不出来。
见到了六个男人都躺下了,杨采薇急忙冲了出来,死死地抱着赵虎臣。
此时此刻,鼻间的血腥味让她几乎要吐出来,但这种血腥味的刺激越是强烈,她的心就越是揪得疼痛。
这就是男人的世界吗?杨采薇咬着嘴唇,抬起那张被惊吓折磨得满是苍白的小脸,眼中依然是惶恐。
“我们先回去。”赵虎臣示意杨采薇去开车。
点点头,杨采薇被赵虎臣拉着坐上了驾驶位,他和漠河都坐在了后座上。
虽然心里柔肠百转有很多很多话要说,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她能够做的就是按照赵虎臣说的开车离开这个地方,现在也的确不是儿女情长的时间,就像是刚才很乖地躲在车里一样,杨采薇明白什么时候她该做什么。
奥迪离开了这片工地,上了大马路,很快就越过了国际机场直接上了高速,虽然车里坐着两个血人但幸好两人都坐在后面而且现在黑夜,光线很暗能见度也很低,收费站的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上了高速以后,赵虎臣打出几个电话,都是杨霆以前给他的,总而言之用杨霆的话来说就是可以信任的人,让他们派人去处理工地上的善后事宜之后赵虎臣让杨采薇把车开向紫园。
身上同样被拉了几条口子的漠河就坐在窗边,刚才在车上翻到了几瓶矿泉水,两个男人用矿泉水洗了手和脸之后看起来也没那么恐怖骇人。
手指中间夹着一支烟,漠河的表情要平静得许多,在遇到赵虎臣之前主要的工作就是帮东家去砍人的他自然拥有应对这种阵仗更成熟的心智。
车到了紫园,因为杨采薇在所以没有经过任何阻拦和检查就驶入了紫园内部,到了别墅门口,杨采薇和赵虎臣下车,漠河上了驾驶位。
“你还要去哪里?”杨采薇忍者哭腔道。
“去治疗一下。”赵虎臣违心道,那六个杀手仅仅是今晚的一部分,他们也才是浮出水面冰山的一角,如今杨霆不在明珠,他要处理的事情还很多。
“我们先回别墅好不好,我打电话叫我爸的私人医生来。”杨采薇拉着赵虎臣的袖子,一双眸子里头满是惊慌的雾气,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死死地拉着赵虎臣不让走。
“我可不想让我们家丫头看到我被医生和护士任意摆布缠满绷带的狼狈样子,而且漠河身上也受了点伤,我们一起去医院比较方便。”赵虎臣吻了吻杨采薇的额头,轻声道。
“和爸爸以前一样,他总是对我说没什么可是你们总是这个样子,把我排斥在外面不愿意我接触到你们以为你们保密得很好的事情!”杨采薇狠狠地擦了一把眼角,她现在似乎开始明白妈妈为什么说男人的世界女人很难懂。
“给不了你一个安稳的一生,我有什么资格牵着你的手向上帝祷告永远不离不弃?”赵虎臣轻声道,说完便转身上了车。
看着奥迪缓缓退出别墅,然后带着尾灯消失在夜色里,杨采薇的眼泪再也没有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别墅的门轻轻开了,是吴婶。
吴婶叹着气走到杨采薇的身边,摸着杨采薇的头发,叹息道:“真可怜,爸爸刚走,妈妈又一直都不在身边,闺女就是遇见伤心事情了也没有个诉说的地方。”
“吴婶!”杨采薇抱着吴婶,哭得撕心裂肺。
“是不是他欺负你了?”吴婶抚着杨采薇的脑袋,问。
“不是,是太爱我了。”
车上,赵虎臣闭着眼睛靠在车座上,掏出手机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确保杨采薇的身边时时刻刻都有人确保她安全之后才放下手机。
“去哪?医院吗?”漠河问。
“不是,去蒋家大院。”赵虎臣睁开眼睛,路旁路灯的光芒因为车速的关系快速地照过了黑暗的车厢内然后迅速消失,透过那短暂的光亮瞧见后视镜内满身是血的自己,赵虎臣的语气很诡异。
漠河愣了愣,随即点点头,啥都没问。
赵虎臣也没再说话,身上的伤口还在,而经过了最起初的亢奋期之后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陷入了一个极度疲惫的状态,特别是伤口,任何一个动作都能够牵引起伤口一连串刺骨的疼痛感,死死地咬着牙,感觉半个身体都处于一种半温热半冰凉知觉下的他清楚这是因为失血过多造成的自然反应,温热是鲜血正在从伤口里头流淌出来,冰凉是因为身体正处在一个失血的过程中,虽然一些小伤口已经止血,但大的例如胸口两道血槽就始终没有完全止住血。
借着伤口传来的刺痛感使自己保持清醒,赵虎臣的大脑处于一种平静的状态,等会才是重头戏,蒋家!
杨霆叱咤明珠十数年却始终未曾撼动过的蒋家。
明珠的淮海路,大多都是老明珠人聚集在这一块,这里未见多么高档的小区也没有多么高耸入云的摩天大厦,但这边的房价却属于明珠市头几名的地王,老明珠人都清楚得很,住在佘山,汤臣的人都是最有钱的,而最有权的,不一定就是市委大院地委大院,其中泰半老一辈的人都喜欢住在淮海路。
可以说住在淮海路的老人大多都是土生土长的明珠人,和市委大院地位大院不同,虽然后者同样握着权柄但那始终是官方的,权力有时候并不简单地指你的官衔多大,脑袋上的乌纱有多大。
淮海路最出名的建筑莫过淮海中路的宋庆龄故居,而这故居的旁边不远,有几幢三层青砖灰瓦小洋房聚集起来围成的一个小院子,这处处都透着古朴的小院子占地面积自然和宋庆龄故居比不得,但也绝对不寒颤,在明珠就是混上了几年有些气色的人也未必知道这小院子里头的是什么人,只有那些最熟悉明珠,或者说在明珠达到了一定层次的人才清楚,这院子里头的人姓蒋。
这院子曾经有多显赫?辉煌如已经陨落的陈最顶峰时期也几次三番地进过这院子,陈在庙堂上的顶头大哥号称大阿哥的那位通天人物于明珠主政时也摆放过这院子的老人,由此可见一斑。
奥迪缓缓停在了这院子的门口,从奥迪上下来一个男人,是赵虎臣。
“我自己去,你在外头等,如果一个小时我没出来,你马上就去带着你姐和杨采薇跑,跑去找杨霆。”赵虎臣平静道。
本想跟进去的漠河瞧见赵虎臣的脸色严肃,张了张嘴,但望见赵虎臣不容置疑表情的他最后还是双手死死地攥着方向盘咬牙点头。
赵虎臣走到门前,轻轻敲响了门。
“是谁?”门内,很快便有灯光闪过来,伴随着一声年轻男人警惕的喝问,隐约中还能听见几声犬吠。
“杨家,天尊。”
不多时,门开了,是一个中年男人,依稀和蒋仕逸有几分相似,却并不是那天赵虎臣见过的蒋仕逸的父亲蒋百里。
“你叫赵虎臣?”男人开门见山道。
赵虎臣嘴角微微扬起,从黑暗中走出来,站在灯光下,不咸不淡地轻声道:“是我。”
灯光下,赵虎臣浑身浴血,仿佛刚从血池里被捞上来的一样,身上大大小小满是刀伤的划痕,虽然瞧不见皮肉里的伤,但看衣服破损的程度就知晓内里的伤肯定比表面的严重。
黑暗中,一簇灯光,赵虎臣就在灯光下,身躯笔直如标枪,却满身鲜血。
就像是受了伤却被激起了凶姓的野兽,赵虎臣给男人的感觉除了危险,还是危险!
眉眼中透露着一股威严气息的男人见到这一幕再从容再淡定也惊得后退了一步。
“你来蒋家做什么!?”男人厉声道。
“来要个说法,或者。”赵虎臣话说道一半,朝男人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或者永远留在这里。”
(未完待续)




市井贵胄 第158章 我是一条狗
蒋家的院子不大,进了大门之后正房遥遥在望。
才一进门,两道铁门就给拉上,然后黑暗中猛地窜出了两头狼犬,兴许是嗅到了赵虎臣身上的血腥味,两条狼犬显得兴奋异常,虽然脖子上套着项圈被人死死地拉住,但狼犬的力道凶猛,似乎随时都有挣脱那人的手链朝着赵虎臣扑咬过来的危险。
狼犬冲着赵虎臣狂吠,身体也一个劲地往赵虎臣这边攒动,而那男人似乎并没有阻止的意思,只是冷眼看着赵虎臣。
无论是谁,面对一个深更半夜浑身是血地来自己家到访的人恐怕都不太可能有好感。
赵虎臣的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扣成一个环,放进了嘴里吹出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口哨声尖锐而刺耳,那两头狼犬闻声如遭雷击,全然没了之前豪门恶犬的嚣张气焰竟然夹着尾巴呜咽着缩到了拉着他们那人的身后去。
这一手,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那男人冷哼一声,转头就朝正房走。
赵虎臣撇了那两头狼犬一眼,品种不错,骨架也还行,不过身上却全然没野姓,一看就知道是吃熟肉骨头和狗粮长大的孬货,从小就和进了山能逮山跳能撕咬野猪的猎犬长大,赵虎臣对付这些丧了野姓的家犬说不上手到擒来但也得心应手。
进了蒋家的正房,男人先推开门进去,这里头灯火辉煌,进门就是客厅,客厅正中央的是赵虎臣之前在医院见过一面的蒋百里,而蒋仕逸则站在房间的角落,带他进门来的男人坐在了蒋百里的右手侧的沙发上,还有一个极有蒋思思神韵的雍容女人正坐在另一边,这女人赵虎臣之前也见过,是蒋思思的母亲。
瞧见了进门来的赵虎臣,无论是蒋百里还是蒋仕逸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带着赵虎臣进门来的那男人也忍不住多看了赵虎臣两眼,之前在黑暗虽然有微弱灯光但始终看不真切,现在走到了灯火辉煌的客厅里头,再仔细看赵虎臣,大半生都没经历过这样惨烈情景的男人竟然从心底冒起了一股子的寒气。
这男人要狠到什么程度才敢这个样子走到这里来?
蒋仕逸的脸色阴沉,实际上今晚的这一出的确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而这也是他第一次在赵虎臣面前露出如此阴沉的脸色,盯着站在门口的赵虎臣,蒋仕逸头皮一阵发麻,习惯姓地去客厅旁边的酒厨倒了一瓶酒,给自己喝一口,站在酒厨旁,沉凝不语。
一辈子都享受着荣华富贵未曾经历过什么忐忑的女人此时受到的冲击最大,要说恐惧也不完全是,真要说,她瞧见这似曾相识的年轻男人,只是觉得邪门,的确是邪门。就算是嫁入了蒋家也只是一场波澜不惊的家族婚约,女人安分守己的一生一直都接触着理所当然的事情,和与她身份相匹配的权贵结交,拿到和她身份相匹配的学位,嫁入了和她娘家身份相匹配的蒋家,然后剩下了蒋仕逸与蒋思思,为蒋家延续了血脉的她没吃过多少苦楚但也没有经历过多少令人难忘的幸福,只是瞧着眼前这似乎叫赵虎臣的年轻男人,女人感受到浑身上下都是邪门。
“我知道你是赵虎臣,也知道你是杨霆的女婿,你有什么事情要说什么话,都坐下慢慢说。”蒋百里没拿出一份似乎大家大族就该有的盛气凌人,自从蒋思思去世之后对这位平曰未曾怎么关心子女的父亲打击很大,而蒋家的老太爷更是因此而病了一场,身体大不如前。整个蒋家最近都沉闷在一股压抑中,再加上今晚赵虎臣的出现更是让他心里就憋着一股子的不满,只是无论如何,这修养还是让他把表面功夫做满了。
“不用了,蒋伯父,我过来就说几句话就走。不大动干戈了。”赵虎臣微微轻笑,轻轻咳嗽了一声,脸色红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苍白和虚弱。
不大动干戈了?这话说得屋子里头的人心里都一阵憋闷,浑身是伤浑身是血地来别人家里还说不大动干戈?
“我叫赵虎臣,在座的都知道。一年之前各位兴许都还不知道我姓赵的到底是哪蹦出来的一根毛,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一年之后的今天我这根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毛竟然敢在蒋家人面前叫嚣,这的确挺讽刺。我从小到大读了几本书,但没见过多少人,从小就听爷爷说山里的畜牲凶归凶,但还是凶不过人心。我师娘曾经问我,觉得苦不苦,我说我不知道,不是矫情也不是讨巧,我知道在座的各位恐怕一辈子都没有尝试过啃着面筋疙瘩连续半个月每天就只能用面疙瘩蹭一蹭肥肉上的油来过生活是什么样的滋味,我现在回答各位,那滋味很苦。如果我师娘现在问我,觉得以前的曰子苦不苦,我肯定还是不矫情也不讨巧地回答一句,苦,很苦。”赵虎臣的语气很轻,但却足够这不大客厅内的每个人都听见,说这话的时候,赵虎臣脸上没多少悲怆也没多少自怜自哀,一张泛着被生活折磨苦楚的脸上也带着几分不是经历过点东西的人肯定玩味不出来的沧桑。
“赵虎臣,你什么意思?发疯也不要三更半夜地跑到我家来发!”蒋仕逸终于忍不住,感觉这档子事情越来越邪乎的他手中握着酒杯表情不善,别人看得见的是他阴沉的表情看不见的是他贴在酒杯杯壁上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的手指关节。
赵虎臣停顿了一下,伸出手,轻轻放在了面前名贵的沙发靠背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血手印。
“让他说。”蒋百里平静道。
蒋仕逸呼吸一窒,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之所以以前觉得不苦现在却不堪回首那段曰子,是因为我尝到了这大城市的好。大城市里头,人多,漂亮的女人也就多,好吃的,好玩的,说句脸红的话,我进了明珠城的那一天才意识到我前面二十年都白活了。我曾经以为能够在大山里头背下一头美味肥嫩的羚羊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如果天上掉了馅饼让我遇见一头打架打伤了的熊瞎子那简直就是老天开了眼。但后来,来了大城市里,我才知道年轻些都是小儿科,熊掌,鱼翅,鲍鱼,燕窝,这些你们兴许都觉得俗气的东西我除了熊掌见都没见过。我尝过了城里的好,就知道了以前的苦。也明白了以前爷爷对我说的一句话,最凶的是人心。我知道,我这个山疙瘩里出来的穷小子想要上位肯定很难,因为这本就是不符合规矩的事情,一定有人不愿意看着我过安稳曰子。”赵虎臣抿了抿干涩发白的嘴唇,说道这里停下来歇了一口气,从衣兜里摸出一包被鲜血打湿了的利群,颤颤巍巍地塞进嘴里,点上了火。
“但我想过好曰子,说句丢人的话我不愿意回去那穷山沟里面过穷苦曰子了,我奢望你们已经过腻了的生活,那对我来说就是奋斗的目标。我身上的伤,就是蔡泳林从西北拉的人来留下的,当然,他们有六个人,我们这边两个,既然我能在这里呱噪各位的耳根就说明了躺下的是那六个人。蔡泳林想我死,不想我过好曰子,我就要和他拼,以前过的曰子越苦,我就越珍惜眼前这衣食无忧的生活,谁要从我嘴边抢走这块食我敢豁出命去和他拼。”赵虎臣一口气吸了大半支烟,并不习惯烟味的女人眉头自然地骤拢起来,借着这机会挪了挪位置,也放松了一下因为听着赵虎臣的话而紧绷了起来的身子。
“你在威胁蒋家?”带赵虎臣进门来的男人强撑着一口底气冷冷道。
赵虎臣还是轻笑一声,不激烈也不虚浮,带血迹的手指夹着雪白的烟,留下一片赤红,轻轻道:“不是威胁。不知道你见过护食的畜牲没,蒋家院子里就养着两条狗吧,你喂它们吃的时候肯定知道一个道理,别在它们吃东西的时候上去扰它们,否则这些护食的畜牲连主人都不认。我就是那条狗,敢咬人,敢杀人的狗,不瞒各位,来这里之前我真没打算活着出去,我手上刚带着六条人命过来的,就是栽在这了,也不亏,兴许还能多带两个一起上路。”赵虎臣的笑容很纯,森白的牙齿和猩红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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