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为患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君约
她为了掩饰真正的行凶原因,说出这样的理由,段殊更加失望了。
他气愤地看着章氏,恶声道,“我不曾想过,母亲竟然如此狠毒,如果就因为这样的原因,你就要害人?你知不知道,你做了这种事,我心中对纪姑娘有多愧疚?若是因为我的喜爱,给她的家人带来灾祸,我还有什么脸求娶她?”
章氏身子猛颤,“胤之,我……我都是为了你好,你不能怪我……你不能怪我!”
段殊并不理睬她,冷声道,“这次幸好景阳郡王没有性命之忧,否则母亲你的罪孽就深重了。往后我不需要你再这般不择手段地帮我,我受不起,若有下次,我不会再顾忌母子情义,不会再包庇你!”
因为太过激动,牵动了伤口,段殊说完几句话,疼得白了脸,胸口起伏不平。
章氏见他这个样子,再不敢多说,含着泪软语相求,“胤之,你快别说了,别说了,都是阿娘不好,是阿娘的错,你别急坏了身子!”
段殊喘了几口气,冷面叫她出去。
章氏也只能依了他,一出门就赶紧叫大夫进来瞧瞧他的情状。
被段殊一顿骂,章氏心里也有些后悔,暗道这回行事的确太过冲动了,没能成事也就罢了,莫要被纪家查出什么才好啊,否则,若是摸到她头上,可就惨了。
章氏一壁往自己院子里走,一壁乱糟糟地想着,突然想起了这事败露的源头,心里登时责怪起林嬷嬷太过大意,怎么偏偏被段殊瞅见了。
章氏心里有气,就想去找林嬷嬷说叨两步,哪晓得,一回院子,就听人禀报老爷身边的人把林嬷嬷请走了。
几乎是一瞬间,章氏突然一哆嗦,脑子里麻了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然,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来请她去大书房。
一进屋子,章氏就感觉到气氛的冷窒。往里头一看,见林嬷嬷跪在地上发抖,她登时知道坏了。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章氏的心立即跌到了谷底,可惜她还来不及镇定,段晙就已经走过来,不由分说地扇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段晙丝毫没有顾念夫妻情谊,直把章氏扇得头昏目眩,惊叫着滚到地上,还是瑟瑟发抖的林嬷嬷见状一路跪行过来,扶起她,带着哭音唤她“夫人”。
章氏捂着辣痛的左脸,惊骇地望向段晙,仿佛不敢相信他竟然对她下得了手。
然而段晙面容森冷,不见一丝软意,怒视着她,“你对纪宣做了什么?”
章氏的泪从通红的眼眶里滚下来,她仍死死地盯着段晙,颤着唇瓣不言不语。
段晙却是再也没有了耐心,一步上前,不顾林嬷嬷的拦阻,一把揪着她的领子将她提起来,狠声道,“当年的事也有你的份?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我跟浓月的事?你知道纪宣是我的孩子,才要害他,是不是?”
章氏的泪糊了一脸,她咬着唇看着他,一句话也没有辩解。
林嬷嬷跪在地上求着劝着,段晙都没有松手,反倒是一脚将林嬷嬷踹开了。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段晙更加气怒,“你没话好说了?你都认了?”
章氏突然含泪呵呵地笑起来,笑声带着诡异的凉。
段晙紧紧盯着她。
她眼底的泪收住,模糊的视线凝望着他,“是,我早就知道了,当年在剑南,在你没有正眼瞧过我的时候,就知道了。”
章氏冷冷地勾唇,“晙表哥,当年你眼里心里都只有孙浓月那个贱人,大概对躲在姑母身后的那个小丫头一点印象都没有罢,你那时怎么会想到有一天那个小丫头会成为你名正言顺的夫人,而你那位心上人又如何会举家遭祸?呵呵,这都是命哪!”
段晙显然意外于她这番话,惊怔地觑着她,“你……”
“是啊,我十三岁时,就想做你的妻子了。”章氏抬着下巴,唇角翘起,“那年第一回在姑母家瞧见你,我就想嫁你了。”
她眼神微惘,仿佛想起了从前,“那时你连我的名字都记不住,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我终究还是嫁到了你们段家,姑母说了,我们章家的女孩子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她可以嫁给你三叔,我也可以嫁给你,果然,姑母说话作数,我的心愿成真了啊。”章氏的声音低下去,眼神转冷,“可是……可是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你仍然忘不了那个贱人?就算她已经做了姑子,你还是放不下?”
“我怎么会想到……我怎么会想到,你跟那个贱人竟然连儿子都有了?”章氏眼睛发红,几乎咬碎了牙,“段晙,你竟然跟她有孩子!我忍了这么多年,我从没有怨过你一句,这么多年了,你书房里藏着她的画像,锦盒里收着她的信,多少回你梦里头叫着她的名字,我都让自己做聋子瞎子哑巴,我忍了这么多年,我等到了什么?就等到了这样大的讽刺——你的长子竟然不是我的胤之,而是那个贱种!”
“啪——”
“你住口!”段晙丢开她,一掌扇过去。
章氏委顿地伏在地上,哭得绝望而凄切。
段晙再也看不下去,叫人将她和林嬷嬷送回了院子,并吩咐从今日起对章氏禁足。
这接二连三的风暴让成国公府笼上了阴霾,任凭子女如何请求,段晙都没有心软。
章氏被关在自己的院子里,没有段晙的命令,谁也不能见她。
仍在养伤的段殊听得这件事,只是微微惊讶地抬了抬眸子,接着就不再说话,任凭段柔怎么请求,他也没有答应在段晙面前帮章氏说话。
成国公府发生的这些事情,纪宣自然不知道。这几日,他也在养伤,但并没有轻忽先前遇刺之事,他派出去查探的人很快就递来了线索。
纪宣一边养伤,一边琢磨那些线索,歇了几日,就进宫去见太子了。
这段时间里,太子选妃的事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正妃、侧妃、良娣的人选都已经定了。再过一过场子,仪式上走一遭,几位姑娘就要送进东宫去了。
许是选妃大事落定,太子殿下的心情还不错。
不过,听闻纪宣禀报的消息,他的脸色沉重了。
随后,太子太傅、少师都被请过来了,几个人在东宫密谈许久,一直到傍晚才散了。
纪宣回到府里时,面色仍是严肃的。
却不想,孟绍霆来了。
纪宣遇刺的消息并没有放出去,是以孟绍霆并不晓得,因此也就不可能是来特意问候他的。
孟绍霆在纪宣面前素来是个直肠子,也没有让他猜,把他拉进书房就直接说明了来意。
但孟绍霆却没有想到,他好言好语地将话问出口,却遭到了纪宣的冷脸。
“容修,我是看着阿愉长大的,如今她的确到了要议亲的年纪了,我大哥一表人才,性子又温和,你不若先问问阿愉的意思,横竖看在我俩的交情上,你也给个机会罢?”孟绍霆道。
“这不可能。”纪宣冷言拒绝。
“诶?”孟绍霆有些不明白,“你就连考虑一下都不愿意?再怎么说,我对我大哥那个人知根知底,我既有这个提议,自然不会害阿愉的,”孟绍霆凑近了道,“你不晓得,这姑娘家选夫婿可是件大事,不能仅看表面的,虽说我们公府想求娶你们郡王府的姑娘,是有点高攀了,但我保证,我是真心诚意为阿愉考虑过的,我总觉得,像阿愉那么好的姑娘,嫁谁都觉得亏了,不若就嫁到我们家好了,刚好我母亲最近也正在为大哥的亲事犯愁,这不挺好吗?你这做哥哥的,不也希望妹子嫁个好夫家,过得幸福吗?”
他越说,纪宣的脸就越黑,等到最后,已经完全听不下去了,“这件事没有余地,阿愉还小,不是谈这事的时候。”
“怎么不是时候?”孟绍霆道,“阿愉十四了,明年就要及笄了,总是要嫁人的,你还能留她多久?不若早些相看来得好。”
孟绍霆说得理所当然,殊不知这句话在纪宣心里掀起了一层浪。
是的,她明年就及笄了,到那时,就算他不为她议亲,惜妃娘娘那边也是要有动作的。
他还能留她多久?
一直到孟绍霆悻悻然离开,纪宣心中仍在想着这个问题。
或许,他不该再拖下去,到了应该行动的时候了。
他必须以一个合适的身份站在她身旁,让所有人都没有理由再抢她。
娇宠为患 第55章
太子选妃之事过后,今上开始给这位储君更多的历练机会。
自北疆归来,太子对纪宣更加信重,是以,在太子劳碌的这段日子里,纪宣也不清闲,三不五时就被召进东宫,晚归已是常事。
暑月来时,朝中有一件大事。
五公主赵甄要出降了。
其实这件事在年初就有苗头了。
西疆之乱后,西戎与朝廷议和,两边都派了使者走了几遭,当时就有和亲的意思了。这会儿趁着储君已定,皇家暂无大事,就将这件事议定了。
听说五公主其实是不愿意的,她的娘亲郑皇后也不同意,不过皇上早就不在意皇后的意愿了,这件事就这样由皇上一锤定音了。
最高兴的当属七公主赵宁了。姊妹两个斗了这么多年,如今这个讨人厌的姐姐要去和亲了,她还挺幸灾乐祸的。
赵宁性子直,不善掩饰,她心里觉得痛快,就会告诉别人。纪愉进宫两回,她就拉着纪愉说了两回。
其实自从上回从西山行宫回来,纪愉并没有再见过五公主,只听说她被皇上禁足几个月,似乎不甘心,之后又找赵宁的碴,被赵宁修理了几回,连皇上都惊动了。
皇上本就偏爱赵宁,经过这些事,对赵甄就越发不喜了。这回选了她去和亲,大抵也有这个原因。
西疆远离长安,气候饮食、风土人情皆与京中不同,赵甄又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这一去,免不得是要受苦的。听说郑皇后听到消息后,跑皇上面前哭了好几遭,可是显然没什么用。
按照皇上原本的旨意,送亲的日子定在六月十六,届时送亲的队伍将从长安出发,由靖王领队。但在送亲的前一天,太子突然面圣,提议让曾去过西疆的景阳郡王同行,皇上认为太子的提议不错,就允了。
这旨意下来得很突然。
除了纪宣,整个郡王府都没有这个心理准备。
纪愉也有些措手不及。
纪宣从西疆回来有三个月了,身体底子的确恢复了不少,现下已鲜少犯咳症了。可饶是如此,她也不希望他这么快又离开,还是去西疆那么远的地方。而且,他这回送亲,除了路上一来一回的时间,还得在西戎待上数十日,等到公主大婚之后才能动身返回。这样一算,他这一走最少也要数月。
上回纪宣在西疆病着回来,纪愉一想到这个,心里就更加忧愁了。
她想去宫里求求惜妃,看看有没有可能让皇上改变主意,但是她把这想法跟纪宣一说,却被阻止了。
韶光院的仆婢们正在忙着为纪宣收拾行囊,纪愉看着这情状,又听纪宣一口就否决了她的提议,心里便有些不舒服,垂眸站在那里没说话。
纪宣走近,沉默地觑了她一会儿,忽然展臂将她揽抱住。
他身上淡淡的萧兰香味将她笼罩。
纪愉突然就觉得心里有一丝委屈,赌气似地在他怀里挣了挣,但纪宣并没有松手,反而揽住了她的腰,俯身贴近她。
他的唇贴上她的额,缓缓亲了两下,额上柔软的感觉和热烫的气息让纪愉脸热心跳。
自两人交心以来,这般的亲密姿态并不多,寻常多是捏个手就罢了,是以他突然这个样子,纪愉仍是十分紧张,连身子都有些僵了。
纪宣却不愿就此罢休,似乎铁了心要缠她,薄唇从她额上下移,吻了吻她的眼,到了鼻尖,又啄了一下。
纪愉哪里受得住他这般,红着脸闪躲,“哥哥,不要……”
“不要什么?”纪宣凑近,与她额首相抵,低声轻笑,“杳杳还是不习惯被我亲么?”
纪愉说不出话,轻轻“嗯”了一声。
两个人如此亲近,彼此呼息相缠,纪愉的脸红得更厉害。
“杳杳,你十四了。”纪宣薄唇轻启,热息裹着几个字从口中溢出。
纪愉愣了一下,正诧异他为何突然说起这个,却听他低柔的嗓音忽然又道,“再过八个月就及笄了,”顿了一顿,他徐缓地将话说完,“及笄就能许嫁了……”
纪愉脑袋里轰了一下,转瞬两颊爆红。
“杳杳,你想要什么样的夫君?”他搂在她腰上的手突然收紧,唇瓣亲到她的脸颊。
他的气息火一般地灼人,纪愉觉得浑身都在发烧。
“我、我不知道。”纪愉的脸红得快滴血。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他却不容许。
“杳杳有没有想过……有没有想过一辈子跟我在一起?”他的胸口起伏着,呼息微重,然而问出口的话却缓慢而清晰。
“一、一辈子……”纪愉心音急重,唇瓣翕着,却答不上话。
一辈子和哥哥在一起……
一辈子吗?
她通红的脸上,神色惘惘,那是明显的迷茫。
纪宣将她的反应看在眼中,心微微一沉。
果然,她不曾想过。
他脸上瞬间出现的失望之色让纪愉眸光陡跳。
“哥哥?”纪愉有些慌张地唤他。
纪宣一直紧搂着她的手臂忽然松开。他低眸觑着她,静默之后微微退了一步。
身上的束缚没有了,纪愉却并不觉得自在,反而心慌得难受。
几乎没有思考,她立即上前,抓住他的手,“哥哥。”
没等纪宣反应,她突然贴近,抱住他的腰,“我从前的确没有想过,但我现在想,我就在这里想,你不要不高兴。”
她不知从哪里生出了勇气,连着瘦弱的双臂都变得有力了,将他抱得很紧,小脑袋贴在他的胸口,闷闷的声音有一丝急切,“我没有想过嫁人,我虽然还不甚清楚现下待哥哥是何种心思,但你这么问我,我心里并不觉得跟你在一块儿有什么不好,我方才只是很惊讶,我没想过你会问这个,因为太突然了,我没有一点准备,但是,除了你,我、我也想不出我应该跟谁在一块儿。”
纪愉心里很急,说出的话也很急,这番话一股脑儿倒出来,中途她几乎没有换气儿。说完了话,她的手心里已经冒出汗,胸口闷得有些慌,不安地仰起脸,想瞧瞧纪宣的脸色可好了一些,哪晓得,这一抬头,粉樱色的唇瓣就被纪宣寻到了。
不同于先前的温柔,这一回,纪宣吻得有些急,咬着她的唇瓣,似乎要把胸腔和血液里汹涌的激切情绪发泄殆尽。他毫不留情,强悍的舌抵开她的贝齿,纠缠着她的。一个霸道攻占,一个无力抵抗。纪愉在他面前,只有丢盔弃甲的份儿。
他碾着她柔嫩的唇,反复缠绵,不让她躲,不允她逃,两手紧紧扣着她,他身上不断上升的热度让纪愉忍不住颤栗。
她在这样的唇齿纠缠中乱了思绪,丢了理智,不知何时,已开始生涩地回应他。
她没有再躲,反而微微踮了足,迎着他。
纪宣欣喜若狂,更是控制不住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在纪愉感觉快要被憋死时,他终于放过了她。
“杳杳……”纪宣的声音哑得不行。他低眸睨着她,瞧见她的唇瓣被他亲得很红,心里一阵激荡,竟感觉到身体某处起了变化。
纪愉喘息了好一会儿,呼吸才平稳了些。她一抬眸,撞上纪宣的目光,很不好意思地躲了躲。
纪宣望着她,心神动荡难安,直想再将她抱过来咬一会儿。他自诩克制力不差,饶是两世念她在心,也不曾对她动过那种歪邪的绮念。
他以为,他待她,向来是不掺杂欲念的爱。
却不想,真到了这一刻,他竟愈发贪婪了。
但是无妨,他现下坦白承认了——
他就是想要她。
纪愉见他半天没有说出下文,有些奇怪,抬目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翘着唇角在笑,笑意一直漾到凤眸里头。
“你……”她张了张唇,不晓得说什么好。
纪宣没有让她为难,低笑着开口,“杳杳方才做得很好。”
这话一出,纪愉的脸又烫得可以烙饼了。
纪宣却笑得更加畅快,双臂又将她揽回,在她头顶欢声道,“你今日这般待我,就再也别想让我放手了。”
纪愉怔了怔,转瞬便懂了这话中之意,闷了半晌,瓮声道,“我不嫁人,那哥哥也不娶妻吗?”
“对,”纪宣俯首看着她的眼睛,“你不嫁人,我也不娶妻,我们两个要在一起。”说到这里,他眸中竟似放光,“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啊?”纪愉惊异地皱眉,“……名正言顺?”
纪宣颔首,郑重道,“杳杳,在你笄笄之前,我一定会做到。”
纪愉愣住,半晌慌忙捉住他的手,“你不要乱来,不可以把身世说出来,不可以回到段家。”
“不会,”纪宣安抚他,“你放心,景阳郡王纪宣永远都是纪家的儿子,这一点不会改变,我不会做出辱没郡王府、辱没父亲声名的事。”
“那、那……哥哥还能有什么法子?”纪愉将信将疑。
纪宣却没有直言回答她,只是笑了笑,“我会想到的,杳杳在家里等我回来就好。”
娇宠为患 第56章
纪愉的担心和不舍并不能改变什么,送亲的队伍还是如期出发了。
这一次为公主送嫁的路线与上一回的西疆之行不同,因为已与西戎议和,所以此次挑选的是南线,不必走关内、陇右一线,而是直出京畿,经山南道下剑南,直接进入西戎境内,到时西戎那边会派人迎接。
其实纪宣对这条线路也不陌生,山南、剑南他都来过。这一世他的重生地就是山南道的治所襄州。
山南卫大将军姚庆厚与先郡王纪衡有兄弟之谊,今上潜龙之时,曾在山南历练,姚庆厚与纪衡从那时起就已追随,二人皆有从龙之功。当年剑南内乱,今上以储君之身前往剑南平乱,姚、纪正是其左膀右臂,是以这二人的交情也算是在刀口上滚出来的,可惜的是,纪衡因护主身故,把命丢在了剑南。
姚庆厚虽是草莽汉子出身,但却极重情义,至今仍记着当年并肩拼杀的兄弟,每年回京述职,皆要去郡王府看看,对纪家的几个孩子也格外照顾。上一回,纪宣在襄州办差,便是住在他的府上。
送亲的队伍走了两旬就到了襄州,纪宣与靖王商量之后,决定在襄州停留三日。
这种阵仗的送亲队伍,襄州的地方官自然不敢怠慢,使尽浑身解数殷勤招待。
靖王殿下是个爱玩的性子,就这么几日,他一下也没闲着,把襄州的好景赏玩了个遍。
纪宣只陪了他一日,就搪塞着不与他出去乱跑了,倒是抽空去姚庆厚府上走了一趟。两人在书房叙话许久,临走前,纪宣给姚庆厚留了一封密信。
七月流火,正是长安最热的时节。
一年一度的避暑热潮又来了。京中权贵之家开始携家带口地跑到郊处庄子上小住,一时间,京中空落了不少。
纪愉越来越不爱出门了,每日窝在凉榻上,人也犯懒了,做什么都没有兴致,有时看着话本,也会突然走神。
雪泱总担心这样下去,她会憋出病来。
好在有纪沁在。
夫子最近给纪沁加了课业,但她每日仍旧会来灵缈苑一趟,姊妹两个说说话儿,纪愉还是挺欢喜的。
到了七月尾,纪愉到宫里跑了一趟,因为皇上病了。
侍疾的是惜妃,纪愉就去探望了一回。毕竟皇上是她的姨父。
今上年过五旬,早些年是个猛的,曾在战场上走过几遭,受过伤,近几年身体底子差了,时常抱恙,这一回也不知是天儿太热了,还是过于劳累,突然病得有些重,卧床多日,仍未大好,朝中政事几乎都交给太子处理,原定的西山避暑之行也取消了。
朝臣们私下交谈时,话中隐隐透出担忧。虽然谁也不敢明说,但他们心里都已经感觉到今上的身体似乎操劳不起了。若是再这般病上几回,说不准就要退下来了。
然而,太子新立,羽翼未丰,虽已经过几番历练,但在那些或战功煊赫或兵权在握的王将眼里,太子还是太嫩了啊。
京官这头倒还好说,外头那些个藩王、边将、封疆大吏一时间恐怕对这个储君不甚信服吧。京官们大多是接触过太子的,对他的性子、能耐多少有些了解,但常年待在外头的那些人就不甚清楚了。对他们来说,把功劳战绩摆出来,才是最实在的证明。若要这样算,太子就只有在西疆做的那点事能够在他们眼里占下一点地方了。
这样一想,还真教人不能不担心,只怕某些早有野心的人要瞅准这个机会蠢蠢欲动了。
就在朝臣们为太子殿下捏了一把汗时,剑南传来了消息——
五公主的送亲队伍出事了。
据说是在要进成都府境内时遭袭,送亲的卫军死伤不少,这还不算什么,等到队伍进了成都的驿所时,却发现公主不见了。
这消息一传回来,朝堂和宫帷都惊乱不已。
五公主的生母郑皇后当即就昏过去了,等醒来时便哭得泪流满面,竟跑到皇上的寝宫外头跪了大半日。然而皇上还在病中,本就虚弱不堪,一听得这消息,病情又加重了。到最后,接手收拾这个烂摊子的只有太子。
太子当机立断,派出使团带上厚礼,以最快的速度赶去西戎,商议将联姻之事后延。待使团出发后,太子又到皇上的病榻前主动请缨前往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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