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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君为患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清漓盘泥
养君为患
作者:清漓盘泥
传闻中南御国的安宁公主美艳无双,倾城动人,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无数的魅力,吸引着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是又有人传说安宁公主心狠手辣、风流无情,她的目光只会放在天下的权力争斗之中,从来都不会为一个人所停留。为此,南御国的百姓争论不休,竟然分出了”安宁公主这么厉害,不需要专情于男子“的事业党以及”安宁公主现在看似无情实则是因为专情,还没有遇到对的人“的真命天子党。安宁公主自己也很好奇,



第一章 安宁公主
    大雪飘飘洒洒地落着,厚重的天空仿佛一丝光亮都不肯透露下来,无端带给人一种压抑且不祥的预感。

    在这样的天气下,没有一个人愿意起身出门。每个人都躲藏在家中,煨着火热的炉子,慵慵懒懒地窝着,看会闲书或是眯着眼睛小憩来打发时间。

    而在南御国的王宫里面,却不是这样的。

    王宫里每个人都惊惶失措,神色匆匆,更是有一位小黄门从皇帝的寝宫宣室里跑了出来,一路疾行,来到了东边的长乐宫的长信殿。

    进了门后,在殿中值守的黄门以及宫女都朝着这位小黄门行礼。可这位小黄门却顾不得这许多,直接走向寝殿门口,对着在门口时时候着的大宫女问道:“夏菡姑姑,这安宁公主可是还没有起身”

    大宫女夏菡微微欠身,虽说是看起来抱有歉意,但是回话并无半分抱歉的意思,态度不卑不亢地回道:

    “还请小黄门大人担待,您也知道这昨日宫里头来了一个好玩的玩意,安宁公主一时贪多,就玩闹得晚了一些。若是不嫌弃,还请小黄门大人去前殿稍作片刻,奴婢这就让人给您倒点茶水喝。

    今儿早晨早些时候,奴婢特意亲手收集了这个初雪雪水,泡上那新上供甘茶,口感是十分清润爽利的。”

    小黄门满脸焦急,哪里还有什么顾得上喝茶的意思,苦着一张脸对夏菡说道:“夏菡姑姑,奴婢这哪还有什么心思喝茶啊,您看,您能不能,叫一叫安宁公主起身”

    “这……”夏菡犹疑了一下,似乎是十分为难的样子,对小黄门说道,“安宁公主她的脾性,小黄门大人也不是不知道,不如小黄门大人继续等待一下”

    “唉,这……”

    正当小黄门一筹莫展的时候,殿内传来了安宁公主的声音,

    “外面可是发生了何事”

    许是他俩的动静惊扰了殿内的人,殿门打开了。

    在殿内一直伺候着安宁公主的春桃,轻轻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人,就朝着还被层层帘幔遮挡着的安宁公主恭敬地汇报道:“启禀殿下,是宣室那边的小黄门来了。”

    “嗯他来做什么”帘幔里传来了一个慵懒至极却又魅惑至极的声音,漫不经心的语调中还夹杂着让人十分容易遐想翩翩的诱惑。

    小黄门听见这个声音可不敢多想,他直接冷汗涔涔地就趴在了地上,朝着安宁公主的方向恭敬却颤抖着说道:“安宁公主殿下,陛下那边快要不行了,还请殿下起身去陛下身边候着。”

    小黄门说完之后,帘幔之下的人却一时没有了动静。直到小黄门越趴越低,几乎就要把整个身子都贴了地的时候,安宁公主才嗤笑一声,肆无忌惮地说道:“父皇他老人家不还没死呢么,就这么急着让本宫给他哭丧呢”

    “殿下慎言!”

    小黄门瑟瑟发抖,恨不得将自己的头埋到地底下去,就连长信宫殿内进来伺候的宫女们,也全都趴了下去,半点声都不敢出。

    只有跪在安宁公主旁边的春桃神色不变,一如既往恭敬地问道:“殿下可是要起身”

    安宁公主许是因为左右确实睡不着了,便应了一声,然后一只莹白的就像是外面的雪一样的玉足,就从厚重的帘幔里伸了出来。

    春桃将早已准备好的鞋袜给安宁公主套上,然后和夏菡两个人一左一右地将这个厚重的帘子掀了开来,整理好后勾在一旁檐上的金钩上。

    做好这个之后,春桃和夏菡便扶着安宁公主起身。

    因为这殿内燃着足够多的炭火,所以安宁公主身上就只着了一身极其单薄的绸衣。

    随着安宁公主起身时候的动作,她身上的绸衣就不由得从肩头滑落下来,露出了一截圆润的肩头以及诱人的蝴蝶骨。

    传闻中这安宁公主是举世无双的大美人,现在虽然还没有见得安宁公主的全貌,但是这吹弹可破的肌肤以及纤细动人的身姿,已经算得是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可惜的是,这殿内众人,无人敢抬头直视安宁公主的风姿。

    春桃和夏菡两个人也是目不斜视,帮安宁公主将绸衣褪下之后,就一人帮安宁公主穿着下裙,一人帮安宁公主穿着上袄,分工明确。

    而在安宁公主着衣的过程中,宫内伺候的宫女和内侍就已经将殿内的火炉撤出去了一些,用以平衡殿内的温度,以防止安宁公主因为殿内太热而出了汗,从而出门感风着了风寒。

    他们的这一系列动作都十分流畅且安静,谁也没有打扰到谁,很快就将手里的事给做好了。

    春桃和夏菡这边,也将属于安宁公主规格的华衣工整地给安宁公主穿上了。

    不过在穿外披的时候,安宁公主瞥了一眼她常穿的大红色,开口说道:“换一件吧,就当作是本宫今天给他一个面子。”

    春桃颔首,然后就和夏菡一起将手中的红色外披放了回去,然后拿出了一件素白色的外披来,给安宁公主穿上。

    穿好之后,便由着春桃给安宁公主梳头。然后在安宁公主轻飘飘的眼神之下,夏菡便跪在了地上,开始掌自己的嘴。而殿中的众人都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等头发梳得差不多了,安宁公主就让夏菡停了下来,派她去取了步辇全部都收拾妥当之后,带着春桃,也终于是要出门了。

    一直跪在地上的小黄门已经被汗水浸透了衣服。虽然安宁公主好像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他就是感觉自己好像在地狱里走了一回似的。

    他什么都不敢说,更不敢请求安宁公主赐给一个换衣服的机会。顾不得自己这般狼狈的样子,连头都没有抬起来就直接小跑跟在安宁公主的步辇旁边,往宣室的方向而去。

    这个时候,宣室殿外面已经跪了一大批人了。

    除了在外领兵的辛王、韩王还在回京的路途之中,太子、楚王、南王、秦王以及安康公主、安和公主都已经恭敬地在宣室殿门口跪了一个时辰了。



第二章 榻前郁气
    宣室殿内的南御国皇帝情况不容乐观,可是直到现在也没有宣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进去。大家虽然都心知肚明,知道里面那位帝王,是在等谁,但是仍然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底,起一些别的什么心思。毕竟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不为自己做些打算,那还真是愚蠢得无可救药了。

    于是等外面安宁公主落辇,小黄门疾步进来的时候,宣室殿门口跪着的这些人,都不约而同地悄悄瞧着那位款款而来的安宁公主。

    在这个时候还能不急不火,丝毫不顾及这面上功夫的人,也就只独有这安宁公主一份了吧

    小黄门急急地从一旁跑过人群,恭敬地站在一旁的小门边,朝着殿内的中常侍汇报道:“请中常侍大人跟陛下说,安宁公主到了。”

    殿内的中常侍似乎是细细簌簌在殿内和南御国皇帝说了些什么,然后便打开殿门,走到外头来迎接着安宁公主入殿。

    于是安宁公主下了步辇,准备捨级而上的时候,就看见一直在皇帝身边伺候的中常侍站在宣室殿的台阶下,恭敬地对她说道:“安宁公主,陛下已经等您很久了,您快跟奴婢进去吧。”

    安宁公主扫了中常侍一眼,似笑非笑地对中常侍说道:

    “中常侍不在陛下身边伺候着,还能够抽身出来迎接本宫,看来陛下的情况也不像是你们说得这么糟糕。你们这些人不是说他就只有一口气,马上就要去了么现在看来他的这口气,怕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了吧”

    跪着的众位皇子皇女,都听到了安宁公主对中常侍说的这话,心下一凛,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心中惊叹果然是只有安宁公主敢这样说话,一方面在暗中嗤笑着安宁公主这番落人口实的举动,另一方面却又在心中暗暗忌惮着这位安宁公主,琢磨着等南御国皇帝薨逝后,自己该怎样和安宁公主接近,打好关系。

    他们这些人自以为隐晦的打量,却全都逃脱不了安宁公主的眼。这让安宁公主感到有些恶心和厌烦。

    她看了一眼恭顺的中常侍,对中常侍这番低眉顺眼的样子倒是有些喜欢了。

    不论眼前的中常侍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至少不像是那些自己所谓的兄弟姐妹们一样,一边害怕着自己,却又一边想要从自己身上捞些好处。

    她看着中常侍低着头,微微躬着身子,一副等待着自己随他入殿的样子,不禁闭了闭眼,留下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就跟着中常侍朝宣室殿内走去,一步一步踏进了眼前这个南御国帝王的起居室。

    殿门在安宁公主的身后缓缓关闭,似乎是就此隔绝出了两个世界。

    安宁公主微微眯了眯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的变化,便把自己的目光放在了病榻上的那个举国最尊贵的人身上——

    面容枯槁,双眼无神,一看就是时日无多的样子。

    太医围在南御国皇帝的身边,看似好像是十分尽职尽责的样子,其实也不过是用一根人参和几根银针一起吊着他最后的这一口气罢了。

    听见动静,病榻上的南御皇帝缓缓地将头扭了过来,看向了安宁公主的方向;一旁的一只手还费力地要抬起,像是想要将安宁公主招到自己的身边来;他张开嘴,十分缓慢地呼喊着:“苓……儿……”

    安宁公主倏然垂下眼眸,没有回应南御国皇帝,嘴角似乎是微微扯了一下,又似乎是什么变化都没有。她一步一步走到了南御国皇帝身边,慢慢地跪坐在了病榻前。

    近距离地观察下,皇帝的病态显现得更加明显。

    脸色已经有些蜡黄,并且从鬓发周围已经蔓延出了一些黑斑;双眼浑浊不堪,眼神之中已经没有了焦距,瞳孔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扩散。

    谁都想不到,这样的一个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的人,在一个月之前,还曾在朝堂上颐指气使,指着百官大骂,中气十足地将一干尸位素餐的官员们骂了个狗血淋头。

    见安宁公主来到了他的身边,南御国皇帝慢慢地绽放了一个笑容。可是这个笑容在他僵硬的脸上,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他的手颤颤巍巍地伸起,似乎是想要放在安宁公主的手上,对她说些父女之间的体己话。可是实在是已经没有了什么力气,胳膊还没有抬起两指高,就重重地垂下了。

    安宁公主跪坐过来之后,就冷眼看着病榻上的皇帝做着这番举动。她心下翻腾许久,还是没忍住,出口讽刺道:“到现在还在做这些无用功,何必呢,父皇。”

    南御国皇帝听了安宁公主的话后,艰难地摇摇头,似乎是想要对安宁公主解释些什么。可是不等他将话说出来,安宁公主突然之间就情绪波动起来,冷笑着附在皇帝的耳边质问道:

    “你想说些什么你以为你现在装作这样一副父女情深的样子,就可以把当年带给我的伤害一笔勾销吗父皇,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这副样子,让我觉得恶心!”

    南御国皇帝的瞳孔猛地扩大了一瞬,想要说些什么嘴里吐出来的却全都是“嚇嚇嚇”的气音。

    太医们全都慌张地施针按穴,好不容易才将南御皇帝的情绪给安抚下去,又救起了南御国皇帝的这一口气,这才全部都跪下朝着安宁公主的方向使劲磕着头,哭喊着道:

    “求殿下开恩,不要再刺激陛下了。臣等奉命在这里照顾陛下,家中还有妻儿老母,求殿下饶过臣等吧!”

    安宁公主看着痛哭流涕,满脸担惊受怕的这些太医们,用十分嗤讽的语气对他们说道:“诸位在怕什么,怕他被本宫气死之后,拉诸位陪葬么其实诸位根本不用怕,他现在只是个外强中干的将死之人,如何还有能力将诸位一竿子打死

    本宫做个保证,只要你们能让本宫在这儿,把话好好说一说,说个干净透彻明白,本宫就保证你们绝对不会有性命之忧,怎么样”



第三章 风波前奏
    太医们的哭喊声戛然而止,趴倒在地上的身子僵了一僵。

    别看他们刚刚哭天喊地,好像安宁公主不按着他们的请求做,他们就要以死相逼似的。可是真真到了这关键时候,他们却没一个人敢吭声了。

    安宁公主给的条件很诱人,他们心里也清楚明白。

    可是——

    这些人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了中常侍那边的方向,似乎是想要得到一些肯定的指示。可是中常侍那边却神神在在地站在一边,从头到尾连一根眉毛的角度都没有变过。

    安宁公主自是察觉到了太医们的这些小动作,状似无意地轻轻瞟了中常侍一眼。

    中常侍感受到安宁公主的关注后,藏在宽大袖子里握着的双手互相摩挲了一下,随即便微微颔首,踱步走到众位太医的面前,语字清晰地道:“安宁公主与陛下有些小话要说,劳烦诸位和奴婢一起去偏殿候着吧。”

    太医们听到这话,就像是得到了赦令一般,分毫不敢耽搁,迅速起身,跟着中常侍就往偏殿那边走,甚至还因为走得太急太快而撞上。

    等这宣室殿内的人,散了个干净之后,安宁公主才将目光重新放在了榻上这位皇帝身上——

    经过刚刚的事情之后,南御国皇帝的面色,是更加灰败了。

    许是经历了刚才那番激烈的情绪波动,现在的南御国皇帝十分缓和地呼吸着,面上也没有了什么其他表情。他的双眼分明已经失去了神采,但还是固执地看向安宁公主的方向,似乎是在透过安宁公主,看向另一个人。

    安宁公主被这样的目光刺了一下,嘴角掀起了一抹凉薄的笑容。她语调轻轻的,语气极尽温柔缱绻,似乎是害怕惊扰了什么一样,

    “父皇是在看什么,难不成是在看我的亲皇兄,那个被你一手抛弃的亲生嫡子”

    南御国皇帝倏然红了眼眶,眼含悲伤地望着安宁公主,嘴里艰涩却清晰地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这件事难道就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断的吗!当年你明明可以救他,但是你为什么不救他,他明明是那么清白、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安宁公主紧紧抓着南御国皇帝的胳膊,将心中的怨愤全部都发泄了出来,

    “父皇,你一定不知道,我心中是多么地恨你。”又是多么地恨我自己。

    泪水不知不觉地从安宁公主的眼角滑落,但是安宁公主却像是毫不自知一般,怔怔地看着覆盖在自己双手上的那只瘦弱枯槁的手。

    那只手早已不复曾经的宽厚温暖,就像是一个已经年久失修的围墙,已经失去了它抵御风寒的能力。

    可是当他放在安宁公主手上的时候,却又让她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了独属于父亲的呵护与关爱。

    南御国皇帝这时候就像是一个普通人家的父亲般,慢慢地、温柔地为自己的女儿,作最后一次的保护,

    “榻,榻下暗格,暗格里有圣旨……苓,苓儿……轻松,轻松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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