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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杨1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水千丞
白新羽咽了口咽口水,他不知道武清跟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但他隐隐感到一丝别扭和心虚。
武清抽了口烟,在吞吐的烟雾中看着他,目光如炬,“知道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吗?”
白新羽艰涩地摇摇头。
“有这么一种说法,说一个特种兵,是用他等身的黄金培养出来的,虽然可能略有夸张,但是为了成为一个狙击手,我数不清我打过多少发子弹,几万?几十万?结果我还没来得及报效祖国,我就因为一个不理智的决定断送了自己的狙击手生涯,你知道我有多悔恨吗。你说你要下连队,可你根本不知道你下连队要干什么,并不是每个兵都有崇高的理想,但至少当你还是个军人的时候,你应该对得起你在部队吃的饭,打的枪,你用掉了这么多子弹,只是为了不去喂猪,你对得起那些子弹吗?你训练射击,只是为了离开炊事班,换另外一个地方得过且过的混日子,你何必费这个事?回家之后,你可以尽情吹牛,说你在任何连队都可以,就别提炊事班,不就完了吗。”
白新羽的手指揪着裤子,说不出话来。
“你为什么不愿意撒谎呢,为什么不在炊事班舒舒服服过完两年回家跟人吹个牛糊弄过去呢,因为你自己也不想就这么把大好的两年时光糊弄过去吧。”
白新羽神情复杂,“武班长,我不知道……”
武清道:“我实话告诉你,你很有射击天分,比起当年的我也不差,但你欠缺军人的魂,你不在乎军人肩负的使命,也不想在乎,你又懒、又懦弱,你只想把你的才能扔在糊弄的日子里,看着别人风光你羡慕,可你却连斗争的勇气都没有,一开始就把自己否了,因为你只想过舒服日子。”
武清一席话,瞬间把白新羽好久没被伤害的自尊戳成了筛子,他握着拳头,肩膀微微发抖,却反驳不出一句话来。
武清眯着眼睛看着他,“我可以推荐你去参加比武,可以帮你转回连队,但如果你下了连队还是这副得过且过的德行,你千万别跟人说我教过你,我这辈子都在为没能回报部队对我的栽培而后悔,为浪费掉的子弹和我自己的才能后悔,我不想再训练出一个浪费子弹的孬兵。”
白新羽眼圈有些发红,“我……他们,他们不也射击,和平年代,又不是人人都能上战场,难道他们不是也在浪费子弹吗。”
武清冷哼一声,“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怎么知道国家和人民什么时候需要你?我说你没有兵的魂,并不是指你没上过战场,而是你从来就没有过上战场的觉悟,像你这种兵,上了战场可能也是个逃兵。”
白新羽腾地站了起来,怒道:“我不是逃兵!”
武清慢腾腾地抽着烟,“你是不是,以后就要看你自己了。你记着,对得起你打掉的那些子弹。”
武清平时是个话不多的人,白新羽没料到他今天会和自己说这么多,他在有些愤怒的同时,又感到心脏被震得发麻。对得起打掉的子弹?白新羽感到一丝迷茫,他不相信所有都像冯东元或者俞风城那么目标明确,他不相信就他一个人是来混个部队背景的,可他对这种得过且过,第一次产生了怀疑。他这么努力地练射击,大热天练,风雪天练,为了能够有足够的体力支撑射击,他甚至养成了跑步、锻炼的习惯,这在他来部队之前,他想都不敢想,他打掉了那么多子弹,付出了那么多努力,究竟是为了什么呢?白新羽过了二十多年没有目标,没有理想,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生活,人生中第一次,他感到没有目标的人生是多么的迷茫和焦虑,也是第一次,他开始认真地就这个问题思考起来……
过了几天,俞风城找到了他,是关于陈靖的事儿。
白新羽满怀期待地问:“怎么样?你小舅那里有好消息了?”
俞风城双手抱胸,表情有些古怪,“我小舅那里确实有好消息了,但是班长这边出了岔子。”
“什么意思?”
“我小舅找了不少关系,指标的事儿终于有眉目了,但要班长和连长配合着写个申请,结果班长知道之后,死活不同意。”
白新羽惊讶道:“什么?为什么?”
俞风城道:“班长说,他不能靠关系拿这个指标,那他跟抢他指标那个人就没什么区别了,他也不想欠我小舅这份人情。”
白新羽一拍大腿,又急又怒,“他缺心眼儿啊!”
俞风城淡道:“班长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不是,这是原则的问题吗?这事关他的前途啊,班长是想留在部队的人,可是士官往上升多难啊,军校一出来就是尉官,差个十万八千里呢,这不是他的理想吗。”
俞风城道:“班长就是这样的人,他不会接受这种走关系拿来的指标的。”
白新羽急道:“我去劝劝他!”
俞风城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你别去了,你说多了他跟你生气,连长和指导员都劝了一上午了,劝到后来连长都翻脸了,你现在去就是找骂。”
白新羽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三观又被刷新了,怎么一个个的……他就感觉这部队里的人,跟他以前在家里接触的那些人,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不仅仅是经济上的差异,还有观念、思想、原则,全都不是一路人,他觉得陈靖傻、倔、死要面子活受罪,可内心深处,对陈靖又多了一份佩服。也许这才是武清口中的兵的魂,正气凛然、铁骨铮铮,哪怕是不公平的命令也不发一句牢骚,哪怕是对自己有好处的,只要不是正当渠道来的,就坚决不要,对他这种喜欢投机取巧的人来说,根本无法想象世界上有这样的人。
白新羽叹了口气,“那这事儿,就真的没戏了?”
俞风城耸耸肩,“班长自己都拒绝了,还能怎么样。”
“那、那明年呢,明年应该还有保送的机会吧。”
“明年班长就超过22岁了,去不了了。”
白新羽简直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为什么有人能为了原则,放弃可能是一生最宝贵的机会呢,他摇着头,迷茫地说:“俞风城,我不懂,你懂吗?”
这没头没脑的话,俞风城却听明白了,“我懂,尊重班长的决定吧。”
白新羽无力地点点头,这件事给他的震撼,不亚于那天被武清骂了一顿,在部队呆的越久,他就越觉得自己在被潜移默化地改变,他看了太多无法理解的事,认识了太多无法理解的人,可当他慢慢能理解这些人做的那些事之后,他就开始产生敬畏,然后怀疑从前的自己,也许这就是价值观重塑的过程,只是那时候,他还没看得那么清楚,他只知道,这里有很多人影响着他,让他变得不像从前的自己了。
那天晚上,他还是去找了陈靖,他忍不住,自从上次在连长办公室楼下那匆匆一面后,他一直没去找陈靖,他心虚、愧疚,不敢去,现在他把这些都放下了,他就是想找陈靖聊聊,安慰安慰他,因为他知道,陈靖绝对不像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陈靖看到他也不惊讶,俩人抱着暖水瓶,在楼道里坐着聊天,陈靖道:“你们干的那些事儿我都知道了,我很感谢你们为我着想,不过我有我做人做事的原则,你明白吗?”
白新羽苦笑道:“老实说,班长,我不太明白,我替你可惜,但是这是你的决定,我们也没办法左右你。”
陈靖道:“咱们本来就是不同的人,你不明白也没什么,我不要求你像谁谁谁那样活着,你只要活好自己就行,我也是,我要活得问心无愧才行。军校,我确实非常想去,当年我没考上,所以我来当了兵,就算不去军校,也不妨碍我当一个合格的军人,因为这才是我最大的理想,所以我虽然觉得挺遗憾的,但还不至于一蹶不振,你们不用为我担心了。”
白新羽抱住陈靖的肩膀,“班长,你真是个奇人。”
陈靖失笑,“什么奇人,扯什么呢。”
白新羽道:“班长,我觉得我来部队之后,认识了好多奇人啊,就是……明明你们也是人,我也是人,为什么以前我就没遇到过你们这样的人呢。”
“那你以前遇到的都是什么人?有钱人?”
白新羽点点头。
“要是他们都像你这样,我就能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惊讶了。”
白新羽讪笑道:“班长你挤兑我。”
陈靖哼笑道:“这就叫挤兑你?看来你是太久没在我手下受训了。”
“真的哎,转眼我在炊事班也快半年了,武班长虽然也挺吓人的,但不像你似的,动不动把人一脚踹地上。”
陈靖嗤笑一声,“训不好活该。”
白新羽嘿嘿笑道:“武班长推荐我去参加射击比武了,班长,我一定会好好表现,我争取回来,还在你手下当兵。”
陈靖也反搂住他的肩膀,拍着他的背,“好好表现!”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啦~





小白杨1 第38章
坐上车之后,白新羽开始跟驾驶员吹嘘自己刚刚如何神勇无敌,把那些混混打得东倒西歪,拯救了一对可怜的父女之类的,驾驶员听得乐呵呵的,却没怎么说话。
白新羽最后叹了一声,“也不知道那个姑娘受伤没有。”白新羽想起她对忽闪忽闪的长睫毛,还怪可爱的。
俞风城修长的手指跟抓篮球似的扣住白新羽的脑袋,把他的脸转了过来,讽刺道:“我把你在这儿放下,你回去看看?”
白新羽拍开他的手,“我就随口说说。”这都跑出去十多公里了,开玩笑呢。
对比白新羽的兴奋和俞风城的平淡,陈靖、程旺旺还有那老驾驶员似乎就不那么轻松了,白新羽也发觉了不对劲儿,就问道:“班长,你怎么了?好像脸色不太好啊。”
陈靖道:“没事儿。”
白新羽把脸凑了过去,一伸手,快速把陈靖的眼镜给摘了下来,嘻嘻笑道:“班长,你不近视就别戴眼镜了,你不知道带久了眼球容易变形吗。”
陈靖把眼镜给抢了过来,“再长老一点儿我就不带了。”
“班长,你今天那个旋风腿太带劲儿了,我要是有空给你拍下来就好了……不是,我不明白啊,咱们干吗跑啊,这不是好事儿吗。”
程旺旺拍了拍他,第一次用有点儿严肃的语气跟他说话,“别问了,老实坐着。”
白新羽意识到事情可能真的有些不太对劲儿?他想起班长说的“汉人不能管”,隐约觉得跟这个有关,他也就识相地闭了嘴,没再问。那个时候,白新羽确实不知道当地的一些敏感情况,自然也就不理解为什么这种行侠仗义的事儿他们要干得跟小偷似的。
在车上颠簸了五个多小时,他们终于在天黑前回到了军营。
一回宿舍,带了一堆乱七八糟礼物的白新羽就受到了所有人的热烈欢迎,他拿着几样好吃好玩儿的,就屁颠屁颠地去找冯东元和钱亮去了,仨人趁晚饭前的休息时间,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吃着个头大又香的奶油巴旦木,钱亮一边吃一边拍白新羽的大腿,“行啊,没忘了兄弟们,这玩意儿吃着真上瘾啊。”
冯东元笑道:“确实味道不错,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个东西,看着像山核桃。”
白新羽兴奋地跟他们描述起这两天的见闻,除了昨晚在招待所那乱七八糟的一夜外,其他都吹嘘了一番,尤其是今天早上他们神勇斗混混的一幕,白新羽得意地说:“看来这半年多没白练啊,我都不知道我打起架来这么厉害了。”说完还比划了两拳。
冯东元羡慕地说:“真想去那个镇上看看,我开始还以为我挺能耐得住寂寞的,我家那地方就是小、什么都没有,没想到在部队感觉更憋屈。”
白新羽道:“你多跟班长套套近乎,你看这次他不就带俞风城去了。”他心想,要是当时班长带的是冯东元小天使,昨晚上能发生那事儿吗,他一世英名算是完蛋了。
冯东元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不太会……再说风城表现好,班长赏识他也是应该的。”
钱亮拿巴旦木戳了戳冯东元的脑袋,“这你就不懂了吧,班长也是人,也喜欢听好听的,也喜欢人家对他好。俞风城是因为表现好让班长喜欢,那梁小毛是因为什么?梁小毛也就中上吧,还不是班长面前的红人,不就是因为他嘴甜、会来事儿吗,人家那才是想要往上提的态度,我不是说让你溜须贿赂什么的,那事儿不能干,班长也不是那种人,我是说,你得在班长面前积极表现,让班长心里有你这个人,要不然那么多跟你条件差不多的,凭什么你升士官啊,你老说想要升上去有好待遇,光一个人闷头努力可不够。”
冯东元脸有些发红,“你说这些我也不是不知道,我就是……”
“就是不好意思是吧。”钱亮咔吧咔吧嚼着坚果,“我知道你这个性格,就是会闷声干实事儿的,哎,可惜我跟你没分一个班,不然还能帮帮你,我是不打算留部队的,复原了回去,有这个背景,我爸好给我安排工作,你就不一样了,东元,你得为自己的前途多考虑考虑。”
冯东元点点头,不说话了。
白新羽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没想到这些20岁不到的大男孩儿,考虑的事情却这么多。对比自己,即使比他们大了两三岁,在没来部队之前,成天想的不是吃就是玩儿,身边转悠的不是跟他一样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就是不太正经的女人,如果他不来部队,他不知道要几年才能意识到自己活在一个多么让人看不上的圈子里,想起他哥那恨铁不成钢的责骂,他爸妈那失望又痛惜的眼神,他突然之间就全都明白了。他以前忘了在哪儿听过一句很文艺的话,说人长大其实就是一瞬间的事儿,有那么一瞬间,有些事突然就悟了,他现在就有点儿这种感觉,起码现在他是真的觉得自己以前那样很不行了,而不是为了应付他爸妈,假装忏悔。
三人又聊了些别的,快到晚饭时间,就各自忙活去了。
出门两天,白新羽居然有些挂念那些猪了,呸,不是挂念,是不知道其他人喂得怎么样,他好不容易喂得那么肥,要是给他饿瘦了,他得多费多少功夫啊。
他换上全副武装的衣服,去了猪圈。那些猪一看送饭的来了,全都兴奋地从猪圈地各个角落挤到了圈栏边儿上,张着嘴,噢噢叫着。
白新羽拿着枝条拍着它们的脸,“小爷又回来伺候你们了,也不是我自愿的,就别热烈欢迎了。”
今天不喂泔水,而是喂饲料,稍微不那么恶心,白新羽拌好饲料,一桶桶地倒进了食槽里,他现在干这活儿真是驾轻就熟,不过回家之后他是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成了喂猪能手的。
那些猪一窝蜂地抢到食槽前吃饭,圆胖的身体和扇着大耳朵的脑袋挤成一团,看上去真滑稽。白新羽靠在栅栏边,唉声叹气,“你们的一生啊,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其实你们活着的时候挺好的,成天除了吃就是睡,什么都不用考虑,可是最终还是要被人吃掉,不过吧,你们享福也享够了,这辈子也值了吧,啊?”
一群猪专注地吃着食,没有搭理他。
白新羽举起枝条,抽了一只猪一下,结果人家连点儿感觉都没有。白新羽有点儿上火,因为他抽的那只正好是这群猪里的种-猪,种-猪是不会被吃掉的,平时只有怀孕的母猪才能吃得上的鸡蛋玉米之类的好东西,种-猪每个月都能吃上两回,还天天想跟哪个母猪运动就跟哪个母猪运动,日子过得不要太爽,白新羽悲哀的意识到,自己的日子还不如一只猪,不禁越想越生气,抽了它好几下,最后给自己累得够呛,种-猪都没抬头看他一眼。
白新羽想到自己在跟一只过得比他滋润,还不把他放在眼里的猪置气,感到悲哀的同时就更生气了,他指着那只种-猪大骂道:“猪!朕御赐你名讳——俞风城!”
转眼间,已经步入冬季,新疆下了第一场雪。下雪那天,全连的士兵都兴奋坏了,除了生长在东北的兵和本地人外,其他地方的人没见过这么厚、这么大的雪,南方来的兵更是连雪都没怎么见过。
白新羽一早起来看到外面那厚厚的积雪,穿上衣服就撒丫子冲了出去,在雪地里连滚了好几圈,自己乐得哈哈大笑。很多新兵也都跑了出来,兴奋地大吼大叫。
白新羽平时不需要晨跑,可今天实在太冷了,他滚了一会儿感觉身上暖和多了,干脆就跟着三班的人一起去晨跑了,想起当初刚来部队时,跑三公里能要了他的命,现在跑五公里跟玩儿一样,不知不觉间,他的变化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了。
白新羽抓着学团捏成球,故意捏得特别实,然后往俞风城身上扔,俞风城也不甘示弱,抓起一团雪直接按到了他脸上,俩人滚倒在雪地里,抓起雪互相攻击,结果这场战役蔓延开来,整个三班的人都加入了战局,互相打起了雪仗,陈靖一开始还装模作样的训他们两句,后来被无辜砸了几团雪之后,干脆也扑了上来,最后场面有点儿失控,晨跑的兵们全都在雪地里玩儿了起来,笑闹声响彻整个营区,直到许闯开着车路过,叉着腰看了他们半天,他们才注意到连长来了,灰溜溜地跑步去了。
跑完步后,白新羽去喂完猪,就打算去传达室给他妈打电话。那传达室就在办公楼的一楼,他刚踏进办公楼,就听着许闯用整层楼都能听见的音量怒吼道:“放屁,这是放屁!”
王顺威在旁边低声劝着:“老许,你小声点儿。”
“我凭什么要小声?我他妈就让人听!我告诉你,没有这么办事儿的,因为这个狗屁理由把指标撤了,这就是放屁,我现在就去找团长,团长不行我去师部,我他妈就是要看看,是哪个空降来的公子哥,这么大的面子!”
许闯和王顺威的办公室就在二楼,声音听得特别清晰,白新羽跟传达室值班的哥儿们面面相觑,白新羽张嘴刚要说话,那哥儿们做这个嘘声的动作,俩人就站在传达室里,偷偷听着。
只听着许闯一脚踹翻了凳子,就要往外走,突然,一道很冷静的声音开口了,“连长,你别这样。”
白新羽一愣,这不是陈靖吗。
许闯走了回来,“你还在这儿坐着干嘛?你不敢去是不是?没事儿,我去,你等着,我他妈非要去找人说道说道。”
“连长。”陈靖道:“连长,别去了,他们这么做自然有道理。”
“有个屁的道理,你们在镇上为了救新疆老乡教训了几个混混,这他妈是多大点儿事儿?不就上面警告一下就完了吗,现在他们因为这个把你的推荐指标撤了,这是故意找的借口你懂不懂?这是借口,你他妈懂不懂!”
陈靖淡道:“连长,我懂,但是我也懂,军人要服从命令,你这么莽撞地去找团长,也只是让团长为难,毕竟命令是从师部下来的。”
王顺威连忙道:“老许,你看看人家小陈的气度,你冷静一点好不好。”
许闯呼哧呼哧地喘着气,那喘气的动静白新羽在一楼都能听到。
陈靖道:“连长,本来保送这事儿,也没有最终定下来,现在减少一个指标,人家也有道理,我无话可说,其实在哪里都是服务人民,没什么大不了的。”
许闯沉默了一会儿,又暴怒道:“你在新疆当了三年兵,带兵出去什么事儿能做什么事儿不能做你不知道吗,在镇上出了事儿不找警察,你瞎搀和什么,人家就是要把咱们团的一个指标给别人,你要是不出这个把柄,那保送就还是你的。”
陈靖道:“连长,现在说这个没用了,总之你不用为我的事儿生气,我接受上级的安排。”
许闯又一脚把凳子踹倒了,“滚滚滚,都给我滚出去!”
白新羽到此终于听明白怎么回事儿了。之前霍乔来的时候,原本想让陈靖去参加雪豹大队的选拔,结果陈靖志不在此,因为他有一个保送去军校的指标,明年就能入学了,结果现在师部要收回一个指标,他因为在镇上出头的那件事,被追责了,砍掉一个人的时候,就砍了他。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一个来月,白新羽一直不知道还有这个后续,陈靖被警告的事儿,他们也根本没想到,如果今天没出这件事,他们恐怕一辈子也不知道陈靖因为他们的一时冲动要被问责,而现在更是因为这件事,被收回了陈靖一直期待的保送军校的指标。
白新羽几乎一下子火气就上来了,愤怒、不甘、愧疚,乱七八糟地情绪全都堵在了胸口,他能明白许闯为什么这么愤怒,凡是关心陈靖的人,都没办法不愤怒。他明明没做任何错事,他明明一直是那个又正气又得人心的好班长,凭什么!凭什么要打碎他期待已久的军校梦!
陈靖下了楼,迎面就遇上了白新羽。白新羽一眼就看到陈靖眼圈都红了,他走上去,哽咽道:“班长……”
陈靖说不出话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扭头走了。
白新羽在原地僵了很久,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他离开办公楼之后,就去找俞风城,把刚才听到的事儿说了。
俞风城脸色也沉了下去,“班长被问责的事儿我听连长说了,但没想到会牵扯到这个……我去找我小舅帮帮忙。”
白新羽气愤地说:“我就不明白,凭什么我们没做错事,却要连累班长被警告。”
“边疆这边儿局势本来就比较乱,地方上的事情部队确实是不该管的,容易激化矛盾,当时四个人里,只有班长是士官,出了事当然是他负责。”俞风城叹了口气,“我们当时冲动了。”
白新羽咬牙道:“你赶紧给班长找找关系,班长那么想去军校,要是就这么把他的指标给撤了,就太操-蛋了。”
“我知道,我小舅也会尽力帮他的。”
白新羽突然想到什么,“你小舅那么想让班长去雪豹大队,不会是……”
俞风城瞪起眼睛,“你想说什么?”
白新羽连连摆手,“不是,我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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