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主法兰西

女贵族立即冷言冷语地回道：“这不是新鲜事，普鲁士的腓特烈国王早就讽刺过了，否则这场战争怎么可能打起来。”
相比起男贵族的那一脸毫无遮掩的怒容，女贵族却依旧保持着冷静。
她说道：“总之，现在不能和权贵们起冲突。你如果不愿意受她接见的话，你可以先回去。我必须留下，你别忘了，我们家族的资产已经岌岌可危，如果不能牵上这条线的话，早晚会破产的。”
只见这一句话刚刚落下，男贵族的表情便转愤怒为无奈。
他叹道：“我知道了，但是我会留下。”
女贵族吃惊道：“你想做什么？”
男贵族完全冷静了下来，和之前完全两样。他用着平缓的语气说道：“不用担心，我不会怎么样的，连王后陛下、公主殿下们都放弃了，我又怎么可能再坚持。”
女贵族脸上仍然有效不安之色，只听她将信将疑地说道：“好吧！那就这样吧！”
他们的对话中提到了公主，这倒是给路易提了一个醒。在贝克里夫人教给他的舞会程序中，国王的四位未出嫁的公主，也就是他的四个姑姑，她们会在他之后，王太子夫妇之前进来，可最后却没有出现。
路易虽然后知后觉，但也庆幸发现的时候不晚。
他意识到，这四个姑姑的作法无疑是在进行一场无声地抗争，她们是在用行动反对着国王的一意孤行。
路易发现自己还是将宫廷中的事情显得有些太过理想化了。虽然他的地位很高，而且这个宫廷在太阳王之后就成为了国王至尊的宫廷，可是，自凡尔赛宫建成之日便存在的错综复杂的贵族网络，如今却已经是越来越密集。
镜厅中的浮华，而今在路易看来，却充满着阴谋。
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不得不改变之前的想法。
他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做出什么过分的行为，他不能图一时之快而将自己放在了贵族的对立面。或许只应该透过老神棍来接触蓬帕杜夫人，又或者忘记这个睿智的贵妇，忘记她的香气和温暖，以及她的眼泪。
路易不知道今后应该怎么办，与众人一样对蓬帕杜夫人敬而远之，又或者继续拉住老神棍这条线，但他已经决定，不在任何情况下对蓬帕杜夫人说话。
国王似乎已经坐上了宝座上，因为前排贵族们的头都已经向那个方向转去。
这个时候，贝克里夫人来到了路易的身边。她毕竟是一个伯爵夫人，她也有着自己的交际圈，之前她就在和她的朋友们聊天，但作为王子的保姆，她现在必须来到王子身边。
贝克里夫人来到路易身边事实上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待会儿领他去受国王的接见。这也是之前就安排好的，而且在接见后，路易就必须返回卧室。
先是王太子和太子妃被宣了上去，然后，庄严的传令声响起：“请贝里公爵殿下。”
话语一落，贝克里夫人便拉着路易的手，带着他上前。
贝克里夫人像是一个开路着。她走在前面，若是遇上挡着路的人，她都会极有礼貌地说声“请让让”。她优雅的举止和规范的礼仪，在这一小段路上尽皆表现了出来。
在贝克里夫人的带领下，路易很快便走出了人群，来到了王座台阶旁。这个时候，贝克里夫人松开了他的手，在向国外行了一个屈膝礼后，便慢慢退到了路易的身后。
路易朝台阶上望去，只见到一个脸上充满着精力的中年人坐在王座上，虽然有些陌生，但他也是一下子便反应过来，这个人就是现在的国王陛下以及他的祖父。
路易同时也看见了蓬帕杜夫人，夫人并没有坐在王后的座位上，而是将它空出，站在宝座的一旁。她的站姿十分庄重，神情也很严肃，虽然她身上华丽厚重的礼服令人不喜，但整体而言，她仍然令路易感觉到了一种由其内心散发出的高贵之气。这是路易在这里见过的无数贵妇身上都不曾有的。
王座的旁边，路易看见了他的父亲和母亲，也就是法兰西的王太子和王太子妃。他们都站在国王的一侧，面色都有些不悦。
路易特别注意到，他的母亲，现任王太子妃，她在气质上也输了年龄比她长十几岁的蓬帕杜夫人。联想起母亲似乎也不喜欢蓬帕杜夫人，这就令路易觉得特别有意思。正牌王妃比不上冒牌王后。
他暗自苦笑，心想着：“这或许就是我母亲不喜欢蓬帕杜夫人的原因。”
路易站在台阶下，向国王陛下行礼，然后又向他的父亲和母亲行礼。
当他行完礼直起身体后，他见到王祖父正向着他招着手，并听王祖父说道：“过来，奥古斯特。”
国王的召唤路易不能不从，也无需违命。
他踏上了台阶，或许是因为将要直接面对一国之王，他自心中生出惶恐之心来。
等他到了国王面前，人已经忍不住瑟瑟发抖了。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可说是他第一次主动来到大人物面前，他还是有些胆怯，甚至都不敢抬起头看国王，即使那个人是他的王祖父。
一张大手摸在了路易的头上，温和的声音响起：“奥古斯特，我的孙子，看到你如此健康我很高兴。你和我小时候很像，你会成长为一个英俊、高贵的贵族，你会做得很好。”
路易十五虽然是在说着套话，可是那亲切的声音仍然化去了路易心中不少的惶恐。
他试着抬起头来，近距离地打量着王祖父。王祖父眉角间已经有了皱纹，假发之下也外露着几丝掺杂着银丝的头发。不知怎么的，路易能从现在的距离，看到这外表精力充沛的国王，内心其实充满着疲惫。
随后，路易十五开始询问路易的学业。法语、历史、数学，还有其他的一些课。不过，他说问的问题只限于上课的教师，以及路易对这些教师的满意度，并没有涉及学问上的问题。
在这种温和的气氛下，路易得以用简单的语句逐一回答。
忽然，路易十五哈哈大笑了起来。
路易对此有些不解，他趁机用余光向左右看了看，只见王太子、太子妃皆面露疑惑，唯有蓬帕杜夫人露出了令人费解的微笑。他没有往回看，但他能够推测到身后的贵族们恐怕也都是一副不解之色。
正在路易不解之际，路易十五忽然大声说道：“谁说我的长孙，未来的王位继承人是个结巴，他很正常。”
路易震惊了。
他并不结巴，只是碰到复杂的语句不能一口气说出来而已。他知道宫中对他评价，以及那些流言，但他并没有真的去注意过，加上他很确定自己没有问题，以及那日益精湛的口语，他甚至早就把什么结巴抛在了脑后。
现在路易十五的行为令路易看不透，但他知道事情并不简单，因为那一番如同宣言一般的话，根本不是说给他听的，而是说给他身后的贵族们。
路易偷偷瞄了蓬帕杜夫人一眼，只见她若无其事地看着其他地方，这令他更为惊讶，在这个时候，看着国王才应该是正常的反应，她那样反而透出她的反常。
将蓬帕杜夫人前后的神情以及路易十五的举动联系在一起，路易的脑筋转得很快，立即恍然大悟。
路易暗暗说道：“原来如此，是以此为我辩护。因为国王陛下亲自说了我不是结巴，那么以后也就不会有人再会明目张胆地说我是结巴了。”
但是，他同时也意识到，作为国王的祖父是不可能无缘无故做这种事的。
路易暗暗一笑，只笑自己太傻，蓬帕杜夫人的反应如此怪异，这不就是说明这件事中有她在掺合吗？
虽然路易的计划并不能开展，但如此阴差阳错，也算是歪打正着。现在，这场舞会对他来说，真的可以算是没什么意思了。





我主法兰西 第十五章 一语惊人
虽然路易已经对这场舞会没什么兴趣了，可是他还是必须坚持等到国王陛下的允许，才可以离开。
路易十五转过头对王太子吩咐道：“奥古斯特这个孩子很招人喜欢，我很喜欢，而且他很聪明，比我小时候聪明很多，也比你聪明。你要给他最好的教育，让他能够在日后成为合格的国王。”
路易十五的话在路易听来很有意思。他话语间似乎很了解孙子，但路易不相信一个一年只见孙子几面的祖父，他会多么的了解这个孙子的情况。
路易用着余光偷偷地看了一眼和祖父隔着一个空座位站着的蓬帕杜夫人，只见她面带着典雅微笑，庄重而不失优雅，而那眉宇间更是透露着一丝喜色。但是，最令路易惊讶的是，她的双眼竟然微微向着他所在的方向瞄来，似乎如他用余光看她一样，她也正在用余光看着他。
路易顿时反应过来，路易十五会有这么一番话，和她可能不无关系。
仔细想来，似乎可以从路易十五的话中便能听出出。
他第一句话是“奥古斯特这个孩子很招人喜欢”，但紧接着他又说了一句“我很喜欢”，乍听之下，或许容易被人认为前一句“招人喜欢”中的那个“人”就是他本人，但是，如果是同一个人，又为什么要如此啰嗦？
因此，路易觉得，那前半句中的人，很可能指的是蓬帕杜夫人，而后半句“我很喜欢”，应该理解为祖父很喜欢孙子的行为。
路易为能在无意间得到祖父的喜爱而暗自得意着，但同时也担心王太子夫妇会看出什么来。他有些做贼心虚，忍不住又朝父母那边望去。
只见到王太子殿下满脸的犹豫，似乎心中仍然不理解，而王太子妃则不断地朝她的丈夫那边望去，似是在等着他回答。
王太子恭恭敬敬地说道：“尊贵的国王陛下，关于奥古斯特的教育，我已经和不少贵族以及巴黎的教育专家商量过了。我已经决定，从明年开始，除了必要的基础课之外，再为奥古斯特多加一门手艺课。”
手艺课？路易心中顿时疑窦丛生。
不仅仅是路易，路易十五也立即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他好奇地问道：“什么手艺课，具体指的是什么？似乎依照惯例从没有这种课。”
“是的。”王太子应了一声，接着兴致勃勃地说道：“我希望奥古斯特的教育可以有别于以往的贵族教育方式，除了文学、历史、数学、礼仪等，他还应该掌握一门手艺。他只有了解劳动的价值，才能够成为一个有价值的人。”
王太子的话对路易来说，是他在前世加今生，这有生命记忆的二十八年以来，听过的最滑稽的话。
他只能用滑稽来评价，因为这是他脑海中所能找到的一个最偏中性的词语。而这还是他在接受了多年的贵族教育后，所养成的礼仪所导致的，若是在以前，他恐怕会用另一个粗鲁但却贴切的词——愚蠢。
路易心中对此有一大堆反驳之言，但最后却都强忍在心中，因为路易十五比他先开口反对了。
只听路易十五用着嘲讽般的言辞笑道：“我亲爱的儿子，你的这番话令我感到惊讶。你居然让法兰西未来的国王去学一门手艺，你难道是要让你的儿子、我的孙子成为一名低贱的手艺人吗？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儿看到的这种可笑的教育方法，也不知道你交际圈中的都是些什么货色的人，但我不同意你的这个主意。”
路易十五的话正合路易之意，他几乎是把路易心中想要说的话全说了出来，他说完的同时，路易也是无比畅快。
可是，这个时候王太子却又立即接着说道：“事实上我是看了让·雅克·卢梭最新的著作而想要这样教育奥古斯特的，他书中写得很有道理。我想您如果看了，一定会认同我的想法。”
让·雅克·卢梭，无论是在前世和现在路易都听说过。
在前世时，他的名字对路易还说十分陌生，仅仅是知道这个名字而已。而在现在，虽然知道他就是这个时代的人，但路易仍然对他不怎么了解，只是偶然从文学教师口中听说过他的名字，以及他在这一年出版的著作《新爱洛绮丝》。
路易十五似是想了会儿，但最后仍然转过头望向另一边的蓬帕杜夫人，似乎是在向她询问。
蓬帕杜夫人慢慢走到他身边，俯下身子轻声说着。
夫人说了什么，路易听不清，但他见到，路易十五一边听着一边点着头，之前满脸疑云也慢慢散去了。
路易十五直起身子，夫人又走回了原位。
这个时候，他说道：“我知道那个卢梭，听说是一个文学家。我听说今年巴黎最轰动的著作就是他的《新爱洛绮丝》，而且我也知道了，在巴黎文学界中传阅着他的一本新书，是叫《爱弥儿》吧？”
王太子点了点头，面带微笑着。
路易十五接着说道：“虽然我没有看过《爱弥儿》，但似乎看过这本书的人中有很大一部分持反对批判意见。既然这本书引起了争议，那么是否依照这本书所写的那样做，还是再多多考虑好了。”
路易看向王太子，只见他的脸霎时阴云密布。
王太子反对道：“不！奥古斯特明年就八岁了，必须在这个时候给他安排手艺课，这样他才能够真正了解我让他学门手艺的用心。如果因为现在的一些反对声浪而采取保守作法，等过了几年，一切就都晚了。他不会在手艺课上体会到劳动的价值，也不会因此学到劳动者的诚实。”
听着王太子的话，路易在心中冷冷一笑，心想道：“就算是现在让我学，我恐怕也无法学进去。”
他算是明白历史上的路易十六为什么整天沉迷于修锁这种本不应该是国王该去接触的事物，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从小受到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教育。
路易十五的脸色出现了犹豫，路易心中略有些不安，他感受到情况有些不妙。
要避免历史重演，就必须从小与历史上的那个路易十六不同。因此，路易不仅加强运动来防止身体发福，也孜孜不倦地阅读有关历史的书籍，来增加阅历和知识。
他希望成为一个英俊、出色的国王，而非是那个历史上肥胖、无能的断头者，所以，他无论用各种方式，都希望杜绝路易十六的缺点在他身上重现。
修锁是门手艺，提及手艺就让路易立即想起了历史上的路易十六。虽然他知道他们是不同的，但他仍然生出一种反感来。
路易等待着祖父的话，但最后却等来了一个对路易来说并不算是好消息的事。
只听路易十五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么就依照你的办法去做吧！但我希望这新加入的一门课，并不会占用他学习其他知识的时间。”
王太子立即答道：“遵命，陛下。”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路易惊讶了，更加恐慌了。
路易看了看祖父，又看了看王太子。
在心情激动之下，路易忍不住喊了一声：“不……我不愿意！”
路易用尽了全力喊着，喊完之后很尴尬，因为他能感觉到背后似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完了，好像有些太情绪化了。”路易很悲哀地在心中嘀咕着，他也知道，刚才实在是有点太失礼仪了，而在场的偏偏都是从小接受礼仪教育的贵族们，这次出丑出大了。
王太子板着脸说道：“奥古斯特，你在说些什么，还不道歉。”
他很凶狠，令路易不得不屈从。
路易向着祖父道歉道：“十分抱歉，我失仪了。”
可是，他没有想到祖父却含笑说道：“你刚才说的，可以说说你的理由吗？你为什么不愿意？”
路易愣了愣，一时间不知其意，但在看见他和善的笑容后，当即灵机一动，装着惶恐问道：“如果我的理由正当的话，我是不是就不用上这门手艺课了。”
路易十五看了看王太子，随后朝路易笑了笑，亲切地说道：“如果你的理由足够令人信服的话，我当然允许你不用上手艺课了。”
路易微微一笑。如此一来，他便可以放心大胆地说出心中反对的理由，而且他也算是掌握了先机，不仅仅是要让王太子信服，还要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信服。
路易的心中对所谓的手艺课早有不满，而且这份不满最早可以追溯到前世对路易十六的看法，只是那个时候他对这个不务正业的锁匠国王可说是极为嘲讽，而现在却是极力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在自己身上。
路易深深吸了一口气，壮着胆子朗声说道：“我是路易·奥古斯特，伟大的太阳王陛下的后代，当今国王陛下的孙子，现任法兰西王太子殿下之子。我将来将会继承太阳王陛下和国王陛下以及我的父亲所流传下来的王位，我将会成为法兰西的国王。我认为，作为一个国王，我需要做得是让我统治下的所有劳动者能够吃得上饭，而不是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路易一气呵成说完了这一大段话，他庆幸自己所说的话都在自身所掌握的法语能力范围内，这令他避免了出现“结巴”的尴尬。
说完之后，他喘了两口气，可是当他回过神来准备观察周围人的反应时，却惊讶的发现，无论是祖父还是父母，甚至是蓬帕杜夫人，他们似乎都怔住了。
路易同时也惊讶的感觉到，镜厅之中无比的宁静，宁静得几乎能够听到许多呼吸声。
他逐渐意识到，刚才的那番心中感言，已经成功达到了目的，甚至有些过头了。




我主法兰西 第十六章 激烈争论
过了一会儿，大概也就几十秒，路易十五才抖了抖嘴巴，惊讶地说道：“我的上帝，我听到了什么？”
他看着王太子，并问道：“斐迪南，你觉得奥古斯特的话说得有道理吗？”
路易发现，这时的王太子表情极为奇怪，似惊讶、似愤怒、似疑惑，没有哪一个成为脸上的主要表情，但三者都占一些。
王太子惊疑地说道：“让统治下的劳动者吃得下饭？虽然……虽然有点……有点太过笼统，但是……但是听起来却有些道理。”
王太子或许是惊讶于路易的言论，即对他的行为感到愤怒，也对他能够说出这种颇有道理的言论感到疑惑。
路易意识到自己高兴的太早了。理由说出来是一回事，有道理是一回事，被人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他不知道卢梭现在的地位和影响力有多大，但他知道人们不会因为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的惊人言论，而对一个已经成名的“家”的观点提出质疑。
王太子说完刚才那句惊疑之言后，立即转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但是，好听的话只是好听而已，如果不了解下层人民生活和工作的状况，不培养出慈悲之心，那么就根本不可能把好听的话变为现实。”
王太子的话显然是在反对路易，而且最令路易不安的是，他说起来还头头是道的，乍听之下还能令人感觉颇有道理。
只是，王太子的话自然不能说服路易这个来自21世纪的人，如果允许他们辩论，路易可以立即开口将这个观点驳倒。可是，路易也很清楚，王太子是在对国王下说话，而他之前的暂时发言权已经在之前说出那句一鸣惊人的话后废除了，若没有国王再一次授予发言权，他根本就不能说话。
路易偷偷观察起祖父来，但又不敢一直看他，这也是不允许的。路易只有装着很谦卑地低着头，然后乘着他们不注意时偷偷抬头看一眼。
现在最有发言权的就是路易十五，他只需说一句话，或者只需要说“同意”和“反对”中的一个词，甚至只需“点头”或“摇头”，都将对一位“小王子”的未来造成影响。
路易十五迟迟不开口，他在思考，可又显得十分不自信，时而向远处望去，似是在看台阶下贵族的反应；时而又朝蓬帕杜夫人的方向望去，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如今的镜厅鸦雀无声，路易虽然无法看见身后贵族的反应，但也推测出他们不会给予国王任何的意见。至于蓬帕杜夫人，路易倒是能够亲眼观察她，只见她远眺前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即使是国王向她看去时，她也毫不理会。
对此，路易心中不禁失落地感叹：“毕竟夫人不是王后，所以才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开口，真是可惜！”
蓬帕杜夫人对国王的影响力，路易已经隐约有了体会，但他同时也知道，以蓬帕杜夫人的身份实在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开口。
无论她说什么，只要她在这件事上插嘴了，就会令她与王太子夫妇以及其他反对她的贵族的关系闹得更僵。
路易能够理解，换做是任何人，都不愿意这个“王的女人”，再去讨好下下一任的国王。
路易十五终于开口了，他对路易说道：“奥古斯特，你来说吧！我想你一定有什么要说的，我想你一定会说出睿智的话来。”
路易暗暗苦笑，他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当国王的人还真是当得舒服，居然将什么事都推给别人。
路易无奈地行礼应了一声“是”。
虽然路易十五没有直接作出裁决，但好歹让路易得到了辩护的权利。对路易来说，这种结果也不算坏。
路易仔细想了想王太子说的话，然后为了防止出现“结巴”而先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随后，他深吸一口气，严肃地说道：“父亲的话确实很有道理，一百句好听的话永远也比不上将其中的一句话变为现实。要做好一个国王的工作，成为一个带给人民幸福的国王，确实必须先了解人民的生活和工作状况，这样才能了解他们的需要，才能满足他们的需要，可是，难道了解人民的生活和工作状况就必须去学习他们的手艺吗？我认为这很荒谬！”
“奥古斯特！”王太子突然怒喝一声，打断了路易的话。
路易心情忐忑，不敢再说下去。
而这个时候，路易十五却向路易挥了挥手，并说道：“斐迪南，让他说下去，不要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