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主法兰西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Zeroth
“她给你的那封信是为了让你能够放心大胆来见我,而给我的那封信,其实是为了让我适时提醒你。这样是一个双保险,你我之间总可能有一个人记得。她堵得的就是这个。”
信中的内容是惊人的,虽然只有两行字,但惊人就惊在这两行字上。第一行写着“当您收到这封的信的时候,应该是距离上一封信后的许多年了”,紧跟着下一行只是简单地写着“他来了”。
路易这才意识到,所谓的推荐信只是提醒的信。蓬帕杜夫人原来早已经料到他在之后的几年中不会有自由,所以才写了这么一封信,目的只是为了提醒他“伏尔泰”的存在。只是路易不明白,她如此劳师动众引他来见伏尔泰是为了什么,明明这个人只是一个出名的哲学家和文学家。难道是让他拜其为师吗?
“这封信被人拆解过一次,然后又重新封上了。”伏尔泰指着路易手中的信说,“封腊的颜色不同,下面的较浅,上面的较深,应该是两次封腊的缘故。”
路易看了看,也确实是如此。这也不难想象,因为第一个接触到这封信的并不是他,而是他的王祖母。显然,也只有她有这个胆量和权力来打开这封信。也许她是了解了蓬帕杜夫人的心思才留下了这封信,否则以她的性格,只要不满意或未知的事物,都会被摧毁了事。
女人真是奇妙。那两个暗斗了半辈子的女人,也许是彼此间最为了解的知己也说不定。
“先生,我……”
路易刚开了个头,便被伏尔泰打断:“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是满腹疑惑。你一定不明白蓬帕杜夫人为什么会一定要让你来见我,是不是?”
路易点了点头。
“肯定不是为了外面的工厂,因为蓬帕杜夫人死去的时候那里什么也没有。也不可能是为了得到我所写的赞美文章,因为我很少在文章中对某一个人推崇备至,即使有,也是已经死去的古代人。”
他轻描淡写之下居然说出来路易来此的另一个目的。路易也本想借此令伏尔泰动笔来写褒扬的文章,可他这么一说,路易是再难开口了。
“可惜啊!你虽然是来了,可是时间不饶人啊!”伏尔泰凄然一笑,“我已经老了,虽然雄心壮志不减,可是已经经不起政治的波澜了。如果是在十年前的话,我或许还愿意出来替你收拾法兰西的烂摊子,可是现在的我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这时代的文人多少都有一点出仕的愿望,伏尔泰之所以会写那么多的关于政治批判的文章,其实也是在抒发不能在政坛上一展抱负的怨愤。这种人其实并不少见,东方的孔子其实就是其中的代表。
伏尔泰在政治上有多少能力路易不清楚,但想到那份驱动他来这里的关于洛林和阿尔萨斯分析的报告,他多少也觉得伏尔泰的才能应该也不只于文字、哲学上。
我主法兰西 第一百五十八章 伏尔泰的学生
第一百五十八章 伏尔泰的学生
“您写的关于洛林和阿尔萨斯地区的分析报告我已经看过了,里面的内容详尽无比,恐怕需要花费一番功夫才能够写出。很难想象写出这份东西的人没有心力在政治上大干一番。”路易对伏尔泰说。
“哦,那份东西,呵呵呵……”伏尔泰笑着摇了摇头,说,“其实那并不是我写的,我这副老骨头又怎么可能有体力做这种东西呢?其实,那份报告是我的学生撰写的,只不过最后是借我之名发表出去的。”
“您的学生?”路易面色如常,但心中已经起了兴趣,伏尔泰的话说明有一个年轻的内政人才存在。相比起已经老朽的伏尔泰,他觉得这个人对于自己的帮助恐怕更大。“不知道我是不是可以见一见他?”路易问。
“当然。其实当初让他以我的名字发表那份报告的时候,主要就是为了引起你的主意。”伏尔泰说着便拿起放在桌上的铜铃铛摇了摇。
“他是一个人才,而且还很年轻,不应该一直窝在这座小镇中,外边有更为开阔的世界等待着他。”人还不知道在哪里,伏尔泰便已经褒扬起他来了。
路易听了之后表情并没有显得有多少夸张,还是一脸平静,仅仅是有“嗯”之类的声音回应,但他的内心却是越来越期待这个人。
伏尔泰之前自己都说他是很少对某一个具体的人进行公开的褒扬,而现在,虽然对象是他的学生,可路易并不认为那个人是因为师生间的师徒关系才会享受到如此破格的待遇。
过了一会儿,可是还不见有什么人过来。伏尔泰尴尬地对着路易笑了笑,然后又举起铜铃铛摇了摇,但是,这一次又没有什么反应。
一连三次之后,房间中终于多出一个人来了。
“他就是我的学生,罗谢尔费尔奈。”伏尔泰神情严肃地介绍着,他显得有些愤怒,没办法,那位罗谢尔费尔奈让他出丑了。
罗谢尔费尔奈并不是从房门进来,而是从侧面墙壁中推墙出来。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夹壁墙,中世纪的宫殿中大多都有这类设计,主要是作为密道逃生而用。也许这道墙并不隔音,所以用铜铃铛就可以进行信息传递,只是看他睡眼惺忪的样子,可见刚才他并不是故意放老师的鸽子,而是睡着了没有听到。
这也算是不可抗力吧!所以路易很大度地向他微微一笑,并没有如伏尔泰那样生气。
“哦,您真的是法兰西的王储殿下?不会是冒名顶替的吧!”罗谢尔费尔奈揉了揉眼睛,一脸将信将疑的样子。
“罗谢尔,你太失礼了。”伏尔泰粗着嗓子教训说,“难道有我证明还不够吗?”接着,他又尴尬地对路易说,“抱歉,我这个学生从小生活在乡下,虽然游历过各地,可因为大多都和底层人接触,所以没规没矩的。”他在转头对学生说,“还不快向殿下道歉。”
“您真的是王储殿下?”罗谢尔费尔奈双目一亮,突然双手按在了圆桌上,身体前倾,紧盯着路易,似乎是在仔细打量、观察。
“是的,我是。”路易被他的神经质弄得一愣一愣的,但是因为伏尔泰先前说了他生活在乡下且没有和贵族有太多接触的事,所以反而觉得这个人的反应朴实真挚,符合他的经历,不像是那些凡尔赛的贵族做作虚伪。
“罗谢尔,快离远点。殿下来这里可不是让你像一个外科医生那样,对人体进行观察的。”一旁的伏尔泰皱起了眉头,不悦之色更浓。
“真是难以置信,法兰西的王储居然如此平易近人,与那些贵族大有不同。”罗谢尔费尔奈慢慢将前倾的身子收了回去,而后退了两步并单膝跪下,用着崇敬的语气说,“非常抱歉,我亲爱的殿下。请恕我的无礼行为。”
“他曾经游历过法兰西各地和奥地利、不列颠,所见过的贵族虽不多,可是却没有太多好印象。”伏尔泰接着他的话解释了一番。
“我明白了。”路易点了点头,对单膝跪在地上的罗谢尔说,“请起来吧!我很喜欢你的朴质无华,在我的眼里,你比那些虚伪的贵族要高尚许多。所以你不必为你刚才无错的言行请求饶恕,你没有错误。”
“非常感谢您,我的殿下。”罗谢尔说着便起来了。
其实道歉或请求饶恕,他也没有必要单膝跪地。跪下在欧洲是十分高阶的礼节,通常只在教堂祈祷之时才会行这个礼。他那单膝跪地的行为,虽然显得不懂礼仪,但也可见伏尔泰并没有说谎,他确实什么也不懂。不过,通过他的单膝跪地,路易看得出来自己在他心中是一个什么样的地位。恐怕那出于欣赏所展现出来的平易近人和大度,已经征服了面前这个年轻的心灵。
“可以让他坐下吗,殿下?”伏尔泰问。
“当然。”路易点了点头。反正多了一张椅子,而且这里不多不少恰好三张椅子,显然是早有所安排的。况且路易也不介意和这个地位低下但朴实的“农民”同坐在一张桌子前,他虽然习惯了贵族的身份,可并没有太浓重的阶级歧视。
只见这个罗谢尔费尔奈,年纪恐怕只有二十三四岁,有着黑棕色的头发和黑色的瞳孔,身高虽然至少有一米八以上,可身材消瘦,甚至比普通的农家人更为瘦弱,但这反而更能够透露出他身上的书生气。
在罗谢尔费尔奈坐下后,路易便直入主题,问:“听说那份关于洛林和阿尔萨斯的报告是你写的?”
“是……是的。”罗谢尔显得很紧张,口齿不清地说,“几个月前刚刚从那里游历回来,恰好老师提出让我写一份关于那个地方的报告,就凭着记忆写了出来。”
“是在巴黎的朋友告诉我你成为洛林、阿尔萨斯主人的时候要求他写的。”伏尔泰补充了一句。
“这样的话不是连半个月都没有吗?”路易惊讶了,从王祖父定下决定,到报告发表,中间只隔了半个月,但若是扣除运送和印刷的时间,恐怕只有几天的时间来写。真是这样的话,那么罗谢尔费尔奈就不是人才,而是天才了。
“我用了三天的时间,一共修改了三次才完成。”罗谢尔谦虚地说。
“这已经很了不起了。你仅仅凭借几个月前的记忆,就能够写的这么详尽,这很不容易。”
“谢谢您的夸奖,殿下。”
“你的能力值得获得我的夸赞。”路易兴奋地问,“你既然将洛林和阿尔萨斯的问题看得那么透彻,恐怕应该已经想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吧!”
只见罗谢尔点了点头。
“可以说一下吗?”
“当然可以,殿下。”罗谢尔咬着字根说,“正如报告中所写的那样,洛林和阿尔萨斯是各有各的问题。它们共有的问题就是贵族、教会和平民的矛盾以及官员的贪腐和行政的低效率,而阿尔萨斯还有些特殊,那就是因为贵族、教会和平民的矛盾而引发出来了当地德语新教平民的分离倾向,但是,只要的问题还是在贵族、教会对平民的压迫上。”
“这些是根本问题,但也是解决难度最大的。因为若是要动手,那么势必会得罪贵族和教会阶级。洛林和阿尔萨斯的贵族、教会势力虽然不强,可是他们和巴黎的权贵、教会都有着联系,这两个地区虽然归属了殿下来管理,可是名义上还是法兰西的国土,若是因此而招致了巴黎方面的阻挠,恐怕殿下会得不偿失。因此若没有一定的实力,请您还是暂时放下这些根本问题。”
路易边听边点了点头。之前他还是对治理地方一头雾水,听得罗谢尔的这一番分析,倒是有些茅塞顿开了。路易没有出声打断,反而期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洛林和阿尔萨斯这两块地方可说是到处是宝。”罗谢尔一边说一边翻起桌子上的那堆资料,随之从中取出了一份覆盖整张小圆桌的地图来。
这是一份法兰西东北部的地区图,洛林和阿尔萨斯就在图的正中央,通过几个地名,路易很容易就分辨出了。
“殿下,洛林和阿尔萨斯是交通要道。往北可以从陆路、水陆去奥属尼德兰和荷兰,往南是瑞士,西面是巴黎,东面是神圣罗马帝国的各个邦国。来往商旅许多,这是一大资源。但是,由于现在国内采取的过路通行税,所以导致商品流通成本增加。商旅们有时候宁可绕道奥属尼德兰,从那边进入法兰西直抵巴黎,也不愿意从洛林、阿尔萨斯走。若是殿下能够取消通行税的话,商旅们为了节约成本一定会从洛林、阿尔萨斯的道路走。如此一来,这两地的商品流通就会增加,而且因为远来商人也需要消费,这样反而就可以促使当地的旅馆、市场发展。到时候通行税的损失就可以从完全不对平民造成损害的商品税和消费税中抽取。”
“还有,莱茵河支流摩泽尔河的两岸,一边是煤矿,一边是铁矿,现在虽然出产不高,但是储量却超过法兰西其他地区。殿下若是想要补充武器,直接见一所兵工厂要比从其他地方购买要降低许多成本。”
“另外,这两个地方将于充沛,温度适宜,是优质的棉花产地,费尔奈近几年购置的棉花原料几乎都是从洛林进口,若是在当地建立一座向费尔奈这样的城市的话,将会提高收益,以此增加税收,甚至产品还可以出口到维也纳、巴黎等地。”
罗谢尔一边在地图上比划着,一边向路易说明,路易全神贯注地听着。
“当然,这只是第一步,可以说是经济上的改革。如此改革之后,不仅仅是财政收入增加,平民也会得利,殿下在这两地的声望也会增加。接着,就可以开战官僚体系的整改。”
“这两块地方官僚体系十分腐败,不仅仅是行政体系的滞后,还有着贪污的问题。其中,造成这些问题的首要就是收税官制度。因为法兰西一直以来都保留着中世纪时期的地方收税官制度,虽然他们是为了国王服务,可是同时也借机中饱私囊。受此损失的不仅仅是国家财政,还可能会导致平民怨恨的增加,所以为了配合之前的经济改革,收税官制度必须取消,转为以一套严格的税法来取代。而且,因为经济改革后,所收的税都是和平民关系极小的无形税,可以施加在商品和资本企业身上,所以并不需要那么多的人去收税,只需要监督工厂主资本家就可以了。”
“接下来,就是对行政体系内部的解决。如今之所以行政效率太慢,无非两个问题,官员不作为和政出多门。所以,需要做的事情是两个,一是建立一套官员晋升体系,二是精简官署。”
“我十七岁时游历东方的时候,曾经听阿拉伯商人说过,在东方有一种通过考试选拔官员的制度。如今官员不作为的一个主要问题,就是因为他们都是出身贵族,血统令他们不但无能,而且毫无进取心和责任心,因此,可以建立考试选拔制度,重新挑选一批新官员,再以这批新官员为基础建立与原有政府平行的行政体系,最后用新的行政体系取代旧有的体系,完成行政上的改革。”
路易不住地点着头。其实考试选拔官员不仅仅能够解决人才的问题,同时也可以笼络一大批知识分子。历史上参与大革命的人,真正的理想主义者能够有多少,大多数人无非是想要借此进入上层社会。若是给他们一个平台,反而能让他们变成稳固统治的基础。
“经济改革和行政改革之后,当地贵族和教会便等于失去了操控地方的权力,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懦弱无力。这个时候就可以来解决那些最基本的问题了。”
其实,说到现在路易也在心里有了一定的想法。于是,他干脆插口发言:“此时,经过改革之后民心已经靠在了我这里,而且也有了效忠于我的行政体系,大可以没收教会的财产,以及向贵族征收重税。而因为那时我的势力已经稳固,巴黎方面也不可能做出实质性的影响。”
“是的,殿下。”罗谢尔脸上存留着兴奋之色,眼神中还透露出期待的光芒。
路易看了看一直含笑的伏尔泰,对他说:“我想您应该是打算将他推荐给我吧!”
伏尔泰点了点头。
“老师,这是怎么回事?”罗谢尔一脸迷茫。
“你已经长大了,所以也应该出去闯闯了。”伏尔泰笑着说,“既然殿下已经明白了你的才能,你也不妨去试一试。”
“殿下,老师,这……”
“愿意来帮助我,将你刚才所说的变为现实吗?”路易一本正经地询问。
罗谢尔愣了愣,瞪大着眼睛:“当……当然,只要殿下愿意的话,愿意为您效劳。”
我主法兰西 第一百五十九章 罗谢尔的身世
第一百五十九章 罗谢尔的身世
路易只在费尔奈过了一夜,便在第二天辞别伏尔泰,带着来时的人并着罗谢尔费尔奈赶往洛林的行政中心南锡。
原本路易想要再多留几日,等罗谢尔费尔奈收拾一番后再上路,毕竟据他的老师伏尔泰所说,他从小生活在此地,虽然出去远游过一段日子,但肯定随身之物不会少。结果没有想到,在路易提出想法后,他居然立即说了一句“不必了”。他们这才第二天就上路了。
罗谢尔费尔奈是一个健谈之人,但他的健谈却只表现在和那几个亲卫以及同为平民出身的塞吕里耶上,与贵族出身的博伊斯图伦却并没有太多的交流。这一点被路易给发现了,于是在休息的时候,路易便主动找到他交谈了一番,结果才问出了他不为人知的身世。
“罗谢尔费尔奈”并不是他的本名,他也不是出生在费尔奈的农民。
二十多年前的一个普通日子,当时还只是一座小村子的费尔奈迎来了一对穿着上等面料制成的衣服的夫妇,其中女的肚子挺得大大的,像是快要临盆了。这对夫妇投靠在村子边缘的一户农家中,当晚,女子的肚子便不对劲,孩子要出生了。可是,与此同时,宁静的村子中却进来了一对士兵,说是要逮捕叛国者。
与世无争的小村又怎么可能会有叛国者?很显然就是那一对突然来到的夫妻。
收藏叛国者这个罪名很大,若是被逮捕了,不是上断头台就是流放美洲。在农家夫妇焦虑之际,投宿的男子突然承认了他们是来捉他的,但他又极力否认妻子与这件事有关,并恳求这对农家夫妇收留他正在生产的妻子。在获得农家主同意后,他就出门骑上来时的马,主动将士兵们的注意力吸引走。
那男人而后再没有回来,有传闻说是被士兵击毙了,尸体也被拉走了。情况如何没有人知道,只是他当晚骑走的马,被发现死在了数公里之外大路上。马的尸体上,有着好几个枪眼。可能这个男人真的是被乱枪击毙了吧!
至于那留下生产的女人,倒是平安地生下了一个婴儿。婴儿很健康,被她的母亲取名为“罗谢尔”,他就是罗谢尔费尔奈。
女人不顾产后的虚弱,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了照顾农家夫妇。
原来,他们根本不是叛国者,而是里昂城中一户经营酒馆的普通人家。他们之所以被诬陷为叛国者,因为酒馆曾经接待过一些奥地利商人,而当时正好是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的最后阶段,法兰西和奥地利在战场上正打得火热。借此理由,他们的仇家便向政府举报进行诬陷。
若是审判和调查是公正的,那么他们自然不会有事,因为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那些奥地利人是间谍,更没有证据证明他们和这些奥地利人有关系。可是,因为他们是新教徒的关系,所以这件案子便被蒙上了宗教迫害的色彩。无论是警察还是法官,都先以有罪为假设,进行调查和审判。最后关头,罗谢尔的父亲揽下了全部罪责,令当时已经怀孕的妻子被无罪释放了。
罗谢尔的父亲被判处流放西印度群岛的刑罚,在牢里待了几个月后,他被押上了囚车,运往港口。不过,在押运途中被他的朋友救下了。而后,他和他的妻子便展开逃亡之路,于是便来到了费尔奈。
罗谢尔的母亲再向收留她的农家夫妇讲完了一切之后,便突然发生了血崩。血无法止住,没有多久就死了。农家夫妇可怜这对被诬陷的新教徒以及刚刚生下来的罗谢尔,正巧他们又膝下无子,便收留了罗谢尔,并将之当做亲生子来抚养。可是,当时的费尔奈还太小,突然多出一个婴儿的事又如何瞒得住。罗谢尔的身世很快便曝光了,但是善良的村民们也十分可怜他,便也就任由他留下了。
十多年后,在伏尔泰隐居到费尔奈的那一年,罗谢尔的养父母去世了,但同时,他也很幸运的因为聪明伶俐的缘故,被伏尔泰收做了学生。伏尔泰在知道他的身世后,便为他改姓为“费尔奈”。
罗谢尔的身世可说是法兰西自路易十四时代后摒弃宗教宽容政策后所制造的悲剧之一。也许是因为身世的关系,也许是因为原本便对天主教和新教都不屑一顾的老师伏尔泰的影响,当路易询问罗谢尔对宗教的看法时,他的回答颇为耐人寻味。
他说:“上帝是唯一的神,万物主、创世神。某种意义上来说,人间代表上帝的宗教应该只有一个,但现实情况是东方有东正教,西方有天主教和新教,谁也不认为其他两者为正派,谁都自称为正宗。另一方面,既然上帝是神圣不可代表的,那么教士、罗马教宗又为何存在?所有的国王都自称为上帝赋予了权力,那么国王又为什么要听命于罗马教宗的?究竟是上帝给予的权力,还是罗马教宗给予的权力?明明只有一个上帝,却因为教派的问题而违背了上帝的旨意,不是太可笑了吗?究竟错的是上帝、宗教,还是人?”
这个时代的这番言论,说是离经叛道也不过分。但这一番话却是引发了路易内心的共鸣。曾经见过上帝的他,之所以到现在都无法真心信仰天主教,除了前世的影响外,更大的原因便是对教派之分的郁闷。
如果基督教仅仅是单一的一个,没有东正教、天主教、新教之分,那么路易早就信仰了,可问题是,当宗教成为了宗教人士为了争权夺利的工具,当上帝被当做了不同教派用来宣誓正宗的招牌,当教派由单纯的信仰变为了肮脏的世俗组织,那么宗教本身又有什么可值得人将自己的心灵和生命全部付出的地方?
路易不会忽视,现在法兰西国内的教会,几乎和贵族一样,成了肮脏、腐朽、贪婪的代名词,不仅吸食国民的血汗钱,拖垮已经快不行的财政,还到处以宗教的名义,迫害着不同信仰的家庭,罗谢尔一家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在洛林、阿尔萨斯的改革计划中,没收教会的资产便记录在其中,虽然是最后才应该执行,但这帮吸血鬼在路易的心中可永远是第一罪恶者。
慢行了一周,六月中旬路易等人才到达南锡。
当然,慢行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视察一下洛林普通平民的生活状况。结果可用一个词来形容——“潦倒”。
基本上路上所见的农民大多穿得破破烂烂,日常更是食不果腹。他们一般只吃两顿,而且食物都是最差的硬面包,啃起来犹如石头一般。即使如此,每一顿也也仅仅是手掌大小的一小块,根本不可能吃饱。
在罗谢尔的提醒下,路易特意看了看法兰西那一条条宽阔的道路上的特色——收税官。原本他还想着等待商旅经过,到后来发现大半天都少见一辆商车,于是路易便玩起了改装。脱下豪华的贵族服装,穿上了平民的服饰,并借口是要去荷兰购货。其结果就是,短短数公里的路上,他相继向三名收税官缴纳了三笔过路费,而这还是在没有货物的情况下,若是有货物的商队经过的话,那么要收的钱也就更多了。这也就造成了作为交通要道的洛林商队稀少,以及巴黎的物价高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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