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子追妻王妃请回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叶染衣
当初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那小妮子送回栖霞宫,她该不会趁着宁贵妃殁,再无人管辖,所以借机回来吧?
“翠墨在嘟嘟房里吗?”压下心中不快,百里长歌沉沉问了一句。
“在。”青姨似有愧疚,说话的时候都不敢直视百里长歌。
“走,去嘟嘟房间。”再不管身后那二人,百里长歌拂袖当先朝着嘟嘟房间走去。
还没进门,便听见里面传来声音。
“翠墨姐姐,你这次回来还要走吗?”
“这个……得看王爷收不收留我。”
“那我去跟爹爹说,让他把你留下。”
“谢谢小世子。”
最后一句,听得出翠墨有些哽咽。
百里长歌心下一沉,缄默片刻,终是抬手敲响了原本就开着的房门。
嘟嘟循声望去,看见百里长歌的时候小脸涌上欢喜,“麻麻!”
来不及穿鞋,嘟嘟从床榻上跳下来就往门口扑。
翠墨提起地上的鞋子,小声提醒,“小世子,您还没穿鞋子呢!”
“这种事,交给我吧!”百里长歌抱着嘟嘟走回床榻,从翠墨手中接过鞋子递给嘟嘟,声音微沉,“自己穿!”
嘟嘟方才被雷电惊吓,好不容易才被翠墨哄乖擦了眼泪,见到百里长歌原本心中高兴,可没想到她此时板下脸来,他吓得小嘴一瘪,手肘撑着床榻就要往里面挪。
百里长歌面上冷色更甚,却是盯紧紧盯着嘟嘟一言不发。
“长歌小姐,让奴婢来吧,小世子还小,更何况他金尊玉贵,穿鞋这种事是奴婢们的职责。”翠墨看着床榻上惶恐不安,泪光闪烁的嘟嘟,心中不忍,她走过来,弯腰就要为嘟嘟穿鞋。
“放下!”百里长歌冷嗤一声。
翠墨拿着鞋子的手僵在半空。
百里长歌伸手,从翠墨手中拿过鞋子递到嘟嘟跟前,再度怒斥,“自己穿!”
嘟嘟委屈至极,呜哇一声便嚎啕大哭出来。
百里长歌心中跟着痛,她闭了闭眼睛,索性将鞋子随意扔在地上,“今日你要是不自己穿鞋,待会儿就别想吃饭!”
嘟嘟哭得更狠。
翠墨再也看不下去,怒瞪着百里长歌,“长歌小姐,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小世子?”
百里长歌强行从嘟嘟身上移开眼,视线转到翠墨身上,“翠墨姑娘,我记得方才皇太孙让御林军和北衙禁军封锁了宫门,请问你作为宁贵妃的贴身宫女,为何会出现在晋王府?”
“我……”翠墨一噎,随即眼神冷下来,“我如何,与你无关!这里是晋王府,可不是你们武定侯府,你别妄想在这里作威作福!”
“什么叫‘作威作福’?”百里长歌冷笑,“我不过是处在朝廷官员的立场随意问一句而已,要说摆架子,谁还有翠墨姑娘您的架子大,身上揣着晋王府的通行证,随时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毫无阻碍,便是我这朝廷命官想来晋王府,都得让门房来通报王爷呢!”
“你!”翠墨自知理亏,索性闭了嘴,她匆匆出了房门奔往沉香榭。
“翠墨,王爷刚刚吩咐,除了长歌小姐,谁也不能硬闯沉香榭,否则下场只有一个,死!”隐卫闲鸥从暗处现身出来,长臂一拦,隐卫特有的僵尸脸冰冻一般。
“你说谎!”翠墨闻言大惊,“王爷他怎么可能会将我拒之门外,你让开,我有急事要见王爷!”
闲鸥像个木偶一样不动。
说话间,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翠墨狠狠一咬牙,就地而跪。
她衣襟单薄,不多时全身都淋湿了,发髻被暴雨打乱,散乱地贴在胸前后背,娇美的小脸上满是雨水,不断地抬手抹去眼角的雨珠。
这副雨打娇花的模样,像极了被恶毒正室虐待的姬妾。
百里长歌坐在嘟嘟房内,对着外面顺着屋檐淌下来的雨幕发呆。
许是她方才说话重了些,嘟嘟一直哭个不停,气呼呼地瞪着她,嘴里不断喊着“爹爹”。
青姨打了伞走进来,见到嘟嘟的样子不免心疼。
刚才的事,她虽然没有在场,却也能猜出个大概。
将伞立在门边,青姨缓步走过去,轻声道:“长歌小姐,翠墨姑娘在沉香榭前淋雨跪着,王爷也不肯见她,你去劝劝她吧,小世子这里,我来处理。”
“青姨,嘟嘟已经三岁了,他应该要学会自己独立。”百里长歌仿佛没听见翠墨的事情,只将重点放在嘟嘟身上,“穿鞋这种事,他自己能行的。”
顿了顿,又补充,“不仅是穿鞋,以后,净面更衣这些寻常事都应该他自己来,否则从小就养成骄纵的性子,长大了还怎么得了?”
青姨一句话也没说。
在她的观念里,自己是奴婢,小世子是主子,奴婢伺候主子天经地义,主子被伺候也天经地义。
可长歌小姐是王爷的未婚妻,晋王府将来的女主人,她说什么,自己受着便是了,没必要去反驳。
“我不知道你们怎么理解。”百里长歌见她不答话,蹙眉望着嘟嘟,“但唯有照我说的这样做,嘟嘟才会尽快长大,更好的独立,难道你们都希望嘟嘟跟京中那些整天只知道挥金如粪的纨绔子弟一样吗?”
“不会的。”青姨赶紧说道:“王爷不会放任小世子到那种地步。”
“那么,王爷是怎么说的?”百里长歌面上生怒。
“王爷……”青姨默了声,王爷之前是有吩咐过这些事让小世子自己来,可是她们做奴婢的实在看不下去,且王爷在晋王妃这件事上觉得愧对于小世子,所以便对她们的悉心照顾睁只眼闭只眼。
“王爷说的可是同我一样的话?”看到青姨眸中的闪躲,百里长歌瞬间了悟。
“这……”青姨支支吾吾,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王爷跟我是一样的观念。”百里长歌放下心来,转而望向嘟嘟,语气较之先前温软了许多,“嘟嘟,你说,你要做个让麻麻喜欢的乖宝宝还是要做坏宝宝逼得麻麻离开再也不理你?”
嘟嘟停止哭声,一边抽泣一边掰着手指头回想百里长歌这番话,“乖宝宝……坏宝宝……”
许久后,他抬起朦胧泪眼,有些后怕地看着百里长歌,“嘟嘟想做乖宝宝,可是我不会穿衣服穿鞋子,麻麻,你等我,我现在就开始学。”话完,嘟嘟挪出来艰难地爬下床捡起被百里长歌随意扔在地上的鞋子,找了一张小圆杌子坐下,笨拙地弯下腰去套鞋。
青姨不敢插手,但终究不忍,只得站在一旁耐心教他。
嘟嘟的声音很小,片刻便湮没在窗外的雨声中,但百里长歌真切听到了,不仅听到了那句完整的话,还从那句话里听到嘟嘟为了不让她离开而下的决心。
还挂着泪珠的小脸配上那一副后怕的委屈表情,让百里长歌一颗心都软化了,可是她不能松口。
她和叶痕今后的路艰险无比,如果嘟嘟不趁早学会独立,迟早会成为对手威胁她和叶痕的软肋。
盏茶的功夫,嘟嘟终于将鞋子穿好,他怯怯抬头,却不敢直视百里长歌。
百里长歌坐正身子,放软语气,问他,“嘟嘟,你告诉麻麻,你当初在大街上拦住我,让我跟你回家,在滁州的时候亲自煲鸡汤给我喝,又跟你风弄叔叔去学武,这些都是为了什么?”
嘟嘟垂下小脑袋想了片刻,随后抬目看着她,“嘟嘟从小没娘,好不容易找到麻麻,嘟嘟不想麻麻离开我。”
他说话的时候,大眼睛内泪光闪烁。
百里长歌喉口艰涩,但还是摇头,“不对,你再想想!”
携子追妻王妃请回家 第二十五章 断子绝孙
雨越下越大,九曲回廊之外的湖水被尽数激起涟漪,芭蕉叶上晶莹的水珠不断往下滑,落地无声,泉水的叮咚声被雨声湮灭,似乎整个世界都处在一片迷滢之中。
翠墨静静跪着,分毫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
她全身湿透,单薄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双眼已经快睁不开,整个人看上去无辜可怜。
闲鸥站在廊下,实在看不过去,冰冷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丝嫌恶,再度开口,“翠墨姑娘,王爷说过不见除了长歌小姐之外的任何人,你还是回去吧!”
“王爷不见奴婢,奴婢便不起身,跪死在这里又何妨?”翠墨低垂着头,充满坚定的声音传到闲鸥耳中。
“王爷受伤了,他正在休息,你便是跪到明天他也不可能知道。”闲鸥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翠墨淡定的面容上迅速闪出几分慌乱,“王爷伤到哪里?”
“长歌小姐已经替他包扎上药,这个不用你担心。”
翠墨再也听不下去,她咬紧牙关霍然起身,却因跪得时间太长,又淋了雨,身子有些受不住,一个后仰就要倒去,却突然被人从后面扶住。
翠墨神智清醒了几分,勉强睁开眼回过头。
百里长歌撑了伞站在翠墨身后,将她扶正后缩回手面无表情道:“翠墨姑娘这招苦肉计对我可不管用,毕竟王爷不在场。”
见到百里长歌,翠墨便想到她与王爷之间的种种,想到方才百里长歌大声吼小世子,还不让别人帮小世子穿鞋。
翠墨气不打一处来,她站直身子,抹去脸上的雨水,死死瞪着百里长歌,“晋王府的事,何时轮到你这个外人来插手了?”
“翠墨姑娘如今说话的语气与初见时分外不同。”百里长歌勾起半边唇瓣,嘲谑之意尽显,“在我的印象中,翠墨姑娘秀外慧中,聪明贤淑,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她说着,便伸出食指去挑翠墨的下颌,双眼带着兴味,像在欣赏一件玩物,“瞧瞧,往日里如蜜糖一般甜的嘴儿如今说出话来竟这么贱。”
翠墨何时受过这等气,当即气得脸色铁青,曲线毕露的胸部急剧起伏,半晌没能出声。
“我不是晋王的正室,你也不必摆出姬妾的架势来与我对峙。”百里长歌松开她,随意移开目光,“你只要记住一件事,晋王府从前没有正室姬妾之分,今后也不会有,我是晋王的未婚妻,也会是他唯一的妻子,你既然是宁贵妃安排在晋王身边照顾小世子的婢女,就该遵守婢女的本分,若我没记错,上一次,是晋王亲自将你送回栖霞宫的,而这件事也经过了贵妃娘娘的同意,按理说来,你如今在晋王府什么都不是,方才放任你如此大声与我说话,已经算是我宽容大度了,倘若换成别的主子,指不定早就将你杖毙,尸骨无存了。”
“百里长歌,你别高兴得太早!”翠墨气得发抖。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弑主?”百里长歌对她眼中的恨意视若不见,专挑翠墨的软肋戳针,她再度伸手,轻拍翠墨冰凉的脸颊,“瞧瞧你这张让男人见了就心动的小脸,为了爬上晋王的床,一定费了不少功夫保养吧?可是你陪在他身边三年,为什么到了现在他连你的手都没有拉过?”
翠墨脸色瞬间煞白。
“我是该说晋王对你格外尊重还是该说你的狐媚术没练到家?”百里长歌好笑地睨着她,“有些技术,你若是不会,我不介意亲自指导你。”
翠墨一听,直接气得晕倒在积了一层水的地板上。
百里长歌眼睁睁看着她倒下去,微蹙眉头,“闲鸥,将她带下去,让青姨帮她沐浴更衣,醒了之后遣她回宫,如今不清不楚地待在晋王府,这像什么话!”
晋王府只有小宦官,没有小丫鬟,所以她只能让青姨受累帮翠墨沐浴更衣。
闲鸥闻言,迅速走过来将翠墨拖了下去。
百里长歌朝着叶痕的房门处望了一眼,她知道,方才的这番喧闹,他一定全都听见了,但她今日心有不快,况且他疲乏至极,她懒得进去打扰他,索性转身回了嘟嘟的房间。
嘟嘟穿好了衣服鞋子,依旧坐在小圆杌子上苦思冥想,青姨去了净房,所以此时的房间内,只有嘟嘟一人。
“怎么样,想好了吗?”百里长歌收了伞走进来,语气和目光皆柔了几分。
“嘟嘟不想拖累麻麻。”嘟嘟想了半天,对手指出声,“上一次我被坏人带走,害得麻麻冒险救……”
“傻嘟嘟。”百里长歌坐过去,将他抱起来坐到床上,“你是麻麻的乖宝宝,麻麻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嫌你拖累我呢?让你做这些是想让你从小就学会坚韧,学会自立,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那样的话,将来走出晋王府谁也不能欺负到你头上知道吗?”
“嘟嘟知道了。”他忙不迭点头,“以后嘟嘟会自己穿衣穿鞋洗脸,还让风弄叔叔继续教我武功,等我长大了,不仅要保护自己,还要保护爹爹和麻麻。”
“对,这样才乖。”百里长歌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
嘟嘟顺势依偎在她怀里,“麻麻,学穿衣穿鞋简单,可是一到下雨我就怕,我学不会不哭怎么办?”
“那就哭,使劲儿哭。”百里长歌轻轻拍打着他的背,“哭到你哭不出来的时候就再也不怕打雷了。”
嘟嘟似懂非懂,歪在她怀里没多久就沉沉睡了过去。
百里长歌小心翼翼地错开身,帮他脱了鞋子,将他抱到床榻上躺着,抬目看了看外面的天空,确定后面不会再打雷闪电,这才起身离开。
刚走出去就遇到青姨匆匆走过来。
“什么事这么着急?”百里长歌一愣,在她的印象中,青姨向来淡定,极少露出这样的神情。
“奴婢方才伺候翠墨沐浴,她在半途醒来,跟我说皇上回到龙章宫后对今日的事非常生气,所以下了令让所有栖霞宫的宫女殉葬。”
“殉葬?”百里长歌眸中露出些许讶异。
难怪翠墨要不顾一切来找叶痕。
那样一个美人儿,她怎么甘心就这么死了?
“翠墨还跟你说了什么吗?”百里长歌问。
“别的没有了。”青姨摇摇头,“翠墨说她不想死,可是皇上下了死命令,安王对此事自然没有异议,她求助无门,所以只能来找王爷。”
“她就那么自信晋王一定会留下她么?”百里长歌眸中冷光一闪,随后试探性地问道:“青姨,你觉得这件事该如何处理?我们应该告诉王爷吗?”
“奴婢也不知。”青姨摇摇头,“按理说来,翠墨在王爷身边伺候了三年,王爷救她无可厚非,但下命令的不是任何一位官员而是皇上,王爷若贸贸然救她,就等于抗命,如今这个形式,只怕王爷不宜再与皇上发生任何争执,否则对整个晋王府都不利。”
“青姨的意思是,这件事先别告诉王爷,我们自己把翠墨送回宫是么?”百里长歌对于青姨的回答有些满意,勾唇抬目时越过青姨的身子看向后面。
“为了大局考虑的话,这件事的确不该告诉王爷。”青姨思索片刻后应声。
“青姨……”站在青姨身后许久的翠墨此时惨白着脸,颤抖着唇瓣,“就连你也觉得我这个卑贱的婢女不值得王爷出手相救吗?”
青姨一愣,她显然没料到翠墨会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怔然片刻,微微叹气回身看着翠墨,“你在晋王府待了这么长时间,应当知道如今的朝堂局势,宁贵妃虽然是王爷的养母,但她毕竟是安王的亲生母亲,殉葬这件事既然安王都点头了,倘若晋王再去抗议的话,就一定会和安王发生争执。死者为大,更何况死的是安王的母妃,倘若争执的事传进皇上耳朵里,皇上怪罪的只可能是晋王,届时府中所有人都会被牵连,所以……”
“所以为了你们所有人不被牵连,我就活该去殉葬是吗?”翠墨听到这里,早已哭得泣不成声,她万万想不到自己在这府中三年来最信任的青姨竟然会在这一刻帮着百里长歌说话。
“没有人说你活该去殉葬。”百里长歌冷下脸来,“这是命,是你的命,倘若前三年你有本事爬上晋王的床混个名分,今日自然不必你去殉葬,但是可惜,你没有做到,所以注定了今日的牺牲。你不是宁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护主子如命吗?怎么到了这一刻反而吝啬起来了,不就是一条命么?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我是女人,不是什么好汉!”翠墨抬袖抹去眼泪,“百里长歌,你说得轻巧,既然你觉得一条命没什么,你怎么不去殉葬?”
“谁叫我有本事爬上了晋王的床呢?”百里长面不改色。
翠墨一口气卡在喉咙,塞得说不出话,她恨恨抬步,朝着沉香榭方向去。
“站住,你往哪儿去呢?”百里长歌厉喝一声。
“百里长歌,麻烦你弄清楚,你只是王爷的未婚妻而已,又不是晋王妃,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翠墨咬着牙,一字一句都倾注了满腔恨意。
“翠墨,你怎么能跟长歌小姐说这样的话?”青姨蹙眉,失望地看着翠墨。
“那我该怎么说?”翠墨赤红着双眼,“你们一个个都巴不得我去死,难道我还应该笑脸相对?”
青姨还想开口,被百里长歌拦住了,她面无表情看着翠墨,“不到黄河心不死是吧?既然你执意,那我陪你去,我倒要看看你凭什么本事让王爷留下你!”
话完,拿过立在门口的伞当先抬步去往沉香榭。
翠墨也不管青姨的阻拦,撞着她的肩膀跟在百里长歌身后。
已经站回原位的闲鸥见状有些讶异,“这……”
“让她进去!”百里长歌摆摆手,“王爷若是怪罪,算我的。”
闲鸥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地移开身子。
翠墨经过他旁边时,冷哼了一声。
闲鸥装作没听见。
百里长歌撑着伞往前走,雨渐歇,此时仅是霏霏细雨,绣花针一般,打在脸上透着凉意。
百里长歌上前,刚想去敲叶痕的房门,里面突然传来声音,“门未上闩,直接进来。”
百里长歌收了伞,还来不及推门,翠墨迅速过来将她挤到一边,自己推了门走进去,还没说话,人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翠墨跟在晋王身边,自然摸清了他的脾性,故而此时一滴眼泪也看不见,用异常平静的语气道:“皇上下令让栖霞宫的宫女殉葬,奴婢不想死,奴婢恳请王爷出手相救。”
叶痕已经起身来到外间,手臂上还缠着方才百里长歌为他弄的纱布。
百里长歌见他不方便,赶紧走过去替他倒了一杯茶。
叶痕接过,却没有立即喝,双眼看着跪在地上的翠墨,“你不想死?”
“是!”轻咬下唇片刻,翠墨点点头,“奴婢不甘心,同样是人,为什么有的人能选择自己的命运,而我就要因为一句话去殉葬?”
百里长歌站在一旁,眸光一瞬不瞬定在叶痕面上。
“既然不想死,那便留下吧!”
一句话,说得漫不经心,仿佛留下翠墨只是件寻常的事。
百里长歌的身子轻轻颤了颤。
“多谢王爷。”翠墨伏地叩头谢恩,声音中满含喜悦。
“我还有事,先走了。”百里长歌觉得自己再在这里待下去的话就会成为笑话,她不想知道叶痕有什么苦衷,只觉得胸口压抑沉闷得很。
不等叶痕开口,她迅速出了房间,连伞都没有拿直接冲出晋王府。
一路上,百里长歌没有过多的去想叶痕留下翠墨这件事。
叶痕不可能喜欢翠墨,这个她很肯定。
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觉得,胸腔中的那股怒意若是不趁机出一出,她会憋疯的。
拖着沉重的身子步行回武定侯府,雨虽小,回到府邸时衣衫还是全部淋湿了,途中风弄好几次现身递伞给她,都被她拒绝了。
伴着连绵细雨走了一路,终于将怒火浇灭。
百里长歌也不顾门房处齐大叔的问安,直接回去扶风阁,如今的她只想好好泡个热水澡然后睡上一觉等着叶痕亲自来解释。
“大小姐,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秋怜刚去独芳居送了汤药回来就见到浑身湿透的百里长歌,她一惊,赶紧将百里长歌扶回房间又迅速去了厨房吩咐人烧热水,顺便熬了一碗姜汤端过来。
百里长歌木偶似的坐在椅子上,连秋怜进来也不知。
把姜汤放在桌子上,秋怜走过去摸了摸百里长歌的额头,确定她没有发热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道:“大小姐,赶紧将这身衣服换了吧,否则待会儿肯定得感染风寒。”
百里长歌恍若未觉,双目盯着小几上琉璃瓶内的鱼儿。
那是嘟嘟怕她一个人寂寞特地装了送给她的。
秋怜见她不动,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琉璃瓶一眼,没见到什么异常,她索性将百里长歌扶到里间,从衣柜里找来干净的衣服替她换上。
百里长歌依旧抿着唇,双眸空洞得可怕。
秋怜见她这副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秋怜,你有什么话便说吧,我听得见。”百里长歌没有抬头,单从秋怜的呼吸声便判断出她的欲言又止。
还能说话就是没事了。
秋怜暗自松一口气,“大小姐,三小姐今日一直等着你。”
“我险些将这件事给忘了。”百里长歌顷刻回神,“待会儿沐浴完我亲自去找她,你现在就去帮我挑选两个口风严实,安分乖巧的丫鬟送到百里珊的院子。”
秋怜应声退了下去。
百里长歌喝了姜汤,不多时两个婆子便抬着浴桶走了进来。
百里长歌迅速将自己泡在热水里,半个时辰后才穿了衣服出来,径直前往百里珊的院子。
正巧秋怜带着一个丫鬟走向这边。
百里长歌定睛一看,那丫鬟竟是沁雪,她微微蹙眉,“我不是说要两个么,怎么才找来一个?”
秋怜有些为难,“三小姐患了疹子,那些个丫鬟一听要去伺候三小姐,都吓得脸色惨白,没一个人愿意去,只有沁雪自请去照顾三小姐。”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