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妇难为:第一特工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上官熙儿
凤瑶坐在凳子上,一直等到小童的眼珠子不再转动了,才开口说道:“你错了,并非因为我心地善良,不怕告诉你,本夫人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小童闻言,不由惊讶抬头。怎么,这位长得漂亮的年轻夫人,不吃这一套?在他以为,人人都喜欢被夸作善良、好人的。
“我叫人把你抱回来,原是因为她们都被你拿捏住了。”凤瑶语不惊人死不休,抬起手指了指屋里众人。
一句话说完,令屋中众人脸色皆变。魏嫂脸色苍白,摇摇欲坠。三花面色尴尬,低头不敢看人。豆豆睁大眼睛,十分不解。小童则是身子一颤,心中嗖嗖漏风,警惕地看着凤瑶,只觉得这个年轻夫人的眼睛太厉害,不由得后退一步。
“你来历不明,宁肯跑出去吃苦受冻,也不想叫我问出来。你心里可是打量着,便如此赌一把?若是我叫人将你喊回来,则必是不忍再问你,此番就揭过了?若是我不曾叫人喊你,你便当真走了,寻下一个肯收留你的人家?”凤瑶淡淡说道。
小童被戳中心思,顿时目光有些躲闪。他到底是年幼稚童,虽然心思灵敏,然而机变到底不足。因而咬着嘴唇,握紧拳头,只不吭声。
“你可是仍然想着,我或许怜你处境,就此不问了?”凤瑶说道。
小童再被戳中心思,直是有些尴尬起来,心中又惧又恼,更狠狠咬起了嘴唇。谁知下一刻,凤瑶抛出的一句话,却令小童大惊失色。
只听凤瑶道:“我听你口音有些奇怪,不像是本地人,莫不是白国、闵国、祁国、夙国的人吧?”
小童听罢,直是腿脚一软,“咚”的一声坐倒在地上,满眼惊惧地看着凤瑶。
凤瑶原本是大胆猜测,小心求证,不意竟然真给她猜着了,便问道:“说吧,你是哪一国人?”
魏嫂到底怜惜小孩子,连忙走过来把小童扶起来,一边求情地看向凤瑶,一边口中说道:“地上凉,好孩子快起来。”
谁知,小童被扶起来后,忽然猛地发力,一把推开魏嫂,抬脚朝外头冲去。却被门外的慕容钰逮个正着,揪着他的衣领子,抬脚往屋里来:“这是怎么了?”一屋子人,围着一个小孩子吓唬,怎么看怎么有些恃强凌弱的架势。
凤瑶对他手里的小童怒了努嘴,说道:“不是咱们朝的小孩,也不知道怎么沦落到这个境地。瞧着年纪,不是跟着大人来玩的,便是今年送来君子书院学习的。”
小童被慕容钰一把丢在地上,原本有些埋怨慕容钰手下无情,摔得他屁股痛。谁知听了凤瑶这一番话,顿时心中又惊,直是仓皇地看着众人,只觉得一屋子漂亮的姐姐们、慈善的婆子们,全都如鬼魅一般。倘若不是,又怎的猜到他的来历?
慕容钰闻言,点了点头,看向小童:“说吧。”他素来惜字如金,等闲不对外人多言,此刻对着这没什么情面的小童,自然冷淡得很。
魏嫂再护着小童,也知道主仆本分,只得将棉袄给小童披好,退到后面与陈嫂站在一处,忧心忡忡地望过来。
且说小童听了慕容钰的一句话,心里又打鼓起来,直觉慕容钰的意思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倘若好好问你不肯说,一会儿用刑你可别怕。”
因而咬唇纠结半晌,最后抬起头道:“你叫她们都出去,我才说。”
“嘿,你这小子,本姑娘将你抱回来的,你反而要瞒着我啊?”花露叉腰瞪眼。
谁知小童看过来的神情,竟然是淡淡的,还有些不屑,分明是上位人对下人的不屑。花露顿时恼了,立时就想给这忘恩负义的坏小子一脚,却被花蕊按住,意味深长地道:“日后有的是机会叫你教训他。”
夫人的意思,大概是要留下这小子。然而这小子毕竟是新来的,哪怕再得夫人看重,想必也不会越过她们去。何况,花露平日里连豆豆也收拾,又岂会没有收拾这小子的机会?一边说着,拉着花芯与花露往门外走了。
魏嫂和陈嫂互视一眼,也退了出去,又关上了门。
小童只见豆豆还在凤瑶的怀里,便指着他说道:“他也要听吗?”
一个奶娃娃,嘴巴严吗?若是将他的身份泄露出去……小童看向豆豆的眼神,充满怀疑。
凤瑶淡淡笑道:“日后他是你的主子,他不能听,谁还能听?”
小童听罢,立时羞恼上头,说道:“我乃白国王室,你竟叫我给一个奶娃娃做下人?”
“你是白国王室?”凤瑶挑了挑眉,“是皇子,还是王爷?”
小童一气之下露了馅儿,此时却不肯再说,竟是抱臂看向凤瑶道:“你是如何发现我的身份的?”
他虽然口音不似大景朝的官方口音,但是凤瑶猜他是外来商户之子也就罢了,怎么就敢猜他是友国之人呢?
却是凤瑶想到,临四国来朝的上贡日期还有两三个月,往年也有人提前赶来,住进玄京城的大使馆。这小童如此居高临下,又有被人服侍的习惯,普通商户之子却不像。要么是巨富之子,要么是权贵之子。
她初时只想诈他一诈,没料到竟然猜对了。当然,这番话凤瑶却不会对他讲,只道:“你不过是白国皇室的一个不受宠的小子,你可知道,我家豆豆乃是王爷之子?叫你给他做童子,实在是抬举你了。”
小童乍闻豆豆的身份,也不由得震惊,随即疑道:“你莫不是骗我吧?哪有王爷住在小镇上的?”
“这不过是我们的一家别院而已。日后,你进得王府,自然明白我们的身份。”凤瑶已经决定留下这小子,故而在身份上也没有隐瞒。
谁知小童的眼睛转了转,竟说道:“他是王子,我也是王子,本该是平起平坐,凭什么我要给他做下人?”
凤瑶不由得轻笑一声,拍了拍豆豆,说道:“豆豆,你告诉他为什么。”
豆豆便看向小童说道:“方才我娘亲要将你送回家,你只说家人都死了,又没有走动的亲戚。如今你又说自己是白国王室,可见是撒谎了,应该是你并不想回家。且你本是王子,又落得这样惨状,多半是家里人不要你了。”顿了顿,又有些赧然地抬头看向凤瑶:“娘亲,我也不要下人,便叫这位小哥哥与我做朋友吧?”
凤瑶闻言,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怎么叫做朋友呢?”
“就是与我一并玩耍,并不做那些端茶送水的活。”豆豆答道。
却是凤瑶进了御衣局后,慕容钰便带着豆豆回了钰王府,****被一众下人们伺候着,早就懂得了下人是什么,以及职责是什么。
凤瑶又问道:“你是说,叫他与你穿一样的,吃一样的,住一样的,玩一样的,三个姐姐都一般无二照顾你俩,无迹和蜻蜓也都陪你们一样玩?”
豆豆听罢,不由得有些怔住了。脑中浮现出凤瑶所说的那些画面,不由得摇了摇头:“不是。”衣裳吃用还罢了,来自三花、陈嫂、魏嫂、无迹和蜻蜓的宠爱,却是豆豆不想分享的。
弃妇难为:第一特工妃 第303章 嫌弃娘
他再善良,身体中也有一半是流着慕容钰的血液,何况他与小童也没那么熟。因而竟有些为难起来,再看向小童的目光,便没有那么怜悯了,竟是有些排斥的模样。
凤瑶心中暗笑,口中说道:“你知道你身上穿的,都是花芯姐姐给你做的吗?这一身衣裳,要耗费多少精力,你知道吗?又及你用的、玩的,都是十分精贵的。而这些东西,都是爹爹和娘亲辛苦挣来的,凭什么要给别人用?”
豆豆听罢,不由得想起凤瑶起早贪黑的事来,顿时果决摇头,看向小童道:“你便在我家做一个童子吧,日常吃穿用度都有定例,每月有月钱给你。若是做得好了,平时还能得些奖赏。若是做的不好,惩罚也是有的。我们家不养闲人,哪怕你曾经身世不俗。”
凤瑶听罢,不由得赞同地颔首,也看向小童,等待小童的回答。
却说小童早已被豆豆的一番话,给惊得说不出话来。从方才豆豆道出他的来历,再到豆豆这番安排,无一不显示出豆豆的聪慧。小童自诩才智过人,谁知遇见一个比他还小一两岁的奶娃娃,聪明才智竟不在他之下。因而收起那份轻视之心,虽然仍有些不满,到底有些服气:“我知道了。”
凤瑶为了叫他再服气几分,又补充一句:“以你的身份,也只有我们这样的人家能收容了。寻常人家养不起你不说,若是被发现了,唯有推你出去的份。”
小童的确是机灵的,此刻听懂了凤瑶的意思,心下一片黯然,点头道:“是,多谢王妃收容。”
凤瑶微微点头,又道:“家里不兴这样称呼,你只唤我夫人,唤豆豆公子就好。其他人,一会儿我领你一个个认识。”顿了顿,又道:“你的身份,这个家里便只有王爷、我和小公子知道。其余人,我们自不会说,你也不可无故捅出。”
小童自是点头不已,又见凤瑶并未深究他究竟是如何沦落到这个地步,到底是给他留了些颜面,心里也有些感激。
之前豆豆救了他性命,他不见得感激,如今凤瑶只是给他留了点儿体面,他心里倒是感激起来了。凤瑶心中好笑,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童此刻已经对凤瑶十分信赖了,原先的芥蒂便去了许多,因而也没多想,只是答道:“我叫李春庭。”
“既如此,便唤你庭儿吧。”凤瑶说道。
庭儿便拱手恭恭敬敬地道:“庭儿见过爷,见过夫人,见过公子。”
“很好,你是个乖孩子,日后用心陪伴着小公子,我们也不会亏待你。”凤瑶说到这里,便扬起声音对外面唤道:“都进来吧。”
不多时,三花、陈嫂、魏嫂便进来了。凤瑶往他们的身后看了看,又说道:“把无迹和蜻蜓也叫过来。”这两人如今不算暗卫,已经算明卫了,凤瑶觉得庭儿还是见一下比较好。
花露“哎”了一声儿,便站在门口冲隔壁屋的门口喊道:“无迹,蜻蜓,夫人叫你们哪,快来!”
凤瑶等到人都到齐了,才对庭儿招了招手,命他过来与豆豆站在一处,然后指着三花说道:“这三个姐姐,分别是花芯、花蕊、花露,若你辨不清,便只喊姐姐就是了。”
又指了指陈嫂和魏嫂,说道:“这是陈婶婶,这是魏婶婶,她们可极疼你呢,也不嫌你身上这样,直接把你抱被窝里了。尤其魏婶婶,最是疼你了,方才饭也没吃几口,就跑出来守着你,生怕你醒了害怕。”
说罢,又指着无迹和蜻蜓道:“这两位是咱们家的护卫,这个脸上冷冰冰的没什么表情的,原就是这副模样,对谁都这样的,名叫无迹。这个是蜻蜓,最好说话的,如果你有男孩子不方便的小事情,都可以找他的。”
这一番介绍下来,真是公平公正,各有照顾。尤其魏嫂,听见凤瑶单单提他出来,心中更是感激。蜻蜓被分派了一个为小孩子授业解惑的大哥哥的角色,倒是挠了挠后脑勺,对庭儿腼腆一笑。
庭儿此时已经知道,自己的未来和前程,便系在这里了。因而倒是收了初来时的轻狂与傲气,乖乖地挨个见礼:“姐姐们好,陈婶婶好,魏婶婶好,无迹叔叔好,蜻蜓哥哥好。”
“扑哧!”才刚叫了一圈儿,花露便不由得笑起来。她素来最是个没顾虑的,又跟无迹和蜻蜓混得熟,因而打趣庭儿道:“你为何叫无迹叔叔,却叫蜻蜓哥哥呢?”
庭儿便道:“年纪大的叫叔叔,年纪小的叫哥哥。”
花露听罢,愈发乐不可支,直是倚在花芯的身上,一手指着无迹,笑得好不开心。无迹冷冷地看了庭儿一眼,扭头出了门。蜻蜓也朝庭儿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转身也出去了。
陈嫂察觉到身边的魏嫂满眼的焦急,心知她是个有心没口的性子,姐妹多年,便替她张罗起来:“夫人,不知庭儿住在何处?一应吃穿用度,怎么来?”
凤瑶一想,过了初六她便回京了,豆豆跟着慕容钰也在京城,庭儿既然是豆豆的小童,只跟着豆豆更好些。庭儿虽然是个有些计较的,凤瑶也不怕他带坏豆豆,总归她最开始便是瞧着他心眼机灵,才留下他的。
因而只叫庭儿陪着豆豆,打小处出了感情,日后也更忠心,才是最好。想到这里,便道:“先叫庭儿跟着你们一屋睡罢。等到初六之后,再跟着爷和小公子进京,到时有爷安排呢。至于吃穿用度,简单些来,他如今是做小童,可别惯了一身坏脾气。”
这话便当着庭儿的面说出来,也不怕他心里不满。
倒是花芯笑吟吟地拍手叫好:“很是如此,既然成了咱们家小公子身边的童子,便该有个童子的样儿。叫我说啊,便从无忧坊给他拿两匹最便宜的棉布,裁几身衣裳便很够了,不必绫罗绸缎的上身。”
因见到庭儿垂下眼睛,不开怀的样子,花芯反而更高兴了,又道:“裁衣裳的时候,尽可以做大一点,卷边缝起来。等他长大一点,便放出来一点,一身衣裳可以穿两年呢。”
庭儿听了,顿时怒气冲冲地瞪向花芯:“别以为你救了我,就能这样对待我!”
花芯愣了一下,随即咯咯笑了,她推了推身边的花露,说道:“这才是你的救命恩人,一路抱你回来的,可不是我。”
庭儿认错了人,登时羞得满脸通红,深深低下头去,紧紧揪着衣角。
凤瑶见花露也要跟着逗他,不由好笑:“可别逗狠了,日后记恨你。再跟着豆豆一起淘,日后还有你们的安生日子吗?”
花露顿时想到,早上被豆豆洒了满脸的雪沫子,硬生生冻醒的事。不由尖叫一声,一手叉腰,一手来揪豆豆:“我告诉你,倘若你敢联合别的小鬼来招我,可别怪我揍你狠的!”
豆豆见她来势汹汹,便直往凤瑶怀里钻,口中喊道:“早上你已经同我算过账了,怎么又来,不带这样的!”
其他人都笑得前仰后合,纷纷挨着墙边站了,瞧着两人笑闹。倒是庭儿,抬头看着花露揪着豆豆的耳朵的模样,又往周围看去,只见人人都见怪不怪,心下很是疑惑,花露不是丫头吗?怎么做丫头的能够放肆到这种地步,夫人也不管?
又一想,凤瑶不让他称王妃,又住在小镇上,莫非与他的母亲一样,并非正经的王府中人,而是王爷偷偷养在外面的?如此一想,看向慕容钰和豆豆的目光,不由得古怪起来。之前压下去的不甘,此时又渐渐升了起来。都是外面生的,凭什么他要做豆豆的小童?
凤瑶倒不知道庭儿一时之间想了许多,但见他低下头,神情略有些古怪,便以为他累了,只道:“你好生歇着吧。”说着,起身牵着豆豆出去了。
其他人见状,也都渐渐散去,唯有陈嫂和魏嫂留了下来。魏嫂怜惜他年幼,便把他抱起来放到床上:“你再睡会子吧,再也不会受冻挨饿了,晚上婶婶给你做好吃的。”
庭儿确实又困了,便点了点头,躺床上又睡了。
陈嫂等他睡着了,便小声对魏嫂道:“你守着他罢,我去三位姑娘屋里了。”
魏嫂感激地点了点头,坐在床边,看着庭儿熟睡的脸,不知不觉微笑起来。
凤瑶携着豆豆进了屋,因着才睡起来吃了饭,故而也不困。方想动笔,又被慕容钰死活拦了,因而甚是无趣,便问豆豆:“跟娘亲翻花绳玩罢?”
豆豆的眼睛里便流露出一丝不愿意:“娘亲,豆豆是男孩子,不能玩这个。”
凤瑶听得睁大眼睛,说道:“才几个月啊,就嫌弃娘了?记得还在陌水村的时候,你不是很喜欢玩这个?”
豆豆便有些心虚,抬头觑慕容钰,见慕容钰不理他,才硬着头皮说道:“那时候豆豆还小,喜欢玩那个也是寻常。”
凤瑶的眼睛不由得睁得更大了:“你现在竟是大了?来,过来让娘瞧瞧,是长高多少了?”
豆豆虽然喜欢偎在凤瑶的怀里,却不想被凤瑶揉来揉去,因而渐渐撅起嘴巴,便想挣扎出来。慕容钰到底有些良心,搭了把手,解救出来儿子,然后笑着对凤瑶道:“你若想玩翻花绳,不如咱们再生个闺女,叫她陪你玩。”
“啐!”当着儿子的面,便说这些没羞没臊的话,凤瑶气得直想拿针扎他。
谁知,豆豆竟然颇同意地点头道:“娘亲,你和爹爹要给豆豆生个妹妹么?好啊,豆豆还想再要个弟弟,可以一次生两个吗?”
弃妇难为:第一特工妃 第304章 会唇语的宫女
凤瑶噎得不行,直是伸指在他的额头上弹了一下:“你愈发皮实了,仔细我叫花露进来揍你。”
豆豆才消停下来。他如今虽然很能整人,但是花露也不是傻的,各种防备御敌措施都很齐全,并且反攻招数也全得很,豆豆竟是每每都败的。待听到凤瑶问:“你是读书还是陪我翻花绳,只挑一个吧。”豆豆便从了,乖巧地点头道:“我陪娘亲翻花绳。”
傍晚的时候,庭儿醒了。但觉周身温暖,不由得舒服地叹了口气。
从前锦衣玉食的时候不觉得,如今不过是睡了张床,便叫他舒服至此。只见屋里点了一盏灯,虽然不甚明亮,但也比黑暗强多了。庭儿看清雪白的墙壁,简陋窄小的屋子,与从前住的宽敞明亮的,雕栏画栋的居所简直没法比。
缩在被窝里的手捏成了拳头,想起令他沦落至此的那人,不禁面上浮起一丝憎恨。这时,肚子里咕噜噜叫了起来,庭儿才想起来他今日吃得不多,倒是睡了不少。因而坐起身来,待手臂伸向床头,却不见他脱下的破烂衣裳,竟是一身崭新的棉袄棉裤,不由得怔住了。
只见这身棉袄棉裤,虽然是朴素的棉布,然而摸起来极柔软暖和。庭儿瘪了瘪嘴,压下心中莫名的感受,伸手拿起这身新棉衣穿在了身上。
待穿上才发现,这衣裳虽然素净,但是袖口和襟口却绣了几朵素雅的花纹,针脚甚是精致,比他从前穿用的都好。因而惊讶地下了床,但见地上仍旧是他的旧鞋子,虽然不满却也趿上了。
待出了门,发现外头竟又下起雪来。不由得庆幸起来,幸好他不用再挨个受冻了。那滋味,他真是再也不想受了。
倒是他一出来,便被对面东屋里的几人看到了,魏嫂连忙跑了出来:“庭儿怎么出来了?你的鞋子还没做好呢,快回屋去躺着罢。”
庭儿不由好奇:“你们在给我做鞋子?”
这时,花芯从屋里走出来,站着门口笑吟吟地道:“是啊,你身上穿的棉袄可不是新做的呢?为了你,我们姐妹几个犯了忌讳,大正月里便动针线。若是今年倒了霉,瞧我们不捶你?”
庭儿听罢,撇了撇嘴。
陈嫂笑呵呵的声音便从屋里传出来:“花芯姑娘真是刀子嘴豆腐心。”一边说着,一边走了出来,指着庭儿身上的衣裳道:“庭儿别信她,她就是这样的促狭人儿,你身上的棉袄本来说是做些素净的,偏她费力巴脑地非要给你绣朵花,说是过年穿花衣裳才好看。”
庭儿也不是不懂好歹的人,便乖乖地道:“多谢花芯姐姐。”
晚饭的时候,因着家里来了新成员,又兼之过年时分,家里素材多,故而满满腾腾做了一桌子好菜。其中有好几样,是凤瑶的拿手菜。只不过她近来不怎么动手了,都交给陈嫂和魏嫂来做。饶是如此,也吃得庭儿差点将舌头吞下肚子。
什么不满,什么不甘,在这样美味的饭菜面前,统统都不见了。又觉着大家都围着桌子吃饭,也不讲究食不言的规矩,一顿饭下来倒是热闹。先前还有些拘谨和疏离,渐渐也都淡了。
小孩子天性活泼,接受力又强,兼之魏嫂极疼他,故而庭儿倒是适应得快。反正对他来讲,只要安安全全地长大,不要被那些人发现了,一切都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且不急。因而每日只同豆豆作伴,胡耍海淘。
被他们祸害的对象,多半便是花露了。只因为豆豆素来跟花露熟稔,且也只有花露爱跟孩子们玩,且又有各种各样的玩法,渐渐庭儿也被拐带得淘气起来。
“本以为家里多了个孩子,豆豆有伴儿了,不必再累着花露了。谁料到,她反而更累了?”凤瑶站在檐下,身边是花蕊和花芯姐妹,看着院子里打雪仗的花露与豆豆、庭儿三人,笑着说道。
花芯便道:“谁叫她一天天精力旺盛得不得了?该叫两个孩子收拾。”
原先只有豆豆的时候,花露每每都占上风。然而等到庭儿来了,因着这是个有计较的,每每给豆豆出主意,倒是花露落败的时候多。每每被闹狠了,气得眼眶都红了。偏偏没人心疼她,谁叫她最爱闹的?
这个新年,过得极是欢快。然而欢快的日子极易逝,很快便过了五六日,凤瑶该回京了。在家里闲了几日,凤瑶只觉得浑身都长了毛似的,极不自在。她原不是个闲得住的人,偶尔躲懒一两日还罢了,像这样****不做事,只待在家里哄孩子、打牌闲耍,实在是受不住。
初六这日,凤瑶便挽了包袱,辞别三花,回了玄京城。临走之前,三花嘟着嘴道:“夫人何时带我们一起?就这样把我们留在这里,究竟要到什么时候?”
凤瑶便安抚道:“多则三个月,少则一个月,我便接你们进京可好?到时咱们举家搬迁,就不回来了。”
三花得了这句话,才咽下怨气,放她走了。
凤瑶乘坐的是钰王府的马车,她这一走,也带走了豆豆、庭儿和陈嫂。进京后,她回御衣局,陈嫂等人便随着慕容钰回钰王府。
马车驶动起来,一直走了好远,魏嫂还站在门口,依依不舍地目送着。花芯知她最疼庭儿,便劝道:“夫人说了,再有一个月,咱们就举家搬迁了。到时都能进京,魏嫂便见得到庭儿了,可不要伤心了。”
本来魏嫂想跟着回去的,她真是一日也舍不得庭儿。可是三花与蜻蜓还要吃饭,她和陈嫂总得留一个在这里。而陈嫂于人情世故上较她通达一些,又在王府里于庶务比较熟,故而便将陈嫂带去了。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