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异侠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苏MayS
感觉到脑袋上温暖的大手,听到野山遗老叹气,君祭酒纠结了。一方面她知道野山遗老的要求不过是再正当不过,可另一方面她却无法那么轻易的放开自己。长年累月,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在理智的束缚之下,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得小心谨慎。不累吗?她当然累,累得到了了无生趣的地步。她当然想要一个可以毫无顾忌什么都可以说的对象,想要一个可以让自己彻底放松什么都不考虑的怀抱,可这个愿望很多年之前就已经破灭了。如今,换了一个时空,换了一种身份,她真的可以期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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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空气真新鲜。”好不容易终于可以下地活动,叶子焉迫不及待的就出了房间,闻着没有丝毫药味的空气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眼皮抬了抬,君夜寒看着叶子焉脸上毫不遮掩的欣喜,沉默。若不是为了救自己,叶子焉根本就不会受那么重的伤,当然也就不用趴在床上挺尸这么长时间。花谨言弄的那些药,光是闻气味他都知道有多难喝,叶子焉却喝了这么长时间。感动?内疚?心疼?君夜寒分不清自己心里究竟是哪种情绪多一点,只知道自己本来毫无波澜的心境因为叶子焉的受伤而乱了。
“夜寒,陪我走走好么?”叶子焉感慨完了,转过头就看见君夜寒瘫着脸不言语,只是那眼神却不怎么像是高兴。
点点头,君夜寒自动走到叶子焉身边,以备可以随时出手将人扶住。虽说叶子焉背上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可到底是在床上趴了这么久,不可能一下子就能活蹦乱跳。
不是不知道君夜寒的举动出于什么理由,叶子焉一面高兴对方对自己的体贴,一面又郁闷这体贴仅仅是出于同伴朋友的立场。唉,他要什么时候才能得到君夜寒的点头啊?
“哟,道长这是陪着叶少出来晒太阳了?”促狭的笑了笑,野山遗老调侃的眼神投给了君夜寒,暗自在心里同情叶子焉求而不得。
眼角抽了抽,叶子焉现在觉得野山遗老完全是故意的,明知道他还处于单恋的状态,还总是抱着君祭酒跑到自己跟前秀恩爱。
“酒娘,等陶寒亭和宋南天的恩怨了结了,咱们就离开洛阳吧。”无视了野山遗老的调侃,君夜寒觉得自己早晚会被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整治成彻底的面瘫。“是非太多了,还得看人脸色,还不如跟梦想战队他们一样自己干”
“你说的也有道理。”其实君祭酒也想过,他们这十来个人完全可以照着游击队的模式来干,既不用看人脸色也不会对上太硬的骨头。“这样吧,待会儿我们大家聚到一起讨论讨论。”
“既然这样,不如现在就找地方商量吧。”虽然很想跟君夜寒单独相处,可叶子焉觉得这种事关集体的事情还是早作决定比较好。大事面前,他那点儿小遗憾也就不算什么了。
“也好。走吧,去我房里。”说着,君祭酒就在帮会频道里通知大家开会。“南天别院的事情我们免不了要跟驻扎在那儿的拜月教动手,叶少就别去了,你的伤势还是继续养着比较妥当。”
皱了皱眉,叶子焉并不想在大家都拼命的时候独自在后方待着,可他也清楚自己的状态还没法跟人打斗。“那你们也多加小心,拜月教的武功路数我们并不了解,谨慎些总是好的。”
剑三异侠传 第68章 [卷三第二十八预谋行刺]
[卷三第二十八,预谋行刺]
陶寒亭神色复杂的看着地上宋南天的尸体,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十年了,这十年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多少次午夜梦回,妻子惨死的画面一次次戳着他的心,就像是中了附骨之毒,痛不欲生。十年,他恨不能把宋南天凌迟,用仇敌的血肉祭奠亡妻。而今,大仇得报,九泉之下的妻子能够瞑目了吧?可,他却忽然不知道以后该做什么了。
带着基友们解决了外面企图冲进来解救宋南天的拜月教徒,君祭酒一跳上台阶就感觉气氛不大对。宋南天已经死了,肥胖的尸体就横在陶寒亭脚边。然而陶寒亭的脸上却看不到半分欣喜,一点都不像是苦熬了十年最终大仇得报的样子。跟基友们互相看了看,君祭酒看着大家都有些疲惫的样子,心下无奈。陶寒亭只怕是仇恨了结之后的空虚了吧,但这会儿可不是发呆的时候啊,南天别院离皇城算不得远,若是狼牙军闻讯赶来,只怕他们就不好脱身了。“陶大人!”
君祭酒刻意拔高的声音终于引起了陶寒亭的注意,转头一看,[忘川]诸人都站在那里。停止运转的脑子,在看到众人身上的血污时终于恢复工作。“那些拜月教徒,如何了?”
“黑齿长老应该是调了一部分去保护黑齿如意,我们还不算太吃力。”陶寒亭脸上的怔忪尚未散去,君祭酒只能在心里叹息。“不过,陶大人,这里不是久待的地方,还是快些撤走才妥当。拜月教徒人数不少,我等一时间不可能全数诛灭,难免有漏网之鱼跑出去报信。这里离皇城不远,若是狼牙来了就不好走了。”
“啊,你说的是。”抬脚正要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陶寒亭随手从地上捡了把大刀,一刀将宋南天的头颅斩下。
眼睁睁看着陶寒亭撕了宋南天的衣服将那血淋淋的脑袋包起来带走,[忘川]诸人多多少少有点膈应,却也不好说什么。人家要拿敌人的头颅祭奠亡妻,他们能说什么呢?
没人再说话,一行人自南天别院背后的山路撤离。而在他们离开之后没多久,得到消息赶来的狼牙军只能对着一具没了头颅的尸体郁闷不已。混乱之中,没人发现即将举行婚礼的准新郎官——宋南天的独孙已经不见了,同时失踪的还有别院里一个新招的护院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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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篝火堆,千涯的心情不太好。她以为在扬州抵挡倭寇和一刀流忍者的时候已经锻炼出来了,在天策府也见识了不少,可今天看到陶寒亭那么干净利落的砍掉宋南天的脑袋……她还是觉得难以接受。也许,这是因为自己到底不是土生土长的大唐江湖人?
“怎么无精打采的?”叼着跟草,长风渺懒洋洋的样子全不似打过一场混战。“大家都在忙着收拾东西、告别什么的,偏你一个人跑这儿待着。难道说,我们阿涯在这营地里遇到了春天,所以舍不得走了?”
如果变身漫画人物的话,自己现在肯定是满头黑线吧。无语的盯着长风渺,千涯真觉得这家伙能跟君祭酒成为知己绝对是因为物以类聚。“虽说快三月了,可离春天还早着呢,别拿我寻开心啊。”
“哟,火气不小啊。”痞痞的一笑,长风渺伸出手直接招呼上千涯的脑袋,愣是把人家规规矩矩的发型给弄得一团糟。
“长风!”气鼓鼓的护着自己的脑袋,千涯开始觉得自己应该像君祭酒学习,直接隐藏了帽子的外观就把头发披散着算了。没见那野山遗老和道长总爱拿把君祭酒的头发揉乱么?可什么时候长风也染上这毛病了?
“好,好,不跟你闹了。”轻咳了一声,长风渺努力让自己表情定格在严肃上面。可惜,此刻千涯鼓着包子脸的模样真的让他有点绷不住。“说吧,你这儿究竟闹什么呢?”
见长风渺终于正经起来,千涯放下手,捡起树枝继续戳着篝火堆。“我……我只是有点不适应,砍人头什么的……。”
眼神飘忽了那么一下,长风渺不知道该说这答案是比自己的猜测好还是坏。嘛,只要不是真对哪个npc动心了就好,恩。“咱们现在可是在乱世啊,阿涯。”
长风渺的语气有些凝重,千涯听得出来。可惜,知道是一回事,感情上能否接受又是另一回事。“我知道,真的,可是这跟在扬州打倭寇不一样。毕竟,咱们都知道岛国有多可恨,能够亲手干掉一些他们的祖先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哪怕这并不是真正的历史。但是……安禄山也好,李唐也好,不都是咱们天朝的人吗?杀人不过头点地,死了都死了,为什么还要把人家的头给砍下来呢?”
“阿涯,官道两边立威柱上的那些残骸,都忘了么?”
君祭酒的声音忽然在千涯背后响起,理所当然的吓了千涯一跳。可原本想要抱怨的话没能说出来,因为君祭酒的话让她一瞬间就想起了那些狰狞的尸首。不,严格的说,的确是残骸。有的没了头,有的没了手脚,反正几乎就没有完整的。一下子觉得心里闷闷的,好像有什么沉重得不得了的东西压在那里。
“这就是冷兵器时代的做事方式,就算没法接受,也只能看着。”拍了拍千涯的肩膀,君祭酒倒是没有千涯那么难受,毕竟在天策府那段日子她已经看得麻木了。自己,也算是在刀山火海尸体堆里爬过了吧,呵。“东西都收拾好了么?离了这洛阳,或许会好些吧。”
“君丫头,君丫头!”
粗犷的喊声响起,三人闻声转头,营地的守卫喘着气向他们跑过来,看上去很是着急。
“封大叔,出什么事了吗?”仗着萝莉的外表,君祭酒跟营地里的大叔级npc关系都还不错。
“那穆玄英来了,说是要跟咱们商量进宫行刺的事情。”撇了撇嘴,被称为封大叔的守卫明显不怎么赞同这么疯狂的计划。“要我说那群耗子简直就是找死,那安贼的地盘是那么好进去的吗?拜月教几大长老都在呢,这不是上赶着送死是什么?我说,君丫头,你们可千万别答应。虽说那安禄山不是好东西,可我们到底是恶人谷的人,没必要拼死拼活的争那么个义士的名声。”
心知封大叔是担心他们的安危,君祭酒受用的回了个笑容。“放心吧,封大叔,陶大人和米丽古丽大人还在这儿呢,他们总不能越过两位大人勉强我们什么。”
“那行,你们心里有数就成,陶大人肯定不会同意的,你们只管推到陶大人身上就好。”压根儿不觉得自己有犯上的嫌疑,封大叔放心之后脸色好看了不少。“话我带到了,你们也赶紧过去吧,别让陶大人久等。”
点点头,君祭酒同长风渺、千涯一起朝陶寒亭的房间走,路上通过帮会频道跟其他人互通了消息。
“颜大人不惜以自己的命替我们铺路,要我们拿他的头颅当做拜帖,我等怎么能辜负颜大人一番苦心?素问黑鸦陶寒亭是铁铮铮的汉子,当年风雨镇之事让多少江湖人敬仰,谁知今日却叫人如此心寒。陶大侠,你真忍心让颜大人死不瞑目吗?”
刚走到门口,君祭酒就听见穆玄英有些激愤的声音,语气里好像都是带着火气的。
看了门口的君祭酒一眼,陶寒亭老神在在的坐着,丝毫不为穆玄英的义愤而动容。敬仰?哼,当年连自己的恩师都不肯相助,自己落得那般下场,何曾有人为自己不平?如今来说什么敬仰,真真是好笑。“穆少侠不必说了,这件事恶人谷是不会参与的,请回吧。”
见陶寒亭的神色不似作伪,穆玄英有心再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无措间,正好看到君祭酒他们三人。在穆玄英的印象中,[忘川]一直都是很仗义的,天策府也好,扬州也好,如今的洛阳也好,他们毫无疑问是选择了反抗安禄山的。因此,穆玄英觉得自己又有希望了。“君道长……。”
“穆少侠,[忘川]已经决定要离开洛阳了。”不等穆玄英开口,君祭酒抢先表明了立场。跑到皇宫行刺安禄山?呵,谢渊真把拜月教的几大长老当成了纸老虎么?更何况,安禄山那么怕死的人,真以为有了颜杲卿的头颅就能见到他本人?
“离开洛阳?”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穆玄英觉得有点犯晕。莫雨不声不响的走了,现在[忘川]也要走,这究竟是为什么?难道安禄山所在的洛阳不该是反抗叛军的重点地域吗?为什么他们都要走?
被穆玄英那不可置信外加迷茫的表情给弄得很是无奈,长风渺现在真心觉得谢渊培养弟子的方式不怎么过关。“穆少侠,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们了?首先,我们并不是朝廷的军队,不具备跟安禄山正面抗衡的实力。如果我们是军队,大可以光明正大的攻打皇城,把那安禄山揪出来该怎么办怎么办。然而我们不是,我们不过是会一点武功的江湖人。当然,如果我们是绝世高手,行刺安禄山这种事情我们肯定会去做,可实际上我们并没有那么厉害。”
“我听说颜杲卿颜大人拔剑自刎,要你们拿他的头颅做敲门砖进皇宫?”接过长风渺的话头,君祭酒看向穆玄英的目光里有那么一点怜悯。到底是谢渊太自信呢,还是浩气盟的人已经被忠君爱国给弄昏了头了?“我敬佩颜大人的高风亮节,但我想提醒一句,安禄山自从得了洛阳之后就一直躲在深宫里,你们真能保证带着颜大人的头颅就能见到他本人?就算真的见到了,他身边的拜月教几大长老难道是摆设?浩气七星身在洛阳的不过两位,哪怕是加上陶大人、米丽古丽大人,也不过四个人,安禄山身边可不只是有拜月教,还是狼牙军。”
长风渺和君祭酒的话对于穆玄英而言显然是很意外的,至少他自己从没想到过这些。江湖人和军队的区别是什么,他从没思考过。拜月教的长老究竟是怎样的高手,他没见过,也没听师父说起过。他之所以这么积极主动跑来恶人谷营地游说,不过是凭着一腔热血,以及对颜杲卿颜大人的敬佩。
“唉。”看着穆玄英脸上明显的失落和疑惑,君祭酒真心想捶桌了。谢渊啊谢渊,你究竟是怎么教徒弟的?你怎么就能教出这么一个蠢萌蠢萌的徒弟来呢?拍了拍穆玄英的肩膀,君祭酒的语气里已经有同情了。“穆少侠,少年热血是好事,可很多事情不是仅凭一腔热血就够的。行刺安禄山是多大的事情,怎么能如此草率的就做了决定?就算是舍身取义,也得真能取得了义才行啊,不然就是白白送命了。穆少侠且回去劝劝谢盟主吧,行刺之事还需三思而后行。”
看着穆玄英难掩失望的离去,陶寒亭意味深长的笑了。“那谢渊也算得上是个人物了,浩气盟建立至今没少给咱们找麻烦,哪曾想教出来的徒弟竟是如此模样。如果浩气盟将来由这样的小子掌舵,呵呵,恶人谷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也不可就此大意了,毕竟浩气七星可是至今无损,而咱们恶人谷的十大恶人实际上只剩下七个了。”如果浩气盟的下一任盟主真是穆玄英,那两大阵营才真是有的闹了。笑了笑,君祭酒抬起头。“米丽古丽大人,或许会重返明教也未必,是以弄不好就是六大恶人了。”
皱了皱眉,陶寒亭一想到康雪烛那三个叛徒就觉得有气。不过,君祭酒所说也是事实,如今恶人谷已经不是十大恶人俱在了。而且,那肖药儿从来都不是个能信任的主。
“陶大人,既然行刺安禄山之事咱们不掺和,那我们明日就启程了。”行刺的事情君祭酒是决计不会答应的,她才不会拿好基友的性命开玩笑。
“不,你们今晚就走,趁着夜色走。”刚想点头,陶寒亭又觉得不稳妥。“虽说我这里已经拒绝了,可谢渊如果会那么轻易放弃的话也就不是谢渊了,所以你们还是早些走才是上策。”看着眼前的君祭酒和千涯,陶寒亭心下忍不住叹息。不过是丫头片子的年纪,却遇上这么个乱世,这该死的世道啊。“到时我就不去送你们了,一路上自己多当心点。”
剑三异侠传 第69章 [卷三第二十九重返纯阳宫]
[卷三第二十九,重返纯阳宫]
谢渊并没有想到陶寒亭和[忘川]竟然那么坚决的拒绝了行刺的计划,颜杲卿以自己的生命创造的机会在他看来是没有任何理由拒绝的。然而,穆玄英带回的消息虽然让谢渊震惊、失望,却没能让他放弃。谢渊本就不是个会轻言放弃的人,否则他也不会成为浩气盟的盟主。没有了陶寒亭和[忘川]的帮助,对他来说不过是行刺的难度加大了一点而已,这完全构不成放弃行刺的理由。因此,虽然失望,可谢渊到底还是安抚了有些义愤填膺的众人,反而劝服大家一起协商行刺的具体计划。
只是,谢渊并没有注意到,悄然来到洛阳的天璇影默然的姿态。影是今天才到洛阳的,准确的说是谢渊派遣穆玄英去往恶人谷营地商量行刺的时候。如果影早一步到达,穆玄英也就不必白跑那么一趟了,因为影并不认同这样的计划。而现在,看着群情激奋的众人,影也只能在心底叹息了。
趁着谢渊他们都没有注意,影沉默的退出了帐篷,斗笠之下的脸上一派沉重。他真的不认为这样的行刺能够成功,即使会有一大批人愿意以自己的性命去博弈。恶人谷会拒绝,完全在影的预料之中,因为他知道恶人谷那帮人已经不会轻易为谁的死亡而动容了,除非是他们本人的珍重之人。颜杲卿的刚烈和大义能够打动浩气盟的人,却不能打动恶人谷的人,哪怕恶人谷中或许会有不少人对颜杲卿产生敬佩的情绪——可那敬佩却不是打动。所以,恶人谷自然不会因为颜杲卿的死而赞同这样一个风险极大的计划,毕竟,他们是完全有理由对这乱世袖手旁观的存在。
身为浩气七星之一,影并不像谢渊那样一身正气,不像可人那般冰清玉洁,不像司空仲平那般豪情万丈。可以说,影在七星中是一个与这个整体完全不协调的存在。他一直都不是只有单纯的热血豪情的人,加入浩气盟,他所为的也并非大义——而是私心。如今,看着大批的浩气盟弟子被卷进这场乱世,看着十大门派几乎全部都被卷入了这场战乱的漩涡,影所能感受到的只有悲哀和苍凉。
他们原本是江湖人,理应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江湖人。可是现在,他们却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单纯的向武之心,仅仅因为皇权内部的斗争。然而,大部分的人都是心甘情愿,即使明知道面临的是死亡。尤其,十大门派的掌舵人,此时根本就是冒着一门覆灭的风险。影忽然就觉得很累,也很迷茫。过去浩气盟和恶人谷之间的争斗不过是为了各自所坚持的武道和武德,因为两者不可调和而不得不用极端的方式来决一胜负。但现在,正与邪已经失去了意义,真正牵动他们的仅仅是黎民百姓在战乱中犹如烛火的生命。
因为一场至高权利的争夺,不但让天下苍生付出血流成河的代价,还让他们这群本该与朝廷没有交集的江湖人深陷其中,让影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卑微感。下意识的抬头仰望着天空,影突然想起多年之前在纯阳宫中所见到的那位老人。纯阳子吕洞宾,那位白发满头却精神矍铄的老人,曾经以一种奇异的语气的说过——天道之下皆蝼蚁。那时候的自己只觉得莫名其妙,甚至有一种被蔑视的屈辱感。可时至今日他才发现,纯阳子所说的话不过是事实。
浩气七星如何?十大恶人如何?十大门派的掌门又如何?当今乱世,他们之中有哪一个能够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不过是,犹如无根飘萍一般被迫落入战乱的漩涡,拼命挣扎罢了。天道。影从未如此深刻的认识到这二字的分量和震撼,也从未如此强烈的渴望着力量。可只要一想到纯阳子那奇异的语气,影就知道,只怕没人能够获得能与天道相抗衡的力量。
听着帐篷里传出来的渐渐大起来的争论声,影无声冷笑。如果这一场灾劫般的战乱真是天道的体现,那么谢渊他们行刺安禄山的计划根本就是蝼蚁的反抗,毫无意义。恐怕,要等到九天和李唐皇室内部的纷争出现一个结果,才是这场灾劫结束的征兆了吧?望向恶人谷营地所在的方向,影闭上了眼睛,脸上出现一个苍凉的笑容。早已离开洛阳的王遗风,只怕也和自己一样猜到了这场劫难的根源,否则也就不会这么干脆的离开了洛阳。毕竟,那可是九天之外唯二能纵观全局的人。而另一个,自然是纯阳子吕洞宾了。谢渊本来有这个资质的,可惜出身天策府的他已经把忠君深深的烙印在了心上,以至于很多事情都无法做到旁观者清了。
可看清了又能如何呢?就如纯阳子,就如王遗风,就如自己,即使看清了也不过是更加无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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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再说一遍!”惊怒交加的李忘生再也无法维持一贯的平和淡然,顾不得眼前传信弟子惊骇的脸色,三步并作两步的逼近对象。
“……掌……掌门……”山门传信弟子显然被李忘生的激烈反应吓到了,同时李忘生身上猛然迸发出来的气势也着实不是他能够承受的,是以根本就没法回答。
眼见传信弟子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李忘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控,深吸一口气,勉强控制住自己的心神。“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祁师弟他……当真被狼牙军重伤了?”
因为李忘生勉强恢复了常态,传信弟子这才缓过来,可也发现自己的后背有了冷汗。“回掌门,曲教主派来的五毒弟子确实是这么说的。他还说……,”小心的打量了一下李忘生的脸色,传信弟子咬咬牙。“他还说当时祈师叔祖危在旦夕,曲教主动用了五毒教的圣物忘情蛊救助祈师叔祖,只是,那忘情蛊虽能救回祈师叔祖的性命,却也会让祈师叔祖记忆全失。”
听到祈进危在旦夕的那一刻,李忘生差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要不是身边的卓凤鸣不着痕迹的掐了他一下,只怕他已经爆发了。品味着传信弟子的话,李忘生闭了闭眼,艰难的开口。“记忆全失?”
“是的。”硬着头皮,传信弟子极力克制着自己心中的恐惧——祈师叔祖重伤且记忆全失这样的消息对他这样的后辈弟子而言简直太过震撼。“据那五毒弟子解释说,如今……如今祈师叔祖连他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李忘生感觉一阵晕眩,整个人一瞬间摇晃了一下,好容易才消化了这惊人的消息。无力的摆摆手,示意那弟子退下,李忘生的脸上难以掩饰的出现了悲痛之色。
“掌门师兄。”卓凤鸣同样悲痛万分,他们师兄弟几人相处的时间不短,彼此之间的情谊并非三言两语能够形容的。骤然得知祁师弟命在旦夕,即便救回来了可却连自己都不认识了,饶是一向刚硬的卓凤鸣也难以承受。可是,看着身边白发苍苍的掌门师兄,卓凤鸣也不得不强打精神。“不管怎么说,至少……祁师弟还活着。活着,就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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