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田园之第一酒娘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子时无风
“至于英国公府的人,哼,他们亲近广玉公主,便是我的仇人!这些年来,谁家都曾领走过葡萄,唯独广玉公主府上和英国公府上,一粒葡萄籽儿都不曾带出去过!”沐神医冷笑说道。害了涂大海和云诗,就是她的仇人。旁人惧怕那两府,她不怕!
涂菲媛心知,今日有孟庄主和沐神医的回护,全都是看在便宜爹、便宜娘的份上。与她本人,却是没什么干系。心里对这份情谊,只觉承担不起,才要开口,让他们对她寻常一些,不必看在便宜爹、便宜娘的份上,蓦地听见一阵呼喝声响起。
“站住!不要跑!”高高低低,连成一片,是煜王爷带来的侍卫的声音。
“哎呀!慢着!别踩坏了我的葡萄!”痛心疾首的声音,是孟庄主发出来的。
随即,是一片鸡飞狗跳的声音,有架子倒了撞在地上的声音,有水缸被打破的脆裂声,有噗通落地的声音,有高高低低的受伤惊叫声。
“这是怎么回事?”两人全都住脚,回身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忽然,一道青灰色身影闪过,涂菲媛只觉背后微沉,扭头一看,只见阿俊跑过来来,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漆黑秀美的眉头微微皱起,长长的睫毛下面,一双眼睛眨着懊恼,还有浓浓的厌烦。
“阿俊?怎么了?”涂菲媛不由问道。
才说罢,蓦地只见阿俊瞳孔微缩,闪过一道惧色。目光直直,越过涂菲媛,看向前方。涂菲媛不由得转回头,朝前方看去,但见走近过来的一行人,打头正是煜王爷,双眸盯着阿俊的脸,眼中闪动着惊喜:“来人!快!捉住他!谁捉住他,本王重赏!”
“哎呀!我的葡萄呀!王爷,您这是做什么?”孟庄主随后赶来,满脸心痛地道。
煜王爷头也不回,目光紧紧盯着阿俊,兴奋地道:“等我捉住此人,再来与庄主解释!”
一行侍卫,呼啦啦涌过来,朝阿俊抓过来。
阿俊躲在涂菲媛的身后,抓着她的衣角,说道:“他们是坏人,要抓我!”
“快闪开,休要挡着本王抓人!”煜王爷看着身形不动的沐神医与涂菲媛说道。
沐神医就站在涂菲媛的身边,对阿俊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又知道阿俊是涂菲媛带来的,便问道:“王爷要抓人,也要说明一声,究竟这人是什么来历?”
“他是太子殿下养在别院的斗兽宠侍,前不久逃跑了,太子殿下一直在找他!”煜王爷说道,眼见侍卫们分成两拨,朝阿俊围过去,眼中露出贪婪之色:“竟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让本王在紫霞山庄发现了他!”
太子对这个宠侍的宠爱,非同一般。因着他的走失,所有宠侍都被狠狠责罚一通。放出兽笼,让不该出现在场中的猛兽,出现在场中的那人,被太子命人扒光了衣服,丢进油锅里,活活烹死了。尸体更是肢解开来,喂食了圈养的猛兽。
倘若抓住了这个宠侍,送给太子殿下,绝对要比献出一百斤葡萄好上一百倍!煜王爷舔着嘴唇,仿佛预见太子殿下高兴地夸赞他的场景,眼中贪婪激动更甚。
“松手!”涂菲媛听了煜王爷的话,立刻往一边让开。谁知,阿俊抓着她的衣角,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始终躲在她的身后。冷下脸来,去拨他的手。
落在煜王爷的眼中,不由得露出狐疑之色:“你同太子殿下的宠侍,是何干系?难道是你把他藏起来的?”说到这里,眼中露出寒光。若是如此,便将她一道儿绑了,送给太子殿下,也好出一出这几日的闷气。
“回王爷的话,民女同此人并无干系。”涂菲媛说着,将阿俊扯着她衣服的手撇开,站到路旁,以示并无瓜葛。
煜王爷点了点头,并没有生疑,眼中寒光散去,激动与兴奋再度露出来:“快抓住他!”
阿俊孤零零一个人站在路中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还不敢相信,颇为委屈地看向涂菲媛。只见涂菲媛垂眼站在路旁,半分没有上前援助的意思,眼中的委屈更浓了。
又见两行侍卫带着刀剑朝这边逼近,抿了抿唇,眼中露出小兽般的敌意与警示,喉中低低溢出一声,纤细的身形一跃,如电一般在侍卫当中穿过。
“往左边!别让他逃出去了!围住!”煜王爷在不远处焦急地指挥着。
但见阿俊虽然身形瘦弱,却是力大无穷,一拳打断一个侍卫的手,抬臂隔开挡在前面的两个侍卫,如一颗能量庞大的炮弹一般,以一种势不可挡的趋势,很快甩下一半的人,眼见就要突围。
“放箭!他愈合力惊人,只要死不了,本王依旧重赏!”眼见阿俊就要冲出去,煜王爷高声喊道。
望着阿俊拼力突围的瘦弱身形,涂菲媛握起了拳头,嘴唇抿了起来。
便在这时,已有侍卫匆忙取了弓箭,搭起来朝阿俊射去。阿俊大力推开挡在身前的两人,身形一跃,终于突围而出。
“守住山庄大门!”煜王爷但见阿俊居然还是突围了,不禁高声叫道,“放箭!快放箭!”
“嗖!嗖!”一根根箭支,飞快射了出去,因着射出较匆忙,仅仅是秉着阻拦阿俊的脚步的目的,故此并没有射中阿俊,只是擦着他的周围飞过。
阿俊回头看了煜王爷一眼,脚下飞快朝葡萄园的方向跑去。煜王爷便指挥着侍卫们,一半人手去追,少半人手继续放箭。
“不可放箭!不可放箭呀!我的葡萄!别伤了我的葡萄!”孟庄主这回当真是心疼得滴血了。眼见少年扑向葡萄园,一行侍卫们也不带顾忌,跟着闯进葡萄园,拔脚就追,丝毫不爱惜院子里的秧苗,呼啦啦穿过,也不知扯坏了多少植株,直是心疼得大叫起来。
阿俊的身形单薄,瘦弱的身子一头扎进葡萄园,很快便看不见了。一干侍卫们随后去追,脖子下方都被葡萄秧苗遮挡住,只露出来一颗颗头颅,直直向前方涌动着,才能看得出阿俊究竟向何方跑去了。
“我的葡萄!我的葡萄呀!王爷,叫你的侍卫仔细些!”孟庄主看着自己花费心血建起来的葡萄园,眨眼间就被一干侍卫们冲得七零八落,直是心疼得脸色都变了,跑到煜王爷身前哭丧起来。
煜王爷一把推开他:“本王会赔偿你的!”站在葡萄园的入口处,双眼紧紧盯着侍卫们涌动的方向,神情紧张而激动。
渐渐的,侍卫们涌进了葡萄园的深处,渐渐连脑袋也看不清了,只有一片片植株左右摇动着,无声控诉着粗鲁的侵入者。
孟庄主即便再心疼,此时也知道大势已去,再难挽回,眉头拧成了铁疙瘩,右手捶向左手,深深叹了口气:“唉!”
渐渐的,植株晃动的痕迹也看不清楚了,煜王爷也拧起眉头,激动的神色渐渐沉了下来,凝成一片阴鹜。
涂菲媛攥着拳头,目光看向葡萄园的里面,嘴唇抿得紧紧。身旁,沐神医侧目打量着她,神情带了疑惑和不解。
过了约莫半刻钟,几名侍卫从葡萄园里返回,煜王爷朝几人的身后望了一眼,怒道:“人呢?”
一名侍卫禀报道:“回王爷的话,那小子贼机灵,径直穿过葡萄园,朝后面的山上跑去了。可要继续追?”
“当然要追!”煜王爷怒喝道,“一群饭桶!还愣着干什么?跟本王去追!”
一时间,煜王爷连葡萄也顾不得要了,带着返回来的几名侍卫,大步朝外走去。
“王爷慢走,孟某就不送了!”孟庄主告罪一声,便叫上山庄里的下人,钻进葡萄园里头,赶忙收拾被踩坏拉断的秧苗,以及损毁的果串儿。
沐神医没有跟去,此时转过身来,看向涂菲媛,疑惑地问道:“那个小子,不是你带来的么?”为何煜王爷抓人时,她撇得一干二净,根本不认得的样子?
涂菲媛抬眼迎上沐神医的怀疑目光,声音平淡无波:“我认得他又如何?难道能阻住煜王爷不抓他?既然并无用处,我何必给自己找麻烦?”
沐神医微微瞪起眼睛,脚下后退一步,仿佛不认识眼前的小姑娘了:“你——”
“我就是这样的人。”涂菲媛淡淡说道,“我不知道我爹娘是什么样的人,我从来没见过他们,我只知道是爷爷奶奶把我养大。我不能有事,也不能带累爷爷奶奶有事。”说完,不再看沐神医带有震惊、怀疑的目光,转身离开了。
沐神医没有挽留,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身子才动了动,抬脚往葡萄园里走去。寻到心痛得捶胸顿足的孟庄主,将方才的事给他说了一遍:“恩人的女儿,为何竟是这样冷漠无情之人?”
孟庄主听到这番话,微微一怔,随后叹了口气。一开始,他见到涂菲媛无动于衷,也很惊讶。后来一想,就释然了。这天下人,有几个不是如此?共富贵、共患难,本就是极少数的人才能坚持的准则。
“她也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遇见这样的场景,心中害怕也是难免,夫人不要过于苛责。”孟庄主劝道。
“我没有见到她害怕。”沐神医冰雪般的声音说道,冷冷的,带着一股轻蔑:“面对英国公府的小姐,她倒是面不改色,还敢讥讽暗骂。”
“那怎么一样?当时程小姐骂涂家人的骨子里都是卑贱的,她难免要生气,站出来驳斥。方才的事,却不同。”孟庄主说道,“夫人可曾注意,煜王爷说,那小子是不久前从太子殿下的别院中跑出来的,不知怎么便和涂姑娘认识了?时日不久,想必感情不深。若是她冲动地上前,你我才要担心。”
“我并不是说这个!”沐神医忽然有些焦躁起来,“我的意思是,她不够正直、仗义!云诗是那样仗义的人,涂大人也是正直的好人,为何他们的女儿……如此小人之心?”
孟庄主听罢,不由得微微语塞。
沐神医又道:“她说即便她站出来,也护不住那孩子。可是,你我还在旁边,难道你我也护不住?她根本就是一丝仁义之心都没有!”
孟庄主听完,却是心中一动,疑道:“夫人,你说,会不会刚好相反?涂姑娘并非没有这般想,而是,她认认真真往这方面想过?”
沐神医一愣,问道:“此话怎讲?”
孟庄主便道:“当时程小姐要来,你我二话不说就拒绝了。而煜王爷来求见,咱们却都不敢拒绝。涂姑娘是否以为,你我二人也要顾忌煜王爷的势力?她其实,并不愿意给我们找麻烦,才做出这样的选择?”
涂菲媛离开紫霞山庄后,便往葡萄园后面的那座山上爬去。但见许多草丛灌木,都被踩踏得凌乱,不少树干上还有箭支擦过的痕迹,不由得心里一紧。
阿俊这小子,身手机灵,心眼又贼,应该逃过了吧?一边听着周围的动静,一边顺着大肆踩踏的痕迹摸去,直到看见一滩滩的血迹,不由得心中一揪。
急忙加快脚步,顺着痕迹找过去。却在一处凹陷处,失去了线索。
“阿俊?阿俊?”涂菲媛小声呼唤道。
她之前告诉他,叫他往大杨村跑,又怕那种情形下,阿俊慌乱悟错了意思,便先来到他逃跑的路上,看看能否发现他的踪迹。
但见山上没发现他的踪迹,便谨慎在四周观察一圈,但见四下无人,便知煜王爷没把她放在心上,只叫上了侍卫,追着阿俊去了。心中一松,飞快地下了山。
她的确不想管阿俊来着。就如同她对沐神医说的那般,她同他又没有多么深刻的感情,何必为了他,就把自己置入危险当中?然而,完全弃他不顾,又有些不忍。
臭小子虽然常常惹人生气,大部分时候却是靠得住的,任劳任怨,做什么重活都不带抱怨的。若说缺点,也只有一个吃得多。但是,这也不算缺点,他会打猎,自己能养活自己。
便心念一动,给他指了一个法子,叫他从山上跑,到大杨村找阿皎。他身形灵敏,料得侍卫们难追上他。而阿皎虽然嘴巴坏,心眼倒不错,又对阿俊有些好感,想必会帮衬一把。
如果他没被抓走,她就去找他。如果他被抓走了……就只能怪他命不好,她是不会去救他的。
涂菲媛下了山,一路往大杨村行去。不多时,来到阿皎家,敲开门喊道:“阿皎?阿皎在家吗?”
敲响门的那一刻,心中不由一突。她只想着,阿皎对阿俊有些好感,应当不会弃他不顾。却没想,倘若阿皎不在家怎么办?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敲门的声音便急促了几分:“阿皎在家吗?阿皎?”
“来了!”院子里头传来一声回答,不多久,阿皎走出来。蓬头垢面,双眼红肿,哭了不知多久的模样。一只脚趿着破旧的鞋子,一只脚赤着踩在地上,露出伤痕累累,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肌肤。
“你又来干什么?”阿皎打开门,见是涂菲媛,没好气地说道。
涂菲媛见到她这个模样,心中一凉:“我家狗剩来找你没有?”昨天才给阿俊改了名儿,阿皎是不知道的,故此涂菲媛便说出他以前的名字。
阿皎听到“狗剩”两个字,面上一动,随即有些恼了起来:“他来找我干什么?我又不认得他!”才说罢,“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涂菲媛怔怔地站在门外,心渐渐沉了下去。阿俊没有来……眼前浮现在山上看见的几滩血迹,心中一揪。
在紫霞山庄里,阿俊漂亮的眼睛里,浮现出来的委屈,此刻像是密密的针芒,在涂菲媛的心上扎了下去。
“怎么?他不见了吗?”忽然,门又打开了,阿皎走了出来,蓬乱的头发被她捋巴捋巴,绑在了脑袋后面,露出一张原本清秀,但是乌糟糟的看不出漂亮的脸蛋。走到涂菲媛面前,讥笑一声:“怎么?你把人欺负走了?不跟你了?”
涂菲媛抿了抿唇:“你真没见过他?”
阿皎好奇地道:“没有。你怎么认为他会来找我?”
“没事。”涂菲媛说罢,转身便走,“你回去吧。”
阿皎在身后看了她两眼,渐渐露出愤然的神情,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大步迈进门,狠狠关上大门。
“砰!”的一声,震在涂菲媛的心头。
那小子贼精,应当不会那么容易被抓走的。涂菲媛的眼睛闪了闪,折身回去,又往山上找去。他受了伤,也许躲在哪里了。如此一想,心中稍宽,快步往回走去。
上回从大杨村进山的时候,阿皎指了一条小路,引着两人上山。说不定,阿俊就在这条路上?一路走过去,才走了没多久,果然发现了阿俊的踪迹。
但见一处凹谷里,阿俊歪在里头,身子蜷缩起来,用杂草掩盖住。若非涂菲媛找得仔细,都发现不了他。
“终于找到你了!”见他没有被抓走,涂菲媛心中一松,走了过去,“哪里受伤了?你还好吗?”
阿俊抬手拨开盖在身上的杂草,嘴巴微微撅起,漆黑漂亮的眼睛里面,又委屈又埋怨:“你怎么才来?”
“我不是叫你去找阿皎?我怎么知道你藏这里?”涂菲媛没好气地道,走过去把他扶起来,“我差点就以为你被抓走了,不想找你了!”
“痛!”忽然,阿俊低低叫了一声,漆黑秀美的眉头皱了起来。
涂菲媛低头一看,才发现他的大腿上钉着一根箭支,食指粗的箭支穿透了他的大腿,四周衣裳都被染红了,不由得眼皮狠狠一跳:“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阿俊咬着嘴唇,喉咙里溢出低呜声,漆黑秀美的眉头拧了起来,眨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涂菲媛。
涂菲媛被他腿上的那根箭支骇到了,不敢扶着他走,拧起眉头,想着法子。
但见这根箭支,通体精钢打造,箭头、箭身、翎羽,都是精钢铸造而成。想从中间掰断,取出箭支,是不可能的了。这根箭支插的地方,正是血管密布之处,涂菲媛不敢动,唯恐伤到大动脉,阿俊就是死路一条了了。
抱回村里,找王大夫?不可行。且不说王大夫可靠不可靠,便说这一路抱着回去,万一被人撞见,便是风险。如此一来,只有折回去,找沐神医了。
这本来是最好的方法,可是涂菲媛才跟她说了那样的话……
“痛!”阿俊娇娇地说道,又咬起嘴唇来,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涂菲媛。
“忍着!”涂菲媛说道,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他打横抱起,往紫霞山庄走去。事到如今,也只能回紫霞山庄了。只希望煜王爷没有折回去,否则……涂菲媛在心里叹了口气,如果阿俊的命就那么差,她也没法子。真到那时,为了保命,说不得她就亲手把他献上去。
事情确实就如同涂菲媛所料,煜王爷带人捉不到阿俊,便折回了紫霞山庄。
“太子殿下的宠侍为何会在紫霞山庄?”煜王爷沉着脸喝问道。
孟庄主一脸无辜地道:“王爷,我都不认得他是谁?今日之前,根本不知道山庄里有这样一个人。”
“哼,你少糊弄本王!你不知道他是谁,怎么会叫他在你的葡萄园里采葡萄吃?”煜王爷问道。
孟庄主一听,脸上顿时变了,痛心疾首地道:“王爷,我要当真认得他,在他踏坏了我这么多葡萄后,必要剥了他的皮,怎么可能还隐瞒他的下落?我是当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王爷,我这紫霞山庄,几面都是围墙,唯独一面是山,若是他从山那边悄悄溜进来的,我的葡萄庄园这么大,也不是不可能?”
煜王爷听罢,似是有些信了,脸上更加阴沉。
“可怜我的葡萄园,今日闹了这一出,踩坏了至少七八百株,碰坏了葡萄无数!”孟庄主哭丧着脸,“我的心呐,真是痛!痛极了!”
煜王爷开始有些尴尬起来,踟蹰了一下,说道:“孟庄主培育葡萄的技巧高超,日后好好爱惜,必能培养回来。”
满京的文武,包括他老子、他老子的老子,可都等着吃葡萄哪!若给他们知道,这满庄园的葡萄,都被他给弄坏了……想到这里,煜王爷的脸上有些退意:“本王想起还有事,就先回了。至于葡萄,庄主何时有空,派人送到本王府上即可。”
说完,便转过身,带着侍卫们走了。任凭孟庄主在身后喊得多急,都不肯停下脚步。
太子殿下的那名宠侍,他见过几回,是个机灵又贼精的,想必就如孟庄主所说,是从山上爬下去的,悄悄潜入紫霞山庄找食吃的。所以,看见他后,才径直从葡萄园的后面,爬上山跑了。此时,定然躲在山上的某个角落。
出了紫霞山庄,便叫侍卫们分出去多半,继续搜寻起来。
涂菲媛抱着阿俊往紫霞山庄行来,远远就看见煜王爷的身形,连忙躲了起来。等人都过去了,才从灌木丛后出来,往紫霞山庄行去。
阿俊已经有些半昏迷了,脑袋歪在涂菲媛的肩膀上,柔软的嘴唇不时蹭到涂菲媛的颈窝,痒痒的。涂菲媛双手抱着他,脚尖踢了踢紫霞山庄的大门。
不多时,黄连打开门,见是涂菲媛,不由得一愣。
“先让我进去。”涂菲媛低声说道。
黄连愣了愣,犹豫了一下,让涂菲媛进来。
“带我去见庄主和夫人。”涂菲媛说道。
黄连还有些迟疑,在心中把孟庄主和沐神医的态度琢磨两遍,又看了看涂菲媛怀里的阿俊,转身往里面行去:“跟我来。”
内院中,孟庄主和沐神医终于送走煜王爷,俱都是叹了口气。
“希望她没有辜负我们的信任。”沐神医说道。
孟庄主笑道:“必然不会的。”说罢,转手从桌边提了串葡萄,用帕子包着,剥了皮喂给沐神医,“夫人吃葡萄,消消气。”
沐神医垂首张口含了,但觉微酸,不由得蹙眉:“他们今天究竟踩坏了多少株?”
“不管他们踩坏了多少,反正都是要给他们吃的,夫人不必挂心。”孟庄主又剥了一粒,喂过去道:“今天下午,我就让黄连带人摘葡萄。踩坏的那些,统统摘下来,连夜送往京中。”
沐神医听了,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冰雪般清冷的容颜,忽然绽开笑容,直如雪颠之上的莲花盛开,美得惊人。孟庄主与沐神医结为夫妇多年,也鲜少见到这样动人的笑容,不由得看呆了。
直到沐神医推了推他,问:“都送给谁?”
孟庄主奸笑一声,说道:“今年,谁都送,广玉公主府也送。最烂的两筐,就送去广玉公主府和英国公府。叫他们尝尝,男人臭脚丫子踩过的葡萄,是什么滋味儿?”
夫妻二人才说着话,不多时,黄连走了进来:“庄主,夫人,涂姑娘又来了。”
沐神医闻言,脸上的笑容微敛。
孟庄主则站起来道:“请进来。”
话音才落,便见涂菲媛抱着一个少年走进来,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声音微哑:“恳请沐神医救他一命。”
但见少年瘦弱的身形,躺在涂菲媛粗壮的臂弯中,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孔,微微发白。虽然半昏迷中,漆黑秀美的眉头却拧起,带着痛苦之色。他的身上,几处被划破的口子,而左边大腿之上,则钉着一根箭支,穿透而出,血液染红了周边的衣裳。不是阿俊,又是谁?
“这是怎么回事?”孟庄主不由得讶道,抬起头看向涂菲媛。她不是说,不认得阿俊,让阿俊独自跑了?怎么却在煜王爷走后,把人抱了回来?
“他躲开了煜王爷的侍卫,被我找到了。”涂菲媛简言带过,看向沐神医:“请沐神医出手相救。所差诊金,三日之内我会送来。”
“这孩子,说得什么话?我们怎会收你的诊金?”孟庄主说道,赶忙走过来接阿俊,“给我吧。”
涂菲媛抱着阿俊走了一路,胳膊早就酸的不行,直是已经麻木了。便没矫情,给孟庄主接了过去。手上一轻,却没感到轻松,反而觉得两条胳膊都要断了似的。
本来,如果阿俊的腿上不是这样严重的伤,她还可以背着他,或者换个抱法。偏偏他伤得严重,她只得这样小心翼翼地抱了,免得触动伤势,引起大出血。以至于,此时胳膊动一动,便如同千百根针在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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