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田园之第一酒娘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子时无风
“慢!”涂菲媛连忙拉住他,“这大晚上的,什么也瞧不清,你如何下去?不若等明日天亮时,带了人往下面探去,兴许有线索。”
谁知,往日里行事沉稳的祁朗,这时竟听不进劝起来,一味推开涂菲媛,弯腰趴在地上,就往下头爬:“将军!将军等等我!”
“祁朗?”涂菲媛愕然,“你干什么?你疯了?快停下!”因见他已经趴了下去,就要往下爬,急忙走近,死死抓住他的手:“悬崖这样高,你这样爬下去根本没活路,你不要玉儿姐姐了吗,你不要你的孩子了吗,斐烈若是知道你这样不顾轻重,也不会原谅你的!”
祁朗顿了一顿:“将军不会原谅我的?”
涂菲媛听他声音带着恍惚,不禁心下一惊,祁朗怎么跟着了魔似的?不经意间目光越过祁朗看向下方,但见底下明明灭灭的光点越发多了起来,并开始晃动,遥遥竟似要冲上来,顿时心下一凛,顾不得旁的,抬手一巴掌扇在祁朗脸上,喝道:“醒醒!”
祁朗经她一打,浑身一个激灵,再瞧此时身处的情景,心下大骇:“我怎么爬下来了?我要做什么去?”
“快上来!”涂菲媛见他醒来,心下暗道侥幸,连忙拉着他爬上来。等他爬上来后,便将方才的诡异与他说了。
祁朗听罢,好不惊异:“我隐约记得方才听到将军唤我,他在下边被人囚住,要我下去救他呢!”
“此处甚是诡异。”涂菲媛思及方才看到的晃晃动动的明灭光点,暗暗心惊,后怕地道:“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祁朗却有些犹豫,忍不住又往悬崖下看:“可是,将军……”
“有什么打算也要明日再说!”涂菲媛飞快打断他道,一把抓住他,往回拉着走:“你想想玉儿姐姐,想想家里的孩儿,便是斐烈当真在下面,假使叫你用性命来换,你也不应该!”
祁朗被她拽得踉跄一下,再听到她严厉的教训,竟然答不上来。一路沉闷着,并不言语。直到行至军营驻扎处,才住了脚步道:“多谢你救我一命。”顿了顿,声音一沉:“但是将军的仇,我还是要报。”
涂菲媛住了脚步,低声说道:“你为斐烈报仇容易,只消杀了阿俊即可。但是阿俊身后数万人,你杀得干净吗?倘若你杀掉阿俊的消息走漏,玉儿姐姐与孩子的安危谁来负责?”
祁朗陡然睁大眼睛。
“阿俊的身手和力气,当年你就晓得。如今斐烈都奈何不得他,难道你能得了好?”涂菲媛见他在听,便继续说道:“我见阿俊了,他同以往不同了,跟我都不念旧日情谊,险些杀了我。你去了,只怕必死无疑。叫玉儿姐姐孤儿寡母怎么办?”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抬起头来,看着他道:“玉儿姐姐还年轻,难道要守一辈子寡?或者带着孩儿改嫁,你舍得?”
祁朗听罢,陡然如同抽了骨头一般,浑身透出颓废的气息。他张了张口,什么也辩驳不出来。涂菲媛说得都是大实话,他再清楚不过了。本来他想着,他静悄悄去找阿俊,若是他死了,就叫玉儿改嫁罢了。然而方才当真遭遇过一番生死,此时再回想起来,全是后怕。
他的玉儿,已经吃了那么多苦头,他如何还能叫她再遭受一次丧夫之痛、再嫁之辱?
“斐烈是为国捐躯,他死的是大义。你若因此寻仇,便是私情。”涂菲媛说道,“倘若是个男人,就在战场上,光明正大与阿俊做个了断。”
祁朗沉默片刻,默默点头,冲她一拱手,转身去了。
涂菲媛回到营帐里,果见玉无忧迎上来,神情有些不好:“郡主到哪里去了?”
“去祭奠武成王了。”涂菲媛淡淡道。
玉无忧听完,脸色并未有好转。若她是去找阿俊了,便是投敌,便是犯了私情。而她乃是去祭奠斐烈,这个张狂自大的男人,玉无忧同样不喜。这两个都是阻在他追美之路上的臭石头,一个死了,一个他还没弄死。
罢了,他跟一个死了的人计较什么?转眼间,玉无忧脸色稍霁,笑着道:“郡主可曾吃过饭了?若不曾,快进来坐,我叫人端饭菜来。”
说着,一撩旁边营帐。
涂菲媛瞧了瞧他的营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出乎意料竟然点了点头:“如此便劳烦晋阳侯了。”
玉无忧眼前一亮,涂菲媛甚少搭理他,闹得他一个人独角戏唱了几年好没意思,如今可算想通了吗?喜上眉梢,殷勤地打起帘子:“郡主里面请。”
待坐进里头,玉无忧关怀备至,倒茶递点心,等到涂菲媛吃罢,才问道:“郡主出去得甚早,为何这样晚才回来?可叫我们担心坏了,派出去找郡主的人,还有几队没回来呢。”
“本来该早早回的。只不过,见了些风景,便一时流连忘返。”涂菲媛轻声说道。
玉无忧好奇问道:“是什么景色,叫郡主如此难舍?”
“嗯,说出来只怕晋阳侯不信。”涂菲媛沉吟了一下,说道。
玉无忧立刻道:“莫非是什么奇景?郡主且说来听一听,叫玉某长些见识。”
“既如此,我便说了。”涂菲媛放下茶碗,擦了擦手,说道:“武成王乃是坠落悬崖而亡,我便去那悬崖边上祭奠。因感怀良久,等到起身时夜色已深了。我瞧见悬崖下有许多明灭的光点,似是人间烟火,沉沉浮浮,又恰似鬼蜮,不由得便多呆了些时候。”
玉无忧的眼睛眯了眯:“我听人说郡主乃是与祁先锋一起回来的?”
“便是如此。这等景象,祁先锋自是也见了的。”涂菲媛坦然说道,“晋阳侯若不信,只管遣人去问即是。”因吃过了饭,便起身同他告辞了,不顾他的挽留,径自起身走了。
玉无忧坐在原处,眼睛眯了起来,思索着涂菲媛此举的用意。
她惯常是不爱搭理他的,这回不仅应了他的邀请,更与他说了好些话,倒是奇怪。而且,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以为他会好奇,而私下去瞧?他又不是那等好奇心极重之人。
因想不通,索性起身又追了过去:“郡主可歇下了?”
“不曾。”帐子里,涂菲媛听到他的声音,眼中闪过一抹了然,冷冷勾唇,掀开帐子走了出去:“晋阳侯何事?”
玉无忧眯眼笑道:“我想请郡主带我去瞧那美景。”
既然摸不清涂菲媛想做什么,不如直接如了她的意,就去悬崖边上瞧一瞧。况且,那悬崖边上能有什么?她总不能打着将他推下去,给斐烈陪葬的心思吧?即便如此,他届时离她远些,再多加小心也就是了。
格外想要摸清涂菲媛用意的玉无忧,心里还打着别的主意。她不是说那是美景么?倘若是美景,与美人一起观赏,倒是风雅。而若是陷阱,便叫她瞧瞧他的机智与勇武。届时,不怕她不动心。竟是涂菲媛若不同意,他反而要说服她。
涂菲媛淡淡笑着,面上瞧不出来心中所想。拒绝了几次,便顺着他的意而去了。去之前,玉无忧特意带了几名亲近的侍卫,在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倘若他当真失了手,入了她的陷阱而有所不测,也有个人证。
半个时辰后,两人站在悬崖边上。
“你看,许多光点。”涂菲媛朝下一看,那些光点还在,心中松了口气,指给玉无忧道。
此时的光点比方才更多了数倍,明明灭灭,沉沉浮浮,因是明亮的橙光,故此竟不觉得鬼魅,只觉奇异优美。
玉无忧未料,涂菲媛说得竟是真的,因而弯腰俯身看去,诧异道:“这是什么景色?”
他心里清楚,这悬崖必定深不可测,人所不能及。否则斐烈不会死无葬身之地,也无人去打捞他的尸骨。而就是这样深的悬崖,即便下方有光,也应当半点都透不出来。因十分好奇,便探身朝下看,竟忘了初时打算着远离悬崖,涂菲媛叫他做什么都不应的。
身后的侍卫们见主子如此,怕他有个闪失,便齐齐走过来围住他。这样他一旦有所闪失,也能及时捞住他。
涂菲媛冷眼看着,心里着实捏了一把汗。
方才祁朗被这些光点迷惑,她却没有,故此也不晓得玉无忧是否也会被迷惑。因此赌了一把,若他被迷惑最好,她拉他一把,换他一个人情。若他没有被迷惑,她便坑他一把,再拉他一把,也能达尝所愿。只是,这些侍卫们挨得近,倒叫她不敢有把握。
不论如何,尽人事听天命。阿俊虽然变了心,她却不能放着他不管。念在往日的情分上,能帮总要帮他一把。
“下方果然有灯光!”这时,侍卫们纷纷惊呼道,各自找了好的角度,认真往下看。
玉无忧被侍卫们围在中间,余光瞥见被隔开的涂菲媛,心中一安,知是没有危险了,便放心往下看去。
就在这时,异变突现,但见侍卫们渐渐越往下探头,半个身子都要探下去,忽然一人尖叫一声,坠落下去!其他人听闻,竟不觉惊奇,反有人张开双手,纵身往下一跳!随即,又有人哈哈一笑,拔剑自刎了!还有人持剑,去砍其他侍卫!
眨眼间,一众侍卫悉数折了进去!
果然是魔域!涂菲媛心下暗骇,急忙去瞧玉无忧,但见他并未被侍卫们的惊变所打扰,而是面带迷茫,看着下方灯光。渐渐的,脸上露出十分的狂傲骄纵,忽然哈哈一笑,道:“纵这世间,再无叫我束手之物!”说罢,袖袍一拂,抬脚就往前走。
眼看着他一脚踏空,就要坠下去,涂菲媛连忙伸手拉他衣襟:“玉无忧!”
一股重量沉沉坠来,涂菲媛瞬间被带倒在地,而玉无忧也全身悬在空中,唯有一只手的手腕被抓在涂菲媛的手里。
“玉无忧,你也要入魔障了吗?”涂菲媛心中一半担忧,一半镇定地道
玉无忧仰着头看她,眼睛里闪动着幽光,忽而狂纵一笑:“你,也是我的!”忽然用力一拉,就要带着涂菲媛一同坠入悬崖。
涂菲媛惊叫一声,死死抓着地面上的一块石头尖儿,又惊又怒:“玉无忧!我不可能是你的!你醒醒吧!你这一坠,英国公府就要起来了!你十年的心血就要毁之一旦!你甘心么!”
英国公府三个字,顿时叫玉无忧浑身一震,眼眸似清醒三分。
“你猜你这一坠,皇上是高兴多些,还是可惜多一些?”涂菲媛又加了三分刺激道。
玉无忧这一下清醒了七分,他见自己双脚悬空,唯一只手臂扯在涂菲媛的手里,勉强支撑住,正是千钧一发,目中思索之色闪过,露出恍然与苦涩。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立刻拉你上来!”涂菲媛咬牙说道。她一只手拉着玉无忧,小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唯一只手扳住了地上的一块尖石,实在撑的苦。
玉无忧却是一笑,垂眸瞧去,但见悬崖下光点沉沉浮浮,舞动着逐渐上升,像要冲出来包裹住他。带起来风,将他的发丝都吹了起来,衬得他的容颜愈发狂纵傲然。
“我不答应,又如何?”聪明如他,转念便思索到涂菲媛的所求,不答反问。一时间,反手握住涂菲媛的手腕,纵声说道:“你一心为他,只把我的一颗心做草芥,我便拉你下去,叫你来世与我做夫妻!”
他从来不是良善之辈,但凡他想要的,一定要得到手。如涂菲媛这般,实属一个例外。他本来打算慢慢熬,熬死了斐烈,再熬死了阿俊,她就是他的了。然而她竟布下这样的陷阱,连自己的安危都放在风口浪尖,只为换他一个人情。
那个小子何德何能,叫她这样为他打算?玉无忧尚未消去的三分魔障,渐渐又升腾起来,他情愿拉她一起去地狱,也不会成全那个小子!
“你!”涂菲媛但觉抓住她手腕的手一紧,随即大力往下坠去,不禁大吃一惊:“你快放手!”
她才不要跟他一起死!她才不要死在这里!
“玉无忧,你放手!”涂菲媛大叫道,“我不要你的人情了,你放手!”
阿俊虽然重要,她也没打算用自己的命来换。眼看着偷鸡不成蚀把米,什么也没办成,反而连自己也要搭进去,涂菲媛大骇,情不自禁脱口而出:“救命啊!”
“我们一起死吧!”玉无忧哈哈大笑。
侍卫们早就坠下去,谁还能救她?眼中清明之色逐渐被贪婪和疯狂所占据,玉无忧抓着涂菲媛的手,用力往下一扯!
“媛媛!”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声怒喝传来,夹杂着担忧与焦急,眨眼间就从远处传到近前。就在涂菲媛身子悬空之际,忽然一只手圈住了她的腰,一阵旋转之后,她整个人落在了地上。
“阿俊?”涂菲媛看清揽住她的人,不禁一呆。
阿俊却放开她的腰,转去走向被甩在一旁的玉无忧,脸色满是怒色:“你好大的胆子!敢害媛媛!”弯腰抓起玉无忧的衣裳,一把举过头顶,就要把他抛下悬崖。
“不要!”涂菲媛惊叫一声,连忙抓住阿俊,“不要杀他,我要他有用!”
虽然不知阿俊如何醒来又赶到这边,然而眼下之际,却是先解决玉无忧的问题。方才涂菲媛遇险,那等念头自然放下,如今安全了,自然又升了起来。她抬着头,看向被阿俊举起来的玉无忧,道:“玉无忧,你若想活,便答应我一件事。若不想,我便不拦他。”
反正侍卫们都死了,一个人证也没有,涂菲媛回去后怎么说都行,反正没有活着的人给他作证。哪怕她说得天花乱坠,将他抹黑成炭,他也洗不白了。
玉无忧苦笑一声:“我答应你,放我下来吧。”
方才他全身坠在悬崖中,不知怎的入了魔障,起了那些念头。如今清醒过来,只觉难堪。况且他着实舍不得死的,他这一身荣耀与地位,皆是他忍辱负重所拼而来,这样死去,实在对不起往日付出的代价。何况,他没活够呢。
“好。”涂菲媛见他答应,知他是清醒了。他是聪明人,这等事情自然会答应的。等阿俊放他下来,便道:“战争伤亡最是无辜。若是有招安之法,还要你和皇上去提。”
依她看来,阿俊发动进犯便是因着土地无所产,族人生活贫瘠。若有一方土地能够自产自足,他自然不会发动战争。他最是没耐心做这些的了。
而玉无忧乃是皇上心腹,又聪明之极,这事交由他来做才最妥当。
“倘若你不曾那般消遣我,我最感激的人,便是你了。”看着玉无忧离去的背影,涂菲媛轻声说道。
玉无忧身影微震,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媛媛,你刚才吓死我了!”不等玉无忧走远,阿俊忽然一把抱住涂菲媛,倾身弯腰,脸颊埋在她的脖子里道。
涂菲媛冷哼一声,推他道:“你又想如何了?这时不恨我了?”
“媛媛,我一醒过来便赶来找你了。”阿俊抬起头来,好不委屈地道。
涂菲媛不信,道:“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走了之后……”阿俊开始将涂菲媛走之后的事情说来。
自从涂菲媛喂他喝完水,又走了之后,阿俊便开始着急了。他原本就没有彻底失去意识,不过是大脑记忆纷乱,意识陷入泥沼,动弹不得。因察觉涂菲媛走了,怕她彻底灰了心,回到京城去,从此再也不理他,顿时着急起来。这一着急,记忆理顺的速度便加快许多,这才赶在要紧时分到达,救下涂菲媛的性命。
“你的记忆究竟是怎么回事?”涂菲媛知他不会对她撒谎,听他如此讲,便没什么可怀疑的。接受了他的解释后,便将心中最好奇的事问了出来。
阿俊的声音沉了沉,有些低落地道:“媛媛,从此以后我真的只有你了。”他说罢,俯身抱紧她,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低低将银袍人抓去他之后的事道了出来。
当年,银袍人挖了他的心,回到月圣国。麻一带了重伤的他,也回了月圣国。他的心落到月圣教的大长老手里,大长老并其他长老们举行了仪式,召唤出一个亡魂,寄居在他的心脏之中。
而后,月圣教与皇室发生争斗,要夺取他的身躯。在皇后仪兰的带领下,双方大战一场,最终月圣教略胜一筹,阿俊的身躯被月圣教暂时夺去。那颗寄居了亡魂的心脏,被重新塞进他的胸膛之中,而那寄居在他心脏中的亡魂,则要取他而代之。
便在这时,仪兰与麻一发动阵法,要炼化那个亡魂。原来,他们的略输一筹,乃是“不入虎穴蔫得虎子”的险招,只为了困住那个亡魂。事先阿俊已经服下了奇药,能保住他神智清明,好与那亡魂争斗。
月圣教见中了计,立刻同皇室拼命起来。双方势均力敌,大战月余,最终结局惨烈,乃是双方皆全军覆没。
月圣教的教徒几乎死干净,而皇室这边,仪兰的手下也全军覆没,连麻一也死了,只余下仪兰一人重伤濒死。
这时,阿俊与亡魂的斗争也到了尾声,那亡魂侵占不了阿俊的神智,只因阿俊心中留着一个澄明的念头,那便是活着出去找涂菲媛,他要跟她过一辈子。这个念头随着双方神智的交锋,日渐弥坚,支撑阿俊不曾落败。那亡魂斗争不下,便使出毒计,拼尽全力,要抹去阿俊的记忆。他若活不得,也必不叫阿俊活得痛快,他要阿俊忘了最爱的人。
仪兰一直在旁关心照看,她察觉到亡魂的毒计,深怕阿俊当真忘了涂菲媛。儿子忘记心爱的姑娘,并不是不可挽回的大事。然而于阿俊而言,这支撑他不败的念头一去,只怕亡魂就要侵占这具躯壳。这场战斗的结局,便是皇室与月圣教双方俱损,唯独那亡魂渔翁得利。仪兰所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于是拼了最后一口气,以极危险的方法,助阿俊一臂之力。
阿俊本身也在抗争,三方力量一齐作用,最后形成了大相径庭的结果——阿俊没能忘了涂菲媛,可也不爱她了,他恨她。那些美好的记忆,全成了屈辱的回忆,他对她只有恨。
月圣教亡,亡魂亦死,月圣教便崩塌开来。原来所谓的月圣国,乃是开天辟地时期,一位神明的宝器,只为镇压一只厉鬼。而这厉鬼,便是那亡魂。时日渐久,神明长眠不可见,而那亡魂也逐渐壮大,侵蚀了看护他的众仆人,也就是月圣教的教众,以心头血为引,种下月溶花,培养圣女,汲取天地运道,又造出阿俊这样一具夺天地造化之体,以待冲出枷锁。
如今亡魂失败,而宝器的精气也在大战中损耗厉害,无法支撑本体,顿时崩裂开来。涂菲媛见到的如雪似沙的土壤,便是宝器的粉末。因毫无精气,故此不能培育植物,也不能供人生活。阿俊醒来后,便带着月圣国的居民寻找住处与食物,这才展开了战争。
涂菲媛听得惊心动魄:“那你是怎么记起来,你并不恨我,而是爱我?”
“我从这里,到这里,全都爱着媛媛。”他说道,指着自己的头,又指了指自己的脚,最后指了指自己的心,“它不叫我伤害你,我脑子里恨你,这里却不恨你。我想起来斐烈跳下裂缝时说过的话,便知道我的脑子是不正常的。想得久了,便明白了。”
涂菲媛一怔:“斐烈是跳下去的?”
“嗯。他说下面有东西呼唤他,我拉他,他也不肯,便跳了下去。”阿俊说道。
涂菲媛听罢,大感奇怪:“不是你们交战,你将他打下去的?”
“我怎么会将他打下去?”阿俊甚是委屈地道。
他的记忆虽然混乱,然而只对涂菲媛一个人,并不针对其他人。因为与亡魂交战时,他心里只想着涂菲媛一个人。所以对其他人的记忆都是正常的,唯独涂菲媛不正常。
他知道斐烈是王爷,位高权重,故此见他前来平乱,心里是高兴的。特地寻了一处空旷地方,约他商谈事情。谁知,斐烈却说下面有什么在呼唤他,不顾他的阻拦,便跳了下去。
涂菲媛怔住:“居然是这样。”她想起祁朗,想起玉无忧,想起那些侍卫,不由心中一寒,“阿俊,那到底是什么地方?”
“月圣国崩塌时震裂的土地。”阿俊说道,“因月圣国崩裂时,并未全体崩裂,有一部分仍然存留着,只坠了下去。他们都很恐惧,并不敢离近了。我也是想着没有人会偷听,才叫斐烈在这里商谈的。谁知他没用,自己跳了下去。”
“胡说什么?”听他说斐烈坏话,涂菲媛不禁捶了他一下,见他脸上露出不好意思,才又道:“他跳下去时跟你说了什么?”
阿俊挠了挠脑袋,说道:“他叫我不要杀你。”
“就这些?”涂菲媛问。
“他急着跳下去,便只来得及留下这一句。”阿俊答道。
涂菲媛不由拧眉。连斐烈这样的人物,都扛不住下方的迷障吗?那为何她没事呢?
“你也怕那裂隙么?”涂菲媛已经不称呼那悬崖为悬崖了。
阿俊摇头道:“我不怕。就是离得近了,下方总有声音喊我,烦得很。”
“那你听到什么?”涂菲媛偎近了他,好奇问道。
阿俊答道:“我娘喊我带你一起跳下去,叫我们一家团圆。”
涂菲媛闻言,不由得脸上一黑。
“我想着,带上媛媛的爹娘、爷爷奶奶,才算一家团圆。可是媛媛的爹娘,还有爷爷奶奶,估计是不肯的。而且,我娘死都死了,也不着急一时半会儿就见到我们,我就没理她。”
涂菲媛听罢,心中一时柔软下来。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这时,月辉从当空洒落,映得他面目英俊非凡,一双漆黑眸子明亮如星,盛满温柔的情意。她不禁轻笑,抬手揽住他的脖子,将他拉了下来,掂脚吻上他的唇。
天地为媒,明月为证,她爱上了这个一直爱着她的男人。
晚风徐徐,寒星点点,空旷的山野中响起树叶的哗哗声,为两人奏响温柔的乐章。
------题外话------
憋了好些天,终于把大结局憋出来啦,o(n_n)o哈哈~
希望大家看得还满意。
写这本书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一言难尽,不说也罢。不论如何,非常感激一直支持我的人,toy、lover,飞梵,女王的小太阳,qq小妹,还有许多其他姑娘,谢谢你们一直支持我,哪怕我断更也没有抛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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