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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掷温柔gl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闵然
“阿姨,子筝就快要回来了,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你也不想让她担心的对不对……”
“阿姨,你舍不得子筝的对吗?你说过,你永远都不会离开她的……”
“阿姨,子筝她只有你,只相信你了,你一定也舍不得让她难过的,对不对。阿姨。求你了……”话到最后,已经是隐隐哽咽的哭腔了。
江怀溪她太清楚陆妈妈在陆子筝心中的地位有多么的重要。那些年陆子筝想不开的岁月里,支持着她坚持下去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支柱就是陆妈妈。而今,要是连陆妈妈都要离开了,她不知道,陆子筝的世界,将会坍塌崩溃成什么样子。
看着这样虚弱躺着不省人事的陆妈妈,她都觉得心如刀绞,无法承受,她不敢想象,这样痛苦可怕的事实,子筝该如何面对……
急救室外,江怀溪握着手中的病危通知单,想着汪主任刚刚的那句“怀溪,病人胃穿孔大出血,且有长期在服药的迹象,初步断定是胃癌晚期,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硕大的眼泪终于滚落了下来。
她心理万分自责难过,早前陆妈妈胃痛的时候,她就应该和陆子筝一起坚持着让她去医院做检查的,她怎么能就放任了呢。她在心里说了好多好多的对不起给陆子筝,对不起没有帮她照顾好陆妈妈,给陆妈妈说了好多好多的对不起,没有早点发现,让她一直一个人承担这个秘密的痛苦。她真的是好笨。
江怀溪止住了泪水,忍住心中的自责与悲痛,再次拿出手机拨打陆子筝的手机,竟然还是那一句冰冷的“您好,你所拨打的……”还未等系统说完这句话,江怀溪就甩手把手机狠狠地摔了出去,苍白的脸上因气急而涨地通红,拳头握的咯咯作响。
江忘因担心江怀溪的身体,陪着江怀溪在急救室外等到了通知后,就去了办公室取救心丸给江怀溪送去。见到江怀溪发火的这一幕,江忘脚步一顿,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走到江怀溪的身边,倒出药递给江怀溪。
江怀溪连看也没看就抗拒地要推开她的手。
江忘冷冷道:“你不想下一个被推进急救室吧。”
江怀溪一瞬间面如死灰,一把夺过药一口吞进,而后,瘫倒靠在椅子上,用手捂着双眼,低哑着声喃喃问着:“她怎么可以不接电话,怎么可以……”
江忘看见,晶莹的泪水顺着江怀溪的指缝缓缓滑落了下来。
江忘微敛双眸,掏出了自己的手机,递给江怀溪道:“用我的手机,再打打看吧。”
江怀溪沉默了半响,吸了吸鼻子,伸手接过了手机,再次拨打了那串她烂熟于心倒背如流的号码。这回,系统提示音终于变成了:“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不甘心,总是期待于下一通的时候陆子筝就开机了。于是,她就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人一般,不停地重复着,回拨,挂断,再回拨,再挂断……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终于,江忘看不下去了,夺过了手机,劝道:“等等再打吧。”
却不料,手机刚到江忘手上没一会,突然就振动了起来。
江怀溪第一时间弹起了身子,从江忘手中夺过手机接起问道:“子筝吗?”
电话那端想起了她魂牵梦绕的声音,答应她道:“恩。”
一时间,她却有些张不开了口。
怎么办,她的子筝,要怎么承受。她想到陆子筝哭泣的面容,绝望的眼神,就觉得好心疼,好害怕。
可是,最后,她还是勉力平稳了声音告诉她:“子筝,你还在日本吗?先回来,阿姨她,病重,现在在抢救,医生下病危通知了……”
手机那端可怕的死寂了几秒,才听见陆子筝几不可闻的声音飘了过来:“等我,我马上。”说罢,电话就断线了。
江怀溪一手无力地举着手机,一手捏着鼻子狠狠吸气,控制着自己不再落泪。
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汪主任走了出来,陆妈妈被推了出来送进了重症监护室,江怀溪急忙起身迎了上去。
汪主任伸手拍了拍江怀溪的肩膀,叹气道:“人我是暂时帮你救回来了,但怕是……哎,她的家人呢?”
江怀溪颓丧地低着头,低低地回道:“正在赶过来。”
汪主任摇了摇头,叹道:“你们要做好心里准备……”





孤掷温柔gl 第37章
陆子筝是凌晨两点多的时候赶到医院的。她身上仅着一件单薄的毛衣,发丝凌乱,脸色发白,双眼布满了血丝。站在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前,陆子筝死死地盯着病床上的陆妈妈,声音带着微不可觉的颤抖问江怀溪:“医生怎么说的?”
江怀溪站在陆子筝的身后,心疼地看着她咬着唇故作坚强的样子,犹豫着不忍告诉她,只搪塞道:“医生说具体的还要等醒过来之后做详细检查。”
陆子筝猛地回过头,紧紧地盯着江怀溪,眼神犀利,语气冷冽:“怀溪,告诉我,不要骗我……”
江怀溪一怔,吸了口气,沉默了半响,才哑着声坦白道:“胃癌晚期,让我们要……要做好心理准备……”
陆子筝浑身颤抖了一下,站不稳身子摇晃着后退了几步,伸手扶在了监护室的玻璃上,一瞬间眼泪就溢出了眼眶,簌簌地滑落了下来。
江怀溪见陆子筝这模样,也红了眼睛。她吸了吸鼻子,轻轻地脱了自己的外套披在陆子筝单薄的身上,转了身子,走远了几步,打了电话,让人送点吃的过来。而后,就回到陆子筝的身边,站在她的身后,默默地陪着她。此时此刻,所有的安慰,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饭送来了,江怀溪打开饭盒,取了筷子和勺子递给陆子筝:“多少吃一点吧。”
陆子筝却没有伸手接过,摇了摇头表示没有胃口。
江怀溪便放下了筷子,拿了勺子,舀了一勺的饭递到陆子筝的嘴边。
陆子筝侧过头看江怀溪,目光沉沉,江怀溪分辨不出其中的意味。
许久,陆子筝终于张口吃下了。
于是,江怀溪就马上又舀了一口汤递了上去。
陆子筝张口喝下了,而后便伸手接过了勺子和饭,低下了头,草草地吃了几口,又推回给江怀溪了。
江怀溪不好再勉强她,只放下了饭,自己拿着勺子,也草草地喝了几口汤了事。
她们一起熬到了天明,江怀溪让人买了常用的生活用品,带了干净的衣服和早饭过来,拉着陆子筝去隔壁她常用的病房梳洗。陆子筝本不愿意离开,江怀溪冷静道:“你也不想让阿姨看到你这样憔悴的模样为你担心吧?”
陆子筝才不得已地离开了。
早上陆妈妈醒了,拔了呼吸机,陆子筝和江怀溪按照医生叮嘱的,一个一个进去看她。
陆子筝进到了病房里,意外的在陆妈妈面前,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反而笑着安慰妈妈道:“妈妈你别担心,医生说你没什么事的,过几天就会好起来的。”
陆妈妈哪里不清楚自己的身体,她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了,此刻反而更心疼陆子筝的强颜欢笑。她心疼地看着陆子筝,勉强笑了笑,说道:“恩,妈妈一点都不担心,你好好的,妈妈就什么都不怕了。”
陆子筝在里面没有呆上多久,就掩面出去了,她怕在病房里再多呆上一秒,她就要在陆妈妈面前掉下眼泪了。
江怀溪因着连日的生病与一夜的无眠,声音早已嘶哑不堪。她一进去,开口就是低哑的道歉:“阿姨,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早点发现,对不起我太过大意,对不起我这么笨……
陆妈妈慈爱地摇了摇头,道:“好孩子,你有什么错,是阿姨对不起你才对,让你跟着一起担心了……”
江怀溪红了眼睛,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最后,只低低地坚定承诺了一句:“阿姨,不要担心子筝,有我在……”
陆妈妈闻言欣慰地笑了:“有你这句话,阿姨就放心了。”
第二天,在陆妈妈的坚持下,陆妈妈离开了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江怀溪特意为她安排的双人普通病房,一张床给陆妈妈用,一张床给陆子筝休息用。
随着陆妈妈早前隐瞒着陆子筝治疗的病历上交和医院的后续检查,医院已经确诊陆妈妈为胃癌晚期,时日无多了。
陆子筝在主任办公室里从主任口中得知这一消息时,身子撑地笔直,冷静地和主任说了声“谢谢”后,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江怀溪不放心,快步地追了上去,陆子筝却回头淡淡地回拒道:“怀溪,不要告诉我妈妈,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那天傍晚天快黑了,陆子筝才带了晚饭,神色如常地回来了,可红肿的双眼,却不留情地出卖了她。进了病房,陆子筝自若地说着笑着给陆妈妈摆上了小桌子,乖巧道:“妈妈,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江怀溪坐在一旁的床上,看着陆子筝明显哭过红肿的双眼,黯淡了双眸。
病房里的另一张床形同虚设,陆子筝几乎没有爬上床休息的时候,陆妈妈和江怀溪都担心陆子筝会垮掉,有时候不得不声色俱厉地呵斥她去休息一会。
可陆子筝本来睡眠质量就差,现在,越发的严重了。她明明是困倦极了,爬上床几乎可以沾到枕头就睡,但不过一会,她就会惊醒,非要看一眼确认陆妈妈还好好地躺在床上才能安心。
不过一周时间,陆子筝就瘦的形销骨立。
周二的那天下午,陆子筝和江怀溪都在病房里陪陆妈妈聊天,陆子筝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陆子筝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竟是纪瑶,她有些犹豫着,不想接电话。
陆妈妈却催促道:“子筝,怎么不接电话?”
陆子筝犹豫再三,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那端,纪瑶说:“陆子筝,四点我在你翻译社对面的咖啡厅等你。”
陆子筝莫名其妙,疑惑道:“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吗?”
纪瑶却故弄玄虚坚持道:“你来了就知道,我会一直在那等你的。”说完,径自挂断了电话。
陆子筝看着挂断的通话,蹙着眉头,不明所以。
陆妈妈虚弱地笑了笑,道:“子筝,有什么事你就去吧,妈妈这里还有怀溪,你不要担心.”
陆子筝不放心地看向江怀溪,江怀溪朝着她点了点头,示意让她放心。陆子筝迟疑了一会,终于站起身子穿了外套决定去赴约。
陆子筝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陆妈妈和江怀溪了。江怀溪给陆妈妈削了一个水果,皮削的薄薄地连在一起,十分漂亮。陆妈妈忍不住夸赞道:“真是不敢想,几年前你还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都不会的大小姐。”
江怀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陆妈妈却突然感慨道:“怀溪,为了子筝,辛苦你了。”
江怀溪一愣,看着陆妈妈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口。
陆妈妈直直地看着她,眼神睿智又犀利:“怀溪,告诉阿姨,你在害怕什么?”
江怀溪的笑意一僵,渐渐消失于唇畔,在陆妈妈的目光下,她所有的犹疑像是无所遁形。
她也问自己,江怀溪,你在害怕什么?
她回想起那一年她大病初愈销假回学校,赶上了电台给大四办的欢送会,电台公认的金童玉女黄泽和齐雨却都默契地没有去参加。那时候,盛宴散席,她陪着陆子筝走在校园湖边长长的大道上,路灯的光把她们的身影拉的长长的,凉风习习扑面而来,她看着身边的陆子筝,无数次生出渴望想就这样与她走到地老天荒。陆子筝慢慢地走下了大道,走上了湖边的木栈小道,她目光悠远地望着湖面,声音轻轻地问她:“怀溪,你说,人们为什么总要给别人许诺一些无法坚守的承诺?如果黄泽和齐雨从未开始过,是不是现在,也不会这样天涯陌路了?是不是不曾得到过爱情的短暂愉悦,就也不会有那分开后的长久遗憾和痛苦了?要是不能够天长地久,又何必有那曾经拥有。”
那时候,她像是头上被沉沉打了一记闷棍,心中渐渐有了凉意。她敛了眉眼,站在陆子筝的身后,灼灼地看了她许久,最终,沉沉回应她:“也许是吧。”
江怀溪记事以来就在不停地出入医院,进出急救室,她早习惯了冷静地对待各种医疗器材在身体上摸索检查,从来没有因此害怕哭泣过。几次三番地从手术台上死里逃生,让她早知道了,人生中有太多的事,是在意不得,强求不得,羡慕不来,能做的,唯有坦然面对,无惧无畏。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放不下,她本以为自己早已超然其外,陆子筝却出现在了她的生命中,给她尝遍了其中的万般滋味。
无法保证的承诺,她怎么敢许给陆子筝。她不怕自己伤心,只怕陆子筝再次失望难过。
江怀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陆妈妈这个问题,万般滋味在心头,最后,只低低地说了一句:“阿姨,对不起,是我不够勇敢……”
陆妈妈叹了口气,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江怀溪的肩膀,和蔼道:“傻孩子,阿姨知道你一定是有难言之隐。你只要知道,阿姨如果能把子筝交到你的手里,也就能放心地离开了。”
江怀溪看着陆妈妈,双眸,渐渐氤氲起了蒙蒙水汽……
咖啡厅里,纪瑶坐在陆子筝的对面,冷冷地打量了陆子筝半响道:“陆子筝,恐怕又要让你失望了。”
陆子筝没有时间和精力听她不阴不阳的讽刺,淡淡道:“我赶时间,还请你长话短说。”
纪瑶轻笑一声,掏出了一张支票,推给陆子筝,颐气指使道:“连萱让我和你说一声对不起,对你说过的承诺,她还是无法做到。她希望你能够离开她的视线,不要再打扰到她。支票,你看着填。”
一瞬间,陆子筝冷了脸。她咬着唇,终于怒极反笑,拍桌而起,把支票拍在了纪瑶的桌前,冷笑道:“你帮我问问她,她觉得自己对我的感情能够值多少钱?!告诉连萱,在我眼里,早已经一文不值了!”连萱给她的羞辱,还不够多吗?!即便她未曾把她后来的承诺放进心里,却也相信了她的情有可原迫不得已,渐渐心软释怀了。可最终,连萱回报她的是什么?
说完,陆子筝就不顾纪瑶的惊愕,从钱包里取了一叠的钱甩在纪瑶的眼前,当做咖啡钱,而后提了包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离开的路上,陆子筝还是忍不住掉落了一颗眼泪,但她马上就擦干了,斥骂自己,为这样百般戏弄自己的人,一点都不值得。
可她还是觉得伤心难过,为什么大家的承诺的分量都那么轻,难道,所谓的承诺,真的都是骗子说给傻子听的吗?她讨厌骗子,却厌恶自己,竟然总是一个傻子……
她刚刚坐上出租车回医院,就接到了江怀溪的电话,江怀溪的声音,慌乱又无措:“子筝,快回来,阿姨又进急救室了。”
那一瞬间,陆子筝觉得自己的耳朵被江怀溪不大的声音,震的嗡嗡作响,手机从耳边滑落在了车座上。
到了医院,一下车,陆子筝就用最快地速度跑向急救室,远远跑向江怀溪的时候,就耳尖地听见医生出来对江怀溪说:“让家属做准备吧……”
下一秒钟,陆子筝就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摔倒在了医院冰冷的地板上。
江怀溪闻到巨大的声响,一侧目见到扑倒在地上的陆子筝,就快步地跑过来伸手要去拉,陆子筝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大力气,猛地把江怀溪推得一个趔趄,瘫坐在了地上。
陆子筝自陆妈妈住院以来,一直隐忍不发的痛苦与委屈,终于在此时此刻都爆发了出来。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嘶哑着声低吼江怀溪:“走开,你走开,你们不是都在骗我吗?都要离开我,不是都不要我吗?都走开,不要管我……”
江怀溪紧抿着唇红着眼默默地一手撑地坐起了身子,没有看一眼擦破了皮的手背,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地走到陆子筝的跟前蹲下,心疼地张开了双臂,把陆子筝拥入了怀中。她的声音,同样沙哑,却温柔异常:“子筝,不要怕,不怕,我在……”
陆子筝挣扎推搡着要脱开江怀溪的怀抱,哭着控诉道:“你不是也不要我吗?你不是说只能做好朋友吗?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反正最后你也是不要我的……”
可江怀溪却紧紧地抱着她,不愿意放开手,陆子筝感觉到,自己的脖颈上,有冰凉的液体,顺着流下……
渐渐地,陆子筝也不再挣扎,安静了下来,虚弱地靠在了江怀溪的怀里,任由着江怀溪,紧紧地抱着自己……




孤掷温柔gl 第38章
陆妈妈终于有惊无险地出了急救室,但这次,医生的头已经摇不动了,在陆子筝抓着他的手急切地询问他病情时,只沉重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样用最委婉地话告知她残酷的实情,只好无力说道:“我们尽力了……”
陆子筝紧攥着他白色袖子的手,无力地耷拉了下去,面如死灰……
陆妈妈半夜醒的时候,陆子筝正坐在她的床边,睁着红肿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看见陆妈妈醒了,陆子筝连忙倒了一杯水递给陆妈妈,扶着她半坐起身子喝下。
陆妈妈喝了口水,干哑疼痛的嗓子感觉好受了一点,她的声音嘶哑无力,勉强扯出了一抹笑挪揄陆子筝道:“一直看着妈妈做什么,能在我脸上看出一朵花吗?”
陆子筝眨了眨眼睛,苦笑着答道:“我怕我一闭上眼睛,再睁开,你就不见了……”
陆妈妈的笑渐渐凝固在了唇边,久久,才低低地叹了一句:“傻孩子……”
陆子筝突然趴下了身子,伏在了陆妈妈的身上,像个孩子一样,哭得无力又绝望,肩膀不停地在抖动着,她哽咽地哀求着:“妈妈,求求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陆妈妈也滚下泪来,抬起无力的手,轻轻地拍着陆子筝的肩膀,无声地安抚着她,这一次,她不敢再承诺陆子筝“不要怕,有妈妈在”了。
陆子筝哭声渐渐止住了,陆妈妈还在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沉默了许久,才和陆子筝商量着:“筝筝,明天出院好吗?妈妈想回居州,想爸爸,想舅舅他们了。”
陆子筝抬起沉重的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陆妈妈,头摇得像波浪一样。她知道,离开了医院,意味着什么。
陆妈妈却双眸带了恳切,恳求陆子筝道:“筝筝乖,让妈妈回家,好不好……”
陆子筝双手捂着脸,呜咽了好久,才哽咽着断断续续挤出了一句“妈妈,好,我们回家。”
陆妈妈伸出手,无力地帮陆子筝擦拭着不断溢出的泪水,轻轻喃喃道:“好孩子,妈妈的好孩子……”
第二天早上,江怀溪便在陆子筝的请求帮陆妈妈办理了出院了手续,而后,不顾陆子筝的婉拒,开了车接陆妈妈出院,随着陆子筝和陆妈妈,送她们一起回到了居州。
陆子筝的舅舅一家人闻讯也赶到了陆子筝家,陆子筝舅舅一个大男人,见到倒在床上已经无力起身的陆妈妈,一瞬间就潸然泪下。
陆妈妈让陆子筝把她扶起来,而后勉强笑着打趣道:“哥,男儿有泪不轻弹,你一定是被风迷了眼对不对?”
陆子筝舅舅擦干了眼泪,眼睛红红的,一声不吭地坐在陆妈妈的床边,憋泪憋的面色通红。
陆妈妈转过头,拉过了站在一旁的江怀溪的手,对着陆子筝舅舅介绍道:“哥,这是我认得女儿,她叫江怀溪,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
陆子筝舅舅疑惑地看了江怀溪一眼,又顺着陆妈妈的眼神,看到了目光跟着陆妈妈锁在江怀溪身上的陆子筝,一瞬间了然。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低沉又坚定地回陆妈妈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们的。”
陆妈妈点了点头,释怀地笑了。
回居州的第三天,从早上开始,天就阴沉沉的,午后,就下起了蒙蒙细雨。陆妈妈看着窗外蒙蒙的细雨,恍惚中,好像看见陆子筝爸爸朝着他走来,笑容宛如初见那般灿烂,撑着一把墨色的伞,笑意盈然道:“阿妤,我来接你了,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她回过头,看着床边紧挨在一起的陆子筝和江怀溪,笑意渐渐爬上脸庞,伸出了手,拉住了陆子筝爸爸递过来的那双大手……
陆子筝在陆妈妈离开的一瞬间,哭得泣不成声,紧紧抱着陆妈妈,不愿意离开,直到最后,情绪波动过大,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再醒来之后,陆子筝忽然反常地不哭不闹了,跟着舅舅和江怀溪有条不紊地忙前忙后操办着陆妈妈的后事。
只有江怀溪住在陆子筝家里,知道她冷静的外表下,那一刻早已千疮百孔的心。白日里,陆子筝就像提线的木偶人一般,面无表情,而夜里,江怀溪夜夜都能够听见从陆子筝卧室里传来的隐隐的哭声。
送走陆妈妈的第二天,陆子筝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看着墙上挂着的陆妈妈陆爸爸的遗照,怔怔地出神。
江怀溪煮了饭,从厨房里出来,手上拿了一颗苹果,在陆子筝身旁坐下,一点一点地削着皮。
陆子筝侧过脸看江怀溪,这两三周下来,江怀溪也跟着瘦了一圈,她心中苦涩又心疼。她摇了摇头,淡声地送客道:“怀溪,我没事了,你回临州吧,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忙与照顾,等我把事情都处理完了,再好好谢你。”
江怀溪动作一顿,摇了摇头,沉声道:“我不走。”
陆子筝淡淡问她:“你是要在这里陪我吗?”
江怀溪沉默地没有回答她。
陆子筝却苦笑了一声,诘问她:“怀溪,你又能陪我多久?是一天,两天,还是一周,两周?”她目光紧锁着江怀溪,双眸里含着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希冀。
江怀溪凝视着陆子筝,看见了陆子筝眼里晶亮的期待,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终,却也只是把削好的苹果递给陆子筝,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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