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掷温柔gl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闵然
江怀溪进了房间,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四周。陆子筝的卧房装修十分简单,一张连着书柜的书桌,一张椅子,而后,便再没有什么了。
江怀溪的注意力,被陆子筝摆放在床头柜上的全家福吸引住了。照片里的陆子筝扎着马尾辫,趴在爸爸的肩头,笑容是江怀溪从未见过的阳光灿烂。江怀溪怔怔地注视着,挪不开眼。她转过头,轻声问陆子筝:“子筝,有相册吗?”
陆子筝奇怪地反问道:“有,怎么了?”说着,就到了书桌旁蹲下了身子。
江怀溪抿唇笑了笑,略带恶意道:“我突然有点好奇你是不是小时候就长的这么不好意思见人。”
陆子筝打开书桌下面的柜子,拿出了厚厚的一册相册,啪嗒扔在了江怀溪前面的床上,怒道:“那你可千万不要看,我怕你看了眼睛疼,家里没有备眼药水。”
江怀溪轻哼了一声,蹲下了身子,自顾自地翻看了起来,看到第一张陆子筝的满月照裸着身子的照片,顿时笑弯了眉眼:“啧啧,身材不错啊……”
陆子筝顿时一急,就要去抢,江怀溪轻巧地一侧身,就挡住了陆子筝的袭击。
正巧这时,陆妈妈叫到:“筝筝,出来端点水果进去给怀溪……”
陆子筝一咬唇,一跺脚,算了,干脆眼不见为净,转身出房间去厨房端水果了。
她刚走到一半,客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于是陆子筝转了方向,去客厅接电话了。
来电显示是临州的一个陌生号码。陆子筝有些疑惑地接通了,想着大概又是什么保险推销电话,却不显,手机那端传来了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干净男声。
“子筝姐,我是怀川。”
陆子筝一愣,明显出乎了她的意料。
江怀川有些着急地问她:“子筝姐,我姐她和你在一起吗?”
陆子筝往卧室方向看了一眼,回答道:“恩,和我在一起呢。”
手机那端的江怀川像是松了一口气,道:“果然。我和妈妈打了一个早上她的电话了,一直都在关机,所以才冒昧地打了你的电话。”说完,他顿了一顿,才继续说道:“子筝姐,我姐前几天重感冒发烧很厉害,这两天才刚好一点,她就不听劝出了院回自己住的地方去了。妈妈早上也是担心她去找她,才听张妈说她一大早天没亮就开车出去了。妈妈担心地不得了,知道和你在一起我们也就放心了。”又顿了一顿,他才压低了声音,诚挚请求道:“子筝姐,还麻烦你多照顾着我姐一点。”
陆子筝微微一愣,果然她的脸色不好,是生病了。她皱了皱眉,认真地应江怀川道:“我会的。”想了想,她又有些疑惑道:“不过,怀溪的手机好像没有关机,我早上还和她通过短信。”
江怀川在电话那端沉默了半响,才解释道:“我姐她的手机双卡双待,其中有一张卡的号码,只有你知道,那个号码,大概,一直都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着。”
陆子筝的心因着江怀川的话,像是平静的湖面忽然有人打了一个水漂,泛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涟漪,久久,再无法平静下来……
她去厨房端了水果回卧室,从斜开着的门缝里,她看见江怀溪正趴在床边,拿着手机,一张一张地拍着相册里面的照片,表情认真严肃地像是在检查重要的报表一般。
陆子筝的心,越发地有些湿润。
她敲了敲门,提醒江怀溪。果然,江怀溪动作迅速地把手机放进了衣兜里,装作若无其事地转头对她挪揄道:“我刚刚看了所有照片,发现了一个重大秘密。叔叔阿姨长的很好啊,你好像是基因突变了一下。”
陆子筝放下了水果盘子,认真地听着,听出了江怀溪说话声中带着些隐隐的鼻音。她不免有些自责,刚刚为什么都没有注意到。她叹了口气,叉了块苹果放到江怀溪的嘴边,故意装作生气道:“不知道吃能不能堵住你的嘴。”
江怀溪挑了挑眉,张嘴咬下了苹果,没说话。
吃了几块水果后,陆子筝突然推着江怀溪坐到了床上,伸手就去拉她的衣服。
江怀溪难得露出了惊慌的神情,反射性地双手环胸,不过一瞬,却又马上镇定了下来,挑眉轻笑道:“光天化日之下就调戏良家妇女好像不太好吧?”
陆子筝的眉头狠狠跳了一下,冷声道:“良家妇女是谁?你不累吗?躺下眯一会吧,吃饭了我叫你。”
江怀溪本想拒绝的,但头一靠到整头,她感觉自己就舒服地想闭上眼睛了。真的,好像好累,有点撑不下去了。于是,她便顺了陆子筝的话,应了一声“嗯”,踏实地躺下了。
许是她真的是累极了,又或是枕头上满满都是陆子筝的味道,让江怀溪分外地放松熟悉,不过片刻,她竟沉沉地睡去了。
陆子筝帮江怀溪掖了掖被角,看着江怀溪安静恬淡的睡容,满眼的温柔。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怀溪隐约间听见有人在叫她,她沉沉地睁开眼,朦胧中竟看见陆子筝俯身低了头轻吻她的额头。她微微勾了唇角,只觉得是梦,不愿醒来,便又模模糊糊地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便看见陆子筝坐在书桌前,静静地看着自己。
陆子筝见江怀溪醒了,便站起了身子,来到床边,嘲笑道:“我还以为你要睡到晚上起来吃晚饭呢。”
江怀溪有些懊恼地起了shen,问到:“几点了?”
陆子筝回答道:“两点多了,午饭妈妈帮你热着呢,吃完大概要准备出发了。”
江怀溪穿了外套就准备出去,陆子筝突然拉住她说道:“你刚刚不是向我讨要新年礼物吗?”
江怀溪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陆子筝。
陆子筝伸手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大红包,递给江怀溪。
江怀溪一挑眉,唇边便带了笑意道:“里面装了什么?好像还挺厚,不会都是一角钱吧?”
陆子筝笑了笑,轻快道:“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江怀溪便带了些好奇,笑着打开了红包,里面,竟真的装了钱,红红的一张一张。
江怀溪的唇边挂着笑,竟然还有零的,她略微一数,突然,笑意凝固在了唇边。五百二十,五二零?
她抬头带着询问看向陆子筝,却看见陆子筝用着从未见过的温柔与认真注视着自己,开口道:“怀溪,我喜欢……”
话还没有说完,江怀溪心中一慌,急忙开口打断了她:“我好像有些饿了,先出去吃饭了。”落荒而逃。
陆子筝整个人都僵住了,唇边的笑,一点一点消失不见了……
直到陆妈妈叫陆子筝准备出发了,陆子筝才离开了房间。
回临州的时候,陆子筝和陆妈妈一起坐到了后座,气氛,莫名沉闷。
陆妈妈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想说些什么打破这样尴尬的沉默,可看着一脸冷然的陆子筝和神色淡淡的江怀溪,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于是,就这样,四个多小时的路程中,三个人竟真的一句话都没有说。
终于熬到了临州,临州,果然也下雪了。
一到小区,陆妈妈便迫不及待地先下车拎了部分行李上楼,把空间留给陆子筝和江怀溪。
江怀溪沉默地帮着陆子筝拎了一部分的行李一起上了楼,到了家门口,才终于在长达五个多小时的沉默后第一次开口说话:“我就不进去了。”说完,转身就要走。
陆子筝猝不及防地伸手拉住了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江怀溪,咬了咬唇,才哑着声道:“怀溪,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对不对?为什么故意不让我说完?”
江怀溪躲开了陆子筝的视线,低头不看她,轻声回答道:“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子筝,就一直这样不好吗?”
陆子筝抓着她的手,渐渐失了力道,无力地下滑。,最后,松开江怀溪,转身进门,不再看她一眼。
陆妈妈站在玄关处担心地看着陆子筝。陆子筝像是十分冷静地模样,有条不紊地脱鞋,脱袜子,一只,两只……
突然,她像是被按到了什么机关一般,猛的站直了身子,光着脚丫子,夺门而出……
她按了另一部空着的电梯直下一楼,而后,不顾一切飞奔着出了楼门,用尽了全身力气叫住了前面不远处的江怀溪:“江怀溪!”
江怀溪的脚步一顿,怔了片刻,终于转过了身,神色复杂。
陆子筝就那样,光着脚踩在雪地里,一步一步走到了江怀溪面前,红了眼睛问她:“江怀溪,我喜欢你。我们,真的没有一点再进一步的可能吗?”
江怀溪却蹲下了身子,脱了自己的鞋,沉默着没有回答她。
陆子筝低着头看着眼前那个曾经无比熟悉此刻却异常陌生的身影,花光了所有勇气最后问她:“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江怀溪托着陆子筝的脚,试图把自己的鞋套进陆子筝的光脚。她沉默了一会,终于语调波澜不兴地反问:“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陆子筝像是终于死心了一般,脸色瞬间颓然苍白,像是十分好笑地重复了一遍:“果然是好朋友啊,你对每个好朋友都这么好吗……”她的脚挣脱了江怀溪的手,转过了身往回走,轻声道:“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以后,不要对我这么好,我,承受不起。”
江怀溪蹲在原地,看着陆子筝光裸着冻得通红的脚一步一步踩在雪里艰难地走远,神色凄楚,也渐渐,红了眼眶……
孤掷温柔gl 第34章 (倒v)
陆子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支撑着自己回到家里的。她刚进家门,就看见妈妈站在玄关,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她转过身,极力地控制着自己颤抖的手,才轻轻地合上了门,而后蹲下身子取棉拖,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地问妈妈:“妈妈,你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陆妈妈温声地唤她:“筝筝……”
陆子筝把已经僵冷地失去了知觉地脚艰难地套进鞋子里,抬头对着妈妈勉强地笑了一下,故作轻松应道:“哎……”可她刚想站起身子,却双脚一软,跌进了妈妈上前接她的怀抱里。陆子筝这才悲哀地发现,原来,她真的已经是这样的无力。
陆妈妈忙扶着陆子筝站稳了身子,她红了眼眶,也不再询问陆子筝究竟和江怀溪发生了什么,只沉默着扶着陆子筝艰难地走到了客厅,坐在了沙发上,而后,去了洗手间帮陆子筝打热水。
陆子筝背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仰着头,极力地抑制着自己,呼吸又沉又重,两腮的肌肉在微不可觉的颤抖着……
陆妈妈端了两盆热水出来,试好了温度,才小心翼翼地把陆子筝僵冷的双脚放进水里。
陆子筝猛地睁开了眼睛,前倾了身子,拉住了陆妈妈的胳膊,制止了陆妈妈要为她泡脚的动作,低哑了声音说道:“怎么能让妈妈你帮我端泡脚水?!”
陆妈妈心疼地看着她,叹息道:“傻孩子……”
陆子筝听见陆妈妈这声带着疼惜与怜爱的叹息,突然就鼻子一酸,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拉着妈妈坐在了自己的身边,把头埋进了妈妈的颈窝里,双手紧紧地环抱着陆妈妈,哭得无声无息。陆妈妈只觉得颈窝间一片冰凉的湿意,让她揪心地险些也要落下泪来。
陆妈妈不敢问她究竟怎么了,只好回抱了她,一手轻轻地拍着陆子筝的背,轻声地安慰着她:“筝筝不要哭,妈妈在呢,都会好起来,都会过去的……”
陆子筝哭得浑身都在颤抖,却没有一点声响,最后,她终于自己擦干了眼泪,抬起头,红着双眼对陆妈妈勉力一笑,还有些哽咽地哑声道:“妈妈,没事,我哭过就好了,不要担心,我没事了……”
陆妈妈看着她强颜欢笑,觉得心口疼的发闷,温声地应她道:“恩,妈妈相信你,妈妈不担心……”说罢,她别过了头,飞快地擦掉了眼角忍不住溢出的泪水。
傻孩子,你这样,让妈妈怎么能放心啊。
陆妈妈本来还在担心陆子筝会受心情影响,胃口不好,却没想到,陆子筝晚饭竟吃的和平时差不多,饭桌上也没有什么异常,偶尔还能和她闲话几句家常。陆妈妈知道陆子筝是在极力勉强掩饰着自己,可是却也不愿揭她的伤疤,只能无可奈何地配合着她。
吃过饭以后,陆子筝就窝进了自己的房间,美其名曰是想早点洗澡睡觉,说是毕竟从明天开始就又要上班了,要抓住最后的一点好时光睡一场好觉做一场好梦。
陆妈妈哪里不知道陆子筝的作息,别说才刚刚过七点,就算是凌晨时间她躺在床上也是难以入眠,也得经历一番辗转才能睡得着,更何谈什么好觉好梦。但她也知道,陆子筝现在大概更需要的是一个人静一静,于是她便装着什么都不知道,欣然地同意了她,还嘱咐道:“明早早点起啊,不要新年第一天上班就迟到,多不好看。”
陆子筝眨了眨眼睛带着笑意答道:“妈妈你就不要乱操心,我这么乖,怎么会。”
陆妈妈笑道:“就知道自吹……”
陆子筝踩着急切慌乱的脚步回了房间,关上了门,没来得及开灯,就直奔了卧室里配备的浴室,蹲在马桶旁,把刚刚逼着自己吃进去的晚饭吐了个精光,直吐地双脚发麻眼泪都留下来了,才瘫坐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她才找回了一点力气,出了浴室去卧室拿了换洗的内衣和睡衣,又进了浴室洗澡。
她把淋浴开到最大,一瞬间湿了全身,睁不开了眼睛,下一个瞬间,眼泪从眼角溢出,肆无忌惮。她感觉到自己脸上满是湿意,却骗自己,妈妈,我没在哭,那是水,你不要担心……
陆子筝不知道自己洗了多久,直洗到浑身的皮肤都开始发皱了,她才终于关了水,擦干身子和头发出浴室。
没有开灯,她摸黑爬上了床,蜷起了双腿,双手抱着膝盖,借着月光,怔怔地看着挂在墙壁上的时钟,看着秒针,一秒一下地跳动着。
都说人生匆匆,时光宝贵,可在这一刻,陆子筝却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是那样的漫长,她几乎找不到了时间对于她的意义,除了煎熬,还是煎熬。
她在心里拷问自己,是不是人生中本就不该有所期待,佛说众生皆苦,人生下来就是受苦偿还前世孽债,于是一生下来发出的第一个声响就是哭声。她为什么总是学不会,没有这样的觉悟呢?
陆子筝在黑暗中一点一点地摸着手腕上那一条蜿蜒着的丑陋疤痕,顺着疤痕,摸到了江怀溪送她的那一块表,那冷冷的粗粗的表带。她的指尖轻轻地摩挲着表带,终于忍不住笑了,又哭了……
太过温柔,本就不是江怀溪的错,错的是自己的自以为是;给不起她爱情,更不是江怀溪的错,错的是自己的贪得无厌。
从头到尾,江怀溪都没有错。错的都是自己。
可是啊,怀溪,你说就一直这样不好吗?
可心已经偏离了正常轨道,又该如何继续如常地前行?
陆子筝猛地爬起身,拉开了抽屉,取出江怀溪遗留在她枕头上的那一绺头发,目光温柔如水地看了许久。终于,她下了床,开了窗,缓缓慢慢地解开了系着头发的红绳,伸出窗外,想要扬手重重一挥,让所有的眷恋,就像这散去的青丝一般,随风远逝……
可她扬了手,最终,却没有松开手。
陆子筝苦笑地看着手中的头发许久,还是关了窗,回到了床上。她脱了手腕上的表,和着头发一起放进了抽屉的最深层,从此,就像是她对江怀溪的那份心思一般,关进了黑暗的伸出,再无法得见天日。
做完了这一切,她不顾还未干的头发,无力地瘫倒在了床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夜,真的好长好长,好冷好冷……空荡荡的手腕,格外地凉飕飕的,一直顺着手腕,凉到了心上,让陆子筝瑟瑟发抖……
陆子筝终于还是睁着眼睛等来了天明,脸上的泪迹早已经干了,她无力地自嘲一笑,又是新的一天了。她坐起了身子,掏出手机,不舍犹豫了一夜,终于下定了决心。
找到了联系人名单那里,微微抖了手,把江怀溪拖进了黑名单,而后,删除了一切通话和短信记录……
就这样吧,断了吧,忘了吧。
陆子筝在心里默默地说了无数句:怀溪,对不起。
成为一对,我们缺点缘分;可装成朋友,我又少点天分。对不起。
陆子筝少见地化了浓妆掩饰眼睛的红肿与脸色的苍白,准时去了翻译社上班。全体会议过后,社长留下了陆子筝,通知她下午去风尚报道。
陆子筝已经心力憔悴,已经没有任何精力再去应付连萱的忽冷忽热欲说还休,不多做任何犹豫,便要把这样的大好业务拱手让人。可社长却说,是连萱点名要她的,显然,也是十分为难。
风尚去年和翻译社签订了合同,确定了长期合作关系,翻译社的社长对她有知遇之恩,陆子筝不好意思让他过分为难。百般思索之后,陆子筝还是勉强同意了。
她一颗心已经死成灰了,从此之后,爱恨与她再无干系。连萱或是其他人,其实又有什么区别。
下午陆子筝就如约去了风尚报道,连萱日理万机赶着出差前去临市处理一单大生意了,只留了二秘给了陆子筝一些资料,通知她明天和她一起去日本出差,由于时间比较紧急,请陆子筝务必要尽快熟悉这单业务。
陆子筝抱着资料,哑然失笑。也好,忙起来了,或许真的能什么都忘了。
那天晚上,陆子筝又打了车回陆妈妈家陪陆妈妈吃了一顿晚饭,告知她要去日本出差,行程长短未定,让陆妈妈好好照顾自己。
犹豫了很久,陆子筝才低哑着声补充了一句:“妈妈,如果可以的话,尽量不要麻烦怀溪了。”说完,她不敢抬头看陆妈妈的表情。
却不料,陆妈妈却是波澜不惊地淡声答应了她道:“好,我都听你的。”
陆子筝诧异地抬头看向陆妈妈,却只看到了陆妈妈眼里的了然与慈爱,一时间,只觉得安心。无论世事如何改变,妈妈总会是她最坚强的后盾,这是她现在,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唯一的坚信。
可陆子筝却没有想到,第二日,她前脚刚上飞机,后脚,陆妈妈就打电话给江怀溪了。
陆妈妈的声音是一贯的温柔,并没有因为着陆子筝和江怀溪的不愉快对江怀溪有丝毫的冷遇:“怀溪啊,子筝又出日本出差了,你什么时候方便,来陪阿姨聊聊天吧。”
江家医院的独立病房里,江怀溪坐起了身子,微敛了双眸,才温声回答陆妈妈道:“好的,阿姨,不过要让你多等几天了,我这几天在外地出差,要过几天才回去。”
陆妈妈在电话那头慈爱地笑了笑,不在意道:“没事,阿姨多久都等得的,你来的那天,提早给阿姨打个电话,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江怀溪难得孩子气地笑出了声,软了声道:“好,阿姨。”
她侧过头看向窗外,天还是阴沉沉的。什么时候,才能雪后初霁?
那天,陆子筝走后,江怀溪在雪地里蹲了许久,直到天色已经黑成一片,再看不见陆子筝转身离开踩下的那一个一个深刻的脚印,江怀溪才咬着唇红着眼睛从雪里抽出已经冻僵了的双脚,套上鞋子,艰难地回到了车上。
她的脚已经几乎失去了知觉,开不了车,于是只好打了电话让人过来开车送她回去。
回到家以后,江怀溪只觉得脑袋昏沉,浑身酸软无力,连饭也没吃,简单地冲洗了一下身子,就上了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江怀溪只觉得喉咙干哑疼痛地厉害,浑身像着了火一样热地难受。她睁开眼想抬手撑着坐起来,一抬手,便发现手背上插着的细细直直的针头。她转过头往上看去,果然,床头上又挂起了点滴……
江怀溪看着那条点滴的胶管,看着里面的液体一滴一滴,一下一下地下落,忽然间,怒从心起。她猛地坐起了身子,不顾一切地狠狠地拽掉了针头,牵着胶管,把挂着的药水甩了出去。她从来没有像那一刻那样恼火愤恨,无力不甘地想要毁灭一切,几乎想要把这些年来的所有委屈与不甘都发泄出去。
江忘端着药汤进来,看到的便是江怀溪光着脚站在床下,被子滑落在地上,染上了点点鲜红,顺着那些红色往上看去,才看见,江怀溪的手背,在一点一点地往外渗着血……
她把药汤在门边随手一放,就快步上前,从医药箱里取出了酒精和棉签,抓过江怀溪的手想要为她止血。江怀溪却是第一次在她面前那样失控,伸手狠狠地推开了她,嘶哑着声音低吼道:“走开,我厌烦了这样的生活了,不想过了,我不想过了……”话到句末,已经是隐隐的哭腔。
江忘与江怀溪相识近十年,第一次看见向来冷静自持的江怀溪这样脆弱的模样,她心中不免也是心疼难过,却还是冷着脸,重新狠狠地抓过了她的手,冷声骂道:“发烧烧坏脑子了吗?你发什么疯?!”
江怀溪被她狠狠一斥,终于,渐渐冷静了下来,心中却是越发悲凉。她恢复了往常的模样,无力地苦笑了一声,道歉道:“对不起,刚刚不好意思。”
江忘却是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起身重新取了药水挂上,抓了江怀溪另一只完好的手,拿着针头,一点一点,缓缓地戳破皮肉,把针推了进去。
由于她的动作过于缓慢,江怀溪疼的厉害,却还是忍着一声不吭。
江忘却在扎完了针后,抬头冷声恶意地问道:“疼不疼?”
江怀溪轻哼一声,没有回答她。江忘绝对是故意的!
江忘像是也不在意她的默不应声,收拾了一下医药箱,而后到了门口,把药汤小心翼翼地端到了江怀溪的床头,才又问道:“现在还那么疼吗?”
江怀溪看着她,沉默了一会,才回答道:“好些了。”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