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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正室手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凤亦柔
寿王袁聪和寿王妃站在一起,因为听到袁兆提及荣平侯夫人,正自发怔,冷不丁被袁兆喊了一声,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点头应和:
“没错!很好的曲子,兄皇可以听听!”
皇帝饶有兴致,点头笑道:“‘太湖美’?单听这曲名儿,就引人入胜啊!”
郑景琰半带疑虑地看了看袁兆,心想:怎么把依晴扯进来了?若是让那女人去数银票管钱财我丝毫不担心,可这抚琴弄弦乐极风雅之事,她会不会啊?别弄砸了!
不待皇帝出声,皇后笑着道:“你父皇须得按时用汤药,就不听了,下次再来罢!”
袁兆略显失望,垂着头道:“父皇辛苦而来,儿臣却不能奉上一杯清茶……儿臣,实在不孝!”
皇后说:“这不怪兆儿,你父皇吃药时得忌口,不能乱饮用别的食物,所以……”
皇帝却开口道:“也没那么多讲究,太医们都在这儿呢,还有荣平侯也在……朕也不是时时得空,既来了,就坐会儿吧!这小太湖虽清冷些,朕还是想多看看,再听听你们的小曲儿!”





重生之正室手册 65.第65章 花会(五)
袁兆面露喜色,皇后却大惊:“皇上,若是误了用汤药的时辰,可如何是好?”
皇帝已经伸手让袁兆和大皇子袁机扶着朝观景阁正中位置走去,口里说道:“太医们不是带着丸药吗?那丸药虽难咽,用一次也是可以的!”
皇后劝不动皇帝,面色不虞,其他皇子更是寂然无声,各自在心里思量开了:老大是长子,从小到大都跟在父皇身边,老五是皇后生的嫡亲皇子,而老四得父皇宠爱,更难得的是他身边有个郑景琰,郑景琰擅医术,一枝银针能解父皇急病之痛,连太医们炼制特别丸药之时为慎重起见都会请他过一过目,父皇信重郑景琰,宠爱老四,眼前这三个人,谁会更厉害些?他们这些冒不了头的皇子们,又该做何打算?
寿王袁聪偕同寿王妃跟随在众人身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老四和老五这俩小子,一个不敛锋芒,一个隐藏不露,彼此间争强斗勇从未停歇,现在就为了多争得皇帝宠爱,也能折腾成这样——那里王妃献琴,这里皇子表孝心,这人是留下来了,且拭目以待,看秦王妃拉上荣平侯夫人,是否真的就胜过魏王妃一筹?
话说方才看郑景琰那神情,好似他并不乐意夏依晴露面吧?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今天又带出来了呢?他什么意思啊?
袁聪回头张望了一下,郑景琰不是皇家子弟,不能随同皇驾入阁内,正与一些近臣和其他随从一起站在观景阁外待命。
皇帝与皇后在正位上落坐,宣旨让众臣与命妇女眷们也各自坐下,君臣共赏春日景色。
秦王妃早已请问了皇上贴身太医,令贴身亲信的嬷嬷和侍女去守着小厨房做出几样清真食物,并以泉水烹煮的清茶,亲自奉上来,经内侍验看,袁兆再一一尝过,才放到皇帝面前,请父皇进食。
皇帝饮了两口清水,含笑点头称好。
秦王妃又呈上一小碗温热适口的肉丝粥,皇帝也吃了几口,看着秦王夫妻俩一左一右围着皇帝忙乎,皇后脸色微沉。
原先的计划不是这样的,她只是要利用秦王府铺一条路,引皇帝经过这儿,最终往魏王府去!
皇帝其实不肯驾临皇子们的府邸,他说自己身体未全好,太清瘦,脸颊都陷了下去,如此面貌如何见人?是她联合太医,费了老半天的口舌,不惜提到徐敏玉,又说秦王府的小太湖早已变了模样,皇帝沉默过后,这才踏出宫门,跟着她来了!
既然能来秦王府,那就该去得魏王府,又有魏王夫妻孝心奉承,皇帝他好意思拒绝吗?
但得他去了一次,便有办法哄得他去第二次,三次四次之后,嫡皇子朱央,就不仅仅得个魏王封号这么简单!
明明都安排好了的啊,稍一放松便掌控不住事态了,秦王夫妻殷勤周到地围在皇帝身边,皇帝好像很受用似的。
庾皇后暗自咬牙:倒是小瞧了袁兆!
下一刻她才明白过来,其实是小瞧了秦王妃徐宁真。
徐宁真是逝去的皇贵妃徐敏玉的堂侄女,徐家原也算是望族,但没落多年,四代官宦都只是平平碌碌的官职,后来徐家出了一位皇妃,一位侯夫人,便着重于调教精养女儿,徐宁真在她这一代女儿中排行第六,与袁兆年纪相当,袁兆因不肯接受皇后为自己选妃,便请旨迎娶母族女子,皇帝恩准,于是徐宁真成为秦王妃。
庾皇后见到徐宁真之后便笑了:这姑娘眉眼倒还好说,却白白胖胖,圆脸圆腰,明显一有肉无脑的吃货,较之她为魏王选的王妃可差得远了,没什么可担心的!
随着时日过去,秦王妃除了为秦王生育一子一女外,的确没做出什么令人对她刮目相看的事情,但她打理着秦王府,这么多年,也没出过任何错儿。
皇后在那儿漫想,秦王夫妇忙着陪皇伴驾,无暇顾及外边的宾朋,只见内侍引了秦王府一名侍女进来,跪下请示:“启禀秦王妃:原先定下的各项游玩名目,已悉数安排好,宾客们都在赏玩,有多人撑了画舫入湖,那助兴的曲子……”
徐宁真正将一棵鲜嫩清翠的小白菜挟送到皇帝的玉碟子里,听到这里忙笑道:“哦,我如今暂时还不得闲,荣平侯夫人不是在么?便让她代替我,将我们前些时谱成的那首曲子弹奏一遍!”
侍女应声退下。
魏王妃说道:“原来四嫂嫂早谱有新曲,竟不与我们分享!”
王妃们平日在一起玩耍,有时也谱首曲子填个词儿,徐宁真虽通诗词音律,但表现一般,魏王妃并不担心她能超过自己。
徐宁真道:“这个么,原是荣平侯夫人先起意要谱的曲子,却断断续续地总也弄不连惯,偶然说与我听,我与她梳理了几天,这才顺畅了!这曲子名叫‘太湖美’,也算是为我们王府中小太湖所作,故而要留到今日才弹奏与众人听!”
皇帝笑咪咪地听着儿媳妇们说话,他在皇宫里生长,自幼喜爱音律乐曲,遇着有共同爱好的徐敏玉后,更是到了痴迷的地步,后来做了皇帝,没空伺玩乐器,徐淑妃也难产逝去,更令他悲苦了好几年,此后再不抚弄琴箫,但对乐律的喜爱却不曾减弱,尤爱赏看别人谱奏新曲。
当下便对徐宁真道:“这里有兆儿便行,你且去弹奏来,让父皇也听听!”
徐宁真哪敢此时就去抚琴,那不是露馅了吗?她巧妙地推托道:“方才已安排下去了,只怕此时荣平侯夫人已经……父皇,您听!”
一串轻巧的弦乐声响起,犹如湖面白鹭戏水,双翅轻轻拍击水面,澄澈细腻的波纹一圈圈荡漾开来,随着水纹般一波波连续不断的曼妙弦音,阁中端坐的人们仿佛感觉到柔风拂面,看到一幅幅美景次第展现于眼前……
皇帝脸上呈现出激动的神情,他站起身,离座朝阁外走去,皇后等人忙跟上,徐宁真低声和袁兆说了两句话,领着两名侍女往侧门去,袁兆急命人:
“快!给皇上和皇后移座!外头有少许阳光,撑起华伞!”
皇帝走到观景台白玉栏杆边,眺望小太湖上的白帆画船,耳边倾听美妙的琴音,仿佛置身于往昔时光。




重生之正室手册 66.第66章 花会(六)
郑景琰也在栏杆边,几乎一眼便看到了夏依晴。
澄澈的湖面此时已有十几只小船游弋其上,一只格外精巧华丽的画舫由两名船娘划至湖心,画舫上洁白的纱幔随风飘动,如烟如雾般的纱幕映衬下,身穿海棠红衫裙、姿态曼美的女子跪坐在船头,轻风将她的裙裾鼓吹起来,臂上缠绕的粉色彩帛更是飘飘欲飞,女子浑然不觉,微微倾低下头,双手轻灵翻飞,忘我般抚弄着面前的七弦古琴,而这幅图画般绝美的情景,伴着优美醉人的旋律,则是留给了岸上和湖中船上的人们。
画舫上一曲未终,忽听得一声嘹亮笛音响起,相同的旋律,一样美妙动听,与琴音萦绕缠绵在一起,一笛一琴,已是配和得十分美妙,却又有一道悠扬琴音自另一个方向来,与原先的琴音一高一低迂回相和,间中有笛音点缀,三方才华技巧不相伯仲,却又彼此包容,相互托衬,一首美妙曲子,奏出上百种情思,众人听得如痴如醉,竟似忘了身在何处,待到乐曲终了,四方静下来,大家面面相觑,才蓦然惊觉,恍若才从天堂打回人间来了。
画舫上红衣女子,水亭里的紫袍王妃,还有观景台上手持玉笛的尊贵男人,都禁不住欣然微笑。
精通乐律的人,只听一遍就可以完全记下乐谱,但要完美地相互应和,还得看彼此间有没有这个默契!
郑景琰沉浸在美妙的乐曲之中,心中对依晴由衷赞叹。
以他对依晴的了解,心知那乐曲未必真是依晴所作,当然也不可能是秦王妃的功劳,秦王妃确实有才华,但她一个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阅历不够,写不出这首江南韵味十足的曲子!
不过她们初次合作,即能配合得如此精妙恰当,倒是极为难得,还有那支玉笛……郑景琰暗自苦笑了一下,按照秦王妃的安排,那支玉笛原本是要送到他手上的吧?用意很明显,成就一段夫妻恩爱、妇唱夫随的佳话,不料侍女将玉笛捧送过来的时候,被袁聪看见,他将秦王府侍女截住,伸手把将玉笛拿了过去!
袁聪于弦乐曲艺上颇有造诣,三人应和中笛音尤为传神,耳畔倾听着配合得完美无缺的动人乐曲,郑景琰也不知为什么,感觉内心里泛起一层淡淡的酸涩之意。
琴箫应和,他只和王瑶贞有过,如果玉笛落到他手中,他同样能与依晴相和得极好,但这机会让袁聪抢走了。
皇帝率先击掌,呵呵笑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太湖美,果然奇妙无比,美不胜美!荣平侯夫人惠质兰心、多才多艺,秦王妃敏慧博学、才艺卓然,来人啊,重赏!寿王玉笛相和,出神入化,益添乐曲之美妙,朕喜欢,也赏!”
秦王妃徐宁真此时已从左侧水亭回到观景台上,笑着对皇帝盈盈拜下去道:“父皇,此曲原本是要编排成歌舞的,只是仓促间未能练好。”
皇帝听了忙问:“可是缺了能歌善舞的乐姬?那就进宫去挑!再将这首曲子传给宫里乐师,朕听了你们这曲子,但觉神清气爽,心怀舒畅!朕以后每天都要听,若是编成歌舞,定然更加美妙!此事就交由秦王妃去办,三天之内,朕要观赏歌舞!”
“儿媳遵旨!”
徐宁真优雅从容地拜了一拜,笑容欢畅甜美,另一边,皇后的脸彻底沉了下来,变成苦瓜脸,魏王妃更是低着头不敢作声,皇上像是完全忘记了她的《咏太湖》,秦王妃和荣平侯夫人都得了赏,却提都不提到她,甚至看都不看向她这边!
想到自己和夫君那首优雅华丽的曲子,花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作成,皇上不是一直喜欢那样凝缓从容的曲调吗?可为什么这首轻快明丽的《太湖美》一出现,他就改了口味?
湖边石阶上,依晴的船一靠岸,郑景琰便迎了上去,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扶在她腰上,两人小心地走下画舫。
他的这个举动令依晴很是惊讶:这人在房里可以随便说话,却不会跟她并排坐或是同一边儿走路,从她手上接拿个东西要看好了再伸手,就生怕碰触到她的肢体,一起坐马车如果是她碰到他,还会被他瞪眼或训斥……可这会子广庭大众之前,他竟然主动搀扶自己?不是撞邪了吧?
面对依晴那双带着疑问的清丽水眸,郑景琰只能将自己的眼睛挪开,轻声道:“你作的那首曲子很好,皇上要见你!”
原来是来打预防针的,怕自己言行不当,给他荣平侯丢脸!
“秦王妃赶鸭子上架,硬要我坐到这船上来弹琴,倒是真让她心想事成了,成功将皇帝留下来!”
依晴一边说着,偷眼瞄向观景台上密集的人群,笑容消失了,脸色微微发白:“拜见皇帝和皇后?怎么办?我、我有点害怕!”
这回知道害怕了吧?
平日她那些柔弱温顺都是装出来的!
郑景琰垂眸看着依晴雪白柔腻的手在自己掌间轻轻转动了一下,然后紧紧抓住他的手指不放,内心不禁暗自松了口气,唇角微微翘起,一丝笑意漾过俊美的面颊:
“这不是来接你了么?不用怕,都有我,你跟着我就好!”
牵着依晴往前走,郑景琰面带微笑,嘴唇轻启,用依晴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拜见皇帝时礼仪周全就可以了,皇后可能会有所刁难,你若答不出话来就尽量慢些出声,由我来代你回答!还记得咱们在集市上初次见面之时吗?与我走在一起的那位男子,他是皇帝的弟弟,寿王袁聪!他早已成亲,有王妃、侧妃、侍妾美姬无数,生有两名女儿,你对他尽礼数即可,不用多做理会!”
依晴朝他看了一眼,心想:这话题跳得太远了吧?从皇后不善到初次见面,再到寿王袁聪的家庭概况,这是要表达什么个意思啊?
郑景琰已来不及解释,夫妻俩相携走入观景台,在众人欣羡的目光中,走到皇帝和皇后面前双双跪下,相互牵着的两只手这才不舍地放开,所有人看在眼里,一致认定:这是一对令人羡慕的、情深意重的爱侣!
就连皇帝也是这么认为,含笑看着两人,频频点头表示嘉许。
只有袁聪暗自冷笑,绝不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些。
在依晴眼里,尊贵无比的皇帝不过是个看上去有点和善的干瘪小老头,皇后是个盛装的********,看向依晴的目光确如郑景琰所说,很不善,脸上挂着和婉笑容,言语温柔,说出来的话,却句句扎人。
“荣平侯夫人祖上哪里?是做什么的啊?”
“听说荣平侯夫人自外省来不久,便高嫁荣平侯府,倒是挺意外的!不知你的父亲官至几品?”
当着这么多身份地位都不低的人面前提这样的问题,摆明了是要依晴自个儿将家底抖搂出来。
显然,已经有人将依晴那点不够看的身世向皇后备了案。
依晴潜意识里对皇后这个称号原有的一点敬仰之情,很快被消磨殆尽!
她没要郑景琰代为答话,自个儿尽量婉转地回答提问:“启禀皇后娘娘:臣妾祖上居住在江南湖州,世代耕读,臣妾祖父是个饱读诗书的秀才,臣妾父亲十年寒窗,承皇恩考中进士,如今是七品的县令。臣妾嫁进荣平侯府,是长辈做主……确实,是高攀了!”
一番平实大白话,让众人听得很舒服,坐在上边的皇帝频频点头,听她最后一句语气消沉,很有点无奈和委屈的意思,引得皇帝哈哈笑起来,对依晴道:
“你外祖父是礼部庞侍郎?庞府名门望族,诗礼之家,光是大学士便出过两位,其子孙后代自是不输于人!荣平侯府是勋贵,娶了诗礼之家的外孙女,这是门当户对!夏氏,朕看你姿容端雅,才华不俗,荣平侯谦谦君子,风雅俊秀,你二人十分般配,是一对难得的佳偶!”
皇帝金口玉言,他说郑、夏二人是般配佳偶,就相当于给他们牵红绳赐婚并证婚一样,谁敢质疑皇帝的眼光?
围在边上的人们光是为了拍皇帝马屁,也要做出姿态来,纷纷出声恭贺,不遗余力热情祝福跪在帝、后面前的一对新婚夫妇。
就连皇后,听了皇帝的话,也不得不松下脸皮,装出一副笑容。
依晴有点摸不着北的感觉:皇帝这番话的真正意义她目前还搞不清楚,但皇帝这算是撇开皇后阵线,力挺自己呢!
怎么回事?皇帝这样做,真的好吗?
郑景琰侧转脸看着楞怔发呆的夏依晴,心跳忽然间莫名加速,听到有人朝他喊“阿琰,快谢恩哪”,忙拉着依晴的手,恭恭敬敬一起给皇帝、皇后磕头谢恩。
当郑景琰带依晴去参见寿王袁聪时,袁聪正背着手站在一棵柳树下看湖中的鱼儿吐泡泡。
听见两人走近,袁聪转过身来,摆手阻止他们行大礼,看向依晴道:“夏姑娘,别来无恙?”
依晴恭敬地福了福身道:“谢王爷关照!王爷万福金安!向日在集市上臣妾有眼无珠,不识寿王尊驾,还望王爷恕罪!”
袁聪看着依晴点了点头,又似笑非笑瞥了郑景琰一眼,有些事情当着女人的面,不必要说得太明白。
侍女引着依晴退下,回到不远处热闹的宴席上去,两个男人站在湖边,像平常一般闲话,郑景琰认真地向袁聪作了解释,袁聪也给面子,表示谅解,但内心里想的什么,则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也不是郑景琰想关心的,他要做的只是将依晴的身份明朗化,广而告之,特别要在袁聪面前,这就够了!




重生之正室手册 67.第67章 夜话
依晴得到的赏赐很丰厚,皇帝是在秦王府称赏,但实物却要从宫里拿出来,因此直接就送荣平侯府去了,人未回到,赏赐的物品已摆在家中,郑老太太和郑夫人代她跪谢皇恩,收下赏赐。
一盒上品东珠,十匹丝光贡缎,两套内宫司珍坊制作的头面,还有一些属国进贡的珍奇果脯、滋补之物和御膳房做的各种点心吃食,一样样都以黄缎包裹,摆满了安和堂侧厅长案。
待郑景琰和依晴等人回来,再向郑老太太和郑夫人、方郑氏叙述一遍花会的盛况情景,一家人又是好一阵乐呵。
只要愿意,依晴总能营造出极热闹的气氛,言辞雅俗并用,风趣可乐,郑老太太喜欢她,把她留在安和堂说话儿,知道郑景琰不耐与她们久坐,便打发他先走,爱干啥干啥去。
皇帝赏赐的物品,依晴请郑夫人处理,郑老太太便让留下果脯等物分给众人吃,东珠和贡缎、司珍坊所制头面则送回依晴自用,依晴将那贡缎挑选了四匹,其余六匹仍留给郑夫人安排,说这是今年新花色,又是以昆南地方特有的冰蚕丝织成,夏季穿用凉爽舒适,十分难得,自己用两匹,两匹给夫君做夏衣,祖母和母亲也要做身衣裳穿,其余的,由母亲分给姑太太、姑奶奶和表弟妹们吧。
郑老太太听了,笑得合不拢嘴,对这懂事又孝顺的孙媳妇越发喜爱。
夜晚郑景琰回到玉辉院上房,没看到依晴坐在软榻上看帐本或做针线,以为她还在安和堂,正要开口询问,晃眼看到珠帘后,一抹丽影倚桌而坐,依晴正以手支颌,对着一盏六角宫灯发呆。
郑景琰微微舒了口气,安心坐到软榻上去喝水。
花雨撩开珠帘入内细声禀报说侯爷已回上房,依晴便走了出来。
她已沐浴过了,穿件宽松玉色缎面家常软袍,黑亮柔顺的长发用缎带随意束起,不见半点珠玉毫光,她通身却被一种莹润柔美的淡淡光晕笼罩着,那是灯光的作用,也是她自身的原故,肌肤胜雪,青丝含翠,受到灯光辉映,便如同一颗上好的珍珠,散发出诱人光华,这便是所谓的天生丽质。
旁边有婢女服侍,依晴行过礼,郑景琰客客气气请她坐下,两人互相问了几句诸如在哪里用过晚饭?有没有吃饱吃好?需不需要用夜宵等话,依晴就问郑景琰可是要现在沐浴?
郑景琰点了点头,知道她今天够累了,定是想赶紧打发他沐浴更衣,然后放婢女们下去歇息,她自己也好上床睡觉,至于他在外头要坐到几时,她就不管了。
同居共室一个多月,自然而然形成一种相处模式,只要是两人都在屋里,便不留婢女服侍,这在外头的人看来是夫妻俩恩爱情浓,图行事方便,他们俩却是喜欢这样说话随和自在,行为礼仪也不受约束。
当然两个人本来就是守规矩的,并不会有什么出格的举止,就是相对随性些罢了,比如依晴,她可以安安静静坐一晚上看帐册或做针线,也可以一晚上极不安份,坐不到小半个时辰就下榻,这里翻翻那里找找,发出各种声响,然后又回来,坐一会想想又下去,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做她要做的事,通常做这些是在她看那些奇志杂文的时候,一心几用,根本不专注,还会搬一堆零食放到矮几上来,边翻书边咬果壳儿,发出咯吱声响,郑景琰看她就像看一只偷食的老鼠,她则笑咪咪问道:
“这个蛮好吃的,你要不要吃?”
或许是先入为主的思想作崇,郑景琰最初见到的依晴是在街上摆摊卖鞋,伶牙俐齿讨价还价,还和他据理争辩,山寺中她敢独自逛寺园,撞了他的祖母还将仆妇拌倒,那样的要强悍然,在他看来绝不是淑女行径,不管夏依晴表面功夫做得多好,装得多像,他都不会当她是个真正的淑女,因此,他并不与依晴一般见识,容忍忽视她的一切,慢慢相处下来,竟习以为常,如果哪天晚上她该闹腾而不闹,郑景琰还会觉得有些奇怪。
老太太定下新郎亥时必须回卧室的规矩,早就不用人监督了,郑景琰每晚都会按时回来,下雨天索性用过饭后就呆在新房读书做事,一直到深夜歇下。
依晴总会比他先犯困,两人就一起抱了被褥在外边榻上铺好,她才安心去睡。
今天晚饭依晴在安和堂陪老太太和太太吃,他有事在外书房吃用,之后提早一个时辰回上房,其实是想和她说说话,但见她困得眼睛都快眯起来了,只得作罢。
由花雨、云屏服侍自己沐浴更衣后,郑景琰便让婢女们退出上房,他自己入内室去抱被子,却见依晴伏在圆桌上,一只手上抓着本书,像是睡着了。
郑景琰将她手上的书本取下来看了看,这回不是什么无名者所作的怪诞杂说,而是他特地从书房拿来,让丫头放她桌上的,倒不是他排斥奇文杂记,那些他也看过不少,只是觉得依晴身为女子,看书的时间本来就少,该多读些正统学说,那样对她有好处,哪怕日后只为了相夫教子,用起来也很堂皇,而古住今来,有哪个主妇是以野史杂谈教导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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