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业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糖拌饭
虽说没能合伙,杜氏有些失望,但能借到钱,娘亲那边也算是有个交待了,杜氏也还算是满意。
于是点点头道:“嗯,听爷爷的。”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杜家那边还缺多少钱自要杜氏去问清楚。
李正良见事情说定,饭也吃完了,便起身:“爷爷,奶奶,我去作坊了,这天越来越冷了,风也大的很,估计着快要下雪了,作坊那边没人守着不成。”
“去吧。”李老掌柜挥挥手,创业之初,总是特别艰难的。
李正良跟众人告辞,提着气死风灯出门,杜氏忙着相送到门外,外面风呼啦啦的吹着,刺骨的冷,气死风灯在风中晃当晃当的。
是夜,一夜寒风。
第二天,贞娘起床,整个院子已经一片洁白了,真下雪。喜哥儿兴奋的在雪地里打滚,贞娘也顾不得烧煤炉了,先去老虎灶那边打点热水来暖和暖和再说。
自李家推出煤炉之后,老虎灶这边打热水的人就没有以往那边多了,贞娘特意给水伯送了一只大煤炉过来,水伯每日便在这煤炉上熬点稀粥,再煎些煎饼,门口摆两张旧桌子,顺带卖起了早点。
这城门洞,每日里运货进城的马车都要在这里堵上好一会儿,这一来,水伯这早点摊的生意竟是相当不错。
今日又逢下雪,老虎灶这边更是挤满了人,而一车车的货也将整条路堵个水泄不通。
吆喝声,咒骂声不绝于耳。
“喂,老四,我说你这提的是什么?”几个明显是运货的后生坐在老虎灶的边上聊天,其中一个后生指着另一个叫老四的后生手里提着的东西问。
“几副猪胆。”那老四道。
“你弄这干嘛?我说怎么一股子腥臭味呢。”先前那人捂着鼻子道。
“你们不知道,言公公正在收这东西呢,给了高价,这是我昨天跑了一个下午好不容易弄到的。”那老四道。
贞娘此刻就站在几人边上排着队,听着他们的话,自然心里明白,猪胆正是八宝五胆墨中的一味,要十五个猪胆呢。
“言公公要这猪胆干什么?”边上人好奇的问。
“听说是要制药,要十五个呢。”那老四道。
“也不知弄没弄齐啊,我舅舅家在渔梁,我前几日听我表弟好象今天要杀猪的。”其中有一个道。
“这事昨儿个中午言公公才吩咐下来的,肯定没齐,你赶紧弄来。”那老四道。
“好咧。”那人应了一声,便跳将起来,急呼呼的推开人群往外,将边上的人挤的东倒西歪。
贞娘也被挤的往后一退,没想正踩中了别人的脚。
“对不起。”贞娘站定后,连忙回头道歉。
“是贞娘啊,没事。”那人微笑道,却是贞娘有过一面之缘的田本昌。
这真是颇有些冤家路窄的味道,贞娘拍了拍额,既然没事,便不在说话,继续排她的队。
“贞娘,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言公公那边你们实在不该去招惹。你们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话,且跟我说说,我去罗家那里请他们帮你们在方大人那里开脱开脱。”那田本昌站在贞娘身边道。
方大人正是那锦衣卫使。
两人本就是话题人物,这会儿站在一边说话,自惹来周围一片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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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业 第三十三章 该来的还是来了
“不劳田公子费心。”贞娘回道。整个人也微微侧开几步,跟田本昌拉开距离。
“贞娘,何必说这等负气话,我们之间本不过是一点误会罢了。”那田本昌却是继续道。
一点误会?贞娘心中腾起一股怒火。她被田家扣上克夫的名头,田家更是闹到自家门里来退亲,这些,于别人都无所谓。唯有她,不管是克夫还是被退亲,那都是落到别人嘴里的话柄。如今她这年纪,本是媒婆们踏破门坎来说亲的时候。
可如今呢,竟没一个提亲的上门,家里人嘴上无所谓,其实哪一个不在心里暗暗发愁着急。
这全是拜田家所赐,这是一点点误会吗?
再说了,若是田本昌真认为是误会,那他平安回来后,他就该亲自登门,别的不说,总得给她李贞娘一个说法吧。
可他全当没这回事了。便是上回相遇,也不曾说什么误会的话。
为什么?还不是因着之前田家想攀上言公公家的亲事。
如今,言公公倒霉了,得,田本昌又来跟她说误会,这里面是什么心思贞娘也能摸着一二。
还不是因为如今她制墨的名头出来了,田家觉得有利可图。
田氏墨坊如今在如火如荼的筹备之中。
听说,田家放出高价求各种顶级墨方,田家的野心不小呢。
正好如今没了言小姐那一头的事,退而求其次呗。真是打得如意算盘。
“田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误不误会呢大家心里清楚,有些事情不需要说的太明白,贞娘在这里祝田公子跟言小姐百年好合。”贞娘一脸真诚的道。
贞娘这话就有些损了,不过,也并没太大的错处,虽然田家跟言家议亲的事已经作罢,但外间之人并不是太清楚,之前田言两府议亲那也是闹的沸沸扬扬的,贞娘如今这话憋的田本昌都没法子回。
否认的话,那岂不是就证明了,田家看言家出事,出尔反尔,失了诚信。
所以,有些事情,可以那样做,但却不能说出来。
这会儿田本昌只得黑沉个脸,以前倒是不晓得这丫头这么一张利嘴的。
贞娘这时离开了队伍,挤到前面去,笑嘻嘻的朝前面一位大叔鞠了个躬,顺利插队,水伯忙不叠的帮着贞娘打满了水。
贞娘又朝着排队的人不好意思的嘻嘻一笑。
“行了行了,打好水就快回家去,苍蝇嗡嗡叫的,是很烦人。”一个快嘴的大嫂道,正是贞娘家对门,方怀德家的娘子。
方怀德这些年在苏州做生意,赵氏给李景福带信带东西都是麻烦方怀德的。
“嗯。”贞娘点头,再一笑就提着热水回家了。
边上田本昌听到怀德嫂的话,脸色更黑了。
……
碎雪加上雪子,空气中便有一股冷冻的滋味,让人冷的筋骨都**的了。
过得几日,言公公那边终于把材料准备齐了,还是由那管家送到李家,贞娘熬制材料,闷头干了几日活,总算是把八宝五胆墨制了出来,不过天冷,还需得再阴干几天。
如此十多天就过去了,如今正是腊月中。
天飘着小雨。
“爷爷,药墨好了,我给言小姐那边送去。”贞娘披着一件蓑衣,头号上戴着一个竹斗笠,将一只桃木盒子紧紧的抱在怀里,药墨就装在盒子里面,准备送去言府。
前几天,言府管家来催了几次,这两天倒是不见人影了。
“去吧,路上小心点。”李老掌柜的道。
贞娘便抱着盒子出门了,细密密的雨,如果是在春天,颇有些诗意的,可在这冬天,贞娘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脚快冻得掉下来了。
于是也顾不得雨水打湿了裤腿,一路小跑的穿过城门洞,到了太白楼那边。
才刚到言府门口,却见言公公坐着一顶软轿出来,边上侍卫,长随,小厮环卫着,颇有些意气昂扬的味道。
那管家看到贞娘,笑着打招呼:“李姑娘来了,可是药墨制好了?”
“嗯,正是。”贞娘点点头。
“好,好。”那公公撩起轿帘子冲着贞娘一脸高兴的点头道,然后吩咐边上一个小厮:“你带李姑娘去见钱妈,让钱妈带李姑娘去见小姐。”
“是,公公。”那小厮连忙应声。
接着言公公又在管家耳边低语了句,那管家随后又将那小厮叫到身边,叮嘱了几句,然后冲着贞娘道:“李姑娘,公公这边有事忙,小姐那边就交给你了。”那管家道。
随后匆匆点头,就随着言公公出发了。
贞娘不由的微微疑惑,言公公什么事这么急,虽说言小姐是言公公自幼收养在身边的族女,但大家都知道,言公公是拿言小姐当亲生女儿疼。
须知越是公公,就越重视身后之事,言公公早就放出话来了,言香兰不管嫁谁,以后膝下必有一子姓言,是要为言公公承亡继绝的。
所以,言公公拿言小姐是当眼睛珠子在疼。
可如今事关言小姐冶病的事情,言公公居然顾不上,那必然是有比言香兰更重要的事情。
贞娘琢磨着,看言公公那意气昂扬的味道,显然已经脱了之前的困局,贞娘猜**不离十是严世蕃的事爆发了,这段时间,贞娘只顾着制药墨,倒没去想这事情了,如今一想,应该就是这时候了,是腊月里,严世蕃出事,罗家必不能善了,而之前言公公因罗家吃了那么大的亏,这会儿岂有不趁你病要你命的道理。
贞娘边想着边随着那小厮进了言府。
“言姑娘,管家让小的给你带句话,让你们李墨着手准备竞选贡墨之事。”那小厮连带路边道。
“贡墨不是今年才定的罗家吗?管家这话是什么意思呢?”贞娘虽然猜到了事情的可能,但并未证实。所以,消息还需求证。
说着,贞娘从怀里掏了一小块碎银,肉痛的很。
贡墨每三年定一次,今年正好是选贡墨的年份,但因着罗家在朝中的关系,最后根本没有选,朝廷直接定了罗家。所以,按惯例来说,下次竞选贡墨应该是在三年后。
那一小块碎银对于贞娘来说肉痛的很,但对于小厮来说,他常年跟在言公公身边,这等打赏早就不放在眼里了。不过想着这姑娘是来给小姐治病的,公公对她也颇为抬举。
虽说这钱给的少,但本着结好的心思,倒也不嫌。便压低着声音道:“御史林大人把严世蕃给告了,严世蕃下了大牢,罗龙文也陪着蹲了牢房,这罗家红火不了两天了。”
“哦哦哦。好的,我记下了,谢谢哥儿。”贞娘一幅怕怕的样子道。
这一下算是证实了她心中的猜想,罗家完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不客气。”那小厮应着。
不一会儿两人就到了后院,那小厮让后院的妈子叫了钱妈过来,便退下了。
贞娘又随着钱妈见了言香兰,先给言香兰上了药墨,之后,教了钱妈每日用药方法及用量。
等得钱妈弄明白之后,贞娘便告辞了,言姑娘这背疮可不象是郑婶儿那样,能两个时辰就消掉,得不少时日的调理。
至于药墨的钱,贞娘没收,之前言公公准备的材料充足,贞娘制了不少药墨,给言公公送了一半,她自己留下一半,全当是药资。
钱妈送贞娘出了府。随后贞娘几乎是一路小跑的回家。
“爷爷,言公公让人跟我说,让咱们李家墨坊着手准备竞选贡墨。”贞娘一进家门,就冲着厅上正抱着个火篮子烘手的李老掌柜道。
门帘掀开,一阵冷风直灌了进来,赵氏连忙将门上的厚帘子拉实,回头瞪了贞娘一眼道:“做事毛毛燥燥的,你不知道你爷爷咳的厉害啊,门帘不拉好,就一惊一咋的,这冷风灌进来,你爷爷受得了吗?”
贞娘卖乖的笑了笑,一时疏忽了。
随后赵氏又道:“不是今年才又定的罗家吗?怎么好好的叫我们李家竞选?”
一边李老掌柜的也盯着贞娘,让她继续解释。
“罗家出事了。”贞娘道,把那小厮跟她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这事有没有谱啊,几年前罗家不也差点出事,可最后啥事也没有。”赵氏在一边嘀咕道。
“娘,有些事情可一不可再,再说了,甭管那些,总之有备无患。”贞娘道。
“嗯,贞娘这话说的在理,有备无患,我这就去一趟墨坊。”
李老掌柜的也坐不住了。
李家墨坊几次蹉跎,而今又是一次机会,当然这还得看贞娘那药墨有没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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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业 第三十四章 做最坏的打算
李老掌柜自去墨坊那边且不说。
几日后,罗龙文下牢的事情就传的纷纷扬扬。罗家又一次被推到了风头浪尖。连带着整个徽州墨业行的气氛都透着一种怪异。
颇有一些风雨欲来的味道。
腊月二十三,送灶日。
“一杯清茶一陇烟,送了灶司老爷上青天,玉皇大帝要问凡间事,凡间生活实可怜……”一大清早,李老掌柜就带着李家一干人等摆了香案,送灶了。
“爷爷说谎,不可怜了。”一边小笑官穿着厚袄子,整个人圆滚滚的在那里随着大家一起朝香案鞠躬。
这小子话才说顺溜,每日便唠叨个不停,这会儿听到自家曾爷爷的话,立刻反驳,家里以前的苦日子他根本就没有记忆,现在因着煤炉的行当,家里的日子已经解决了温饱,正逐步迈向小康,因此,小家伙觉得这日子那是一点也不可怜,比起城门洞大多数人家,李家如今算得上殷实了。
“你小子懂个啥?爷爷这是让灶司老爷上天在玉帝面前给我们哭哭穷,来年日子才更好过,要不然,玉帝老儿觉得凡间日子太平了,他不管了,到时三灾六病的怎么办?哭哭穷总是没坏事的。”一边喜哥儿板着一张脸老气横秋的教导着小笑官。
叔侄俩的对话惹的众人一阵会心的笑。
这便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的另类表现。
送完灶,一家人就忙活着打扫卫生了。
贞娘将家里换下来的各种帘子,布巾什么的,装了一大竹篮子,到城门洞外的河西桥头去洗。
二十三的日子,家家都要浆洗,河西桥头热闹非凡。
贞娘刚走到桥头,冷不防前面一骑马飞奔而过,还好贞娘反应快,躲到了一边,但就算是这样,也叫那奔马吓的一阵踉跄。
“怎么骑马的?”贞娘恼怒的嘀咕。
那骑马的人奔出去好一段距离,却停了下来,一提马缰,马匹人立而起,直接转了个回头,又奔到贞娘面前,骑马的人飞身下马。
贞娘这才看清,是罗家少主罗文谦,如今的罗文谦可没有以往那股子公子哥的倜傥样了,下巴上胡渣子都出来了,整个人看着有些憔悴。那眼珠子还布满了血丝。
“对不住了,李姑娘,赶路赶的急了。”罗文谦拱拱手。
“罗公子不用客气,没事。”见得罗文谦这般样子,贞娘倒是不好再怪责了,毕竟人家目前处境摆在那里,便客气的回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罗文谦显然有着心事,连着说了两遍‘没事就好’。听着好象是回贞娘的话,但贞娘感觉着,这罗文谦好似在自言自语。
实在是没有太多牵扯的人,贞娘也就不在多停留,挎着蓝子准备沿着河堤下河。
“你说,我罗家能逃过这一关吗?”身后罗文谦问道。
这话是问她吗?贞娘一阵惊讶的回头,按常理,这种事情她是不可能有答案的,可她却偏偏还真知道。只是这罗文谦好好的问她干什么?
“呵,没事。”见着贞娘一脸惊讶的样子,罗文谦才醒觉唐突了。主要是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再加上之前贞娘就预测过他罗家要出事的事情,所以才不知觉间问了出来。
“哦。”贞娘点点头,转过头继续走,只是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道:“我爷爷曾说过,做事要未谋胜先谋败,总之,把事情想的最坏,做好最坏的打算,那再坏也就坏不到哪里去了。”
贞娘终究还是提醒了一句。
说实话,以前在看历史资料的时候,一个历史人物的生死真的没当一回事,可如今身处这个时代,她才醒觉那些个历史人物都是活生生的人。
完全做到淡定而事不关己,很难。
所以,能提醒就提醒一句话,终归求个心安理得。
“贞娘,你没事吧?”贞娘挎着篮子下了河堤,边上正在洗帐子的是对门的怀德嫂。之前河堤上的事情大家都看见了,这会儿便关心的问了问。
“没事。”贞娘回道。又蹲在怀德嫂边上,将帘子,布巾全拿了出来,开始洗涮。
“对了,那是罗家少爷吧?听说他家出事了。”另一边一个嫂娘神叨叨的道。
“我说大民媳妇,这事谁不知道啊?你还这么神叨叨的。”另一头的马大娘接嘴道。然后以又撇了撇嘴:“都别鼓捣,罗家这事不是第一回了,那严家什么样的势力,说不得,过几天,罗大人又被放出来了,罗家啥事也没有。”
“马大娘,这回好象不一样,这段时间,罗家那个少主每天都在城门洞来来回回的,家里的东西都在往外运,我瞅着这次罗家有些凶险。”一边怀德嫂道。
“哎呀,不管了,这种事情不到最后谁弄的清啊。”那马大娘甩甩手道,随后又笑咪咪的看着贞娘道:“贞娘,还是你有先见之明啊,献了药墨,搭上了言公公,罗家一倒,这贡墨的生意非李家莫属了。”
“大娘,你这话贞娘可就不中听了啊,什么搭上言公公?这话实在不好听,言公公听闻我手上的药墨,传我献药墨,难不成我还能拒绝?至于贡墨的生意,不管有没有罗家,每一次选贡墨,选不选得上且不说,李家都是必争的,这凭借的可不是搭上谁,而是李家几百年的制墨声望和技艺。”
贞娘道,虽说这一回罗家出事,李家拿到贡墨生意的机会要大一些,但能不能拿到依然得凭着李墨真正的实力。
而叫马大娘这一说,倒好象如果以后李家墨坊拿到贡墨的生意,倒全是她的功劳似的,马大娘这话可有歧义的很。
所以这点还是要说清楚的。
李家八房跟七房那边关系才刚刚缓和一点,这种话传出去,使得不又要惹上什么闲话。
需知闲言如刀。
“行了行了,这等事情,咱们少说。”一边怀德嫂见说话有些僵,便打着圆场。
那马大娘一脸悻悻的嘀咕:“现在的丫头片子,一个两个的都是利嘴。”说完也自顾自的棰衣服了。
气氛仍不太好。
“对了,孙家你们知道吗?”这时,一边的大民媳妇转移着话题。
怀德嫂子连忙应和着:“哪个孙家?”
“就是以前住在贞娘家隔壁的孙家。”那大民媳妇儿道。
“他家咋啦?”一边马大娘立刻精神问。贞娘也侧过脸,孙月姐跟她是好友,可自上回她娘过来提亲不成,如今关系淡的跟路人似的了。这会儿倒也好奇,孙家出啥事了?想着,贞娘不由的想起上回,半年前,那孙月娟跟踪她大哥的事情。
“这人哪,真不能有钱,当年孙家在咱们城门洞这一块,虽说日子过的紧巴,但家里两个小子也算是能吃苦耐劳的,可自从搬离了城门洞后,孙家也有钱了,可他家那大小子却变坏了,听说迷上了一个半掩门的,前不久居然光明正大的把那半掩门的娶回家了,孙大河气的差点把他绑起来打死……”
那大民媳妇儿脸有些红朴朴的道。
她家男人程大民跟孙家两个小子处的还算不错,对一些低细清楚的很。
“你懂啥?这事我知道,人家孙家老大算盘打的精道的很,这媳妇刚娶进门就在外面置办起了一套宅子,虽说孙家大郎帽子有些绿,可人家捞着了实惠,过日子,这个最重要。”一边马大娘道。
听是这等事情,贞娘倒是淡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什么说的。
几人正闲聊间,又有一位嫂子过来洗衣服,贞娘边上正好有个空位,她便挤了进来。也不急着洗衣服,却从兜里掏出一块墨递到贞娘面前:“贞娘,帮我看看这块墨。”
贞娘接过,心里还道,这位嫂子有意思,洗衣服还带块墨。
一边怀德嫂已经打趣起来:“你这下河洗衣服,怎么还带块墨在身边啊,显示你有墨水吧。”
“哪里,我一早去买菜,路过四宝街的时候,今儿个田氏墨坊开业了,头十个进店的免费送一锭墨,我正好碰上了,就得了呗。”那嫂子得意的道,接着又说:“都说是好墨呢,我也不懂,正好贞娘在这里,让她帮我看看。”
而贞娘初时不在意,可越仔细看着那墨脸色就越凝重了起来。
她将墨放在鼻间细细的闻,随后又滴了两滴水在一边的青石板上,在上面磨了两下。
自小她原来的爷爷就锻炼过她的嗅觉,也锻炼过她的眼力,所以,一般墨到手上,只要通过闻,然后细细观察墨色,她便能大致说出墨的成份。
因此,这会儿她可以肯定,她手上这锭墨用的烟煤正是之前她弄出的那个超顶漆烟煤制成的。
这个配方她卖给了自家七祖母,七祖母是准备用这烟煤制贡墨的,可以说暂时是绝密,可奇怪了,田家怎么知道制这种烟煤?别说田家研究出来的,历史上这种烟煤可是经过明清几代制墨人的传承才弄出来的。
更何况田家之前一点积累也没有。
因此,贞娘可以肯定,这个配方失密了。
想着,贞娘再也待不住了,先将墨还给了那位大嫂,只说是挺好的墨。随后就飞快的收拾好洗净的东西,跟众人告辞一声,便一溜跑的回到家里。
到得家里,就冲着李老掌柜道:“爷爷,我之前卖给七祖母的那个烟煤配方失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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