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业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糖拌饭
转眼便开春了。
春暖花开的季节,便是这阴暗的城门洞,也有几丝春光映射进来,多了些许生气
新的一年对于徽州墨业来说,最大的一件事便是贡墨的竞选。
“这还有什么说的,如今这徽州府谁不知道,那言小姐的病是被贞娘制的药墨治好的,别的不说,就冲这药墨的神奇,再加上李墨世代的名声,这贡墨非李家莫属。那田家是痴心妄想,这才刚入墨业这一行,居然就扬言要拿下贡墨的名额,也不怕牛皮吹爆。如今这徽州能跟李家竞争的也只有程家了。”
赵氏抱着一大块压了墨的墨模放在院子的阴暗处晾干。
边干着活还边跟一边正在洗衣服的郑氏聊天。说到田家,自是不屑一顾,总之,自退亲事件后,田李两家的梁子如今是越结越大了。
赵氏说起田家,自没有好口气。
今年,李家不养蚕了,前些年,纺织业发展,蚕丝价涨的高,去年养蚕的人多,结果到最后,蚕丝的价格反而降了,连带着蚕茧的价格也降低了,去年赵氏养了三季蚕,也就前两季嫌了点钱,第三季的时候反而亏了。
心疼的赵氏直骂娘。
再加上今年,煤炉的生意更红火了,九房的大堂哥李正身如今早把炼丹修道的事丢一边了,专心在外跑市场,今年,准备往金华,杭州,苏州那边跑,家里作坊这边全要靠大哥李正良一人顶着,李正良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于是,杜氏就得到作坊里去,帮着工人烧烧饭,管管钱,解除了后勤之忧。
便是贞娘这里,也因着那药墨治好言小姐的病,如今贞娘制墨的名声在外,已经有好几拨的小跑商慕名而来,要订贞娘制的墨。
所以,家里的制墨小作坊也要扩大。
于是,开年,一家人商量过后,养蚕的事就停了,把家里那块桑地租给了别人,一年也能收点租钱。
赵氏便一心在家里侍候李老掌柜和吴氏,照顾家里,郑氏则帮着贞娘一起制墨。
赵氏扬言了,大家努力多赚钱,争取把当年李景福输掉的家当再买回来。
“可不是嘛,不过,田家钻营的本事不小,听说已经走通了新来的墨务官的路子,也不得不防的。”那郑氏边捶着衣服边抬脸道。
进了李家大半年,郑氏的变化不小,之前的瘦弱形态不见了,腊黄的脸也白润了,人也精神了,比起以前,看上去至少年轻的七八岁,人也开朗了不少。跟赵氏两妯娌好的跟姐妹儿似的。
而赵氏,这大半年来,一是家里境况变好了,再加上有着郑氏时常在一旁劝说,脾气好了不少,鲜少再跟人吵架了。
当然,对着家里贞娘和喜哥儿两个,那还是时常要打要骂的样子,不过每回最多也就跟拍灰似的拍两下。
用喜哥儿那小子的话来说,这不打还好了,打了还全身痒痒。
这小子这话把一家人都逗乐了。
这会儿,贞娘正点好烟出来,一脸的黑灰,便站在院子在大缸边上洗脸,正听得自家娘亲同郑氏的对话。
心里却咯噔一下,言公公应该是会站在李家这一边,可问题是,言公公只是监墨官,不是墨务官,而且,如今外面的人刻意宣扬自己用药墨冶好言小姐的病,反倒会给人一种,若是言公公选李家的话,不是因为李家的墨如何,而是要还李家人情似的,必会让到任的墨务官产生一种李家是靠关系参加竞选的偏见,对李家参加贡墨竞选并没有好处。
贞娘皱了皱眉头,不用说了,定然是田家在外刻意这么传的,当然程家也不能排除嫌疑,都是竞争对手。
“咳咳……”隔间屋里传来李老掌柜的咳声。
春天,万物生发,便是这病也生发的厉害,这开春以来,李老掌柜的肺病似乎更厉害了。整夜整夜咳的不能安歇。
贞娘连忙进得屋里,扶着爷爷出来,到外面院子里晒晒太阳。
“爷爷,你说,今年,李氏墨坊拿到贡墨权的把握有多大?”贞娘坐在爷爷身边,爷孙俩聊着天。
“本来起码有六成以上的把握的,可如今,不太好说,外面把你救了言小姐的事传的沸沸扬扬的,必会引起墨务官的对言公公的警惕,到时,对李家墨坊的墨把关会更严。而那田家更是盯着李家了,他用着李家烟料的配方,又不知从哪弄来一个不错的和墨配方,专门跟李家对比,而那墨务官跟田家似乎有些渊源,怕是更偏向田家一点,而程家,却是在打着坐山观虎斗的主意,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李老掌柜道。
跟之前贞娘担心的一样。
贞娘有些烦恼的抓抓头,当初救得言小姐,又得言公公的吩咐,本以为这贡墨非李家莫属了,没想事,事情一被夸大宣扬,又起了变故,好事变坏事了。
“别烦恼,李家每三年都要参加贡墨竞选,可至今都没有成功,并不是李家实力不够,有时完全是运气不佳,竞选贡墨,实力只是一部分,运气也同样重要。”李老掌柜的道,自当年李家在贡墨上出事后,就再也没有竞选成功过。
贞娘也只有点点头,这事情她帮不了什么。
“八叔公,八叔婆,嫂子,贞娘。”就在这时,虚掩的院门被推开,金花姑姑带着润哥儿进来,手里还挎着一只大大的竹篮。
她一进门,贞娘就闻到香味了。
“金花姑姑,你篮子里装了什么好吃的啊。”贞娘笑嘻嘻的站起来打招呼,又朝着润哥儿招手。
“哈,贞娘这鼻子就是尖啊,明天不就是二月二了嘛,我做了点米粉蒸糕,拿来给大家尝尝。”金花姑姑乐呵呵的道。
“你这丫头,臊不臊啊,一个大姑娘了,就知道吃。”赵氏在一边没好气。随后又冲着李金花道:“金花这么客气干什么。”
“这哪是什么客气,不过是一些随手作的东西,要真是客气,我还拿不出手了。”李金花笑嘻嘻道。
赵氏便爽快的接过了。
这时喜哥儿不知哪里窜出来,先是将放在篮子最上面的几枝松枝抓了丢在地上,然后掀了盖着米粉蒸糕上的白棉布,就抓了几块蒸糕,然后又扯了润哥儿出去玩了。
“别跑太远了,我们一会儿要走。”一边金花姑姑连忙扯着嗓子道。
“知道了。”喜哥儿的声音远远的传回来。
这臭小子,贞娘看着地上乱丢的松枝,没好气的骂了去,然后把松枝捡了起来,这晒干后,还是当引火柴的。
在篮子上放几枝长青的松柏是徽州的一个习俗,意味着万古长青,就是一种吉祥之意。
拿起松枝,贞娘正打算丢到一边,只是那眼光突然的落松枝折断的截面上,上面泛着一点蓝莹莹的光。
贞娘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连忙又仔细的看了看松针,果然,苗头的松针尖子全都发黄了。
糟了,这种情况,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那便是松线虫病,这种病对于松木来说,是致命的。古代亦有这种病,历史记载出过几次,古人称之为松瘟。
“金花姑姑,你这松枝是在哪里折的啊?”贞娘连忙问道。
“就在庄里的松场啊。”李金花理所当然的道。
“贞娘,怎么了?”李老掌柜看自家孙女神色不对,连忙问道。
贞娘也不敢肯定是不是松瘟,也就没有大声的嚷嚷,只是拿着松枝,凑到自家爷爷身边,把那有些发蓝的截面给自家爷爷看,然后道:“爷爷,好象是松瘟。”
“松瘟?肯定吗?”李老掌柜的听到这两个字,嘴角一阵抽,每一次松瘟,对于制墨业来说都是一场劫难,虽然现在许多墨坊开始用桐油,但松烟仍是重要的原料,尤其是贡墨,讲究古朴中正和气,其重要原料就是百年松树,这百年松的烟煤是其它任何烟煤取代不了的。
“目前还不能完全肯定,我想一会儿跟金花姑姑去松场那边看看。”贞娘道。
“这种事情,你一个人去不行,这样,你叫上你九叔公一起去,他当年见过一次松瘟。”李老掌柜的道。
贞娘点点头,这事若是自己确认的话,墨坊那边也必然会派人去看的,不如叫上九叔公一起,省得分两次跑。
金花姑姑这回是带了三篮子米粉蒸糕,七**三房,每房一篮子。
贞娘便陪着她跑,先去了七房,然后再去九房,见到九叔公时,贞娘便悄悄的把那段松枝给九叔公看,然后说了松瘟的事情。
九叔公一听,眼睛立刻赤红了起来,连招呼李金花喝茶的客气话都没有,立刻让李金花带着他和贞娘去松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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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业 第三十八章 各施其招
贞娘从来没想过九叔公会这样,此刻九叔公站在松场里,几乎是嚎啕大哭,那声音苍凉至极。
让贞娘不由的想起穿越前,因墨业的衰落,自家爷爷最后摘去李氏墨坊的招牌时,当时,爷爷一人躲在房间里,压抑的哭嚎声跟如今的九叔公毫无二致。
贞娘这时自不打搅九叔公,只是一个人呆呆的站在一边。
心里却想着,遭此松瘟,李墨今年怕是又于贡墨无缘了,毕竟,松场出事,制墨材料必折损大半,李墨哪里还能拿得出贡墨所需的量。
“走,回去了。”九叔公仰天长叹,然终究活了大半辈子,经历过无数挫折,松瘟来了固然可恨,但却还需振作。
“嗯。”贞娘应声,扶着九叔公下山。
两人一路回了城。
“贞娘,你回家后,让你爷爷来一趟墨坊吧。”进了城,九叔公冲着贞娘道。
“好的,九叔公。”贞娘点点头。
此刻,李老掌柜的在家里亦是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好不容易等得贞娘进家,便喝问道:“怎么样?是松瘟吗?”
“是的。”贞娘点点头,随后道:“爷爷,九叔公让你回墨坊一趟。”
“好,我这就去。”李老掌柜二话不说抬腿就走。
吴氏匆匆的进了屋,拿了一件厚袄子出来,递给贞娘:“贞娘,你陪着你爷爷一起去,外面已经傍晚了,回来还不定什么时候呢。”
“唉。”贞娘接过衣服,重重的点头,就追着自家爷爷的脚步出门了。
爷孙俩一路疾行,没一会儿,就到了李府。
九叔公已经先一步到了。
“八叔,李墨又到了生死存亡之秋了,以前的一切都放下,这次还请八叔助我度此难关。”七老夫人见到李老掌柜进门,直言的道。
“七嫂客气,我将竭尽所能,如今当务之急,先要隐住松瘟的事情,在其他的墨坊尚未反应过来之前,到外地采购松木,二是退出此次贡墨的竞选。”李老掌柜的道。颇有些壮士断腕的味道。
“退出贡墨的竞选?不行,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次,罗家出家,我李家正当其时,又有言公公相助,此是千载难缝之机,若是此次退出,必为程氏所得,程氏实力如今已不在我李氏之下,若得贡墨之机,必然发扬光大,到得那时,我李墨再想从程墨手里抢回贡墨制造,那是千难万难。”一边李金和拧着眉头道。
“不行,必须放弃,一来,不知是田家还是程家在背后运作,将贞娘救了言小姐的事情夸大,而历来监墨官和墨务官都是面和心不和的,那时,必引起墨务官的针锋相对,于我李家没有半分好处。二来,值此松瘟,墨坊只能靠采购松木来支撑,成本必然加大,再加上,松瘟一但传开,松价必然大涨,到时,一些商家更会囤积松材待价而沽,值此,万一误了贡墨的交货时间,反而是祸事。”李老掌柜的道。
李金和不说话了,知道八哥说的有理。只是狠狠的咬着牙,他不甘心哪。
“好,此时就按老八说的办。”李老夫人一锤定音。又冲着李金和道:“老九,采购松木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好,七嫂放心。”李金和点点头。到得此时,也就只能这样了。
就这么定了,七老夫人坐镇墨坊,一但松瘟传出,这徽州制墨业还不知有多大的乱子呢。
屋里三老谈完事了,也都松了口气。
而此时贞娘就在外面厅上,陪着几个伯娘婶娘和嫂子聊天。
“贞娘,你爷爷和七祖母和九叔公在里面好一会儿,在聊什么呢?”一边七房的三婶娘田氏挑着眉问贞娘。
这田氏便是田本昌的姑姑,如今不过刚刚三十,再加上保养得当,看着年轻的很,只不过都是寡居之人,衣服尽皆素色。
贞娘记得族谱上她最后的结局是归田家,未几,卒。想着未免暗自叹息。
只是,如今田氏问起这个,她暂时倒不好说什么,毕竟,如今田家也进入了制墨一行,这松瘟之事不宜喧于她之口,于是道:“田婶娘,这我倒是不晓得。”
“你怎么会不晓得,听说,你下午是跟你九叔公一起出城的?”那田氏继续打听着。
贞娘心里有些不高兴,这三婶娘问自己这个晚辈打听长辈的事情本就不对。
只是她难得来嫡宗这边,三婶娘是嫡宗这边的长辈,她总不好挤兑她。
“三弟妹,贞娘一个晚辈,你跟她打听这些做什么,一会儿婆母出来,你自问她不就是了。”此时,一边一直埋头在雕着制墨雕权的黄氏抬起头来,淡淡的道。
黄氏是七房的二婶娘,是徽州黄家人,一手木雕手艺相当不错。
黄氏一句话堵的田氏没话了,悻悻的喝着茶道:“我就随便问问。”
一时间,屋里气氛有些尴尬。
好在这时,三老从书房里议完事情出来了。随后李老掌柜告辞带着贞娘一起离开。
天色已晚,正是月头,天上无星无月,贞娘提着气死风灯,搀着自家爷爷小心的走。
“爷爷,事情怎么解决啊?”贞娘好奇的问。
“先趁松瘟的事情没传出,从外面购买松木,另外退出贡墨竞选,对了,松瘟的事儿别说出去啊。”李老掌柜叮嘱道。能瞒得一日,李家购买松木就能占一日之机。
“我晓得。”贞娘点点头,跟她之前预计的差不多。李墨果然退出了贡墨竞选。
不一会儿,爷孙俩回到家里。
一夜无话。
第二天,九叔公那边就带着两墨记的小管事出城跑采购松材一事。
虽然有松瘟的威胁,但对贞娘这小打小闹的没影响,她主要是用桐油烧烟,因此,第二日一早,便依然背着她那个木匣子去四宝街卖她的墨。
而果然,李墨退出贡墨竞选引来一片哗然。众人不明就里,最后只认为,是前段时间的孙氏盗密案给李家造成影响。
当然,亦有人想着怕是另有原因。
“李姑娘,你七祖母为什么突然宣布退出贡墨竞选啊,今年可是对李墨最有利的一年了。”
贞娘在摆摊的时候,程三老爷子踱着步过来,先是翻看着贞娘制的墨,随后有意无意的问。
“三爷爷,我七祖母的心思我这个做晚辈的如何能知晓。”贞娘笑兮兮的道。
“真不知道?”程三老爷吹着胡子。
“不知道。”贞娘道,随后又卖起了关子:“不过……”
“不过什么?”程三老爷眼睛一亮,连忙问。
“还不是程爷爷你们做的好事。”贞娘一副心知肚明的神色道。
“我做了什么好事?”程老三爷莫名其妙。
“如今外面传言,因我救了言小姐的事情,李墨已经被内定制造贡墨,其余各家均是陪考。这事,程爷爷难道不晓得。”贞娘反问。
“自是晓得,只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程三老爷子一脸纯良的反问。
“难道不是你们程家故意将事情传大的吗?”贞娘反问。
“哪有这事。”程三老爷矢口否认,不过老脸不由的一红,这事虽是田家先传,但程家煽风点火的也免不了。
“啧啧。”贞娘笑兮兮的啧了两下,气的程三老爷一甩袖子,回程氏墨轩了。
“三叔,怎么样?那李姑娘怎么说?”墨轩里,程少爷程大约问道。
“这死丫头,精怪的很,口风也紧,不但什么也没问出来,还被她挤兑了几句。”程三老爷没好气的道。随后问:“大约,我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
“嗯,之前李家无任何异常,就是前天,那李姑娘突然陪着李九爷出城,去了城外松场,回来后,当晚,李八爷,李九爷都出现在墨坊那边,不知商量什么,昨天一早,李九爷就带着墨管的两个小管事出城了,坐的船走的。”程大约道。
“去了城外松场?你再去找人打听打听,松场出了什么事了?再让人一路跟着李九爷,看他干什么?我总有一种感觉,怕是有大事发生,要不然,李家不可能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的。”程三老爷道。
“好,我再去打听。”程大约点点头,便又急匆匆的走了。
……
“你们李家,发现了松瘟的事情。”
贞娘此刻正坐在小马扎上,看着对门的陈家墨轩,能让程三爷爷吃瘪,心里是有些小得意的。只是准不防的,身后传来一句话,让她吓的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连忙回头,却看到不知何时,罗少谦就坐在身后那株老槐树下,一身邋遢,脸上额上还一片青紫,看着落魄极了,这等席地而坐的行径,想来以前打死他都不会干的,而今全是理所当然。
这厮神情倒还淡定,只是那眼睛时而露出忿愤,自嘲和不甘的神色才让人觉得他的心情并不如表面上那么淡定。
“你说什么?没听明白,什么松瘟?”贞娘深吸一口气,才故做莫名其妙的问。
“呵呵,别瞒了,松瘟的事情,我一个月前就猜到了。”罗文谦眯着眼道。
“那你为什么不说?”贞娘有些气愤的道,若是一个月前知道,松瘟还是有救的。
“我为什么要说?”罗文谦突然恶狠狠的道:“你们李家和程家田家都是一路货色,恨不得我罗家马上倒,好瓜分我罗家的基业,如今,你们如愿以偿了,可老天有眼哪,我们罗家就算是倒了,你们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罗文谦说着,咬呀切齿的。
贞娘又哪是肯示弱的人,也却冷哼一声:“别说的那么无辜,这些年来,你们罗家凭着朝中的关系对我们李家的打压还少了啊,再说了,当年,我李家贡墨出事,背后若不是你罗家出的黑手,我把头摘下来给你。”
当年,李家贡墨出问题,自然取消了李家贡墨的资格,最后得益的就是罗家,但当时,潘家也是制墨大家,程家亦是新秀,凭什么不显山不显水的罗墨异军突起呢,所以,自家爷爷认为,罗墨嫌疑最大。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罗文谦冷哼一声。
“我看是有些人不敢承认吧。”贞娘亦是寸步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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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业 第三十九章 道别
“牙尖嘴利。”罗文谦冷哼一声,随后一拢衣襟,整个人便侧靠在那树,脸转向里面,不理人了。
贞娘揉了揉鼻子,也转过脸来,继续卖自己的墨,互不相干。
“贞娘,墨卖的怎么样?”这就在时,田本昌走过来,翻看着贞娘的墨淡笑的问道。
“还成吧,马马虎虎,糊口饭吃。”贞娘淡然的回道,对这位,贞娘更没话了。
贞娘这淡然的表情倒是弄得田本昌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好。
好一会儿,那田本昌才道:“贞娘,怎么好好的,李墨就退出贡墨竞选,些许闲言碎语的,理那些干什么,哪一回贡墨竞选前不传出一些谣言呢。”
“我七祖母的心思我怎么知道啊?我家早就退出了李氏墨坊,你这话跟我七祖母说去吧。”贞娘撇撇嘴道,不用说了,这位旁敲侧击的,也是打听李家为什么突然退出贡墨竞选的。
想着又挑了挑眉,故作疑惑的道:“我倒是奇怪了,田家今年也参加贡墨竞选吧,李家退出,你们应该高兴才是啊,少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我在你七祖母面前哪有说话的份儿啊,我这只是好意提提,没别的意思,都是一个制墨行业的,抬头不见底头见,总还是有些情份的,只是觉得李家放弃这次机会可惜了。”田本昌苦笑的解释道。
贞娘对他一向都不假辞色的,让他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那多谢田公子了,我实是不晓得。”贞娘淡然的道,心里只觉得田本昌提这个情份,听着怎么那么的腻歪啊。
“你这女人,别给脸不要脸,我大哥好心为你李家着想,你竟这么冷淡。”这时,跟着田本昌来的田二公子田荣昌一脸气愤的道。
随后那田荣昌又冲着田本昌道:“大哥,你这等好心干什么?我看这李家退出贡墨竞选就是因为心虚了,知道他家的墨拼不过我田家的墨,省的丢脸,所有就自动退出保全颜面,嗯,还算有些自知之明。”
“谁给脸不要脸了?还自知之明呢,我看是某些人没有自知之明。有些话我是懒的说,我是不晓得我七祖母为什么不参加竞选,但我猜着,我七祖母定然是不屑于同贼盗同场竞技,这才退出竞选的。”
田荣昌的话实在是叫人生气,贞娘的话也就难听了。
“谁是贼盗了?”那田荣昌气的跳将起来。
“谁接话谁就是了。”贞娘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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