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业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糖拌饭
“第一,安抚退货的商家,毕竟咱们还有贡墨在手,好好跟大家说说,这应该不是难事。第二就是资金的问题,这段时间,我们把从四方钱庄贷了大量的资金都用在了制墨汁上面,如今墨汁没用了,钱庄那边怕是要逼我们还银子了,这事情得赶紧通知大公子,南京这事情,还得大公子来主持大局,墨务局主面,也要大公子去解释。”方管事道。
“大哥那边自是要通知的,不过,他过来终还须一些时日,远水解不了近火,这样,墨务局那边,你找人疏通疏通关系,让他们等些时日,等我大哥来再去解释,而退货商家这边,他们要退咱们就给他们退,李贞娘能做到的,我一样能做到。”田荣华咬着牙道。
“可是三小姐,账面上没多少资金了,大量的资金全投在墨汁上,都亏掉了。”方管事为难的道。
“资金的事情,我来想办法。”田荣华眼神有些飘呼的道。
………
田家的事跟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贞娘和程三爷爷也私下说道过,田家这事情怕是还要田本昌来收拾残局了。
当然对于田家目前的局面,贞娘倒并没有太过的欢欣鼓舞,毕竟这在徽州倒也无所谓,可在南京斗,反倒叫那些晋商什么的看了徽商的笑话了。
总之这不是什么太高兴的事情,当然贞娘也不可能圣母的去同情田家,总归,田二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前日因,今日果,半点不由人的。
田家的事,贞娘不再多关注。
而贞娘关心的还是自家墨庄的发展,如今经过这一场墨汁事件,南京墨业再一次洗牌。朱墨出局。程墨入局。而李家墨也一扫之前的颓势,再加上田墨出事,如今李家已有了南京墨业之首的势头。
当然,这也仅仅是势头,离成事实还有很远的距离,毕竟田家只是一时低谷,他们有着贡墨在手,只要这事情稳住了。李家还是没法跟田家争的。
当然,贞娘其实并没有非要跟田家争的念头,若不是田**人太甚也不至于会闹到现在这样,终归,李家还是走自己的路,按部就班的发展。
所以,贞娘头脑清醒着,如今田墨出了问题,李家正该趁着这个时候,推出几款新墨。将李墨推出去,把李墨的名声打响了。这才是正道。
所以,接下来,外间田家的事闹的纷纷扬扬,贞娘却一头扎进了墨坊里,研究那方瓦墨,渝麋大墨,想要恢复古渝麋墨制法。
当然这个恢复不仅仅是恢复,还要去芜存精,再加上改进。比如这个渝麋吧,它虽然坚如玉石,墨色也极黑,但却不够亮透,黑的太死,这就是渝麋墨的缺点。
所以在墨色的清透上肯定要加以改正的。
当然,贞娘恢复古渝麋还是因为其是一个很好的噱头,从现代的话来说,吸引眼球,很有广告效应。有利于李墨打开名气。
而贞娘一研究起墨的劲头,那真个是废寝忘食。
“贞娘啊,都子时了,收拾收拾,休息了,这研究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你这么天天熬夜可不是个事情。”夜里,黄氏举着油灯进了墨坊,看到贞娘还在那里点烟,不由的道。
贞娘这时点的不是油烟,而是松烟,而且还是陕西那边的松,贞娘用一只大缸,制了一个简易的松烟窑,要改变渝麋大墨的清透度,就必须先研究般它的烟料。
而贞娘在研究时又有一个发现,陕西那边的松质远不如黄山松,贞娘之前烧出来的烟,不够清透不说,也全没有渝麋墨表现出的黑度,这就是贞娘目前遇到一个难关了,她研究过那方瓦形渝麋墨,烟料用的就是陕西松烟,再加上牛角胶和几样极其普通的添加料,其中并没有增黑的材料,那么古渝麋黑度从哪里来的?
“二婶儿,这就好了。”贞娘纠结的想了好一会儿才抬头道。
“成,那我等你,两刻钟内结束,回去休息。”黄氏知晓贞娘的脾气,若是自己不盯着,她研究个通宵都是有可能的。
“二婶儿……”贞娘挠了挠头,两刻钟内不可能解决的。
黄氏难得的一瞪,贞娘只得嘻笑:“好好,两刻钟就两刻钟。”于是,就赶紧盯着缸里烧的烟。
就在这时,却又听得外面街上一片喧闹,随后便听得葛秋姐尖锐的嗓音:“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怎么回事啊?这大半夜的,闹什么明堂?贞娘同黄氏相视一眼。都出了烟房,到了外间。
因着贞娘没有休息,墨坊里好几个工人也没有休息,便是郑复礼和二狗两个人也在外间大眼瞪小眼的,两人自在徽州墨坊时就互相瞧着不顺眼。
主要是郑复礼瞧不得二狗那副碎嘴和二流子气,而二狗又瞧得起郑复礼的假正经,那梁子,两人从小时候就结下的,不过,这些年争争斗斗的,两人倒也是你奈何不得我,我奈何不得你。
这会儿,两人自也听到外面的响动,二狗正觉得跟郑复礼对眼很不得味儿,便立刻冲着黄氏和贞娘道:“二奶奶,贞姑娘,我去看看。”说着便一溜烟的出去了。
没一会儿回来,却是一脸乐呵的进了墨坊。
“哈哈,这几天葛秋姐儿忙着收生丝,她那个二娘曹氏在生丝铺子里守着,葛大拿那厮家里有着娇娘子却不用,自个儿跑妓家风流快活去了,曹氏耐不住寂寞又跟黄狼勾搭上了,不晓得怎么把风声传到了葛秋姐儿的耳里,葛秋姐儿今儿个特意带着人蹲守着,准备抓?奸呢,结果还是让黄狼跑了,哈哈,葛家有好戏瞧喽。”二狗幸灾乐祸的道。
“啐,你这浑小子,这等浑子事情跑二奶奶和贞姑娘面前说什么,也不怕污了二奶奶和贞姑娘的耳朵,回头,叫丑婆教训你。”这时马嫂过来,听得二狗的话,先是乐了,却又没好气的教训二狗一顿。
二奶奶一个守寡之人,贞姑娘是个姑娘家,这等事情便是要说,点到为止就够了,不好说的这么口没摭拦的。
黄氏挥了挥手,表示不必太在意,而贞娘本就不是什么大小姐,自小在城门洞那一块儿长大,这样的事情听的看的都不少,也不会在意,倒是想着这葛家,这黄狼要真是当场抓到了,反倒没事了,可这没抓到,说不起要起波折的。
当然,这只是隐隐的一点感觉,并不分明。
“啊,我的烟。”这时,贞娘才突想想里烟房里的烟还在烧着呢,这会儿定要老了。连忙的转身回烟房里,看那火候,那烟,两指轻轻的拈了点烟灰,一捻,果然烟老了,焦味也重了,不过……
看着手上的烟色,发现烟色比之前火侯正合适的烟黑了不少,难道古渝麋墨用的烟是老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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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业 第一百二十四章 田荣华的招数
古渝麋墨用的是不是老烟?贞娘现在还不敢肯定,只有试过这后才能确定。
接下来贞娘哪还有心思睡觉,便是郑复礼,二狗,马师傅,花儿,小丫几个,也被她抓了壮丁,几人忙活了一个晚上,到了天现鱼肚白,试制的墨终于成功了,因着时间短,没法子晾干,便用烘干之法,虽然有些影响质量,但也能大体看个出来。
“墨色黑了点,但色泽不够亮不够透,而且有些粘笔。”郑复礼试了一下墨后道。
“嗯,这是必然的,这主要是胶和杵捣的原因,马师傅,这种烟料较我们平日制的烟料老,杵捣的次数必须增加,你要有心里准备,十万杵不行,我们就十五万,十五万不成,我们还要推进到三十万。”贞娘道。
杵捣对于制墨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环,这一点就好象古代炼钢的锻打一样,古代的刀经过三十炼,五十炼,七十二炼,最后百炼钢,最终成为削铁如泥,吹毛断发的宝刀,这二者之间虽是完全两样东西,但道理却是通的。
长时间的锻打可是从量变到质变。
墨团经过杵捣,可以增加烟煤于胶利的融合,甚至长时间的杵捣,会使墨团里面的各种成份发生一种化学反应,从而去除杂质,便和墨更坚硬润泽,带着玉质。墨的清透虽有胶和烟料的原因,但杵捣这一关不过,便是再好的胶,再好的烟料。也制不成上等的墨的。
“明白。贞姑娘。”马师傅瓮声瓮气的道。
“另外。郑大哥,这一次的胶还是不足的,这段时间,你再试试,胶的比重再增加一点。”贞娘又沉思了一下道。
“不成啊,我刚才试墨,已经有些粘笔了,这说明胶重了。哪能再增加胶。”郑复礼立刻摇头反驳道。
“不对。”贞娘摇了摇头:“粘笔的原因并不是胶重了,是因为烟老,烟老则质硬,再加上杵捣的次数不够,胶未于烟完全融合,烟浮于胶的表面,这才使得磨出来的墨粘笔,但你有没有发现,刚才你磨墨时,下墨太快了。这就是胶凝不住烟料的原故。”贞娘说着,却拿起边上的一杯水往刚才试墨的纸一泼。迅速的,纸上的墨色便糊掉了。
见到这种情形,郑复礼也没话说了,点点头道:“好,我再试试胶。”
“嗯。”贞娘点点头:“明天,我再重新烧烟料。”
这次的烟料肯定得贞娘自己来了,古渝麋墨的烟料并非越老越好,只是偏老一点,这可能跟陕西那些的松料有一定的关系的,总之这个火侯只得贞娘来把握了。
贞娘吩咐完,整个人却是有些兴奋的,虽然还没有复制出古渝麋墨,但方向已经找到了,只要再试制几次想来就能成功。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鸡叫,一干人竟是在墨坊里熬了一个通宵。
“好了,都去休息吧,今天就不用上工了。”贞娘道。
几人才打着哈欠离开,虽说精神还是兴奋的,但也着实困了。
贞娘也回到了木楼里,免不得被黄氏唠叨了几句。随后被黄氏赶回屋里睡觉。
之前还不觉得,等到脑袋一沾枕头,贞娘便睡的个昏天地暗。
等来醒来之时,看那透过窗户的日头,已是午后了,外面榕树上的知了叫个不停,贞娘还没有完全醒透,就感觉那知了声很悠远。外间又传来小丫和花儿两个人细细的碎语。
“花儿,你做什么来?这满头的大汗?来擦擦。”小丫道。
“我在田家那边看热闹呢,哈,那退货的人都排到街口子,唉哟,如今满街的墨臭,难闻死了。”花儿边说着边抱怨。
“难闻你还往上面凑,自找罪受呗。”小丫打趣着花儿,随后又道:“这么多人退墨,田家哪来的钱,之前不是听田家几个工人在说,工钱都快发不出来了吗?”小丫又好奇的问。
总之这次田家的事情闹的很大,听说墨工都工罢工了。
“听说是义厚生钱庄贷了钱给田家。”花儿撇撇嘴道。
“义厚生钱庄?罗九爷,他怎么会贷钱给田家呢?”小丫拧着眉。
“干嘛不贷?听说田三小姐可是下了狠心把田家那个墨庄抵押给了义厚生钱庄的,义厚生干的不就是钱生钱的买卖,这有钱不赚是王八蛋。再说了,这叫英雄难过美人关呗,听说到底是一家人呢。王家的姨婆出面,罗东家能不贷这个钱吗?”花儿一脸八卦的道。随后又啧了几声:“别说,罗东家也是够狠的,有自家姨婆出面,又是自己未婚妻,居然还让田三小姐拿出墨庄来抵押,真个是铁面无私啊。”
当初,李墨这边贷钱退货款,可没有抵押的,花儿总感觉着,这罗东家对自家堂姐是不一样的,当然,这也只是一点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
“花儿姐,你说什么?什么未婚妻,什么一家人的?”一听花儿这话,小丫急了,自上回,自家小姐在河堤边于罗九相遇后,再加上后来的几次交往,两人在一起的感觉给人十分的温馨,因此小丫那心眼里,就觉罗东家是自家小姐的良配。
只可惜,一直以来,小姐不急,那个罗东家也不温不火的,她一个跑腿的,急不来。
可如今,听花儿嘴里的意思那田三小姐怎么跟罗九又成了自家人了。
“你不晓得啊,如今外面都传遍了。”花儿一脸的惊讶,随后一拍脑袋瓜子:“难怪了,你这段时间都是跟贞姑娘窝在墨坊里制墨,没出去听闲话,现在街面上人都说田三小姐是罗九的未婚妻,而这几天那田三小姐又天天往义厚生钱庄跑,每次去还扶着罗九那个王家姨婆。那王家姨婆对田三小姐可好了。每次见到田三小姐。那脸笑的跟朵花儿似的。如今,谁不知道,罗九就这么一个能为他做主的长辈了。”花儿道。
“这,这,这,这真是太不要脸了,订亲的事情有是有的,不过。后来罗家出事了,田家就不认这门亲了,如今又哪还是一家人。”小丫一脸气愤的道。
“啊,竟是有这等子事情,那田家真是太不要脸了。”听得小丫这话,花儿棰着桌子,也气愤的道。
“田三小姐怎么能这样?悔了亲,如今竟还好意思厚脸再提,这要在徽州,吐沫星子都能淹死她。”小丫又愤愤的道。
“就是。要不,我让人把她们田家悔亲的事情传出去。”花儿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道。
“嗯。就要这样。”小丫应和着。
于是。两丫头就你一言我一语的讨伐起了田荣华,便是罗九也被连会了个脚踏两只船的罪名。
贞娘在里屋听的两个丫头谈这些。一阵哭笑不得,可不能让这两个丫头去胡闹,这种事情徽州知道的人多,用不着自家传,过段时间就能挖出来的,要是这等事情从自家人嘴里传出去,反而会让事情变的更复杂。毕竟自己被田家退过亲的事情前段时间也是传的沸沸扬扬的,如果这些话从自家人嘴里传同,反倒没有信服力了,不消理会就是。
想着贞娘便重重的咳了声,外间两个丫头呀的一声,随后小丫便噔噔的端了水进来。
花儿探个脑袋嘻皮笑脸的。
“行了,罗家田家那边的事情你们少掺和,明白吗?”贞娘瞪着花儿。
“知道了。”小丫乖巧的应着。
“堂姐,我们这也是为你急了,罗东家的多好啊,可不能被田小姐抢了”花儿一脸忿忿的道:她私下里也听她娘说过的,堂姐如今这样,能干是能干了,但再明理的婆婆怕也是有些容不下的。
罗东家过去的经历确实让人唏嘘,但于自家堂姐来说,没有公婆,便少了一份阻力。
不过,罗东家的好象还有个姨婆的,而且似乎这个姨婆还很不待见自家堂姐,真是有些烦恼啊。
想着,花儿一脸皱成了麻花。
看着花儿这样,贞娘无奈之余却也有些感动,毕竟这丫头是真心的为自己想着,只是自己和罗九之间,真没什么的,大多不过是点生意往来,便是以前在徽州,也只不过是适逢其会,其实还是不相干的,倒是在南京再遇,倒确实比徽州那会儿更亲近一点,那也只不过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那点乡情罢了。
而往往是这样,反而不易朝男女关系发展。
“行了,这种事情又岂是能抢来抢去的,总之这事情,你们别掺和就成了。”贞娘点了点花儿的额头。
而关于罗九之所以愿意贷钱给田家,在贞娘看来,并不仅仅是为了赚钱的原因,而是因为田墨,因为在罗九的眼里,田墨就是是罗墨,贞娘还记得当初罗文谦离开徽州时曾说过的一句话,该他的他都会拿回来的。
倒是有些期待罗文谦要怎么拿回来。
不过说起田荣华这一招,虽有些无奈之举,但其实耍的不错。
本来依着田家贡墨制造商的身份,只要签字画押的,大多数的钱庄也是愿意贷银子的,只是这次田家这回事情可是闹的太大了,而且墨务局那边都要重验田家的贡墨资格,如此,其他的钱庄自不敢轻易贷了。
田荣华只得求助于义厚生号。
先是以田墨在罗九心中的特殊性把南京墨庄抵押给罗九,如此,就不愁罗九不贷,而田荣华这边也趁着罗九贷了银子,再把婚约的传言放出,义厚生的实力在那里摆着的。
终归能稳住退货商和墨庄里工人的心,不至于大乱之下失控,而等田罗两家的纠葛以及悔亲的事情再传出,到得那时,怕是田家的难关已过,倒也就无所谓了。
只不过如此一来,田荣华的名声要损失些,不过,这里是南京,不是徽州,在这方面倒是比徽州那边要好的多,也不过多想谈资,等事情一久了,闲言碎语的也就散了。
这边,花儿正想着王姨婆那一头,又觉得真不是抢的事情,于是便点点头应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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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业 第一百二十五章 着火
简单洗漱,吃过午饭,贞娘便到了前面墨庄上。
如今在墨庄守店的是一个叫阿唐的伙计,十五岁的年纪,在这个时代已经成人了,可若在后世,这估计也算得上是童工了吧。
不过,这时代,十三十四,正是学生意的当时。而且阿唐还上过一段时间的私塾,识得几个字,因此,贞娘便让郑复礼带在身边,先在墨庄上当当伙计,然后学学识墨认墨,当然,空闲的时候,他也可以去点烟坊那边学学,当然,学点烟并不强求的。
不过,这小子也不是憨傻的,有些心眼儿,知道能进入李家墨庄,机会难得。所以,便是墨庄上平日杂事不少,但一有空闲,他仍跑到后院墨坊点烟房那边,帮着干点粗活,或者添油啊等等杂事,倒也让他得了点烟师傅权叔的的眼了。
权叔在李氏墨坊那算是点烟的头角了,当初贞娘初掌墨坊时,二狗便是窜掇了他想来给贞娘一个下马威的,结果,反倒是贞娘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
这回南京墨庄,李老夫人过来时,就把权叔给带了过来,掌着墨庄的烟房。
阿唐能入得他的眼,那自是造化。
所以,平日得空时,阿唐便又跟权叔学点烟,总归,这小子在墨庄上下的人缘不错。
今天,因着昨晚墨庄的几个管事和师傅都熬了夜,最后黄氏就让阿唐守着店面,招呼着客人。这家伙年岁不大,做事却细致。一早起来。就把墨庄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
“大掌柜。”这时。见到贞娘进来,阿唐连忙打着招呼,徽州那边过来的都喜欢叫贞娘贞姑娘,而南京这边招的人,基本上都叫贞娘大掌柜。
“早上事情多吗?”贞娘问道。
“没什么事,就有几家来提货。我按着单据发的货。”阿唐说着,把早上的账目拿了过来,给贞娘看。
“嗯。不错。”贞娘看了看货单点点头。
随后又聊了几句。也多是一些业务上的提点。阿唐早就听权叔说过,大掌柜的点烟技术才是神呼其技的,自是趁着这个机会问了几个弄不懂的问题。
得到了答案后,更宝贝似的拿笔记录了下来。
如此,聊了几句,见到墨庄没什么事,贞娘便又出得门,正是正午,天热的很,没什么客人。各家的掌柜在铺子里打着盹,伙计也眯着眼晴。时不时的拿着鸡毛掸子掸着灰,而一些好事的东家娘则站在各家屋子的阴凉处,说着闲话。
当然,昨晚上葛秋姐抓奸的事情也逃不过众人的嘴。
“哈哈,葛大拿什么样的人,这回曹氏怕是有难了。”有人道。
“有难也是活该,敢做这样的事情就得敢承受。”边上又有人回道。
贞娘对这些闲话没有兴趣,本想着回墨坊点烟的,只是这几天一直窝在墨坊里,昨晚又熬了一个通宵,虽然睡了一个上午,但脑袋还有些昏沉,便跟阿唐打了声招呼,到对面的河堤边走走。
贞娘此时就靠在提边的一株百年老柳树边上,眯着眼,秦淮河边的风总带着一股子香甜,今天又是阳光晴好,河水在阳光的映射下点点金光。
岸边,绿柳,青堤,蓝天,白云,再加上官街上,如清明上河图般的景致,贞娘不自觉的,脑袋子就跑起了火车,觉得,如果后世有一天科技发达到能开通古代几日游的话,那肯定是最热门的旅游专线了。
想着,她自己都乐呵了。
“偷得浮生半日闲,李姑娘好兴致啊。”这时,一声懒洋洋的声音传来,贞娘不由的睁开眼睛,侧过脸看过去,却是罗九,这厮拿了一张小凳子,手里还提着一只小木桶,鱼杆,还有一把小锄子,头上戴着斗笠,标准的渔友打扮。
“大中午的钓鱼,不是好时机吧。”贞娘抬头看了看天。日正当空。
“哪有那么多的讲究,想钓就钓喽。”罗九闲闲的道,然后蹲下来在一边的泥地里挖着蚯蚓。
贞娘其实很想问他这次借钱给田家的事的,不过想想,觉得没什么意思,便不接话了,转脸看着河面出神。
“来,伸手,帮个忙拿着。”这时,边上传来罗九的声音。
贞娘正在愣神,下意识的就伸了手,随后就感到手心凉凉的,滑滑的东西在蠕动,回神一看,居然是一条蚯蚓,不由的脸色大变,不过,她一向是要强的性子,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淡定无比用两指钳着蚯蚓丢到水里,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条大黑鱼的,一口就吞下了蚯蚓。
贞娘这才侧过脸,瞪了罗九一眼。上回吃小笼包也是想看自己出丑,这回蚯蚓又是这般,这人哪里变稳重了,其实还跟当初在徽州做大少一样,恶质的很。
罗九还等着贞娘尖叫呢,没想这丫头真是不一般哪,又被贞娘瞪了一眼,不由的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没想到女子似乎都怕这个。”
“你对女子倒是挺有经验的哦。”贞娘心里有着火,自是顺嘴的讽刺了一句回去。不过,这话出了口,似乎就有那么点酸溜溜的味道,其实这完全不是贞娘的本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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