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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业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糖拌饭
就好比平日里发面粉做馒头,酵母用的合适,那做出来的馒头表面自然就光润,但若是发过头了,那做出的馒头表皮就会显得坑坑洼洼的。
“竟是这样,嗯,倒也有理。”东图先生点点,他平日读的书多,天文地理各种多有涉猎,一些简单的练丹反应也是知道的。
于是,一场纷争就这么化解了。
东图先生满意的离去,那程掌柜自是十分的感谢贞娘。
贞娘连连摆手,既然遇上的,自己又略略猜到一些原因,总不好眼睁睁的看着吧,虽说之前并不那么肯定,但自己一女子,便是说错了也没人会太在意。因此,自不能坐视了。
随后贞娘领了铜油离开。
那程掌柜看她和喜哥儿都没什么力气,派了个伙计跟着,帮她送桐油。
于是,一行三人,出了程氏墨轩,又去了前面不远的罗氏墨轩,同样领了二十斤桐油,然后回李家。
而等贞娘等人离开后,那边程家三老爷才匆匆的赶到墨轩。
程掌柜的自是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了,程三老爷才松了口气,随后却是大叹,李八爷有个好孙女啊,算是后继有人了。
…………………
此时,李氏墨轩。
李家七祖母正看着账册,边同李家九叔公李金和聊天。两人聊的正是之前程家墨轩发生的事情。
“嗯,贞娘那丫头不错,颇有些眼力,尤其是遇事能沉的住。”李家七祖母道,田家闹事的那日,李家七祖母见过贞娘一面,当时便觉这丫头遇事冷静,也有些急智,说话亦是不卑不亢的,整个人的气度不象她爹娘,倒象她爷爷。
“老八倒是有个好孙女儿,这回幸得贞娘找到原因,要不然,程家这五石散墨怕就要放弃了。”一边李金和也道。
李家七祖母点点头,随后又问:“对了,昨天金花过来,她家里那方唐朝的龙宾墨也是那丫头认出来了吧?”这时,李家七祖母放下手上的账本问。
“是啊,差一点就小润哥给砸坏了,我已经请人一起辩认过了,应该就是唐明皇所出的自制墨,值不少钱。”李金和道。
“昨日贞娘那丫头去老六那里是干什么?”这时七祖母又问。
“讨生漆,据说那丫头有一个新的墨烟配方,不过,我估摸着是老八这些年琢磨出来的。”李金和说着顿一下又道:“七嫂,我看老八是想回来了,只是受制于当年的誓言,所以才把贞娘那丫头推出来。”
“我看未必啊,老八那性子我们又不是不知道,向来一是一,二是二的,不会有一点虚头,当年,他既发誓了不碰墨,想来就是真的不会去碰的,总之我有一种感觉,这新配方搞不好还真跟贞娘那丫头有关系。”李家七祖母道。
从贞娘能一眼看出龙宾墨的来历,今天还能一举帮程家解围,由这两点可以看书,这丫头于墨道是有一定的钻研的。
“嗯,也许吧。”李金和摸拟两可的道,显然不认同七嫂的话,一个新的墨烟配方是要几年来不断的试验才能成功的,他不信贞娘那丫头能弄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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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业 第十九章 煤炉
第十九章煤炉
贞娘如今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待在柴房里点烟取烟煤。
天气已经渐热了,再加上柴房这个临时的取烟棚门窗紧闭,里面火气腾腾,不过是仲春,贞娘已经恨不得能象后世那样穿短袖了。
只可惜这是在明朝,她不过是脱了外衣,仅着里面的衬衣。被凑巧送饭进来的赵氏看个正着。
“你这死丫头,你还要不要脸面啦。”赵氏气急败坏,连忙拿起贞娘放在一边的外衣给她披上。
“娘,太热了,这家里又没外人。”贞娘无奈的道,额上汗湛湛的。
“没外人也不行,还有你嫂子的两个哥哥时常来家里晃当,便是喜哥儿的玩伴也会往家里窜,这要是叫人不小心撞上了,还要怎么嫁人。”赵氏瞪着眼。
“行行行,我穿好。”贞娘连忙的道。
赵氏看着贞娘额上的汗,拿袖子替她擦干,有些心疼:“要不,你跟娘说说这怎么弄,娘帮你看着。”
“娘,不用了,你忙你的吧。”贞娘摆摆手,这取烟的火候,不是熟手,很难掌握的,更何况,她这次要烧的烟煤必须是跟上次同样质量的,娘亲可弄不来。
“行,你要是太热了就歇歇,到外面凉凉。”赵氏说着,又叮嘱贞娘快吃,这才离开。
贞娘看着刚刚取过烟的瓷碗,嗯,中间有不少空闲时间,于是就端了碗出来,连吃边朝厨房走,吃的飞快的,就着汤汁,几乎就是囫囵吞枣般,没一会儿,那碗就见底了。
到得厨房门口,正要进去,却听得自家大哥大嫂在聊天。
贞娘本来是不想听墙角的,只是大哥大嫂正在说自己,她这时候进去也不好,只得在外面顿了一会儿。
“嗯,我一会儿去山上走走,看看能不能打点野味,贞娘这些天不容易,我今儿个早上起来看到她一眼,那脸蛋都尖了,瘦了不少。”说话的是李大郎。
“我看她是太逞强了,点烟这事岂是女孩子家干的?偏爷爷还由着她来。”那杜氏有些牢骚的道。
“什么话,她这不也是为了家里啊,要不然她一个女孩子这么辛苦干什么?爷爷的病不轻,我好些天晚上听他咳了那样都不是滋味儿,家里一大家子的生计,我在油坊工钱也不是很高,偏东家还扣一部份年底才发,你又不是个活洛能赚钱的,就光靠我是我娘,一家子生计难维持啊,另外爹在外面还欠了不少的账呢,指不定哪天,这讨账的就上门了。”李大郎瓮声瓮气的道。
“你这死鬼,倒是嫌弃我赚不来钱了。”杜氏没好气的掐了李大郎一把,又可惜的道:“唉,本来前段时间保温桶能赚一点,偏没几天,全叫人学了去,如今外面但凡是杂货铺子都有那么几个在卖,倒是好了别人。”
“说什么嫌弃不嫌弃的。”李大郎瓮声的道。
“对了,大郎,要不你跟爷爷说说,让他教教你制墨,到时候去墨坊做事,说不得以后还能当大师傅呢,象如今,贞娘可是名声在外了,今儿个我到菜地里去弄菜,就碰到程家的那个掌柜,硬塞全我一挂桂花糕,说是感谢贞娘的。”杜氏道,声音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儿。
“我没那天份,只能干点卖力气的活,小时候爷爷也是教过我的,我笨的很,一没那心思,二也学不会,爹为这事没少揍我。”李大郎道。接着又提醒道:“你别说什么怪话啊,什么叫名声在外,那是贞娘的本事,你别小心眼,说这等酸话”
“你这是编排我啊,贞娘能赚钱,那我在家里做的活儿就少了啊?”杜氏一副冤屈的道。
“没说你事做的少。”李大郎回了句。
之后两人就没声了。
贞娘才加重脚步进了厨房。
“贞娘吃好了?再添点不?”杜氏看着贞娘端着空碗进来,起身问道。
“吃饱了,一大碗呢,平日里都吃不了这么多,实在是嫂子如今做的饭菜越发的可口了。”贞娘笑咪咪的道。
虽说杜氏背地里有些小心眼,说酸话,但打实的说,杜氏其实也是个老实人,赵氏这个做婆婆的性子泼辣,杜氏在赵氏面前那完全是小媳妇模样,平日里的家务事多是杜氏在做,其辛苦程度并不比自己点烟弱。
所以些许的小话又何须在意,更何况是亲人之间。
贞娘说着讨巧的话,那杜氏原先有些悻悻的表情就化开了,变得一脸喜色,笑着道:“哪里是我烧的可口,分明是你太辛苦了,肚子饿吃什么都香,一会儿让你哥上山,去看看能不能打点野味,若是有收获,嫂子晚上给你炖炖,用野菇,鲜着呢。”
“哈,那我有口福了。”贞娘笑嘻嘻的道。
一边李大郎看着先前对自己去打猎还有微词的媳妇,如今那脸上满是恨不得自己马上打猎物来,好炖给自家妹子吃的表情,直觉得女人的情绪真难懂。
“大哥,你帮我做个东西。”贞娘这时又冲着李大郎道。
“什么东西?”李大郎问。
贞娘在灶头拿了一块墨碳,在地上画了起来,赦然就是一只煤炉,只因得昨天,贞娘去水伯那里打水的时候,就看到水伯的灶头丢了一些散煤。
问了水伯,水伯说是在没柴的时候当柴烧的,只是烟太大,一般不烧,于是贞娘便想起了煤炉,虽说蜂窝煤她弄不出来,但煤球应该不成问题的。
“嗯,这东西外面是铁皮对吧?里面是个土胆,底下有个底层,中间有个铁架子,应该不难弄,只是这拿来干什么?”李大郎看着贞娘画的圆柱,再听贞娘一点点解释,倒是把整个煤炉的架构弄清楚了,只是一时还想不明白拿来干什么用。
“大哥先别问,把这做起来再说,说不准以后,咱家的好日子还要靠它呢。”贞娘一脸保密的道。
“成,包在大哥身上。”李大郎拍着胸道。
贞娘拍拍手,转身回柴房继续她的点烟了,而如今家里家计艰难,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变的,便是她点烟,其实赚的也是苦力钱。
所以,一些能用得上的办法也不防试试。煤炉倒底是比较适用的东西,若是做开的话,也是一条不错的生计。
再说了,以后嫡宗遇到了大危难,以自家爷爷那脾气,定不会坐视的,家里必须有点底子才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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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业 第二十章 相见不相识
第二十章相见不相识
又过得数日,几家的烟煤便出来了,尤其是要送去给李氏墨坊的那超漆烟煤。这种烟煤不但墨色黑,光泽度好,更重要的是层次分明,实在是一等一的好烟煤。
“把这超漆烟煤直接送到墨轩你九叔公那里,他自会知道怎么处理的。”李老掌柜叮嘱着贞娘道。
“嗯。”贞娘点点头。然后给各家送烟煤去。
先去程家,交了墨烟,便全了承诺,程家更是付足了工钱,贞娘不收都不行,贞娘也就却之不恭了,随后贞娘便进了李家墨轩。
七祖母和九叔公俱在。
“见过七祖母和九叔公。”贞娘规规矩矩的尽了礼节,然后把烟煤交给九叔公。
李金和看了看烟煤,果然较上次的还好,他心里认定这是李金水弄出来的,自是感叹,在制墨上,老八的本事,不服不行啊。
“七嫂,这次和墨我亲自动手吧。”李金和冲着那七老夫人道,实在是这关系着新烟煤配方的问题,自要慎重一点。
“那是再好也不过了,就辛苦九叔了。”那七老夫人点点头。
“七嫂客气,是老九应当的,只是如今这岁月不饶人哪,不比以前了,轻胶十万杵,这杵捣的事情我干不了喽。”李金和颇有些感慨的道。
“是啊,我们都老了,以后这墨业是小一辈们的天下了。”七老夫人道,语气中微微有些失落,罗家有罗文谦,程家有程大约,这两家坊里弟子,更是人才辈出,倒是他们李氏,如今还是老一辈顶着,小辈的没一个有出息的。
李氏墨业已是夕阳落日。
贞娘在一边眼观鼻子鼻观心,两位长辈的话,她没有插嘴的余地,其实李氏墨业现在在努力也来得及,罗氏墨业虽然辉煌,但如今已是嘉靖四十三年了,到得今年腊月,受严世蕃牵连,罗氏墨业只能烟消云散。
而程家,人才辈出不假,但人才太多亦会造成内乱,贞娘记得大约应该是在接下来隆庆朝末年到万历初年,程家杰出的弟子方于鲁离开了程家,创了方氏墨坊,更在万历十几年时,早于程家刊出了方氏墨谱,可以说,在万历年间,整个徽州制墨业两雄就出来了,就是方氏于程氏。
可在嘉靖之后,万历之前,隆庆这六年,却正是徽州墨业一片混乱之时。
而这时期正是李家的机会。
想着,贞娘心中都不由的一阵激荡,一个制墨人,能生在这个墨业的盛世,于愿已足啊。
此时李金和将烟煤收到一边,然后让伙计拿出钞来付钱,按老规矩,贞娘这回仍得了一万多钱。
当然,有一点大家心照不宣,都知道这是新烟煤配方烧出来的烟煤,如果李家满意的话,那想要这配方就得另外付钱买,这亲兄弟明算账,当然,这得等这些烟煤制出墨后才说。
“贞娘,家里人还好吧?”七祖母神色平缓的问。
“托七祖母的福,都好,阿爹如今在苏州,也能吃苦做事,算得上浪子回头,爷爷奶奶没事就在城门洞溜湾儿,跟邻里也甚是相得,娘亲脾气不好,老是跟人吵架,不过每吵一回便被奶奶熊一顿,如今倒是能沉得住气了,哥哥嫂嫂为家计奔忙,倒也和美,小弟如今也能帮着家里做事,不过这小子钻钱眼,没钱的话做事出工不出力,常挨打,小笑官如今会说话了,他最先会叫的是我这个姑姑……”
贞娘笑嘻嘻的把家里的事说了个全。
七祖母倒是叫贞娘这一通话逗乐了,转脸冲着李金和道:“老九啊,这些年,看来倒是老八逍遥了。”
李金和冷哼一声,老八要是能逍遥如今就不把会把自家孙女抬出来了。
老八那是把制墨当命的人,这些年,离了墨,怕是命早去了半条了。
对于九叔公的神色,贞娘自是故作不见,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还要去罗家墨轩送烟煤,便笑着告辞了。
“怕是李家这第三代,也就这丫头有些制墨天份吧。”看着贞娘的背影,七老夫人感慨的道。
“还不知真假呢。”九叔公一惯的冷峻,他是认定了是李金水在背后的抬举贞娘这丫头。
贞娘出得门,便直奔罗氏墨轩。
罗家少主罗文谦正陪着一位二十许左右的男子说话,接过贞娘送来的烟煤看了看,随后打量了一下贞娘,便有些打趣道:“贞姑娘烧得好一手烟煤,有没有兴趣来我罗氏墨坊做工啊,我可以把油烟某的工棚交给你。”
贞娘看了看罗文谦,这家伙也算是仪表堂堂,绝对有着勾栏女子争相勾引的本钱,不过少年得志,免不了有些纨绔样,贞娘不太感冒,只是转念想着这罗家风光过后苍桑,倒也没了跟他计较的兴致,只是挑了眉回道:“罗公子这是要砸自家的饭?我若是做了罗家工棚的棚头,工人们还不把棚掀了呀。”
“哈哈,贞姑娘说笑了。”罗文谦哈哈大笑道,同样让一边的掌柜付了工钱,贞娘不客气的接过,利落的告辞离开。
离开之即,不免也有些皱了眉头,那跟罗文谦说话的男子自她进来便一直盯着她,神色间更有一种忿忿,让贞娘很不明白。
“贞娘,你竟是这么的怨恨我吗?见面了连个招呼也不打。”这时,那男子突然开口了。
贞娘顿住了脚步,回头看他,此人确实有那么点眼熟,可却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又见他脸上,手上还有些伤痕,突然想起来了,脑子不由的一闪,此人莫非就是那命大的田本昌。
毕竟贞娘穿越而来,田本昌她是没有见过的,此时那种熟悉感想来应该来自前身。
“田公子,我们已经解除婚约,再甚瓜葛,还是避嫌的好。”贞娘微微点头的道。随后快步离开。
那田本昌脸色一片阴郁。
“啧啧,这女子无情起来倒也是爽利,毫不拖泥带水。”一边,罗文谦啧着嘴道,看着贞娘远去的背影。
“闭嘴。”田本昌有些恼怒的道。
“你恼什么恼啊,我可听说了,言公公的女儿可是个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你别得陇望蜀,退了亲就该断的干干净净,免的连累的人家姑娘。”罗文谦道。
他嘴里的言公公正是监造贡墨的监官。田家最近搭上了这关系,正打算用联姻的方法。
而外间人传的田本昌要跟罗家女订亲的事情,其实那是以讹传讹,田家是要跟罗家结亲,但不是田本昌娶罗家女,而是罗文谦跟田荣华。
“你不会是对她上心了吧?我可告诉你,你别负了我家荣华。”田本冒微睨着眼。心里更是有些不痛快,只是这种不痛快由何而来却说不太清。
“你别起瞎心思,我对她能有什么心思啊,不过,我对她手里的烟煤配方倒是感兴趣。”罗文谦道。
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贞娘这边新的烟煤才刚出来,这烟煤配方的事情便已传到有心人的耳里了。
夕阳西下,贞娘出了四宝街,得了工钱,便买了卢记酱鸭,又打了两角酒,还有几包药,快步回家。
一进得家门,就看到院子里摆着一只煤炉,家里几人围着,跟看西洋镜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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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业 第二十一章 入伙和闲言
第二十一章入伙和闲言
前几天,贞娘已经跟水伯讨了些煤渣来,和了黄泥,做成煤球就放在柴棚里。
这会儿就一溜小跑的进了柴房,将煤球拿了出来,又到厨房里抓了一把小树枝的树叶,将煤炉烧着,又把铜壶装了一壶冷水放在煤炉。
到了晚饭的时候,一壶水就嘟嘟的开了。
这时,不用贞娘解释,这用处就明显着。
“贞娘,这个煤炉能不能象保温桶那样卖。”一边赵氏两眼放光。
“娘,媳妇儿瞅着一准成。”杜氏抿着嘴道,也是一脸兴奋。
“不过这东西咱们自个儿做不出来,得大哥做。”喜哥儿人小鬼大,脑子活的很,一下子就说到了关建。
“可不是嘛,大郎一天挺累的,还干这个,怕是吃不消。”赵氏皱着眉头道。
“娘,一双筷子轻易被折断,十双筷子牢牢抱成团,这上阵亲兄弟,打仗父子兵啊,这活儿跟上次的保温桶不一样,那个就点手工活啊,折腾不起来什么的,但这煤炉发展好了,那可以算是家里的一份基业的,但大哥一人势单力薄,保不齐就被人吞了,我瞅着大哥不如找找九叔公家的正身哥或者是正言哥,拉他们入伙,大家一起干。”贞娘在一边道。
赵氏和杜氏面面相窥,都看着坐在八仙桌边上喝茶闷不啃声的李老掌柜和吴氏。
这八房九房那可是有死结的。
“你这死囡子,出什么鬼主意,找打不成。”赵氏见公公婆婆闷不啃声,便瞪了贞娘一眼。
“娘,我看找正身应该行,他日子怕也是不好过,前几天还找我借钱来着。”这时,李大郎道,他实诚的性子,有话说话。
“那你借了吗?”赵氏瞪眼,一边杜氏也是恨铁不成钢。
九叔公家的李正身,虽然不象贞娘阿爹那样是个赌鬼,但这小子年纪轻轻的就迷上了炼丹修道的,整日里跟些个道士混在一起,气的他爹景东伯每次见到他就恨不得打断他的腿,九叔公更是放出话来,说李正身若是不脱下那层道袍就不准回家。
也因此,这李正身成日都在外头斯混,半点不着家门的。
所以,借钱给正身,那是有借无还的。赵氏一个钱一个命的,这会儿能不瞪眼吗?
再说了,九叔公早放出话来了,让大家都不要错钱给正身,本意就是逼着他放弃炼丹那些个不切实际的东西。
因此这借钱给李正身,根本就得不了好。
“那天正好发工钱,就把工钱给他了。”李大郎闷声的道,一边杜氏气的直掐他,嘴里嘀咕着:“我前两天还问你来着,该是发工钱的时候了,怎么没拿钱回来,没想到你全给了正身,咱家日子不过啦。”
“你啊,钱借了就算了,拉伙的事情就别提了,那正身现在一门心思的就扑在炼丹上,连他爹娘的话也不听,难不成还能听你,再说了万一又惹出什么,两家关系更是雪上加霜。”赵氏皱着眉头。
“娘,不能这么说的,女儿觉得,若是为着两家的关系,就更该拉正身哥入伙,正身哥现在虽然迷炼丹,但正身哥现在也缺钱哪,凭着这一点咱们就拉他入伙,可一入商海便身不由已,到时候再让大哥看着点,说不准就能把他从炼丹那条路上拉回来,到那时,九叔公不也得感着咱家的好。”贞娘道,不遗余力的劝说。
实在是道士这一行对于未来来说是一个高危行业。一个不好,说不准要危及整个李氏家族的。
本朝嘉靖帝着迷炼丹,对于方士更是礼遇有加,可问题是,嘉靖帝明年就要完蛋了,而新登基的隆庆帝却是恨死了这些方士道士的,登基第一件事就是朝方士道士们祭起了屠刀。
只因为嘉靖帝信炼丹方士的话,什么二王不相见,因此自隆庆得了太子之位后,嘉靖就从此不见隆庆。
想想,一个做太子的,却见不着父皇,又是在皇权争斗的漩涡里,搞不好哪一天太子位没了还是小事,命丢了都不知道怎么丢的,那日子过的怎一个诚惶诚恐,那心里早将那些个方士千刀万剐了。
所以,决不能让正身哥在炼丹的歪路上折腾下去了。
再说了,自家大哥太老实了,而正身哥却是牛鬼蛇神的都认识些,这做生意,路子广才做得开,可以说,拉正身哥入伙那是互惠互利的事情。
“这事正良自己看着办吧,倒是可以一试。”这时,一边的李老掌柜的发话了。
李老掌柜的话是一锤定音,这事就这么定了。李大朗便趁夜里出门,白天李大郎油坊里有事,这煤炉生意还不知道怎么样,这油坊的差事一时半会儿也是不能丢的,而李正身白天更是不知在哪个山旮旯里转悠着,所以,还是晚上去一找一个准儿。
第二天,贞娘又是早早起来,昨晚上的煤炉闭着火儿,铜壶里还有滚烫的一壶热水,并不需要早早起来去老虎灶打水了,只是贞娘早起惯了,到了点儿,自动醒来,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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