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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娇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白鹿谓霜
李丽娘也赶紧点头,生怕小叔子觉得她有什么意见。
她刚嫁到覃家的时候,也曾有过埋怨,那时小叔子也有十一二岁了,放在别的农户家里,那也是能下地干活的年纪了。丈夫却一门心思要供弟弟念书,家里没什么余钱,束脩便是一大笔开销。
可是,她内心的不满很快就消散了。
因为小叔子太懂事了,她和婆婆关系处的不好,丈夫又是个粗心的,压根没发现她们之间的龃龉。多亏了小叔子,在两人中间做说客,才让婆婆放下心结,一家人的日子才过得和和美美起来。
哪怕现在已经婆婆去了,他们夫妻俩还是心甘情愿供着弟弟念书,一家人把力气往一块儿使。
覃九寒一口饮尽杯中米酒,覃三寿和李丽娘也只好受了他这一杯酒。
喝过酒,覃三寿乐呵呵给弟弟夹菜,“阿弟,刚刚村长说还得参加那什么……?”
覃九寒接话,“府试和院试。”
覃三寿猛点头,“对对对,府试。什么时候要去府里考试?你阿兄我,最远也就去过浮山县了。这锦州府,我是去都没去过。不过,我听县里去过锦州府的人说,那可是个好地方。”
他正说在兴头上,覃九寒却放下了筷子,“阿兄,我有事和你说。”
覃三寿大咧咧喝了口酒,嘴里塞着红烧肉,含混不清,“嗯嗯,你说,我听着。”
覃九寒不声不响放了个惊天大雷,“这一次的府试,我不打算参加。”
覃三寿夹菜的筷子顿住了,李丽娘也愣了。
过了一会儿,覃三寿才回过神来,语气焦急,“怎么就不参加了?别家孩子考不上都拼命找关系去,咱家考上了,咋还不去了呢?”
李丽娘是女人,天生比粗神经的丈夫心细,察言观色道,“小叔子莫不是担心家里银钱不够使?”
覃三寿脸涨得通红,把筷子重重摔在桌上,“那也不能不考!这件事不能由着你!”
李丽娘赶忙安抚,“有事好好说,摔筷子作甚么?三哥,你别生气,先冷静一下。小叔子不是没轻没重的人,咱们好好听他说。”
覃三寿还是生气,但总算冷静下来了。
覃九寒这才开口,“我不参加这次府试,原因有两个。一来,这次县试我考得不高不低,贸贸然去参加府试,指不定就是白跑一趟,倒不如在家中安心备考,来年再去。二来,嫂子刚刚说的,也正是我担心的,家里这般境况,我如何能抛下家里,安心参加府试。难不成家里要卖田卖地供我赴考?”
覃三寿听得心酸不已,说到底,什么学问不扎实的,都是借口而已。别人家孩子,哪怕是末名,那也是高高兴兴去赶考的。阿弟还是十二名,如何就一定白跑一趟了?还不是家里头穷,拖累了他。
覃三寿咬咬牙,脖子上青筋梗起,“卖地就卖地!”
覃九寒也不劝,顺着他的话说,“好,家里是大哥做主,大哥说要卖地,那就卖!家里一共十三亩地,六亩水田,这是阿爷在世的时候买的,三亩林地,只是阿爹在的时候从林大牛手里买的,剩下的是旱地,拢共四亩。我去锦州府一趟,来回约莫要花三两银钱。”
覃三寿咬牙,抹了把脸, “对,三两银子,把三亩林地卖了,要价一两。再卖三亩旱地,三两就凑齐了。”
他一边说,一边眼眶发酸。农村里,没病没灾的,不是败家子,谁家会卖地?这都是祖产,是祖宗一辈一辈慢慢积累下来的。谁家把祖宗留下来的地卖了,在乡下,那是要被戳着脊梁骨骂的。
就像林大牛,自个儿好吃懒做,卖地卖田,现在成了村里最惹人厌的小混混,谁家都瞧不上。





权臣娇娘 6.第 6 章
室内气氛格外沉重,农家小院外篱笆上的虫鸣声都渐渐变轻了。
覃九寒继续算着账,“就如大哥所说,我侥幸能一次考中,过了府试,那便是院试了。那我来回赶路便耗费时日了,因此必定要在锦州府租个院子安定下来,少则两个月,多则半年。那就算两个月好了,锦州府租赁一处房舍,三两银子一个月,还不包其它衣食行,光是住这一项,开支便要六两银钱。”
“更何况,穷家富路。我身处锦州府,人生地不熟,少不得的多些银子打点,省着点,三两银钱。平日里购置些笔墨纸砚,和同窗人情往来,四两银钱。”
“零零散散,加起来便是二十两左右。”
等他算清了这一笔账,覃三寿傻眼了,怪不得说供个读书人难,光是赶考,这一路就得花上这么多银子。
一户农户,一年到头在田里忙活,累死累活,除去家里头的嚼用,一年到头能存个五两银子,已经算是很不错了。覃三寿算是勤快人,按理说这三四年的,不旱不涝的,老天爷赏饭吃,怎么也能存个十几两。但实际上的情形却是,家里头的余钱也才三两不到,连李丽娘身子骨不爽利,都是找个赤脚大夫买贴药,生怕给家里增加负担。
“那……那你说咋办?明年考试,那家里也还是凑不出那么多银钱。难不成就不考了?”
李丽娘也担忧地看向小叔子,以前还觉得家里头日子过得去,小叔子把账摊开这么一算,还真是入不敷出了。
见兄嫂二人都满脸惶惶,覃九寒才觉得是时候了,家里的境况不改变,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安心赴考。
“大哥大嫂莫急,先吃饭,吃完了,我同你们细说。”
夫妻俩心不在焉拿起碗,菜都是好菜,李丽娘的手艺也很不错,但两人就是味同嚼蜡,第一次觉得有大米饭吃都不开心。
总算等到覃九寒放下筷子,覃三寿夫妻二人赶忙道,“阿弟,你快说,别卖关子了。”
“我并非卖关子,只是希望哥哥嫂嫂能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做?大哥举棋不定,我出再多主意,也是无用。”
覃三寿看了看媳妇,又想起这些年一家人抠抠搜搜过日子,坚定点点头,“我干,阿弟,你说就是。”
覃九寒:“凌西村山泉水多,乡亲们多用山泉水浇灌,所以各家各户种的果子味道爽口甘甜。”
凌西村背靠大山,四周分布着大大小小的丘陵小坡,种果树再合适不过,水好,乡亲又勤快,种出的果子,村里的小孩都爱吃。
只是凌西村地处偏僻,寻常商人也不会寻到这穷乡僻壤来,再加上果子不好存放,年年收了果子,只能给自家孩子当零嘴。实在吃不完的,就只能送给亲戚朋友。
几年下来,谁家都不愿意花大力气在果树上了,一家也就留了几株果树。有那个闲工夫,还不如多费些心思在庄稼上。
“只是卖果子,却不是简简单单从乡亲们手里收了去卖就成的。”
李丽娘点头应和,“没错,这县里头卖果子的小贩不少,也没见哪个发了大财。”
覃九寒又接着说,“首先,嫂子渍果子的手艺可以拾起来,普通的果子寻常,但渍果子却是值得买一买尝一尝的。”
李丽娘连连点头,“小叔子说得有理,只是我的手艺,能不能卖得出去?”
覃九寒摇头,“嫂子不必自谦,况且,我们的买主,也不是县城里的人。”
“不卖给县里人?那买给谁?”
“卖给经过浮山渡口的客人。”覃九寒一语道破,“浮山渡口来来往往都是船只,除了往来的商贩,途中经过在此处歇歇脚,购入一些物资的也不在少数。这些大多是些前往锦州府的大户人家,船上有许多女眷。路途遥远,船舱内又闷热,大部分女眷都会有晕船的症状。”
这些还是覃九寒上辈子出任监察使时发现的,虽说是出来替皇上办事,不好带妻小,但还真没哪个男人能忍住一年半载不泻火,所以跟着他的小官随从们,多多少少都带了几个貌美的侍女。
这些侍女说是侍女,但看架势打扮,就知道不是侍女那么简单,不是小妾就是房里伺候的丫头,因此好些都过惯了好日子。一上船,船离岸没多久,倒了一大片,上吐下泻的,好不难看。
他当时也没说什么,由着她们吐,等到了下一个渡口,派人在当地租赁了个院子,把那些病歪歪的侍女全都赶下船,一个个在赁的院子里老老实实住着。
覃九寒又起话头,“所以,我们的生意,面向的来往船只上的女眷。”
李丽娘听得连连点头,“小叔子说得有理,我看这生意能做。我阿娘怀阿虎的时候,吐的不行,便是吃渍青梅好的。”
覃九寒又道,“刚刚是其一,其二,我们既然要卖给商船上的女眷,就得卖相好,干净。”
李丽娘恍然大悟,她毕竟是女人,对女子的心理再了解不过了,“对,东西买回去,必然不是下人吃,多是家里主子吃。那些个夫人小姐的,东西不干净,不美观,可入不了她们的嘴。”
见嫂嫂一点就通,仿佛很有做生意的头脑,覃九寒心下满意,他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却也没实实在在做过什么生意。再者,他自己并不打算参与到兄嫂二人的生意中,不说读书人不得行商贾之事,这是他给兄嫂乃至整个凌西村寻的一条谋财路。
他打的主意便是,以后他走了,凌西村上下也能一心把生意做大做好,家家户户过上好日子,也不枉费他重生这一回了,所以,他自己并不打算牵头。
覃九寒赞赏点点头,鼓励兄嫂二人畅所欲言,“大哥大嫂还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我也只是说个大概的设想,真正要把生意做起来,还得靠哥哥嫂嫂自己。”
受了他的鼓励,覃三寿挠挠头,“我听阿弟的意思,仿佛是要从村里人手里收果子,拉着大家伙儿一块挣钱。咱乡里乡亲的,都是邻居亲戚,我也乐意和乡亲合作。只是,一来,拉着全村做生意是大事,我们得和村长提前打好招呼。二来,我和丽娘都没做过生意,我想着,要不先用自家去年渍的杏子试试水,若是卖得动,那我们再和乡亲们商量,也省得乡亲们白高兴一场。”
覃九寒对兄嫂二人的表现很满意,覃三寿虽然老实但做事谨慎,还懂得循序渐进的老道理,不是那种异想天开之人;而李丽娘则脑子比较灵活,又有女子天生的细心,能想到一些常人想不到的地方。
他们夫妻二人搭配起来,不一定能做成大生意,但一定也不会差。
他打的主意就是让覃三寿夫妻俩自己打拼,所以他只开了个头,后头就不再多说了。
这一夜,是普通的一夜,又是让覃三寿夫妻无眠的一夜。并非是焦虑和害怕,而是对未来的向往和期待。
黑暗中,覃三寿忽然小声和妻子倾诉,“诶,丽娘,我咋觉得阿弟成了家里拿主意的人了?你看阿弟今日说做生意的时候,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咱都插不上嘴,就顾得上点头了。”还有点失落呢,阿弟以前虽然也很有主意,但也还是个小孩,总感觉他过了年一下子长大了。
李丽娘懒得搭理丈夫的小情绪,随口敷衍了一句,“嗯嗯,我觉得小叔子拿主意比你好,小叔子是读书人,见识多,都是骨肉血亲的,难不成小叔子会害我们啊?”
覃三寿憨厚一笑,“嘿嘿,对,我阿弟就是厉害。”这么有本事的人,是我阿弟,亲阿弟。
丈夫本来就是个弟弟无脑吹,开口闭口都是“我阿弟如何如何”,李丽娘听听便随他去了,闭眼沉沉入睡。
天色微明,鸡刚叫了一回,覃三寿夫妻二人便起身了。
覃三寿忙着把厨房内的酒坛子往外搬,李丽娘则是拎了一筐子的草编小篮。李丽娘阿爹是做手艺活的,她还没出嫁的时候,便成日跟着阿爹编些雅致的小篮子,到了覃家,这手艺也没抛下。
在草编小篮里摊上几片刷洗干净的枇杷叶,用筷子从酒坛里捞了杏子李子梅子,沥干后,一个个放进了小篮里,最后将草篮敞口处收口。圆鼓鼓的渍果子鼓鼓囊囊填满整个草篮,给人一种颇有雅趣的观感,让人忍不住想尝尝那酸甜爽口的果子。
在背篓上盖了一层棉布防尘,覃三寿便背着背篓准备去渡口了。
接下来的大半日,覃九寒便发现嫂子心不在焉,时不时往门口张望,就连朝食都做糊了。
日头缓缓爬上山坡,覃九寒在屋内翻看着书,忽然听得门外一阵鸡啼狗叫,熟悉的大嗓门响彻整个农家小院。
“丽娘,阿弟,你们快出来!”
来人语气喜悦,正是清晨出门售卖渍果的覃三寿。
李丽娘急匆匆跑了出去,覃九寒也悠悠起身,两人出了门,就见覃三寿满脸喜悦卖关子。
“你们猜怎么着?”
观他表情,便知道生意必定不错,但李丽娘还是提心吊胆的,推了他一把,“你快说啊!卖什么关子!”
“都卖光了,我这一趟,足足挣了两百文铜钱呢!”说着,把背篓里抱着的一包银钱拿了出来,在手里颠了颠。
大半坛果子,杏子梅子李子都是自家树上摘的,只花了些调料钱,草篮子也是自家编的,拢共不要三十个大钱,一早上的纯利润,便足足一百七十文。
夫妻二人皆是兴奋不已。




权臣娇娘 7.第 7 章(捉)
李丽娘坐在床上数着袋子里的铜板,一边飞快算着账,“去年咱家杏树和梅子树挂的果多,我全给渍了,拢共五坛子。还有我大哥给送了一袋子的海棠果,我也给渍了,不多,就半坛子。三五日总是够卖的,一天三百文,就能赚一两半了。”
覃三寿摸摸后脑勺,憨憨道,“村长说,过几日大伙儿在祠堂聚聚。到时候,我想和乡亲商量商量,从他们手里收果子。”
李丽娘眉眼弯弯,仰着头看着高大憨厚的丈夫,爽快道,“成啊,家里的事,你自个儿心里有成算就行。”
李丽娘心里头敞亮着,她嫁到凌西村,那就是凌西村的人。
甭管心里怎么想,那都得把村里人放在娘家人前头。倒不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就不顾娘家了,而是单打独斗做生意是很难的。
哪怕他们家有个读书人,真的遇上事,那也不顶用。
全村人拧成一根绳,有力气往一处使,谁也不落下谁。只有凌西村好了,覃家才能好;覃家好了,她才能拉娘家一把。
况且,凌西村的乡亲们大部分心性淳朴,村长又德高望重,若要合伙做生意,是再好不过的了。
李丽娘将铜板锁进箱箧,把钥匙贴身放好,便推着覃三寿出去,“去吧,不是要商量合伙做生意的事吗?我晚上煮些好菜,温点酒,你请村长来咱家,晚上边吃边谈。”
“嗯,丽娘,好咧,我这就去。”
晚上,覃三寿和村长相谈甚欢,村长当即拍板,等乡亲们吃酒的时候,由他来做说客。
凌西村,覃姓氏乃是大姓,村长一职也是世袭,这一届的村长覃淞已经年近五十了。
在乡下,这个年纪的老人家已经可以算是人瑞了。活得久了,见识的也比常人多。他眼睛毒,哪个后生有出息,他一眼能看出来。
他原先并不看好覃三寿一家,虽然供出个童生,但科举一途,万险千难。
千人万马过独木桥,覃三寿一家子都埋头在这一途上,迟早要被拖垮。但是现在,覃九寒放弃了今年的机会,虽然可惜,却不得不说是再明智不过的选择。
覃淞摸了摸胡子,对儿子覃大顺嘱咐,“这覃九寒是个好后生,你得好好同他学学。覃家兄弟的生意,我答应做说客,可我实际上打算把活交给你,你可得好好干。”
覃淞五十了,也不是贪权的人,他也想过几年清闲日子。
只是儿子覃大顺扛不起来,年纪轻轻,没带着村里人干成什么大事,旁人哪能信服。这次覃家兄弟做生意,大顺要是能干成,他身上的担子总算是能卸下来了。
覃大顺也是个机灵人,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展示才干,当下满怀壮志应下。
“爹,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
*
太阳落山,凌西村家家户户还是暗着,只有一处灯火通明。
覃家祠堂。
众人拜过祖宗,便都围着大桌坐好。几轮交杯换盏后,气氛渐渐热闹起来。
梳着花苞头的丫头们窝在大人怀里,盯着桌上的鸡鸭鱼肉咽口水,时不时喊上几句“阿爹,我要吃肉肉”。丫头们乖巧懂事,小子们就调皮多了,一个个围着桌子边逛边吃。
覃淞颤颤巍巍站起身来,咳嗽两声,“各位乡亲,我三十有二从阿爹手里接过这个村长的位子,到如今,十八年了。光宋三年,浮山河发大水,咱们挺过来了;光宋十一年,蝗灾,田里头颗粒无收,家家户户大小媳妇吃了一肚子观音土,就为了省口口粮给娃儿,咱还是熬过来了。”
覃淞说的动情,众人都不由想起了那时候的艰难,上了年纪的老妪们,已经开始抹眼泪了。
“可不是,我家燕妮就是命不好,没熬过去。”
覃淞也抹了把泪,继续说,“可是,我总想啊,为啥咱总要这么祖祖辈辈熬着呢?咱也是爹生娘养的,凭啥不能过好日子呢?我一把年纪了,也就算了,可我儿子,我儿子的儿子,还是要和他老子一样,熬着苦日子。”
覃九寒暗暗点头,乡野之中也有智者,覃大爷作为一村之长,能如此受人爱戴并不是偶然的。观他今日一席话,便知晓,覃淞若是生在世家,绝对是一辩才。
覃淞见众人脸上皆露出了不服输不认命的斗志,顺势脚下踉跄,眼见着要跌倒一般。
一旁的覃九寒连忙去扶,覃大爷一双枯瘦的手扶着他的肩膀,微微用力,朝他一点头。
众人此时正慌乱,生怕老人家一把年纪出什么事。
覃九寒理了理袍子,施施然起身,朝众人拱手。他这一派动作做得简单利落,看着的乡亲们却觉得眼前一亮。在座都是目不识丁的村民,没法用华丽的辞藻来形容自己的感觉,只是莫名觉得,视线仿佛离不开他一般。
“各位乡亲,小子想和叔伯们谈一桩生意。”他一开始便把姿态放的这么低,旁人非但没有半分轻视,反而忐忑起来,这可是读书人,咋能对着他们一群大老粗喊自己小子?这不是乱套了?
覃四叔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有啥事你说。”
覃九寒:“眼下,我同阿兄想做一桩生意……”
覃九寒将卖果子的生意娓娓道来,他能从小小酷吏做到权臣,绝不只是靠着梁帝的信任,哪怕是宫里性子最古怪的老太后,只要他想,也能哄得对方眉开眼笑,老老实实往他挖的坑里跳。
等他说完,大多数乡亲已经是频频点头了。
覃四叔和兄弟们对视了一眼,开口道,“你们兄弟,我们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你指不定哪天要去科考,那咱这生意还能成吗?”
覃九寒环顾四周,见众人神色均有些犹疑不决,当下许诺:“四叔说的不错,这生意既然是我和阿兄一起,那我就不会中途抛下乡亲们。今年的府试,我已经决定不赴考了。明年四月,我才会赶赴锦州府考试。到那时,这生意之事成不成,已成定局了。我在或不在,已经无碍。”
众人哗然,覃四叔思考片刻,当下拍板,“成,我家跟你们兄弟俩干。”
其他几家的当家人也当即许下承诺,“我们也跟着你干!”
覃家祠堂里一时之间人声鼎沸,众人一个声音比一个高,仿佛就是要把胸口这股气喊出来。
最后,根据众人商议的结果,因为覃九寒是读书人,明面上不得从商贾之事,所以带头之事便交由覃三寿和覃大顺。凌西村总共十六户人家,除了好吃懒做的林家,其余十五户都参股。
覃三寿占了两股,村长家占了一股,剩余十四家平分剩下七股,每户占半股。
谈妥事宜,当即由覃九寒写下契书,众人都按了手印,乐呵呵将自己那一份贴肉藏好。




权臣娇娘 8.第 8 章
近些日子,浮山县街头巷尾人们津津乐道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沈家的“二夫争一女”的荒唐事。
四月初十光景,县里忽然来了一个车队,不同于一般的商队,这车队摆明了来提亲的。
领头的一辆黑楠木马车,外头裹着的油布上都绣了一幅幅画,金线在阳光下彷如缓缓流动着的暗河,看的人炫目不已。
围观的人们皆是暗暗惊叹,等到盖着礼盒的油布被大风掀开了一角,那才算是长见识了。好家伙,龙眼大小的蚌珠满满装了一妆匣,颗颗圆润如滚珠,色如白玉,好不招摇。
众人皆是望着那车队的马车循着南街往里走,心里头都琢磨着,“这是哪家的姑娘这么命好?这泼天的富贵,啧啧。”
有多嘴的妇人一打听,才晓得,这是锦州城大户江家正正经经的三少爷,这回来,是到沈家提亲的。
这下子,沈家小姐一夕之间成了众人钦羡的对象了。有人还琢磨呢,这沈家不愧是书香门第,姑娘娇养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声名一点不显。不声不响的,得了这么好的亲事,这才是闷声发大财。
不过呢,众人琢磨归琢磨,倒是没什么坏心思。这泼天的富贵,那也是羡慕不来的。人家投胎投的好,出身书香门第,又得了个好兄长,同这江少爷是同窗,近水楼台先得月的。
这热闹事还没看完呢,江少爷来的第三日,沈家又出事了。这一回,就不是什么值得众人钦羡的事了。
沈小姐的表哥,顾家大少爷打上门去了,三拳两脚,便揍得那江少爷的护卫人仰马翻,好一番少年意气,不愧是少年英雄。
揍完了人,顾小爷施施然理理袖子,冷着脸放话,“滚回你的锦州城去。我同沈家小姐定的是娃娃亲,你仗着自己是江家少爷,便要强抢民女,夺人妻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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