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娇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白鹿谓霜
白夫人却是极有兴致,“这是我给阿淮做的里衣,今个儿给阿淮量的身,不量不知道,阿淮比咱们出发来京城的时候,长了好些。”
白仁水却是不怎么对这些家常感兴趣,搁下那话题,道,“这些让绣娘做就是。你今日见着覃九寒那未婚妻了,觉得如何?”
白夫人不禁有些失望,但也没显露,道,“沈姑娘为人出事虽有些稚嫩,但倒是极有想法的女孩子。规矩容貌的,不比京中名门小姐差。夫君怎么问起这个?”
白仁水闻言不由有些惋惜,他今日见了覃九寒,虽说因着恩人的身份高看一眼,但也是打心底觉得此人是个人才,想拉拢的心思也蠢蠢欲动。想着若是那未婚妻上不了台面,便把白家旁支的姑娘介绍给覃九寒。
姻亲姻亲,再牢固不过的关系了。
白仁水略一轻叹,便把这心思按下了,只嘱咐妻子和沈蓁蓁亲近些,便独自回书房去了。
白夫人早习惯了,她和丈夫不过是相敬如宾的关系,也不大关心丈夫,倒是唤下人进来点了烛火,埋头做起了针线活。
他们走后的这一番官司,覃九寒和蓁蓁他们却是一无所知的。两人回了柳家,蓁蓁又把昨日做到一半的衣裳找了出来,这是给两个小侄儿做的。柳少夫人作为嫂子,还是极尽职的,不光将他们的衣食住行安排极妥当,蓁蓁随她出门交际时,也受了不少提点。
蓁蓁怀记在心,自然也以一腔真心回报,打算给小侄儿做件衣裳,料子是挑的上等的,针脚也严密无缝,比起府里养的绣娘更花了不少心思。
覃九寒看的却有几分心疼,他素来不大喜欢蓁蓁做针线,时常同她道,闲时扎上几针就好。他前世府里养过绣娘,曾见过那些绣娘,还不到四十岁,就早早花了眼,即便是赚了那般多的银钱,还不是无福消受。
但他对着蓁蓁不是那种独断专行的人,只是吩咐玉泉多端盏烛进来,又剪了剪灯线,让室内亮堂些。
他们二人喜独处,玉泉这些婢女们都知道,放了烛便老老实实退了出去。覃九寒才开口同蓁蓁商量,“我们在柳府也有些日子了。到来年春闱还有半年光景,我手里还有些积蓄,在西坊那买了个院子,过几日,我们便搬过去如何?”
说到这,他难得有些惴惴,生怕蓁蓁是觉得他不亲近柳府,便又道,“你若是喜欢柳府的话,那咱们留下也没什么。”
他倒不是那等怕流言蜚语的人,哪怕旁人说他一百句倒插门什么的,也比不上他心疼蓁蓁那么一刻钟。
没想到蓁蓁不但没反对,还赞同点点头,放下手里做了一半的衣裳,“我也觉得老在干娘家住着不大好,麻烦嫂子费了好些心思。”在她心里,柳府自然要亲近,干爹干娘也该好好孝顺,但真正过日子的人,却只有覃九寒一人而已。
或许,日后还有两人的孩子。但这都是后话。
自家小姑娘这般贴心,覃九寒自然不再有后顾之忧,当即去找了岳父说了此事。柳大人刚开始还生气,倒是柳夫人虽然舍不得,却是一口应下了,还特意将蓁蓁喊过去,嘱咐她,日子到底是小两口过的,有其他人插在中间也不好。
说罢,还干脆把杨嬷嬷和两个婢女的身契都一同交给蓁蓁。这些东西,柳夫人原来就没打算留在自个儿手里,她送下人,不过是为了让蓁蓁身边有人使唤,并不是打着那等打探消息的主意。此时把身契给了蓁蓁,蓁蓁更加感念她的慈母心,都有些垂泪不肯走了。
覃九寒自是对蓁蓁没法子的,倒是柳夫人豁达果断,抱着闺女哄了片刻,才红着眼送蓁蓁他们出了柳府。
他们的新宅子在西坊,离柳府也就两三条街的距离。马车没行多久,便到了新宅子处。
玉泉她们径自下了马车,就见后头马车上坐着的杨嬷嬷和玉纤她们也盈盈过来,朝玉泉她们笑笑,然后在马车旁站定。
自从杨嬷嬷的身契被柳夫人交给了蓁蓁,她的独子杨辉也跟着覃九寒身边伺候之后,杨嬷嬷显然比以前更上心了,不但把伺候的下人调/教得妥妥当当,而且也开始拉拢玉泉和玉腰。
对此,玉泉和玉腰自是乐意的,做奴才的,用心与不用心还是有差别的。更何况,她们自认对小姐忠心耿耿,也不怕杨嬷嬷拉拢她们有什么坏心思。
奴才之间的事,尤其是沈蓁蓁身边伺候的,覃九寒是牢牢盯着的,但沈蓁蓁就没那般注意了。她被覃九寒扶着下了马车,便仰面瞧着匾额上那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覃府”,心底便暖暖的。
杨嬷嬷拜过主子,便带着玉纤两女去清点行李。这回负责行李搬运的是她的独子,母子俩交接起来也是极顺利的。
玉泉和玉腰则抱着沈蓁蓁的贴身物件和易碎的首饰,跟着主子后头一道进了覃府。
这宅子并不算很大,从外头瞧着不过是个三进的院落,并不怎的奢华。但进了门,尤其是到了后院,就能发现,这宅子的布置还是费了好些心思的。
后院总共就分成正院和偏院,正院自是蓁蓁和覃九寒住的。而偏院也不是给什么妾啊姨娘啊备的,而是给客人住的,上头匾额上便写了“留客居”三个大字。且不说偏院的布置,就说蓁蓁他们住的正院,不是那种富丽堂皇或是附庸风雅的风格,而是处处都落到实处的那种安排。
譬如正院里有一处池塘,蓁蓁喜欢莲花,总喜欢在衣领那绣一朵莲花,覃九寒便种了一池塘的莲花。红的白的,大的小的,野趣的雅致的,碗莲立莲,错落在池塘里,风吹过湖面,便摇摇晃晃出波光潋滟,好不漂亮。
又譬如,蓁蓁好针线,手边总离不了针头线脑。覃九寒在这一点上,难得有些纠结,一方面怕蓁蓁伤了眼睛,穿着蓁蓁做的衣裳时又喜欢得紧,一番纠结,便有了这湖上的亭子。亭子顶部是用琉璃瓦封的顶,棱角处皆挂了灯笼,整个亭子都是亮堂堂的,即便是晚上,那烛火一点,借着月光一照,也比屋里亮了许多。
如此种种,多不胜数,足见出布置之人的用心。
玉泉和玉腰都看在眼里,也不由觉得姑爷真是难得,这般用心思,旁的男子拍马也是赶不上的。
蓁蓁也不是那般没心没肺的人,覃九寒这般布置,她喜欢得不得了,不光是为了这些布置,更是因为男人那番心思。她红着脸将玉泉她们打发出去,便小猫似的窝在覃九寒身边,模样又乖又娇。
又是端茶又是扇风的,覃九寒再不明白面前人在讨好自己,就未免有些太没眼力了,他抿了抿送到唇边的茶水,嘴角噙笑,心情极为愉悦,“喜欢这宅子?”
蓁蓁自是点头不迭,然后抿唇笑得极甜,腮边两个盈盈的梨涡,她十分认真道,“这是我们的家,怎么样我都喜欢。”
覃九寒闻言舌尖一甜,好似吃了花蜜一样,那些日子私下买下宅子布置宅子花的心思,好似顷刻间便得到了千百倍的回报一般。他的小姑娘总是这般贴心,连说出的话都这般合他心意。
前世的覃府不过是个宅子,而现在的覃府,却是一个真正的家,属于他和沈蓁蓁的家。
权臣娇娘 73.第 73 章
搬入新宅子之后,上上下下足足忙活了三日, 才算彻彻底底安定下来。
沈蓁蓁觑着这空隙, 把给两个小侄子的衣裳都做好了,又给干爹干娘做了两双寝鞋, 然后便吩咐玉泉送到柳府。
玉泉得了嘱咐, 便携东西回了房间,打算收整一下再出门。玉腰见她又是梳头又是换衣裳的,纳闷询问, “姑娘有吩咐?”
玉泉便用篦子理理鬓角,便回答, “姑娘给柳府两位小主子的衣裳做好了, 差我送过去。过会儿,用午膳的时候, 你记得去伺候。”她似乎有想起了什么,提醒道,“姑爷也会过来,你小心些伺候。”
玉腰那点小心思, 玉泉做了这么多年姐妹, 自然轻易拿捏清楚, 所以才多了这么一嘴。
玉腰闻言不服,下意识便反驳道,“你别总是拿过去的事来说, 我都说了不会自作主张了。你担心个什么劲儿啊!姑娘才是主子, 我个做奴婢的, 难不成还能拿主子的主意?姑娘也不会听我的,你也太瞧得起我了!”
她的语气不大好,里头埋怨的情绪很明显,听得玉泉蹙眉不悦,将那篦子往梳妆台上一放,起身训斥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怨起主子来了?我们同岁,七岁就到姑娘身边伺候了,那时姑娘还是奶香奶香的娃娃,便晓得在嬷嬷罚我们时,帮着我们求情。你现在竟埋怨起姑娘来?”
“你难不成忘了,是谁瞒着老爷偷偷给你塞银子,让你回家去填阿兄欠的赌债?又是谁给你娘请的大夫治病?姑娘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说出这般话!”
玉泉越说越气,心底替自家姑娘不值,这般推心置腹,竟养出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不成?
“我……”玉腰语塞片刻,脑子里便回忆了小姐待她的好,忆起在枕头下翻到小姐偷藏的钱袋子时酸酸涩涩的心境,眼泪便吧嗒吧嗒掉下来了,半是哽咽半是后悔,“我方才说错话了,玉泉,你别同我置气,也……也别告诉主子。”
主仆三人,玉泉年纪最大,也素来最是稳重,一直大姐姐似的照顾着玉腰,见玉腰落泪了,也有几分心软,但还是硬着心肠道,“我自然不会告诉主子。你这样的话,姑娘听了只会伤心。真要告状,我也是去同姑爷说。姑爷的手段你知道的,我劝你想想清楚,免得日后又是摇摆不定!”
玉泉下了最后通牒,玉腰见她面色坚定,便咬牙许诺道,“你放心,我日后再不自作主张了。”
到底是多年姐妹,玉泉也不愿逼得太紧,见玉腰应下了,也就放缓了神色,又看她眼圈通红,便叹了口气道,“你这幅样子,如何去姑娘身边伺候。眼红得似兔儿一般,姑娘肯定会问的。”
她又坐回梳妆台前,将方才插上的簪子取了下来,朝玉腰嘱咐道,“我替你去主子那伺候,你去柳府送东西。”
她方才咄咄逼人的模样全然不见了,又变回原来那个温柔姐姐一般,玉腰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娘亲几年前便去了,家中其余人都盯着她手里那点银钱,这世上,唯一能让她敞开心扉的,除了小姐,便是玉泉。
她眼泪吧啦吧啦掉,掉得玉泉都有些无奈了,上去搂着她哄了许久,才把这妹妹哄好。
两人谈心后,玉腰便替玉泉出门送衣裳去了。柳府离新宅子不大远,隔了三条街,她慢慢行过去,也不过是花了半个时辰,便把主子吩咐的事办完了。
往回走时,她忽然想起方才二人的争执,脚下一转,便往坊间去了,打算买些小东西,给玉泉赔罪。
她在坊市里逛了一圈,才挑了对油绿油绿的耳坠子,不是很贵重,但极衬玉泉的肤色,便喊伙计给包好。她收好东西,转身朝外走,一仰面,便整个人都惊在原地了,愣愣的。
伙计以为她还有事,便抬高声音道,“姑娘,可是落下什么东西了?”
玉腰没应,还呆呆站在原处,那伙计虽纳闷,但低头看看柜台,一干二净的台面,便将玉腰抛之脑后,笑盈盈同新进来的客人道,“公子可是给夫人买首饰?”
顾长卫赴京向圣上禀报锦州府一案,原以为很快便能回北境,结果不知怎么的,推诿来推诿去,便耽搁到了现在。直到昨日才得了准话,正打算回北境。
不过,既然来了京城,也不好空手而归。他素来有个习惯,每到一处,若是有那闲工夫,便去买件小姑娘爱的玩意儿。
他眼尾扫到柜台不远处站了个女子,也没太在意,只是下意识守礼离远了些,便垂首拣了个白兔的簪子,握在手里细细打量了片刻,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接待他的伙计十分机灵,都是人精,眼那么一瞧,便晓得这位公子准是为了心上人来的,瞧那抹温柔的笑,要说是给娘抑或姊妹,那谁能信?!伙计凑上来,道,“公子可是中意这簪子?您瞧,这上头的兔子,活灵活现的,姑娘家可是喜欢得紧,就数这款卖的最好了!”
顾长卫也不喜讲价,直接掏了银子往柜台上放,便把簪子交由伙计,嘱咐他包严实些。他正四处扫着,目光又落到那女子身上,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但回想了片刻,还未想起什么,那女子便急匆匆跑了出去。
正好伙计也包好了簪子,殷勤把东西递过来,他也懒得回忆,接过东西,便朝门外走去。
出了门,顾长卫走了片刻,原先放松的表情便变了,变得有些警惕起来,他发觉后头似乎有人跟踪他。他暗自思忖,他来京中也未曾和谁打交道,谁会派人跟踪他?而且还做得这般明显,若不是他左拐右拐,后头之人都锲而不舍跟着,他差点都以为不过是个路人而已了。
顾长卫放慢了脚步,寻了个拐角钻了进去,然后回身一躲,待那跟踪之人上当后,便打算一脚将人踹翻在地。结果,踹到一半,发现是个姑娘,才急急忙忙收回招式。
顾长卫表情有些嫌恶,抱臂道,“姑娘跟着在下做什么?姑娘家合该矜持些,跟踪外男算什么?”
玉腰没想到会被发现,当即愣在原地。她方才一眼就识出了顾长卫,她在小姐身边伺候时,经常能与顾家大少爷见面,也早早知道小姐是要嫁入顾家做大奶奶的。若不是后来出了这般多的事端,两人恐怕早就成亲了。
顾长卫长相英俊,从军后又多了股男子气概,虽说不是梁朝时兴的那种美男子的长相,但投怀送抱的却也不少,大多是些徐娘俏妇,似这般二八少女却不多。他蹙眉后退了两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记忆一般,又道,“别再跟着我了。”
玉腰原本还愣着,她先前跟着不过是下意识的举动,反倒是现在,看见顾少爷离开的动作和憎恶的表情,心里如一团火烧着似的,喊道,“顾少爷,我是玉腰!”
这回轮到顾长卫愣了,他片刻后才从记忆里挖出玉腰这个名字,又抿唇打量了面前人,确实有些眼熟,他有些迟疑询问,“你是玉腰?”
他不大肯定的语气,就像一把刀扎在玉腰的心上,她自知身份低微,从来没有过什么肖想,但有时也会幻想,顾少爷那么喜欢姑娘,会不会回忆起两人的过去时,也会顺带在脑子里闪过她的身影。
不要多,只要有一瞬,有一次就好。
只是,这么丁点的奢望破灭的时候,玉腰还是按捺不住内心那股悲伤,僵着脸苦笑道,“顾少爷,我是沈家的婢女,玉腰。”
……
玉腰回覃府的时候,刚过了午膳的时候,玉泉替她留了午膳,就温在厨房的锅子里,掀开便是股温热的水汽。
厨娘晓得这是主子的贴身侍女,忙殷勤上来伺候。玉腰有些心不在焉咽了几口米饭,便将碗往桌上一搁,说了句“我饱了”,便急匆匆往外走去。
院子小,覃九寒布置时,为了正院用膳方便,厨房也离得不远不近。长廊上跑了片刻,便到了沈蓁蓁的房间外头。
玉泉正好伺候了,背对着玉腰关门,回头便瞧见了玉腰,见她气喘吁吁,面露急色,便问道,“这是怎么了?这般喘,我给你留了饭菜,可去用过了?”
她上来,温温柔柔替玉腰拍着背。
玉腰心里装了事,心不在焉道,“我……我有事和主子说。”
玉泉便由着她进去了,玉腰进门的时候,蓁蓁正好在揉料子。里衣是贴身穿的,光要针脚细还不够,还得特意揉软了,穿着才妥帖。这回眼见着要入秋了,天气转凉,覃九寒又长高了一寸,她总担心他衣裳不够穿,又或是穿的不舒服,所以得空便亲手裁料子做衣裳。
“玉腰?”她手里的动作不停,抬头看向贴身婢女,微微侧着头以示询问。
玉腰看着自家姑娘明亮清澈的眼睛,满肚子的话都说不出了,仿佛喉头梗着跟鱼刺一般,又疼又说不出话。她来时满脑子都是要把遇见顾少爷的事全盘托出,但真到了蓁蓁跟前,看着她眼里暖暖的,手里还忙活着覃九寒的衣裳,整个人都透着股自在幸福的感觉,打好的腹稿一下子打乱了。
她轻声道,“姑娘,奴婢就是想问问,喜欢一个人是怎么样的感觉?”
蓁蓁被问的一愣,玉腰和玉泉对她而言,像姐妹一般,所以被问了这般有些出格的问题,她也只是回神后脸一红,手里□□料子的动作更加频繁,嘴里嗫嚅道,“你怎么问这个?就,就是……”
她想到男人温热的手掌,身上淡淡的墨香,宽大的正好让她握着的袖子,便下意识没了声响,面上露出了个温软而沁甜的笑。
玉腰全都收入眼中,然后露出个释然的笑,恢复了往日的灵动,“姑娘过不了就要嫁人了,怎么还这般羞?姑爷瞧见了,可要欺负姑娘了。”
蓁蓁被调侃得一噎,有点恼羞成怒瞪了玉腰一眼。
那一眼,又娇又软,半点没有凶狠模样。
玉腰见了心下一软,这是她幼时便许下诺言要一辈子伺候照顾的人,怎么能因为自己的腌臜心思,毁了小姐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生活。
权臣娇娘 74.第 74 章
在京城的日子,对蓁蓁来说, 比起桐城和锦州府来说, 都要忙碌了些。干娘柳夫人那头时常想起她,离得又近, 便时不时会派人过来请。
她在长公主的宴会上相识的傅二小姐, 瞧着模样是个高冷的人,但递帖子到府里来也极为勤快。两人后来又论过辈序,结果傅二小姐还比她大上两岁, 便愈发把自己当做姐姐了,接她到府上玩也是各种好吃好玩的备着。
不过, 虽然外头热热闹闹的, 但她更喜欢待在自己的小宅子。好些初入京圈官眷圈子的姑娘,亦或是夫人也好, 都特别容易被京城的繁华和纸醉金迷迷了眼,好似成日这个宴出那个宴进,就能融入京圈一般。
殊不知,不是同一阶层的人, 即便待在同一个屋子里, 在一张桌子上用膳, 也照样泾渭分明。妻凭夫贵,梁朝对女子还算开放,但说到底, 官夫人的诰命, 就是要一家之主给挣回来。
就连柳少夫人这般熟于交际的当家夫人也惊讶, 小地方来的小姑娘,又没有长辈在身边指点,竟然也能看清自己的身份,没一头栽进交际圈子里,就凭这一分通透,她也得高看她这小姑子一眼。
沈蓁蓁其实不大在乎是诰命身份,但她这人不聪明是真,但处事之道自有一分其独有的通透。人存于世,自然免不了交往交际,“独”字是绝对要不得的,但把大把时间花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反而忽略了身边的人,岂非本末倒置?
她这般举动,覃九寒瞧在眼里,不由又安心了几分。蓁蓁若是真的被迷花了眼,他才是要担心才是。蓁蓁的诰命,他日后自会给她挣,他不会让她低旁人一头。但是,这般不清高也不汲汲于名利的性子,日后会好过的多。
蓁蓁这般态度,覃九寒又是刻意纵容,两人便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不似其他人那般钻营。
日子渐渐转冷了,眼瞅着就近年关了。这是他们在京城过的第一个年,也是离开浮山县之后的第一个年节,蓁蓁便格外重视,早早就忙活着操持过节的事。
她以前跟着沈夫人上上下下管过家,虽然这一回是第一次上手,也只是有些手生,并不手忙脚乱,比起一般的新妇都要熟练上三分。年货、年礼、府内的装饰、过年宴,等等琐碎之事,她都安排得极妥当。
杨嬷嬷原本还担心,打算主动请缨,结果临了一看,倒是彻彻底底放心了。她的身契在蓁蓁手里,儿子也跟着姑爷做事,现在是整颗心都向着府里了,毕竟,主家过的好了,他们做下人的才有盼头。
沈蓁蓁又上上下下发了回赏钱,仆妇们都是喜气洋洋的,府里正热热闹闹准备过节,却不想程垚上门了,还带着两孩子。
程垚上门便去找覃九寒了,两个孩子则被下人往正院里带。
他们是和程家一道来的京城,只是甫到京城,蓁蓁他们就暂住柳府一段日子,蓁蓁同柳府有亲缘关系,程家却是无的。自然也不好意思一道住进来,覃九寒当时便借了些银钱给程垚,当作他们租房子的资费。
后来他们搬出了柳府,又自己在找了宅子,程家倒是上过一回门,是姚娘来着。明明在桐城时,两人还是极亲热的,但那日见面莫名有了些生疏。再后来,程家再来,就是眼下这一回了。
两个孩子被玉腰带进来,程垚长子宁哥儿七岁了,瞧着模样有几分程垚的稳重,倒是宝福,过了年才满四岁,还很懵懵懂懂,是被玉腰抱着进来的。
蓁蓁见了两个孩子,便十分高兴,笑盈盈迎上去,温柔把宁哥儿拉到她身旁坐下,又将宝福抱在膝上。
宁哥儿还有几分不大放得开,宝福却是和蓁蓁极亲昵,大概是两人共患难过,她对蓁蓁很有印象。奶香奶香的小身子,乖乖巧巧蜷在她怀里,奶声奶气同她说话。
蓁蓁瞧宁哥儿还不大自在,便吩咐玉腰端些糕点进来,又上了些小孩喜欢的甜汤。她亲自捻了块莲蓉蜜糖卷喂给宝福,又招呼宁哥儿吃东西。
宁哥儿本来心里还惴惴的,现在见蓁蓁还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模样,才松了几分,整个人不似方才那般紧绷着了。
哄好了两个孩子,那头程垚便随着覃九寒过来了。
程垚脸色不大好,眉宇间带着股深深的疲倦,他进了正厅,还未喝一口茶水,便十分不好意思道,“叨扰弟妹了。”
蓁蓁瞧着有几分奇怪,往日里的程垚似个大哥,极为稳重,今日的他,却有些衣衫不整,浑身上下都透着股颓然。她以询问的目光看向覃九寒,覃九寒示意玉腰把两个孩子带去逛园子,才把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是程垚和姚娘闹了矛盾。初入京城的时候,程垚夫妻二人都为京城的繁华而震惊了,程垚还算好,他念过圣贤书,不会轻易被外界动摇心境,不过半日,便又恢复往日的镇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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