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娇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白鹿谓霜
蓁蓁听他这么说,十分纠结了考虑了片刻,还是理智胜过情感,才万般不舍道,“你这样子,亲家可不知道会怎么想咱家呢,说不定还觉得咱们不讲道理。有你这个爹爹给闺女撑腰,想必亲家也不敢随意看轻咱家姑娘。倒是勋哥儿和温哥儿,要让他们好好替妹妹撑腰,可不能不管妹妹。”
覃九寒故意冷着脸道,“他们敢,我不打断他们的腿!”
蓁蓁被他逗笑了,知道他是在惹自己笑,轻轻推搡了他一下,才道,“做什么这么凶,好像就闺女是你的,儿子是捡来的一样。”
然后,便看男人挑挑眉,意味深长道,“儿子是怎么来的,你不知道?”
蓁蓁:……莫名觉得,相公越来越不正经了,明明以前可严肃了,凶神恶煞的,吓得她这个寄居的小孤女连哭都要躲着哭。
想到以前的事情,蓁蓁又忍不住觉得,世事真是奇妙万分。
那时在牢里,她可从未想过会有今日,女牢中皆是样貌丑陋不堪的妇人,除却她们几个刚被丢进牢里的娇娇小姐。那些女犯见了她们,就爱说些腌臜话来吓唬她们,什么“妓馆窑子”“歌姬舞女”“陪/客”的话,总能吓得她们这些不知世事险恶的小姑娘抱作一团。
那些女犯便哄笑开来,笑着笑着,不知不觉便泪流满面了,泪水冲开面上的污浊。比起哄笑,蓁蓁常常觉得,那些女犯的眼泪,更令她害怕和畏惧。
那是一种深深的绝望混杂着认命的情绪,伴随着牢中钻来钻去、窸窸窣窣的老鼠的吱吱声,让整个黑暗的牢房都显得格外恐怖。
蓁蓁下意识揪着男人的衣襟,抓的紧紧的,手指都有些发白了。但很快的,覃九寒就好像发现了她的恐惧一样,将她的手捉进手里握着,带到嘴边轻轻琢吻了一下,十分自然地提起别的事情。
“院里的桂花开了,你替我做个桂花香囊好么?”
“好啊,我还想试试做桂花糕呢。温哥儿现在胃口越来愈大了,连树下拣的桂花都往嘴里塞。我都拦了好几回了……”
“下回让他吃就是,省得不长教训。”
这个做阿爹的,显然对于儿子爱黏着妻子这件事很不满,半点没有“慈父之心”地嘲弄道。
“要坏肚子的,他小孩儿家家的,咱们不好同他计较的……”
“……”
蓁蓁靠进男人的怀里,只觉得更深露重的夜里,靠在这样温暖的怀抱里,乃是再令人安心不过的事情了。
……
覃九寒在青州府的任职,其实也并非顺风顺水的。青州府读书风气重,读书人最是固执不过,很难动摇。
他在青州府所为甚多,但到底不是青州府的人,有些事情,下面的官吏不愿他插手,他也懒得多加干涉。
做上官的,若真要事事操心,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能够管束好下官的行为,靠着坐壁上观的制衡态度,反倒能令事情事半功倍。
但是,当青州书院的事情,闹到他面前的时候,他也并不觉得奇怪。
青州书院乃是青州府最有名的书院,渊源悠长,是圣人曾经讲学过的地方,乃是天下读书人的圣地。因此,青州书院的院长,不简简单单只是个书院的院长,即便是在青州府的官场,亦有着不轻的分量。
原先的书院院长年老体弱,早已辞去院长一职,书院的三个教授共执牛耳,三人有商有量安排书院的各项事宜。但数月前,郭家有功,郭老爷子升官,隐隐之中便高过另外二位,虽无院长之名,但颇有院长之实。
原本郭老爷子若能好好做下去,倒也是相安无事的事情。偏偏前些日子,姓李的那位教授,他家中的子侄因为德行有污被书院开除。剩下的那位也是不走运,偏偏他担责引进书院的厨妇,惹得半个书院的人都腹泻不止。
这事情闹得很大,吓得蓁蓁都忙亲自去了青州书院,带了个老资历的大夫上去,给勋哥儿和他的同窗们都诊脉一番。
这下子,青州书院几乎成了郭家的一言堂了。本来李齐二位都觉得乃是自己有错,无颜置喙什么,更没有脸面去插手书院的事情了。
但是,就在数日之前,李姓的那位教授家中的那位子侄,忽然便悬梁自尽了,留下了一封书信。李姓教授看过书信,在书房内痛哭了一夜,第二日便来了覃府,与他一道来的,还有他的同僚齐大人。
覃九寒垂眸看向垂垂老矣的两位老人,亲自上去扶了二人起来,宽慰道,“李老,人死不能复生。”
李老老泪纵横,虽说不是他的亲子,但从小便跟着他在青州书院念书,感情很深。更何况,他乃是李家的族长,若是任由子侄辈遭人欺侮乃至身亡,那他这个族长,很快就要失去人心了。
于情于理,他都必须摆出这样的做派。覃九寒亦是明了,他一半是真心难过,另一半未必没有夸大的成分。
“我会查清此事,二位勿要忧心。”
覃九寒一锤定音,淡淡便将事情给允下了。
青州书院是青州府不能动的地方,但是这一回,他偏偏要动这不能动的地方。
权臣娇娘 151.第 1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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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是二月上旬,春风拂面, 带来缕缕温凉。
覃九寒坐在牛车上, 仰面迎着风,闭眼感受乡间清新的空气, 看似闲适,脑海里却是百转千回谋划起来。
上一世,他也过了县试, 在兄嫂的殷殷期待下, 背着行囊独自前往锦州府应试。
恰恰是在这府试里出了事。
一开始进场,他运气好,分到一间好位置的号舍, 拿到卷子便埋头做了起来。
等揭榜时, 他却榜上无名,他虽有些失望,但也不至于自暴自弃。科举一途, 本就是千人万马过独木桥,狭路相逢勇者胜。
因此,他失望过后, 回客栈收拾行囊,准备回乡再准备一年。
就在他收拾行囊的时候,一群官兵却涌了进来,熙熙攘攘的, 冷着脸将他带到了府衙。
等审判结果下来, 他才知他的落榜必有内幕, 而那凭借他的文章上榜的幕后主使者还生怕他来日科举有成,前来报复,所以干脆下了狠手,反诬他作弊,彻底绝了他的科举之路。
牛车晃晃悠悠在凌西村村口停下,牛“哞哞”一声,打断了覃九寒的思绪。
兄弟俩下车,早早在村口守着的众人便涌了上来,七嘴八舌问,“覃二郎考得怎么样?”
“三寿啊,你阿弟中了吗?”
覃三寿与有荣焉,挺着胸脯,大嗓门,“我阿弟怎么可能不中?中了。”
“哎呦,这可真是厉害。咱村子多久没出过这么厉害的后生了。”
“三寿啊,你阿弟还没定亲吧?我娘家妹子……”
“你可拉倒吧,牛大嫂,你那娘家妹子满脸麻子,哪配得上咱们覃秀才?”
“嗨,你这人!我妹子惹你了,麻子怎么了?脸上长麻有的吃!”
覃三寿见这两人吵起来了,连忙喊,“各位乡亲,我阿弟刚考完试,请各位让个路,让他回去休息休息。”
村民嘴上都应和着,身体却很诚实的不肯让开,这可是秀才爷啊,指不定是文曲星下凡,多摸一把那都是福气。
覃九寒用眼神逼退了一个想伸手上来摸他胸口的大娘,却还被调笑。
“后生脸皮就是薄,大娘我都五十三了,还能怎么着你?”
面对着这一波乡亲们,覃九寒无奈了,这都是看着他长大的,仔细算算,指不定都是亲戚。
更何况,乡下人淳朴。上一世他科举无望,独身进京,大哥上山狩猎,却遇上了熬过冬天下山觅食的饿虎,落了个尸骨无存。嫂子悲痛难忍,原本怀相就不好的孕妇,气急之下,难产了,产下一子,便撒手而去。
他远在京城,联系不上,村里人便养着他小侄儿,足足养到六岁。那时他回乡,才知兄嫂亡故,便带了小侄儿回京城。
可这收殓之恩,养育之情,却是不得不报的。
村长清了清嗓子,示意众人安静下来。村长是凌西村德高望重的老人,众人也都听他的,便都安静下来。
“大家伙儿先散散,让九寒先去休息。这县试中了,是村里头的大事,大家伙儿高兴,我老头知道。不过,这县试虽然中了,却不能秀才爷秀才爷的乱喊,还得府试和院试,都中了,方能叫做秀才爷。”
覃九寒朝众乡亲点头,“村长所言极是,在下还非秀才。”
乡亲们却不当一回事,“覃二郎这般有出息,那个什么府试啊院试啊,一定也能考中的。”
村长摸了把胡子,“好了,好了,大家伙儿别围着了,三日后,我们在宗祠聚聚,大家一起吃顿饭,顺便也把这高兴事给咱老祖宗讲讲。”
大家只是想沾沾文曲星的福气,又不是真的想得罪人,听见三日后还能一起吃饭,顿时都自觉散开了。
“好好,大伙儿散散啊。”
“让个道啊?”
覃九寒朝众人拱手,“多谢乡亲们了。”
乡亲们都下意识侧身避开他的礼,心下纳闷,怎么以前不觉得覃二郎这么有气势,比那官老爷不差呀!
有的就琢磨起来了,看来咱凌西村是真要出个人物了,我得把家里那袋子细面背到宗祠去,等覃二郎发达了,那我也能说,那官老爷吃过我家细面哩。
先前想要说媒的牛大嫂也哑声了,感觉自己刚刚鬼迷心窍了,自家妹子哪里配得上这秀才爷啊,也不知什么样的闺女儿才同他相配。
回到家里,李丽娘赶忙把做好的饭菜端了上来,白花花的大米饭,绿油油的荠菜,一大盆红烧肉,煎咸鱼,还有一碟子渍果子。
“来,小叔子快坐,三哥坐。”李丽娘快手快脚摆好碗筷,招呼兄弟二人。
“诶,”覃三寿笑着坐下,端起米酒就要敬阿弟酒,却被覃九寒拦下了。
覃九寒给自己的酒杯满杯,站起身来,朝兄嫂二人鞠了一躬,“哥哥嫂嫂辛苦了,这杯酒,我敬大哥大嫂。”
不只是敬今生,更是敬前世。
覃三寿和李丽娘也赶忙起身,覃三寿道,“哪里的话,阿爹去的早,我是大哥,照顾你应该的。”
李丽娘也赶紧点头,生怕小叔子觉得她有什么意见。
她刚嫁到覃家的时候,也曾有过埋怨,那时小叔子也有十一二岁了,放在别的农户家里,那也是能下地干活的年纪了。丈夫却一门心思要供弟弟念书,家里没什么余钱,束脩便是一大笔开销。
可是,她内心的不满很快就消散了。
因为小叔子太懂事了,她和婆婆关系处的不好,丈夫又是个粗心的,压根没发现她们之间的龃龉。多亏了小叔子,在两人中间做说客,才让婆婆放下心结,一家人的日子才过得和和美美起来。
哪怕现在已经婆婆去了,他们夫妻俩还是心甘情愿供着弟弟念书,一家人把力气往一块儿使。
覃九寒一口饮尽杯中米酒,覃三寿和李丽娘也只好受了他这一杯酒。
喝过酒,覃三寿乐呵呵给弟弟夹菜,“阿弟,刚刚村长说还得参加那什么……?”
覃九寒接话,“府试和院试。”
覃三寿猛点头,“对对对,府试。什么时候要去府里考试?你阿兄我,最远也就去过浮山县了。这锦州府,我是去都没去过。不过,我听县里去过锦州府的人说,那可是个好地方。”
他正说在兴头上,覃九寒却放下了筷子,“阿兄,我有事和你说。”
覃三寿大咧咧喝了口酒,嘴里塞着红烧肉,含混不清,“嗯嗯,你说,我听着。”
覃九寒不声不响放了个惊天大雷,“这一次的府试,我不打算参加。”
覃三寿夹菜的筷子顿住了,李丽娘也愣了。
过了一会儿,覃三寿才回过神来,语气焦急,“怎么就不参加了?别家孩子考不上都拼命找关系去,咱家考上了,咋还不去了呢?”
李丽娘是女人,天生比粗神经的丈夫心细,察言观色道,“小叔子莫不是担心家里银钱不够使?”
覃三寿脸涨得通红,把筷子重重摔在桌上,“那也不能不考!这件事不能由着你!”
李丽娘赶忙安抚,“有事好好说,摔筷子作甚么?三哥,你别生气,先冷静一下。小叔子不是没轻没重的人,咱们好好听他说。”
覃三寿还是生气,但总算冷静下来了。
覃九寒这才开口,“我不参加这次府试,原因有两个。一来,这次县试我考得不高不低,贸贸然去参加府试,指不定就是白跑一趟,倒不如在家中安心备考,来年再去。二来,嫂子刚刚说的,也正是我担心的,家里这般境况,我如何能抛下家里,安心参加府试。难不成家里要卖田卖地供我赴考?”
覃三寿听得心酸不已,说到底,什么学问不扎实的,都是借口而已。别人家孩子,哪怕是末名,那也是高高兴兴去赶考的。阿弟还是十二名,如何就一定白跑一趟了?还不是家里头穷,拖累了他。
覃三寿咬咬牙,脖子上青筋梗起,“卖地就卖地!”
覃九寒也不劝,顺着他的话说,“好,家里是大哥做主,大哥说要卖地,那就卖!家里一共十三亩地,六亩水田,这是阿爷在世的时候买的,三亩林地,只是阿爹在的时候从林大牛手里买的,剩下的是旱地,拢共四亩。我去锦州府一趟,来回约莫要花三两银钱。”
覃三寿咬牙,抹了把脸, “对,三两银子,把三亩林地卖了,要价一两。再卖三亩旱地,三两就凑齐了。”
他一边说,一边眼眶发酸。农村里,没病没灾的,不是败家子,谁家会卖地?这都是祖产,是祖宗一辈一辈慢慢积累下来的。谁家把祖宗留下来的地卖了,在乡下,那是要被戳着脊梁骨骂的。
就像林大牛,自个儿好吃懒做,卖地卖田,现在成了村里最惹人厌的小混混,谁家都瞧不上。
李丽娘楞在原处,见沈蓁蓁被拉扯的差点跌倒,刚想冲过去,就感觉旁边一道残影经过……
覃九寒冷着脸,浑身上下散发着不悦的气息,吓得原本想来硬的顾大娘吓得后退了三步,他拍拍怀中人的脑袋,语气淡淡的,又带着股莫名的温柔,“别怕。”
李丽娘也一个箭步冲上来,叉腰挡在两人身前,“婶,你是长辈,我敬你三分。但你做的事,也太没长辈的样子了。你家顾宇伤了,关我家蓁蓁什么事?我倒要去找顾叔说道说道了,你这是个什么理?”
权臣娇娘 152.第 152 章
此为防盗章。看到此章节请24小时后刷新观看最新章节。 伴随着众人的一声起哄笑闹, 同样一身红的新郎一把将满脸通红的新嫁娘从驴车抱下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朝早已布置好的新房走去。
宋大娘笑出一脸菊花褶,今日儿子娶亲,眼瞅着她就能过上抱大孙子的日子了,满心欢喜无处抒发, 只好拼命招呼大家好吃好喝, “来,大家都坐, 菜马上就上了。”
楠娃偷偷摸摸瞄了旁边的人一眼, 然后眼疾手快从小孩堆里抢了一把梅子糖, 往旁边人的桌上一放,“蓁蓁姐姐,吃糖。”
沈蓁蓁回头看他, 小小人儿正襟危坐着, 大概是楠娃阿娘怕他在喜宴上邋里邋遢的模样不好看,特意换了一件干净清爽的新衣裳, 因而显得格外周正, 肤色有些黑, 偏偏还红着脸, 显得格外傻气。
她笑吟吟点点头,“好啊, 谢谢楠娃。”
然后, 小小男童的脸一下子刷的通红起来。
原本闹腾的小孩们瞬间安静下来, 纷纷把抢来的糖往沈蓁蓁面前放,七嘴八舌喊“姐姐”“蓁蓁姐姐”。
沈蓁蓁哭笑不得,就见楠娃气呼呼将东西往回推,一本正经举着小拳头教训人。
她也没拦着孩子们玩闹,乡下孩子就是这般打打闹闹,感情反而更深一些。
今日是宋家的喜宴,近些日子天气好,又不过于炎热,正是办喜宴的好日子。
光是凌西村,已经嫁娶了三户了,后日还有顾四姐药出嫁,不可谓不热闹。
村里热闹,最开心的莫过于这一群平日里没人管着的野猴子了,现下就如同放出笼子的泼猴儿,闹得要准备喜宴饭菜的妇人们发了两三回火了。
可毕竟是喜宴,又不好当众打孩子,就只得暂时忍了,想着回家再抄起棍子狠狠抽一顿,眼下却是只能找个人看着这一群泼猴,省得他们到处惹事。
正好跟在李丽娘身后无所事事的沈蓁蓁就这么被抓了壮丁,厨下的活计她都不会,可看孩子却别有一套。
原本妇人们还看她温温柔柔的,说话又是轻声细语,生怕这群泼猴儿不服管,还特意嘱咐她,孩子若是不听话,便去找他们先生去,这群小猴子最怕他们先生了。
没想到,沈蓁蓁竟然还有带孩子的天赋。
她人虽然性子软,说话也温吞吞的,按理说,这些孩子怎么也不会怕她的,可大概凌西村的孩童们个个是看脸的,看见她也不闹了,跟屁虫似的跟在她身后,又听话又乖巧。
沈蓁蓁含笑将花芽儿嘴角的脏抹了,又替春苗儿散了的麻花辫扎好,桌上每个孩子,她都没忽略,照顾得好好的。
她注意力全在孩子身上,全然忽略了身后顾宇死死盯着她的视线。
顾宇失魂落魄看着不远处的那个窈窕背影,心里既沮丧又失落,想起昨日阿娘又在家里骂骂咧咧说沈姑娘不愿嫁他,心下又升起一股莫名的怒火。
凭什么?他对沈姑娘一片真心,沈姑娘却将他的真心弃之如敝屐,难不成他真比不上黄执吗?
在情绪的驱使下,当顾宇看见沈蓁蓁起身似要往后院走的时候,鬼使神差也摇摇晃晃起身。
与他的同桌的老乡赶忙去扶他,“没事吧?是不是喝多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顾宇牵起嘴角僵硬一笑,敷衍了一句,“嗯,头有点晕,出去喘口气。”
同桌人笑了几句,“你这小子,这点酒量也敢那么灌酒……”云云,便放手任由他出去了,又同旁人饮酒去了。
这一点小小的插曲并未引起众人的注意,饭桌上依然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却说顾宇尾随沈蓁蓁一路出了堂屋,到了后院小径处,见四下无人,又酒意上头酒壮人胆,顾宇往前疾走几步,听见身后脚步声的沈蓁蓁下意识回头,将尾随之人抓个正着。
“顾公子?”沈蓁蓁见他脸连带脖子红成一片,又闻见一股浓重酒意,下意识后撤了一步。
恰恰是这后退的动作,彻底激怒了本就醉酒的顾宇,他胸口酒意上涌,脑子一下子一片空白,脱口而出,“你躲我?我那么喜欢你,视你如珠如宝,你竟然躲我?”
沈蓁蓁见他神色语气都不对劲,心里怕的不行,脸色有些发白,醉酒的男人,而且还失去了理智,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有可能。
她不想激怒对方,露出个勉强的笑,“顾公子你醉了,我去喊人来送你回家。”
她侧身想从旁边跑走,去被顾宇上前一步,彻底逼在角落中。
背后是土墙,面前是高她一个头步步逼近的男人,浓重的酒意扑面而来,顾宇的脸在阴影下显得阴沉沉的,十分可怖。
沈蓁蓁顾不上其他,背靠在土墙上,尽可能和面前的男人拉开距离,然后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安抚着对方,“我没躲你,你想多了。”
顾宇听她战栗的声音,靠近后仿佛闻到了白嫩脖颈处氤氲的淡淡少女清香,心中的恶意仿佛一刹那被放大到了最大,“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你为什么不嫁我?你是不是觉得黄执比我好?他有什么好,不过是个没娘的野孩子……”
明明是憨厚老实的长相,此刻却显得格外的可怖狰狞,仿佛醉酒之后,禁锢着的那层伦理道德彻底被撕裂个干净,暴露了最本心的恶。
平日里斯文老实的人,撕开了伪装而显现出的恶,比原本的恶人带来的恐惧更甚。
刹那间,原本还脸色狰狞的男人痛得闷哼一声,随即整个人被踹出老远,在地上翻滚扑腾着。
沈蓁蓁抬头,见到熟悉的身影,刚刚想落不敢落的眼泪顿时断了线滚下来,她如同一只被狗追着满身狼狈的家猫幼崽,几乎是扑进了男人的怀里。
晒好被子,李丽娘用竹竿掸着棉被上的灰,一边回头同沈蓁蓁唠嗑,“蓁丫头,你那衣服做得咋样了?能交货不?不能也不急,让三哥同那掌柜说说情,你可别又熬夜了。”
沈蓁蓁一边拿剪子剪了绣线,一边抿唇笑,“姐姐放心,就差一个袖子没绣了,明日便能做好了。”
“那就好。”李丽娘顺手把竹竿往角落里一搁,伸手去摸了摸沈蓁蓁手里绣着的嫁衣领口,又细细端详了一番,再一次被沈蓁蓁精湛的绣工折服了。
她自己也是从小学的刺绣,学得不精,但眼力还算是练出来,光是瞅着手里这一段并蒂纹,灵动精细,手拎着抖一抖,仿佛一阵波光潋滟一般。怪不得那布庄掌柜愿意拿出一百两银子,着绣工若是放到府里头,还有的叫价呢。
李丽娘起身去做别的事,沈蓁蓁便一人留在院落中,躲着屋檐下的阴凉,一针针继续手上的活。她原也不是那种好动活泼的,很是坐得住,一坐便是一个时辰。口有些干了,才打算起身去倒杯水喝。
她恰恰起身,门口就进来了一妇人,正是这段日子常来的顾大娘,笑眯眯的,模样很是慈祥。
沈蓁蓁乖乖同她打招呼,李丽娘便出来接待了,沈蓁蓁便顺势捧了没绣好的嫁衣回来西隔间。
这段时日,顾大娘来了七八回了,说来说去,尽是夸自己儿子多么多么好,沈蓁蓁便是再迟钝,被李丽娘私下一点拨,也猜出三四分了。顾家想同她结亲,可是她,并不打算小小年纪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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