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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赐良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半壶月
夏凌月尖叫一声,瞬间把书房内的人引了出来,乱上加乱,谢老夫人狠狠瞪了钟氏一眼,令人将周玉苏放在另一张的软榻上,并让郎中为她诊脉。
钟氏一直跪在地上,此时焉敢置上一辞,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郎中的手指按上了周玉苏的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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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喜脉会不会揭了呢?





天赐良媛 34 诊脉的结论
书房内寝,沉香枭枭散着安稳人心的香气,谢卿书昏睡在长榻上,谢老夫人坐在榻边饮泪,看着大夫正处理着谢卿书掌心和手指的馈烂,眉宇间还是结了一层霜气,时不是地交待,“小心些,这十指连心。”
大夫抹了一额的汗,连连称是。
刘氏在身侧拿着帕子给谢老夫人抹泪,眼圈亦深红,“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熬过来的,这手心被缰绳磨成这样,十个手指头,磨破了八个。”
“从一落地,就是娇养着,吃的、身边侍候的,哪些不是最好的,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
谢老夫人正伤心着,瞪向钟氏,却瞄到钟氏的全副精神都关注在另一边暖榻上的周玉苏,气得牙都疼了,抬首怒视谢晋河:“外头纷传,谢家大夫人与长孙媳情同母女,我这老太婆还真没信过,可这次,还真让我剐目相看,自家儿子就躺在这里,她一双眼睛倒是净瞧着儿媳妇了,不明白的人,还只道那上面躺着才是她的亲闺女。”
此刻,孙大夫正帮着周玉苏诊脉。
钟氏可没忘了,谢卿书离开后,夏凌惜的月信推迟了,谢老夫人请了孙大夫给夏凌惜诊过脉,想看看是不是喜脉,结果令谢老夫人大失所望。
果然,没过几日,夏凌惜的月信就来了。
这会,周玉苏的肚子也有三个多月了,以孙大夫的医术如何会诊不出。
钟氏满脑子随着孙大夫欲言又止的表情起起伏伏,心中惧极孙大夫直接就断定是喜脉。
听到谢老夫人的数落,钟氏也没细想,直接反驳,“不是……。不是闺女,她怎么可能是媳妇的女儿,玉苏她,她回淮南老家了。”
钟氏自已说完,脑门“轰”地一声巨响,顷刻间脸色惨白,双唇再无一丝血色,讶异得张着嘴,直直可以塞下一个鸭蛋,凭白无故的,她干嘛提起周玉苏呀!
钟氏看着谢老夫人更加阴沉的脸,越发紧张起来,吱吱唔唔道:“母亲,媳妇心底实在内疚,卿书走前,还交待媳妇好好照应惜儿,谁知道,这一连窜事情下来,惜儿成了这样,所以,媳妇心里就有点急了,才写了那样的信。”
事实上,她之所以寄出这样的信,还不是盼着谢卿书早点回谢家,否则,时间太长,将来周玉苏的肚子就藏不住了。
她不过是错估了谢卿书对夏凌惜的感情。
谢晋河一听更是火冒三丈,怒斥:“闭嘴,你方才没听见思茗说,卿书差点就死在路上?”
“好了,都给我安静,想吵,回自已房去吵。”谢老夫人被折腾一天,早已精疲力尽,这会也没力气再教训钟氏,沉着脸,不发一语。
谢晋河站在谢老夫跟前,周身笼着一层凌厉,连眼角也懒得暼一眼钟氏。
也不知过了多久,给谢卿书诊治的大夫下了定论,开好了方子,递给了谢晋河,其中一个大夫压着声线交待着,这几日照顾病人所需要注意的。
不多时,三个大夫便领着诊金离去,只有一个孙大夫依旧反复诊着周玉苏的脉门久久不语,谢老夫人的心思在自家孙子身上,也没在意。
孙大夫诊了足足一柱香时,最后,收回了手,刚想开口,钟氏突然拿出李夫人开的方子,“既然孙大夫在这,就顺便瞧一瞧,这是今晨玉颜坊的李夫人开的方子,您看看,这些药服用后不会伤身吧。”
孙大夫一瞧,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里头的“藏红花”虽是开淤散血的良药,可任谁都知道,这是孕妇的禁忌,且药量如此多,别说是三四个月的胎儿,就是七八个月的身孕,服用后,也是保不住。
孙大夫顿了顿,硬生生将“喜脉”二字吞了下去,侧首看向另一边昏迷的谢卿书,两指轻轻一撂长须,神思微陷于回忆。
算时间,这胎儿应是谢公子离府前怀上的,可当时他明明记得,谢家大公子出远门后,他曾帮少夫人诊过脉,当时并没有发现有异常。
当然,也有可能胎儿在初期,脉象还不明显,他没诊出,可大夫人的显然是在警告他什么。
更让他百思不解的是,少夫人既然身怀有孕,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棒伤,看伤口,分明是刚产生的。
宅门里究竟有多少的龌鹾事,他行了半辈子的医,举不胜数,可他不过是个郎中,也只能看在眼里,叹在心里。
外面纷传谢府的少夫人精明能干,不可能会连这些常识都不知道,可见,少夫人也不愿让人知道她身怀有孕。
思及此,孙大夫猛地再想起,中秋夜时,夏凌惜皮肤过敏,却拒绝他诊治,显然,也是担心被诊出喜脉。
难道这少夫人肚子里怀的是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他身为大夫,明明诊断出结果,却要撒谎,万一将来事发,把矛头指向他,他是个草根,可比不得这些商贾福户腰杆子来得直。
孙大夫脑子里绕了半天,始终没有得出答案,最后,在钟氏殷切的关注下,打起了太极拳,“大夫人,少夫人可能近期身体不适,服用了不少药材,致脉象紊乱,再加上,少夫人的手腕皮痂太厚,老夫一时难以确诊。不过,少夫人这会昏倒是因为气急攻心,也没什么大碍,静养几天就行,至于开药,依老夫看,不是很必要。”
谢府碧慧阁,谢良媛坐在楼台的藤椅上,静静着看着天上月牙,此时,暮色沉沉,夜风缕缕中,谢良媛不由自主要感叹,时间一晃而过,重生也有二十天了。
“小姐,茉儿回来了。”周舟一身谢府三等侍婢的衣饰,如鬼魅般出现,身后,是穿着夜行衣的南宫茉。
“珞明呢?追到了没?”当初她让周舟放那么多银票给周玉苏,可不光光是给她治脸的,她早已瞧出珞明那小丫鬟机伶的很,一旦她觉得依靠周玉苏已无望,甚至有可能给她带来灭顶之灾时,必会做另外的打算。
银票,就是促使她早日动贼心。
果然,今晨她不再拦着周玉苏在谢府里发疯,而是火速地打点行装,趁乱从后园搭梯子离开。
少了珞明,周玉苏就少了一条的臂膀。
南宫茉扬了一下手中的包袱,轻笑道:“已经追到,奴婢把她身上洗劫一空,一文银也没给她留着。”
“嗯,让她在外头流浪一阵。”谢良媛眸光落向周舟,“梁婆的案子进展如何了?”
周舟脸上凝出一声冷意:“别苑的信件如今早已落花在谢大老爷手中,这老头,看到这案子已不单单是内宅下人偷盗,已是涉及谢家长房的利益,所以,不准备替夏凌惜申诉,也没有回报谢老夫人,而是自已拿主意,准备暗中处理干净。所以,他可这几天一直在想方笼络官府,设法压下,不让事发,小姐您看?”
薄薄的月光下,谢良媛水眸漾开一丝笑意,“夏凌惜可不光是内宅妇人,她还是个女商,在西凌,女商是受律法保护。如今,谢卿书回来了,戏台上,生旦净末丑一应齐全,你让郑中希出面,该揭的都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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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才是小说的第一个阴谋正式揭开答案。信件里究竟有什么,让谢家大老爷想暗中压下,连谢老夫人也不禀报了?




天赐良媛 35 风声鹤唳
玉波苑,
周玉苏直到晚上戌时末才舒醒,夏凌月把方才在书房内郎中为她诊脉的事稍稍说了一下,惊得周玉苏沁出了一声冷汗,让她找钟氏前来商议。
夏凌月不敢惊动旁的人,只提了一盏灯笼胆颤心惊地出去。
钟氏匆匆赶至,刚进门,便抱怨:“真是不能让人安生,要不是方才我机智,你这身孕的事准是掩盖不了。”钟氏过来很急,只披着内寝方便的袍褂,里面一身轻薄的亵衣和亵裤。
步至榻前,刚坐定,看到周玉苏半垂着首,披着散发,加上宫灯隔着纱帐,变得半明半晦,看得钟氏连连打了几个冷颤,移开视线时,瞬间觉得手脚发软,咽了下口气,好一会才缓了了劲。
心道:也不知道卿书醒来看到这光景,会不会承受得住。
周玉苏则看到钟氏的左侧脸有明显的巴掌印,心底竟是一阵暗暗的畅快:“娘,您的脸怎么啦?”
钟氏是嫡妻,又是谢家内宅的掌权人,谢晋河就算是因为谢卿书之事与妻子生嫌隙,也不可能因为这事动手打妻子,难道还有别的麻烦事?
钟氏讪讪地抚了一下微肿脸,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给儿子寄的那封离谱的信,谢老夫人当着众人的面训也训了,她跪也跪了,可一回房,谢晋河一巴掌就煽了过来,还当着丫鬟婆子和妾氏的面骂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钟氏和谢晋河二十多年的夫妻,两人年少时也曾卿卿我我,一时半刻都离不开,可生了卿书后,谢晋河就开始接二连三地纳妾,先是收了房里的如容,后来五年又连纳三妾,虽然那些都是小门小户的,威胁不到她的地位,可少年时的那种浓烈的感情还是渐渐地淡了下来。
但,谢晋河对着她动手,还是第一次,且,是当着几个妾氏的面煽她的脸。
这让她情何以堪!
当时钟氏感到自已胸口有道气漩四处奔走流窜,恨不得当夜就收拾了包袱回娘家,可毕竟她今天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再吵,惊动了谢老夫人,她怕吃不了兜着走。
周玉苏察觉到钟氏脸色不对,忙转换话题,“娘,我方才听凌月说了,今天钱大夫为我诊了脉,幸亏是你在场圆了过去。”
“这下话就不提了。”因为时间紧迫,钟氏便直截了当道:“大夫说,卿书太累,所以会昏睡七八个时辰,估摸着明天中午就会醒来,届时他看到你这样子,指不定会再找大夫帮你诊治,你说,你有什么打算?”
今天孙大夫被她忽忧过去,明天再来一个大夫,恐怕就没这么幸运了。
周玉苏微微一震,掌心抚过微微隆起的小腹,就在昨日,她还信心百倍,谢卿书会为了她腹中的孩子,不得已认下这个现实,可现在……。
周玉苏心头划过酸涩,“娘,女儿听您的。”
“好,既然你肯听话,为娘就直言。”钟氏尽量用平稳的口气道:“你也看到了,如果现在跟卿书道出凌惜已死,你是周玉苏,恐怕你母子二人命都难保。”
为了夏凌惜,谢卿书连自已的命都差点丢了,怎么可能为一个尚未成形的胎儿,不追究事实的真相?
周玉苏猛地揪紧薄衿,明知这个结果,却还是报一丝丝的希望,此刻听了钟氏的一席话,她感到自已再一次堕入绝望深渊,掩了脸,语声难掩的哽咽,“娘,您别说这些,您告诉女儿现在该如何做。”
钟氏点点头,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明天卿书醒后,他第一件事就会来看你,你想方设法跟他行欢,然后,安安份份地以夏凌惜的身份等胎儿落地。”
周玉苏咬着唇瓣,胸腔里似乎憋闷到要窒息,她知道钟氏的提议是必需的,也是越早施行越好,可她现在的身子自已看了都想吐,还要让她去引诱男人上床,天……为什么竟会这样?
钟氏知道周玉苏的难堪,可现在,根本没时间让她去伤春悲秋,便接着道:“第二,尽快与郑中希联系,以身孕为由,把双缘拍卖行的权力移交为娘手上。接下来,你和凌月两人联手,制造玉雕,有了银子,将来即便事发,谢家也要惦量惦量能不能舍得下你这棵摇钱树。”言毕,转首对一旁呆若木鸡夏凌月道:“你姐姐教给你的那些,你可别扔了,你想进谢家的门,也要拿出点本事来,别一遇事就躲。现在珞明不在了,你得打起精神,好好配合我们!”
夏凌月瑟缩了一下,乖乖地应了声,“哦。”
周玉苏与钟氏商议好后,终于定下心,各自回房安寝。
翌日,周玉苏尚未睡醒,寝房外便响起百合的声音,“少夫人,老夫人让您去内堂一趟,请少夫人更衣。”
周玉苏眯着眼看向窗口,隔着窗纱,不见一缕朝阳,恐怕卯时未至,这时辰,谢老夫人怎么可能会传唤她?
周玉苏心脏无端揪紧,中秋夜后,她全身的神经仿如被系在弓上,稍一点点的风声鹤唳,便如同张了满弓,随时将她的心脏射了出去。
难道孙大夫……。跑到谢老夫人跟前揭穿了她身怀有孕的真相?
或是……。夏凌惜尸体被人发现了?
“什么事,又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又闹鬼了?”夏凌月更是惊弓之鸟,扯了被子便蒙住了头,瑟瑟发抖。
周玉苏咬了一下唇瓣,披衣下地,走到门边,压下心头震颤,“百合,我不方便见人,祖母这时辰传唤,是否有要事?”她甚至连寝房的门也没勇气打开,唯恐门外站的全是一批执棍的家丁。
百合婉言道:“少夫人,奴婢也不甚清楚,您动作快点,奴婢还要通知大夫人、二夫人和六小姐。”
周玉苏听到谢良媛也被传唤,心倒稍稍安定了些,她思忖着,如果有不好的事,谢老夫人是不会当着谢良媛的面做。
周玉苏匆匆换了件简单的衣裙,戴了面纱,与夏凌月行至内堂前的小花园时,遇到钟氏,两人互递一个眼神,默默并肩走着。
行至内堂外门时,倪嬷嬷拦下随侍的丫鬟婆子,只放钟氏、周玉苏和夏凌月入内。
三人心头愈发沉重,拾级上内堂台阶时,突然听到内堂内杯盏落地之声,接着,是谢老夫人震怒之声,“你连如此重要的事也敢瞒着,你算盘是不错,派人到淮南找到周玉苏那丫头,你是不是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祸害给先灭了口?你有能耐私下处置也罢!可现在呢,人没找到,官府的文书倒是来了,三日后,府衙公审,到时候,谢家的家丑恐怕要传遍整个西凌。”
“母亲息怒,儿子一定想方设法尽快找到周玉苏那祸害,给凌惜一个交待。官府方面,只能希望二妹尽点心。”
刘氏叹道:“哎,我尽量再找兄长商议,只是可怜了凌惜,一会都不知道要跟她怎么开口,但盼她能深明大义,暂时先忍下。”
门外,三人齐齐止步,脸色在倾刻间变得死白,你看我,我看你,彷惶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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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周玉苏最倒霉的事要来了,揭开怀孕太小菜了,真心没看头,只是背了个偷人的名份而已,妞们,要对月情节把控有信心。




天赐良媛 36 有口难言
谢府所有的丫鬟仆妇家丁都被倪嬷嬷拦在了内堂外门,没有丫鬟的通报,周玉苏步进内堂时,清晨的光线透过雕花窗棂打在谢老夫人尚来不及敛下的震怒表情,交错纵横的皱纹似乎比往常更深了几份。
她来谢家近十年,何曾见过谢老夫人当着所有人的面斥责谢晋河?
谢老夫人轻轻揉了几下有些发涨的眼角,慢吞吞走到软榻边,坐定后,微微一抬臂,温言道:“进来坐吧。”
原本严厉的气氛突然间就软了下来,堂上的人齐齐看着她,眼底尽是抹不开的同情之色。
周玉苏忐忑地瞥了一眼站在堂中央的谢晋河,除了不见谢卿书和四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外,谢家的人基本到齐,这样的阵势,只有谢家那年决定从扬州举家迁往西凌帝都才有过一次。
周玉苏心弦震颤中,突然有一种被旋窝卷入无底深渊的绝望,敛住步伐,“祖母,孙媳不敢。”
“都是自家人,不必讲究太多规距,你身子刚伤着,还是别站着。”刘氏走到她身边,牵她的手,话声带着安定人心语调,“祖母让你坐,你就放心大胆地坐着。”
周玉苏纤秀的羽睫不安地扑扇着,视线在众人的脸上一一巡过,看到谢良媛小脸微微绷着,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不同寻常,没有象往常挤到谢老夫人怀里,而是挑了个偏位坐着。
她们都怎么啦?
看这情形,似乎不象是自已有孕的事被揭开,也不会是她的身份被揭穿,倒象是,谢家人好象欠了她什么。
走到软榻边,向来喜欢旁观凑热闹的蔡氏这回很主动地拿了一旁的软垫铺在座位上,“垫着坐。”
谢老夫人展颜笑道:“这时辰急急把你叫来,恐怕是早膳还未用,二媳妇,去装碗燕窝粥,让孙媳先垫垫肚子。”
袖襟下,周玉苏指尖微微抖着,有一刹那,她甚至觉得这是谢家给她的一道临刑前最后的膳食。
钟夫人用力扯了扯嘴角,抵不住心底越发扩大的疑问,强颜欢笑道:“母亲,您这一大早就招了大家,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谢老夫人看她的眼神就没那般和善,语气带了些尖锐,“急什么,等卿书来了再说。”
钟夫人一凛,嘴角的笑僵住,本能地看了一眼谢晋河,却被对方狠狠地剐了一眼。
钟氏心里“咯噔”一响:道难今天是冲着她的的?梁婆的死因查出来了?
刘氏很快端了一确燕窝粥,周玉苏温顺的接过,在慢慢用膳的过程中,反倒渐渐平静下来,心底笃定,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她们说什么,她只要静观其变就好。
卯时末,辰时初,倪嬷嬷搀扶着谢卿书走了进来,倪嬷嬷道:“老夫人,内堂外门已锁上。”
谢卿书站在门口出,身后透着清晨的微光,他白衣纤尘不染,比起昨日的尘霜满面,即便是脸上憔悴不减,容貌依旧精致找不出一丝瑕疵,让人如浴春风。谢卿书视线巡过内堂,最后落在戴着面纱的周玉苏身上,病容上绽开一丝如获重释的笑,直接挣了倪嬷嬷的手,连向谢老夫人请安也顾不上,踉踉跄跄地奔到周玉苏的膝前,一把将她拥进怀中,带着劫后重生的喜悦:“惜儿,我……我以为你,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下一刻,就觉得自已的怀抱似有不对,好象粗壮了许多,重重咳嗽一声,捧了她的脸,疾声问:“惜儿,你……”
周玉苏本能地推开他,低了头,心头生畏,既便是隔了轻纱,也不敢直触他的双眼。
谢老夫人指类轻敲软榻中间的小案几,“卿书,你先坐下,你们小夫妻的别离情一会回房再诉不迟。”
“是!”谢卿书回过神,看到一屋子的人,敛了情绪,往周玉苏的身边坐下,伸手再次握住她的手腕。
谢良媛规规距距地坐自已本份的位置上,身边是谢良敏,这丫头显然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直悄悄在她耳边低语,“六妹,大哥要是看到嫂嫂的脸,会不会吓到?”
谢良媛半低着首,神情与往日如出一辙,心底却思忖着,昨夜周玉苏和钟氏两人暗中商议着,让周玉苏今日引谢卿书行房,周舟来汇报时,她当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可现在看到谢卿书牵着周玉苏,当着众人的面,那一副情深款款的模样,她心底竟微生呕意,仿如看到一男一怪物坐在桌上,分食一盘苍蝇。
谢良敏问了几句后,得不到回应,便觉得无趣起来,猫着腰,挤到了蔡氏的身边坐下。
谢老夫人坐在正堂高位上,轻咳一声,“今天一大早把大家叫来,主要是因为梁婆的案子有了进展,老大,你就代劳说说情况。”
谢晋河颔首,双目粼粼,“关于梁婆之案,府衙已查出个大概,已确定,不是鬼怪作祟,而是梁婆贪了赃后,与人分赃不均,被凶徒杀害,然后装神弄鬼,意思造成蒙混过关。”
钟氏闻言,胸口处的一口郁气偷偷地喘了出来,却无意触及谢老夫人那阴鸷的目光,心中一凛,忙低了头,作伏低状。
她侍候了老夫人二十多年,焉能不明老夫人眼底晦藏的深意。
看着众人嘘了一口气的模样,谢晋河沉吟片刻,缓缓道:“本想这是内宅之事,不过是死了个奴才。可没想到官府从梁婆贪赃的宅子里搜出一叠的信,这信里涉及……主要是涉及……。”谢晋河将目光落到周玉苏的身上,神情微现尴尬。
他本想压下,主要是考虑到夏凌惜不孕已成事实,如果这事不揭,最多再过四年,谢卿书就可以娶个平妻,生下嫡子,那他长房的位置就稳了。
可如果这事揭开,谢家亏欠了这长媳,以夏凌惜这些年为谢家所做,如果她不肯让谢卿书纳平妻,他这做谢家长辈的也实在是不好过问,将来既便是谢卿书纳了妾,生下庶子过给她,也是名不正言不顺,恐怕老夫人未必肯将谢家的家业传到一个庶子身上,很可能会从二房或三房挑出嫡子嫡孙继承家业。
谢老夫人听到谢晋河犹豫不决的口气,淡眉皱起直截了当道:“官府从梁婆的宅子里搜出三封信,第一封是,周玉苏给梁婆的密信,信中许梁婆一个好处,让梁婆为周玉苏购买一批虎狼之药,药方如今已查明,有苍术厚朴陈皮芒硝大黄红花等。其后不久,梁婆由钟氏提拨,掌管了谢府仓库和内宅外购的大权。”
钟氏满心疑惑,梁婆能掌谢府仓库和内宅外购大权,明明是因为她和蔡氏争谢家内权时,梁婆立了大功,所以被她提点,怎么和周玉苏扯上关系?
周玉苏震惊得呼吸都感到困难,已然隐隐预感到接下来,谢老夫人会说出什么样的……真相?
没有!没有!她不曾与梁婆有任何的私信往来,更不曾委托梁婆购买这些虎狼之药!
她忍着咽喉处叫嚣而处的质问之声,忍得全身发颤。
殿内突然变得特别安静,所有的人都将同情的目眼看向她。
谢老夫人沉笼的神情下隐隐压着婉惜,对周玉苏道:“周玉苏买通你身边的丫鬟珞明,在你的膳食中几次渗下了这些虎狼之药。这便是你三年始终不孕的原因……”谢老夫人满面愧色,长长一叹:“孩子,谢家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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