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良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半壶月
谢良媛这才缓缓坐直身子,一脸无辜地看着周玉苏,细声细气地开口:“那药膏去年被我不小心打碎了瓶口,担心药放在里头久了,散了药性,所以,就把膏药存在雪花秘制膏的空瓶中,那晚中秋夜嫂嫂的脸过敏,我一时之间也不记起我有这药,到第二天,就在进宫前,突然想起,就差了三喜,把药送给嫂嫂,媛儿还特意交待三喜,跟嫂嫂说一声,若嫂嫂不慎弄破了伤创,把脓清理干净,再用这药膏涂一涂,就会好。”谢良媛眨了眨水汽萦溢的双眸,一脸纠结地问,“嫂嫂,媛儿做错事情了么?”
周玉苏的心口仿似被重重一锤,又象是万千利刺穿进,百般疼痛怨恨蜇得她差点嘶吼出声,她精通易容术,对玉凤再生肌的大名也略有所闻,但她真没见识过!
诚然,谢良媛是一片好心,可结果呢?
怒、恨、怨无处可伸,一种心瘁无力之感顿生,她甚至不能去怪眼前天真无知的少女……恐怕,所有的人都会叹她谢家长孙媳运气不佳,白白糟蹋了一瓶奇珍,还落得了笑话!
谢老夫人正待开口,外头突然传来疾步声,“你们这些丫鬟婆子,做事一点规距也没有,有怪物袭击聚福阁,你们这些奴才居然没向本夫人禀报,究竟有没有把我这个内宅当家看在眼里。”
聚福阁正是谢老夫人的寝居之所。
谢良媛闻言,一头埋进谢老夫人的怀里,嘴角紧紧抿着,以防笑出声:周玉苏,你的猪队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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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字奉上,接下来,良媛二进宫,出宫时,信件的案子揭开。
天赐良媛 28 二进宫
内堂,周玉苏听到“怪物”二字时,紧攥的拳头又抽了筋似地抖起来,她不知道自已究竟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一个极品的养母。
堂外,钟氏连连推开上前欲开口解释的倪嬷嬷,气势汹汹领着一群人直直杀向内堂。
周玉苏一大早疯了似地冲向谢老夫人的宅院,沿途惊动了不少晨起打扫的妇仆,无人辩认出她是谁,只道是什么怪物,既不敢靠近,又被好奇心驱使,几个胆大的远远尾随,看到周玉苏闯进了谢老夫人所居的聚福阁。
紧接着是周玉苏的嘶吼之声,可隔了院墙,外面的仆妇听得不真切,又无法看清里头的情况,有胆大的小厮踩着伙伴肩膀,透过墙头上的树枝看到绿莺和那“怪物”打起来,在私下议论中推测,有“怪物”袭击了老夫人的院落,此“怪物”必定就是之前杀梁婆的凶手,并且当夜少夫人受了惊吓,失态裸奔,也是此怪物在作祟。
很快,流言便在谢府大宅之内传开。
没过多久,玉颜坊的人来谢府,个个神情严谨,不露一丝笑容,无需传报,直接进了内堂。
众人好奇心更重,大着胆子想去探听消息,而谢老夫人寝居里的丫鬟行事严谨,对前来好奇打探的人不透一丝口风,包括百合,连谢良媛问起也不曾细细解释,所以,除了谢老夫人寝房里知道方才闹事的是谢家长孙媳外,其它人一概不知究竟。
许是连日来,谢家频频发生之事皆与鬼怪扯上关联,加上梁婆之死尚无定论,谢家一众奴仆,人心惶惶,开始自行脑补,谢家请了三个方外之士来捉鬼了。
流言传到钟氏耳朵里,已近辰时,为了谨慎,她还把几个见过鬼怪的丫鬟招来问清楚。
这几日,钟氏一直为梁婆案情进展情况提心吊胆,她猜不透谢老夫人真正的心思。索性跟谢老夫人告了假,免去几日的晨昏定省,呆在自已的苑内的佛堂潜心修佛理,端出一副修身养性之态。
听到有鬼怪出没谢家,还闯进了谢老府人的行苑,钟氏心里是窃喜居多,她现在恨不得所有人相信,梁婆死因与鬼怪有关,让谢老夫人死了究查到底之心。
她之所以不澄清,是因为梁婆的案子已过了几天,迟迟没有定论,她的心就跟悬在刀口上,时不是碰一碰,鲜血直流。
现在,传出这样的流言,如果利用得当,倒可以借火烧上一把,直接把那“鬼怪”打死,而后,把梁婆之死裁赃到这“鬼怪”身上,就算查出这“鬼怪”身份是谢府下人,也只能怪她倒霉。
届时,顺便裁赃,周玉苏当晚受惊,正是此人杀了梁婆之后,又装神弄鬼去吓周玉苏。
这一来,谢家的鬼怪之说泯灭,谢老夫人的怒气就会消除,梁婆之死,就没必要再追究下去。
而死的,不过是个下人罢了,死契的,除便埋掉,活契的,给家属打发点银子也能了结。
主意一定,钟氏马上开始行动,打听到谢老夫人在内堂后,马上领了一群的丫鬟婆子匆匆赶去内堂,为了保险起见,还叫来四个谢府的家丁执棍保护,以防不测。
倪嬷嬷尚来不及阻止,钟氏已然推门而入,随之丫鬟仆众及家丁执着棍棒进了内堂。
钟氏稍一环视,视线便落在穿着一件白袍,未系腰带,戴着面纱的周玉苏身上,在谢老夫人开口之前,厉指周玉苏,声音含着震怒,“果然是妖怪作乱,给我乱棍打死。”
那些家丁早已得了钟氏的死令,打死后,每人赏银百两,出主力的,赏银两百两,谢老夫人怪罪下来,她顶着。
所以,家丁们闻令,执棍便上前举棍狂打。
周玉苏猝不及防,本能地举手抱头挡着,那棍子就罩头砸了下来,只听得腕骨处“咯嚓”一声,疼得她朝后一仰,连人带椅翻落在地,面纱落地,露出一张惨不忍睹的脸,这就更坐实了鬼怪之说,一名家丁一脚踢开椅子,抡起棍子更是往死里抡。
周玉苏蜷曲着身子,不让棍子打在肚子上,一手死死护住头,嘶声悲啼:“住手,别打……。娘,是我,我是惜儿……。”
内堂上,所有人被突如其来的状况震傻,包括谢良媛,一肚子疑问:这不是我点的菜呀,这是免费赠送的?
玉颜坊的李夫人和孟掌柜疾疾往后闪,不明状况,身后的玉颜坊小伙计看到周玉苏的脸,惊吓过渡,手里地木箱落地,刚好砸在自已的脚背上,疼得抱脚直跳。
谢老夫人房里的丫鬟见过周玉苏的脸,但钟氏带来的几个丫鬟仆妇可没见过,这一看,魂飞魄散,尤其是宝笙,胆特小,“啊——”地鬼叫一声,夺门就跑,可没料到,一时没注意踩了自已的裙摆,摔了个狗啃泥,哭声比周玉苏还惨。
家丁们为了银子,追着周玉苏打,棍子如雨砸下,疼得周玉苏一手护着头,一手护着肚子,鬼哭狼嚎地在地上翻滚,“祖母,救我,救我……。”
谢老夫人这才回过神,一掌拍开茶几上的茶杯,“钟雯秋,你反了天了,看清楚人,这是你儿媳妇……。”
绿莺冲上前去拦:“大夫人,使不得,这是少夫人……。”
众人齐齐出声!
正待谢良媛看得不亦乐乎时,外面突然响起管家浑厚的声音:“老夫人,宫里来人了,传太后懿旨,接六小姐进宫。”
一切混乱嘎然而止!
这对谢家而言是天大的荣幸,谢老夫人只能暂放下周玉苏,吩咐青荷赶紧回碧慧苑拿新裙子给谢良媛换上,知道谢良媛今晨勿勿赶来,尚未进食后,又让倪嬷嬷端了鸡汤让她先垫一下肚子,临上轿前,又塞了一包的玫瑰糕,让她在路上吃。
半时辰后,落轿。
谢良媛刚下轿,水玉捧着一盆花刚好从宫殿内走出,见了她,迎了上来,“你先随便玩一玩,太上皇这会和太后在说话。”
谢良媛矜持地回以一礼,等水玉离远后,方舒畅地嘘了一口气,甩着袖逛起御花园来。
连日来,谢良媛虽然看着周玉苏狼狈不堪,丑事不断,心里爽得乐翻了天,可毕竟这些都属于人间丑陋,无法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可到了这却不同,繁花似锦,空气新鲜,一路极少见闲逛的宫人,自由自在,想笑就笑,想蹦就蹦。
此时的谢良媛自然不知道,西凌皇宫看似空旷,却处处伏满暗卫,守护宫庭。
赏完花,谢良媛看到前方一片低矮的绿地,心中“咦”地一声,这不是那小萌娃的地盘么。
谢良媛拨开桃枝走了过去,一眼就看到蹲在绿地中央正在捣鼓什么的小娃娃,一身玉白的小绸衫,头上梳着两根冲天辫,看上去挺不错的,可谢良媛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也不知道谁恶作剧,把小家伙的两根辫子密密地缠上绿绳子,远远看上去,小家伙的脑袋象是插了两根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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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一章,男主出来。
天赐良媛 29 宝宝的神医哥哥
谢良媛猫着腰挨了过去,听到宝宝正在奶声奶气地教训一只小松鼠,“小狐狸,你再欺负小草,就没有饭饭吃,你再没乖,宝宝要把你偷藏的果果都赔给小草。”
接着,又扮演了受伤的小草,呜呜在哭,“我的腿流血了,兰君大侠,小狐狸坏蛋,咬我腿,好疼,好疼,呜……。兰君大侠要骂骂小狐狸哦!”
谢良媛眯起眼打量拉耸着脑袋,两嘴边塞得鼓鼓,爪子上还捧着个板粟……这是狐狸?这明明是只肥肥的松鼠,虽然是银色的,看上去有几分白狐样,可那两颗大门牙,一看就是啮齿类的动物。
宝宝一本正经地、架势十足答应,“小草不哭,兰君大侠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一定为小草儿作主的!”
什么台词嘛!
谢良媛忍不住了,“噗”地一声笑出了声。
宝宝倏地转头,暖阳下,眯了眼,红扑扑的小脸蛋漾开灿烂的笑颜,嫩嫩地开口,“姐姐好。”
“你是在照顾小草么?”谢良媛心情在笑容中飞扬,学着宝宝的奶声奶气的腔音,“能不能让我也照顾它们呀?”
小宝宝那一双琉璃眸漾出惊喜。
哎,这小家伙有多闷呀,成日独自在诺大的皇宫与草为伴,有人提出愿陪他玩,居然能这么感动,为什么不给他找个玩伴呢?
谢良媛母性一下飙升,蹲到小家伙面前,“宝宝,教姐姐种草好不好?”
尽管眼里是掩不住的兴奋,小宝宝还是显得矜持,慎重地点点头,娇声道:“好哟,好哟,姐姐。”
然后,象个小大人一般,小指头点了点“小狐狸”的脑门,“乖乖去玩吧,不要再闯祸啦!”
一大一小,很快挨着脑袋讨论起来。
原来,那小银鼠的名字叫小狐狸,秋天了,小狐狸为冬天的到来开始藏食了,每天很忙碌地到处刨坑,结果,把宝宝辛辛苦苦种的药草的根刨了。
小草变得很没精神,所以,小家伙一边批评小狐狸,一边给小草喷点药水,正努力挽救小草的生命。
“姐姐,你喝点水。”小家伙看到谢良媛脸也开始发红,便仗义地从腰边解下小水壶,憋着气,使劲拧开后,乐呵呵地鼓动:“姐姐喝一口,很甜很甜,姑姑为宝宝做的雪梨汁。”
谢良媛原本很高兴地接了过来,一听到是雪梨汁,苦了脸,恋恋不舍地还给小家伙,“姐姐很想喝,可姐姐不能喝它,祖母说姐姐的身子不好,不能喝凉性的东西。”
“喝一口也不行么?”小家伙很失望,伸出粉粉的小舌头,舔了一下瓶口,“可它很甜的。”
谢良媛想到这身体的本尊吃几头蟹都一命呜呼,双手撑着下巴,闷闷地开口:“不能,喝了后会发病……。”
小家伙琉璃眸浮起一层浅浅的水汽,很同情地伸出手搓了搓谢良媛的脑袋,“姐姐不要难过,我带你去找神医哥哥。”
小家伙说完站起身,拉了谢良媛的手,迈着小短腿就跑。
谢良媛只道小家伙要带她去找太医,也没在意,就由着他拉着,在宫中左拐右弯。走了约一盏茶时,到了要栋庄严的大殿前,一个老宫人远远看到,迅速下了台阶迎了上来,朝着小宝宝施礼,“世子爷,您要去哪呢?”
小家伙抬着小短腿,有些吃力地爬着高高地台阶,气喘息息,“我要找神医哥哥。”
老宫人笑笑地打量了谢良媛一眼,“世子爷,您慢点,您慢点。”
谢良媛抬首看着巍然屹立的大殿,惊叹:这皇宫真有钱,连个太医都住得这么舒服。
宝宝牵着谢良媛的手,走了两道长廊,终于停住了脚步。
殿门前的几名太监左右分别站着,见了宝宝,齐齐施礼,“世子爷,皇上这会和几个大臣在议政,世子爷能不能等散了再进去?”
皇帝?
神医哥哥?
谢良媛大脑的信息尚未推出完整的逻辑顺序,小宝宝突然气沉丹田,娇声大喊:“八百里加急!”
语声未落,肥肥的小屁股一顶,推开了门,用力拉着脑子尚在混沌状态的谢良媛走进了御书房。
殿内冷调的琉璃灯如月华般倾泻下来,仿如进入了另一个时空。
许是早已听到殿外的动静,御书房内安静异常,仿似,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谢良媛抬眸,一眼触及御案后,那人一身墨色,微倾着身慷懒靠坐在龙椅之上,肘撑扶手,修长白皙的手轻托着腮,广袖低垂,露出一截银色盘龙绣饰的窄袖,探向她的琉璃双眸如拢着清晨薄光,不温柔、不寒冷、不探究、甚至不带睥睨之姿!
却让人心生匍伏!
谢良媛僵立当场,指尖轻颤,视线轻巧地避开那人眼眸,落在他眉间一滴殷红的胭脂痣上。
宝宝“咦”地一声,放开了谢良媛的手,迈着小短腿蹦到一位老者身边,笑眯眯,“外公好。”
右相文志斌弯下腰,摸了摸自家宝贝的脸,“好乖呀……”那语气,如同调了蜜。
宝宝被赞,开心了,伸出手在袖兜里掏呀掏,掏出一小块糖,放在掌心上,“外公吃糖。”
文志斌看着糖果边缘很明显的牙痕印,也不知道是自家小宝咬的,还是那只作乱的小狐狸偷啃的,但面对宝宝如此真诚的双眸,无力拒绝,果断地接过,放进嘴里。
“甜甜哦……。”宝宝满意了,但没忘了自已的任务,走到谢良媛的身边,牵了她的手,蹭蹭蹭地跑到御案后,方松开她的手,然后,笨手笨脚地意图爬上帝王的膝盖,那人两指轻轻捏住宝宝后颈的衣襟,一提,便将宝宝放在了御案之上。
谢良媛指尖抖了一下,小退了一步,本能地巡视四周,没看到有一人高的柜子,这才偷偷嘘了一口气,她可不想象上次般被他扔在柜子上。
兰天赐将她的细微动作收在底眼,思及那日小女孩被他放在一人高的柜子上时,脸上的惊惶和强自慎定,眼底不经意地倾泄出一丝暖意。
下一刻,眸色微沉,“宝宝又私闯御书房了?”那语气哪有半分的责怪。
宝宝小脸变得一本正经,“姐姐说,哥哥在忙时,只有八百里加急可以找哥哥,哥哥,宝宝喊了八百里加急了。”
众臣失笑,原来八百里加急在小宝宝的脑子里,只是一句口号。
兰天赐伸了手,轻轻拧了一下宝宝肉呼呼的脸颊,“那宝宝的八百里加急是什么情况?”
宝宝眼圈微微泛红,“姐姐要死了,她不能喝宝宝的雪梨汁。”
谢良媛膝处一软,小脸垮了下来:不能喝雪梨汁就要死,宝宝,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
宝宝解释好了,扭着小脑袋,很得意地朝着谢良媛招手,“姐姐,过来,过来,手手给神医哥哥脉脉,神医哥哥会治病哦。”
面对一殿大臣好奇的目光,谢良媛正左右为难,那人的声音不急不徐响起:“文相,你领众臣到军机阁议出结果再上奏,今日就先散了。”
众臣很快退下,诺大的御书房愈发空旷。
天赐良媛 30 帝王诊脉
宝宝很快被御案上五花八门的东西给吸引,爬了过去,坐在一堆奏折中央,拿起一樽小玉人在手中把玩着。
“宝宝,”兰天赐声音微沉唤了一声,指尖轻扣御案。
宝宝扁了扁小嘴,有些小委屈地把小玉人放下,指头带着恋恋不舍在御案上抠着,摇着小脑袋,两根绿葱随着晃呀晃地,憋了许久,才发出很不满声音,“哥哥好小气的,以后不给糖吃了。”
谢良媛鼓着腮,忍着笑,心里偷偷爽了一下:是小气,不就是一块小破双玉人么,改天姐姐给你雕十个。
双玉人?
谢良媛凝神专注地看着御案上的玉雕物件,心生异样,这不是小一号的雌雄玉雕么,这皇宫里怎么会有这种玉饰,难怪上回皇帝会突然出现在双缘拍卖行,要买走那雌雄玉雕,原来他手上有一件几乎一模一样的。
对于雌雄玉雕,谢良媛心中一直有个疑虑,为什么郑中希那老头会如此重视那雌雄玉雕,以她专业的水准论,那玉雕的雕功实不敢恭维,也就那块玉值钱些。
刹那间,她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如果说那双缘玉雕的玉值钱,那眼前的小玉人材质可不值什么钱,为什么会被一国的皇帝放在御案之上?
难道,这里头有什么故事?
不自禁,谢良媛侧首,一双足以颠倒众生的琉璃眼眸正好映入眼帘,在与她相触的一刹那,他唇瓣微挑的弧度如同……满枝绽放的冰肌玉骨。
谢良媛婉然而叹,眼前的人若不是帝王,她必重金聘请,让她以他的模样雕一个玉雕人,置于双缘拍卖行最显眼的地方,不知可以为她招来多少的生意。
“好吃么?”兰天赐眼底的笑意更深,从不曾见过已近及笄的少女,口……如此无遮拦,在见圣驾时,不参拜,反倒专注地啃着手指。
这孩子,让他的心情很好。
“嗯?”谢良媛不解,随后,蓦然明白,她……又在啃指头了。
啃手指的习惯是自小养起,原因是幼年学习雕刻之术,十指难免滋生出很多硬硬的茧,她那时候很讨厌自已的手变丑,一有空闲时,便蹲在角落里啃呀啃地,想把厚茧啃掉,久而久之,养成了这习惯。
这恶习什么时候能改?
两靥生粉,谢良媛讪讪地吐出手指,随手顺了一下额前发丝,在那淡笑不语的视线下,她察觉到四肢亦开始起热。
许是御书房太安静,喜欢的小玉人又被没收,宝宝被困在御案上,爬来爬去也就那点小空间,有些不乐意了,开始蹬腿伸出手要兰天赐抱他,“哥哥,我要下来,我要下来。”
兰天赐将宝宝抱下。
宝宝是个有责任的孩子,马上一手牵谢良媛,一手捉了兰天赐的大拇指,很认真地帮着他按在了良媛的脉门上,乐呵呵地提醒:“哥哥诊脉脉,宝宝不要姐姐死。”
一股清凉的触感从腕间蔓延至心脏,伴着若有若无的龙诞之香悠然沁入肺腹,谢良媛情不自禁地缓缓抬首——
冷调的琉璃灯下,年轻的帝王更显得俊美无铸,棱角分明的唇瓣上是挺立的鼻梁,尚不及看他双眼,那人周身弥漫出的凛然气息让她在一刹那的惊艳后,再不敢抬眸轻犯,低了首,眼角扫过那人衣襟露出的银色里袍上张扬的龙爪,刹那间,她脑子里才真正意识到,眼前的人是当今天子!
一层薄薄细细的汗珠渗出,谢良媛正欲下跪参拜,兰天赐眉宇微不可见地轻蹙,指尖在她腕间收紧,阻了她下跪的趋势,问道:“胸痛伴有胸闷,夜里易心悸,易发热,不易入寝。”
谢良媛连连颔首,果然是神医,症状全说对。
兰天赐翻开她的掌心,又看了看她指甲上的半月白,声音清和,“忌做剧烈活动,不宜大悲大喜,易出现劳力性呼吸困难……”余音至尾,难免带了一丝婉叹,明明是花骨朵的年纪,却只能渡垂暮的岁月。
谢良媛眼底晃过一丝凄色,无精打彩地垂下头,那简直就是废物一枚了,难怪以前的谢良媛几乎足不出户,也不爱与人接触,原来,是身体健康所局限。
“你小小年纪思虑过重,不易养生,既使有野山参吊着,你思虑不除,亦是事倍功半。”兰天赐两指不轻不重地抬起她的下颌,柔声道:“把舌头伸出来。”
年轻帝王的声音很轻,却没有丝毫上位者的命令口吻,更无一丝的暧昧,如同一个医者关慰病人的口气让谢良媛定了心,尽管被要求做的动作有点违和感,乖乖配合地伸长舌头。
“舌胎很厚,山珍海味也如嚼蜡。”兰天赐看了片刻,顺手挑开一根粘在她唇瓣的发丝,旋即松开手,转眼见到小宝宝不知何时坐在陈列柜旁,无精打彩地在那打着哈欠。
兰天赐走过去,把宝宝抱在怀中,递了个眼神给谢良媛,“随朕来!”
出了御书房,谢良媛老老实实地跟在后头,视线随着帝王肩旁那两根一晃一晃的绿葱,极力忍着腹中的笑意,可那始作俑的小家伙,却已进入甜甜的梦乡。
绕过一个弧形长廊,穿过御花园,很快就到了沈太后所居的鸾凤宫。
水玉迎了上来,伸手摸了一下趴在兰天赐肩膀上睡着的宝宝,“又流了一身的汗。”
“父皇还舍不得出来?”兰天赐瞥了一眼那紧闭的朱门。
水玉接过宝宝,习以为常地摇摇首,看到帝王肩头被小家伙口水沁湿的一块,扬手招过丈外的宫人,“侍候皇上更衣。”
兰天赐堪堪掠了一眼外面的艳阳,嘴角突然弯起一泓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一拂手间,突然一个黑衣人就跪倒在帝王的跟前,吓得谢良媛猛地后退几步。
“把窗子外罩的黑帘撤了。”
暗卫谨声,“遵旨!”旋一转身,消失了。
鸾凤寝宫内,沈千染朦朦胧胧地推了推身旁的兰亭,“什么时辰了,天怎么还不亮?”
“不到卯时。”兰亭拥紧怀中的娇躯,大掌惬意地轻搓她纤腰处的嫩肉,“入秋了,天自然亮得迟些……”语声未落,突然,阳光猛地从窗口处倾倒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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