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你的师父掉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缁衣韩九
随着她这一声轻微的呼痛声,旁边很快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只纤细温软的手搭在她的额头,随即女子惊喜的声音传来,“小姐,你可算是醒了”
是玉虎的声音……
只不过月余不见,竟是恍若隔世一般。
一时心潮翻涌,鼻头微微发酸,宋离月平复好内心,才开口说话,“玉虎,我怎么动不了……”
玉虎执着帕子轻柔地给她拭着额头上的汗,轻声说道,“小姐,你身子受了重伤,主子吩咐奴婢和青鸟过来伺候。见你浑身是血,奴婢……奴婢……”
话说到后面,玉虎哽咽难言,她抹了抹眼泪,“听赵大人说,主子因为给小姐你疗伤,一天一夜闭门不出,外面一大堆的事情急等主子裁决,军机处的大臣们急得都在外间砸门。后来,吩咐奴婢好生照顾小姐,他就走了,主子都没顾得上休息,脸色白得跟张纸一样……”
敢砸新帝的门,想来也是个暴脾气的。
想起那个死在铁皮人手下尸骨无存的秦则宁,宋离月心潮翻涌。
不知道他的女儿如何了,那个斯文秀气的行秋小姐……
徐宁渊已经死了,他那些妃嫔要如何办。
这些应该是徐丞谨这个即将继位的新帝操心的事,她真是越俎代庖。
一抹苦笑在唇角一晃即逝,宋离月问出自己最挂心的,也是唯一挂心,“……徐文澈呢”
宋离月挣扎着想起身,玉虎忙伸手扶起她,“小殿下情况很不好,人还没有醒。不过小姐放心,主子已经派了最好的医者过去。”
垂珠夫人当初下手的时候,就没有想过留活口,所以那几针扎得毫不留情。
一般医者,能保住他的命就很不错了。要是爹爹还在……
宋离月叹了一口气,“玉虎,扶我过去看看。”
玉虎没有同意,连连摇头,“主子说你不易乱动,小姐,等你身子养好了,奴婢带你过去。”
似乎还是担心,她又急急说道,“奴婢并非干涉,小姐……”
听到玉虎小心翼翼的解释,宋离月没有说话。
难道风昔山一战,自己杀戮太多,如今面容已经狰狞到吓人的地步了吗
缓
【305】两两焦灼
原来眼睛瞎了,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就是回凌白山的时候,可能会麻烦一些。
麻烦就麻烦吧,如果沦落到乞讨的地步,自己这烁不定还是有利条件呢。
以前看到徐丞谨双眼覆着黑色绫带,总感觉他这般很是孤寂清冷。如今轮到自己,眼前一片黑暗,却是难得的心明神清。
“没有没有……”生怕宋离月会多想,玉虎慌忙说道,“医者说你是悲痛过度,心脉受损才会如此,好好养一段时间,眼睛就好了。”
暂时看不见也好,不然见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说了这么一会话,宋离月很是疲倦,声音虚弱地说道,“玉虎,让你家主子抽空过来一趟,我有话和他说。”
玉虎应道,“好,奴婢会去请主子过来。”
说着,她伸手把被子掖好,“小姐,你现在饿不饿,小厨房备着饭,奴婢让人送过来。”
“我不想吃……”宋离月很是倦怠,“我好累,只想睡觉。”
玉虎忙轻手轻脚地扶着她躺好,“那小姐你再睡一会,奴婢在旁边守着你。”
“嗯。”
听着玉虎的声音,她像是回到以前在凌香水榭的岁月静好,宋离月焦躁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忽小声说道,“我想吃蛋羹……”
“好好好……”
玉虎欣喜不已的应声,让宋离月心头一酸。
胡思乱想了一会,人抵不住疲惫的心神,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再次醒过来,宋离月是被肚子叫醒的。
她是真的饿了……
玉虎把人扶着坐起来,语气很是轻快地说羊奶蛋羹已经蒸好了,她现在就去端过来。
靠着软枕,眼前还是一片黑暗,宋离月很想摘掉覆在眼上的黑色绫带,可手脚无力,只能作罢。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想道自己竟然也有覆着这黑色绫带的一天……
宋离月想着,不知道他看到会作何感想。
他,现在,应该很忙吧。
徐宁渊扔下一个烂摊子给他,他这位大黎新的圣上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不管好不好当,都是他想要的,无论如何,他应该都是甘之如饴。
只是,他是永远不会和她回凌白山了。
自己这次认徒弟闹出个大乌龙,还差点把自己赔进去,着实是个赔本的买卖。何去何从,自己真的要好好规划一番了。
恍惚间,闻到羊奶蛋羹的味道,宋离月才回过神来。
自己的内力被封住,竟然连习武者该有的警惕都没有了,玉虎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都不知道。
床榻边微微下陷,有人坐了过来,还未开口,温热的瓷勺就碰到了唇边,宋离月闻得出是李嫂的手艺,她立即吞咽入腹。
羊奶蛋羹是李嫂的拿手菜,羊奶没有一点腥膻的味道,掺了羊奶的鸡蛋很是香滑爽口。
吃了有大半碗,宋离月不想吃了,摇了摇头,“腻了,不想吃了。”
缓了缓,她问道,“玉虎,你去请了你家主子没,他什么时候能过来”
听到瓷勺碰触碗的边缘发出清脆的声响,一道无比熟悉的男子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想见我,可以随时让你身边的人去找我。”
是徐丞谨……
宋离月立时脸色凝重起来。
也对,也只有他。
他的身手一直都好,是她自己太笨,始终都没有对上号。
临清公子,武功超绝,尤其是轻功,远胜于她。和那个沉疴缠身,动不动就吐血晕厥的康亲王,并无半分相似,所以瞒得住所有人。
自己也真是够单纯够傻的,自己初来乍到的时候,这位主子就提醒过她的
【306】睫毛栓泪
面前这个女子面色苍白,眼上覆着黑色的绫带,只露出挺翘的鼻子和那没有多少血色的樱唇……
明明很是熟悉的一个人,忽然就变得很是陌生。
陌生到,他不敢肯定,即使他出言挽留,她能否愿意留下来。
宋离月沉默许久,才缓缓说道,“病好之后,我会回凌白山去。不必说什么离开,我只是过客。至于那天的事情,我想明白了,是我太过天真了,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情,你们自己都理不清,我一个外人,哪里又能看得清楚自古皆是胜者为王,徐宁渊输了,他没有胆子承担,只好拿自己的命填上。”
说着,又想起那天的情形,她的声音还是不受控制哽咽起来,“可他是以前跟在我身后的那个小徒弟,我让他等着我,我会带他回凌白山的。溍阳城容不下他,凌白山可以的,他不信我,转身就去寻了死。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他能为大黎做的也就只有这个了,可我还是怨他恨他气他……”
眼泪浸透覆着双眼的绫带,沿着她细白瘦削许多的脸上滑落,宋离月掩饰不住自己的情绪,有些崩溃,“第一次见面,他就认出我,可他为了自己什么狗屁愧疚心理,把我推给了你。很是伟大,是不是那他有本事伟大到底啊,可惜他沉不住气,不懂得作戏要做全套,病得乱七八糟又拉着我说实情……你看他就是个孩子脾气,没有你能沉得住气,也没有你有城府,哪里适合做什么一国之君,勉强挣扎了这几年,已经是他最大的能力了。真是作茧自缚……”
宋离月是故意的。
她就是想仗着自己眼睛看不见,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坦坦荡荡地凌迟他的心。一旦看到他,她会舍不得。
“离月!”见她情绪越来越是激动,徐丞谨伸手握住她的右肩,“不要说了,医者说你不可情绪波动过甚。”
宋离月不想理会这些,她知道自己失了分寸,可脑海中有无数的声音在叫嚣着,脑袋里都快挤不下了。
“徐丞谨,你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不救他啊……相对于恨他,我更恨你!”
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宋离月猛地坐直身子,右手胡乱地扯掉黑色的绫带,睁开眼睛,视野之中一片朦胧,她刚要掀开被子,身子忽地一软,就倒了下去。
徐丞谨伸手接住她,轻轻地扶着她躺回去。
“离月,你不要急,我不会走,也不会死,我等着你和我清算。”他低低地说道,“杀我剐我,我都随你。”
眼前终于全是黑暗,陷入昏睡前的宋离月听清他的话,不禁想嚎啕大哭。
徐丞谨,与其说是恨你,不如说我是在恨我自己。
那是我的小徒弟,小时候和我在一起玩耍的小徒弟啊。
他死了,就在我的面前,是我自己没有守护好他……
对不住啊,徐宁渊,你才十八岁啊……
***
这次,宋离月真的大病了一场。
半个月后,才能下床来。
都是凡夫俗子,皮肉伤的待遇,都是一样的。
诚如徐丞谨所言,内息被压制的她和一般娇滴滴的小姑娘一样,弱不经风地吃了半个月的药,才能弱柳扶风地出门。
每每医者念叨着心有郁结,医病不能医心……宋离月就很是无奈地保证自己每天肯定会不定时地傻乎乎乐呵上半个时辰,争取心宽体胖,尽快好起来。
这段时间都是这位姓白的医者在给她治病,四十岁刚出头,很是白净,胡子打理得很整齐,一身老蓝色的衣袍穿的很是精神。
他第一次来给宋离月看病的时候,宋离月盯着他看了好久。
她觉得如果爹爹好好拾掇拾掇,应该就是这个样子。
仪表堂堂,一眼看过去,温文尔雅,细看之下,那双眼眸之中
【307】我想你了
一个四十岁的“老者”,难得还保留着童真和稚气,宋离月很感兴趣地询问白大人是否成家。
白大人见最近宋离月很是配合,瞧着脉相也好得七七八八,心情很是愉悦地点头,“我的小孙儿已经满周岁了,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比贵人你还要可爱。”
宋离月很有荣幸能比刚满周岁的奶娃娃可爱,她托着腮,一脸纯真地问道,“白夫人肯定很幸福吧。”
白大人悠悠轻叹,“应该是我比较幸福吧。我性子太慢,家里的事情都是她在张罗着。家有贤妻,真是不知道我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啊。”
不声不息被刺挠了一下,宋离月吸了口凉气,龇牙咧嘴地把手边一个珠串递给白大人,“这是我送给白夫人的,不值几个钱,她要是不喜欢,就给你的小孙子玩。”
那个手串,是用上等的碧石雕磨的珠子穿成,一看就价值不菲。
白大人摆手不愿意接,“主子已经赏赐过了,我可不能再要贵人你的东西。”
越是推辞,宋离月越是要送,笑眯眯地把珠串硬塞给了他,“这东西也是你家主子的,我身无分文,只是借花献佛而已。”
身边玉虎见状,轻声说道,“小姐的一点心意,白大人只管收下就是。”
听人劝,吃饱饭。
白大人也就不再推辞,把那串白玉珠串收了下来,他笑了笑,“那我下次进宫,把我的小孙儿带来给贵人请安。”
宋离月闻言轻笑,“好啊,我备好好吃的等着啊。”
喝完药之后,有些困乏,宋离月躺回床上。
这半个月,她的药里都掺了安神的药物,她确实睡不安稳,也就没有反对。不知道今天是不是白大人忘记加了,她一直昏昏沉沉睡不踏实。
迷迷糊糊间,听到外间有说话的声音。
像是玉虎……和他……
这半个月,徐丞谨几乎没有再来过,最起码她清醒的时候,没有再见过他。
上次见面,宋离月承认自己很是激动,也很冲动,可她不后悔去扎他的心。
那是一条命啊,是他亲弟弟的命……
如果……如果当时……
算了,不想了。
脑子里又嗡嗡的疼,宋离月翻了个身冲里侧躺着。
不一会,就听到隐有脚步声传来。
即使来人刻意放缓了脚步,即使他的脚是踩在那上等的地毯上,细微近乎无声。可那一声声细微的脚步声,偏仍旧好似踏在她的心尖上一般。
缩在被子下面的右手慢慢蜷缩成拳,宋离月没有睁开眼睛。
她不知道如今的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他,索性就躲避。
脚步声在床榻边停下之后,宋离月感觉身边微微一陷。
是他坐了过来……
宋离月顿时更是无比的紧张。
“离月……”
徐丞谨忽然出声,低低地念着她的名字。
这一声“离月”砸在她的心上,似有千钧重,心不堪重负地往下坠了坠,扯得她很疼,喉头微胀,宋离月差点失态。
好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尽管玉虎和青鸟时不时经常在她耳边念叨着,可终还是及不上亲眼看到人,听到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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