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遥远的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地黄饮子
其实此时黎糯真没干嘛,从她用镊子拾起酒精棉球起,病人就开始哇哇大叫,好像谁要活剖她似的。
嘴里还不住地喊着,“我不要你换”,“你肯定是换不来所以才那么疼”……
见岳芪洋撩开帘子,走了进来,病人连忙扫视胸牌以确认身份。很好,又是普外,又是副主任,够上级了。
“主任,您看看这个实习生,消毒都消不来,痛死我了。”马不停蹄打小报告。
他仔仔细细看过一遍她的操作,告诉患者:“消得不错。”
“那为什么好痛好痛?”病人不依。
“有伤口能不痛么?”他冷冷地反驳,然后交待黎糯:“下次痛得厉害的病人,酒精之后可以再用双氧水。”
“额?”她一愣,痛两次?
“疼怕感染,必须预防,可下猛料。”他解释道。
闹腾的病房回归安静。
换药结束,某人忍不住指控他:“冷医生,你又吓唬病人了……”
“哪有。”他不以为然,变戏法般地从白大褂兜里掏出了一只煮鸡蛋,往她额头上轻轻一磕,说:“欺负你就是欺负我,我只是替自己报仇罢了。”
晚上六点才下台,而他发来的预估结束时间是八点。她至今没他家的钥匙,便独自晃悠了几站路,去到樊师伦的学校。
这厮中考只上了普高线,后父母托关系念了与黎糯同一所的名校c大附中,本指望他厚积薄发,不料他仍旧占据年级倒数之位不肯相让。
樊师伦是他们那届唯一一个没过二本线的学生,要不是多亏了自己的好皮相,只怕和本科无缘。可如今,人家在艺术类的圈子里靠着c大附中培养出的老本,轻松保研,竟然先她一步成了硕士生。
学历高了,果然气势就不同了。
“我忙着呢。”从一出现,他就直嚷嚷。
“你忙什么?”
“最近要考英语。”
“就你们那中学程度的英语?”她嗤之以鼻。
“我们研究生的考试你本科生不懂的。”他语塞,又瞬间得瑟。
“切,”黎糯鄙夷地望向他,“过了高口的人本还想着替你补补……”
“要的要的!”樊师伦立即变身摇起尾巴,“糯米姐姐最好最聪明最伟大了!”
她接过教材,随手翻看。
安静了片刻,他问起:“你和岳芪洋,现在处得还不错吧?”
“嗯。”
“复婚了没?”
“没有。”
抢过她手里的书,他挺焦急地询问:“那你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男女朋友?同居密友?非法同居?”她想到了几种答案,莞尔。
樊师伦小心翼翼地说:“我能问不复婚的理由么?”
他们学校,有块占地面积不大的草坪,保养得很好,一直对外开放。由于周围均为高端住宅,大多涉外,草坪上常年奔跑着金发碧眼的娃娃们,很是养眼。
黎糯望着那些孩子,轻声讲道:“我是个喜欢循序渐进的人,突如其来的结婚打心里不能接受,现在既然离婚了,不妨从头自陌生人做起。如果还能再次相识、相恋,走到相守,那说明我们的确有缘且未断。所以,现在的状态很好。”
他听懂了,“短时间内不复婚?”
“嗯。等水到渠成的时候吧。”
“别水到渠成的时候连娃都会打酱油了。”樊师伦指着远处的孩子嘲笑她。
“……我看你倒是满心期待嘛……”掷他一脸草。
“那是,你们的基因多好啊,下一代肯定高智商,无敌啊无敌。”
“至少不会为了考个英语头疼是吧?”
“黎糯米!你哪壶不开提哪壶什么意思!”
两人从好好坐着到追来打去,然而毕竟不是体力充沛的小时候了,黎糯先停了下来,同时手机有短信提示。
“你要见见他吗?”她扬起手机,问樊师伦。
“免了吧……”樊师伦一哆嗦,“这天挺冷了,不想被冻死。”
说归这么说,樊师伦还是被黎糯扣留了下来,和岳芪洋共进了一顿能称之为夜宵的晚餐。
席间,一向话痨的樊同学犹如吃了瘪,愣是没好好讲过一句完整的句子。
晚上到家,她收到了他的短信:“靠!我感冒了!”
黎糯笑翻,给岳芪洋看。
“你看你看!你的‘冷功’更上一层楼了嘛,从功能性疾病飞跃到器质性疾病。”
他瞅瞅她前俯后仰的样子,从抽屉里拿出耳机戴上,不搭理她。
“咦?”她好似发现了新大陆,“从没见你听音乐。”
“给我听听。”说着抢了一只塞进自己的耳朵。
额,她才发现他听的东西真是催眠的好工具,应该给她家“二妈”循环播放。
“这是什么……”皱眉,问道。
“过了高口的人居然听不懂?”俨然一副轻视的眼神。
“这是医学英语吧……”
他真是无时无刻在学习的上进人物。难得插个耳机,还放着鬼都听不懂的东西。
“《lancet》的podcast,非常正宗的牛津音,语速也快,听了好几个月才习惯。”他说着,边在ipad里搜寻另一段音频,“你么,适合听jama,老太太念,慢吞吞的。”
虚心好学的黎糯同学在岳老师的带领下,复习的同时聆听鸟语,真是,够学霸的一对。
眼看早过零点,她有些力不从心,眼皮越来越沉,终于趴倒在书桌上。
“囡囡?”拍拍她的头,他轻轻喊了声,“去睡觉吧。”
许是睡意渐重,她撒起娇:“抱我过去。”
岳芪洋乖乖执行任务。
身体贴上了软软的被单,双手仍不肯离开他的脖子。
他突然想起什么,说:“等下,我有东西给你。”
去大衣口袋里捣鼓了阵,他踱回来,把一根绳子套于她的脖颈。
“钥匙?”她清醒过来,一股脑坐起身,光顾着埋首打量。
“还差一样。”他又说。
“什么?”
冷不防地凑近,而后轻巧地在她的双唇上啄了一口。
“印记。”
随后他回到书房,而她却越来越清醒,捂住自己红到不像话的脸。
岳芪洋!你就是故意不让我睡觉的对吧?
致遥远的你 第39章 中卷--18
岳芪洋的名字最近频频出现在她的视野范围内。
前一天,c大官网出了标题为《20xx年度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点项目启动大会》的头条新闻。位于医学科学部的第一位就是:新型抗消化道肿瘤靶向前药的设计合成及成药性分析。申报单位:临床药理中心,教育部直属分子生物实验室,教育部直属一附院癌变与侵袭原理实验室,一附院普外三科,四附院肠道外科,四附院综合治疗科。他位列五位主要负责人之中。
第二天,一附院网站首页滚动新闻栏又见到一条:我院普外三科岳芪洋副主任论文荣登《joual of the aollege of surgeons》杂志。
第三天一早,院内系统oa弹出通知:现定于明上午九时进行达芬奇机器人联合腹腔镜下直肠癌肝脏广泛转移同步切除术。主刀:普外二科杜凡嘉,普外三科岳芪洋。地点:c23示教手术室。开放观摩,特此通知。
黎糯同学睡在办公室,啃着麻球朦朦胧胧着,猝不及防被oa通知的提示音吓了一跳,认真阅读了一番,禁不住黯然神伤。
从她被他吻下“印记”的那夜算起,已经整整三天没见过他人影了。
而后突然悟出一条定律,即一旦外界关于他的新闻增多,那么私下他们见面的时间就会就少。
什么天杀的反比。
她撕咬着坚硬到可以当做凶器的麻球,恶狠狠地想:该不会他认为,反正给了她家里的钥匙,即使缺了他这个车夫,她也有能力安全回去的吧。
于是在开始新一天的站台日程前,她按捺不住自己和自己怄的闷气,发了几条短信过去。
“恭喜你身兼重职的同时也摆脱了三个月内一定要中sci的噩梦。”
“另,你再不出现,我快忘记你长什么样了。”
黎糯倒是没指望过晚上他真的会回家,反正他也始终只字未回给过她。而其实她一发出去便开始后悔,后悔什么呢?装端庄贤淑知书达理未遂呗。
下了班,乘车到古北区域已过九点,考虑到外二即将出科,想要顺利应付教办组织的超纲超得一塌糊涂的出科考,只得复习至凌晨。为了备足物资埋头苦干,遂决定提前一站下车去超市采购些增肥用品。
可惜她忘了,她对这一带貌似还不熟……
凭着印象找超市,只找到一家日本超市。进去寻觅了一阵,放弃。因为她兜里的钱大概只够买几包糖。
金秋十月,雾霾严重。黑夜中的钢筋混凝土城市森林在昏黄的浮尘烘托下变得如此相似。
黎糯是个小路盲,这不换了个方位,东南西北一调,连他家所在的小区都认不出来了。
她站在十字路口四下张望,一辆出租车由远向近驶来,靠边,停车。
车上走下一个颀长的身影,可人家都走到她身边了,她愣是没发现。
直到他开口:“你不会真忘了我长什么样了吧?”
黎糯被惊到,不自觉地往后跳了几步,差点撞上后头无辜的大树。
“你……你怎么回来了?”趔趄了一下。
他扶了她一把,不满道:“你这算什么表情?”
“嘿嘿,”她忙转成傻笑,“必须是欣喜若狂的表情啊,及时雨先生。”
“及时雨?”
“哦,”尴尬地摸头,坦白:“我们的家在哪儿?我找不到了。”
“……”
结果岳芪洋无语地发现,她居然完全走反了方向,使得原来一站路的距离拉长成了近两站。
“从这里笔直往前走,别转弯,转弯过去是一期。我们小区在主干道东边……”他伸手给她比划着路。
不料她听着听着“噗嗤”笑出声。
“这位穿西装西裤的叔叔,你这样子很像带客户熟悉地形的房产中介额。”她笑道。
“你……”
“怪不得我看着老不顺眼。”她一副幡然醒悟的样子,屁颠屁颠地跑到他前头,“看多了你穿白大褂的模样,穿便装真是……。”
“真是什么?”
“人模狗样……”
黎糯边说边撒开腿逃,没过几步,就被他捉了个现行,迎头还被敲了个麻栗子。
“这位实习同学,老师待你好一点,你就爬到老师头上了是不?”
他正欲下手敲第二个,实习同学自觉自动地用身体阻止了他的“暴行”。
瞅着怀里的身影,他自然下不了手。
抚摸她凉凉的发丝,道歉:“不好意思,最近事情比较多。”
“我知道。”她闷闷地回答。
“不生气?”
“嗯。”
“想不想我?”
“嗯。”
黎糯仍死死环着他,小声说:“我别扭的时候你把我当空气即可。”
“我就是这么做的。”
岳芪洋说完,便感觉到某人的头盖骨不客气地撞上他的胸骨。
“书呆子,连哄女生的话都不会说。”只听得她恨恨的在埋怨。
他没资格辩解,便抓起她的手继续向家走去。
“现在对医院里的压力已经适应得差不多了,不像刚回上海那会儿,险些抑郁。”他突然说起了那些她未曾了解的陈年往事。
“我对让我回来的爷爷说,这种大环境,怎么可能出得了好医生。爷爷却说,是出不了,但你可以试试看,给你五年的期限,如果觉得自己没做到,就该回哪儿回哪儿。”
“可我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到医院报道第二天就进了示教手术室,说是练手,实则是考试。整个观摩室的人都在观察着你的一举一动,其中半数的人希望我只是徒有虚名。”
“啊,是那台,我也在观摩室。”算来,那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长大后的岳芪洋。虽然只看见了他的背影和头顶,完全没看见脸……
“我人生的大事件,你倒是旁观或参与了很多回嘛。”岳芪洋感慨道。
“黄芪,”走了片刻,她突然问他:“你为什么要回来?”
“因为爷爷。”
“还有其它原因吗?”
“家乡情结。”他停顿了很久,才说出了答案,“你信么?”
“电台里的滑稽戏,巨龙公交车,三毛钱一支的桔子棒冰,卖晾衣竹竿小贩的叫卖声,弄堂口阿姨的吴侬软语,都是我怀念的。在爷爷给我下最后通牒的那晚,我躺在医院外的草坪上,望着星空,这些记忆忽然喷涌而出。所以,我还是回来了。”
“现在看来,回对了。”他用力攥紧她的手,说道。
相对于他的坦然,她仍忧心忡忡:“你觉得自己现在算得上好医生么?”
“不算,也不知道。好医生的概念在归国后的这几年间越来越模糊。”
“那……快满五年了,你会回美国吗……”
黎糯不安,连脚步也停了下来。她怕他离开,也怕胆小的自己没有勇气出去闯荡世界。
岳芪洋转过身,微微弯腰拍拍她的头,说:“你在哪里,家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无端的想哭,被书呆子感动到了。
她笑眼眯眯地看向他,看路灯下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似乎也被昏黄染成了无限温柔。
“省省你那可怜的甜言蜜语库存吧,这种话得留着求婚用。”
嘴巴犟归犟,紊乱的心跳早已出卖了她的内心。
不是为了技艺高超的冷医生,而是为了在这世上,只对她一个人好的书呆子岳芪洋。
十月的最后一天是外二外三联合达芬奇手术的日子。
黎糯想给他打气,忙活了半小时,在岳芪洋起床前,准备好了早餐。
他有些目瞪口呆:“这是什么?”
“一根油条,两只鸡蛋,一百分。”她回答得颇为洋洋得意。
“我怎么记得应该是一根油条两只大饼……”
“哎呀,谁让卖油条的地方不卖大饼嘛。”她懊恼地挠头,“反正大饼像零,鸡蛋也像零,意思一样就成啦。”
他正欲开吃,又见黎糯从箱底挖出一件黑色休闲开衫。
“不要老是西装衬衫啦,让人倍感敬而远之哦。新的挑战,来身新的装束怎么样?”
“……这不太好吧。”他婉拒。
“不行不行,”扒了他的居家服,强硬换上:“特殊的日子,当然要焕然一新。”
岳芪洋敌不过她,最终啃着某人准备的“100分”,穿着过时了的黑色休闲开衫出现在c23,意料之中引起强烈的围观。
众人纷纷推测:冷医生这是已被逼疯?正在逼疯?还是将要逼疯的节奏?
他不自然地咳了一声,甩手就进了更衣室。庆幸无论她怎么折腾,在医院里永远有手术服和白大褂的庇护。
这天的观摩室自八点上班即时开门。既然黎糯是杜主任的学生,又是,额,岳主任的学生,理所应当好好观摩才是。
不过待她楼下忙完了自己的分内事,赶到楼上,却只见到扇快被压爆了的自动玻璃门……
打电话给盛青阳,幸好他已用他魁梧的身形占了两个靠前的位置。
黎糯一路挤过去,简直大汗淋漓。
“赤木晴子看场樱木花道的比赛怎能如此艰辛。”她咕哝了句。
盛青阳听到了,纠正道:“组长你的比喻真是不恰当。这场面也应该是赤木晴子们观看流川枫比赛对不对?”
“对,对。”回头看了一眼愈来愈密的观摩室和底下空空如也的手术室,不得不赞同。
各路人马做好准备工作,九点差两分的时候,两位主刀同时现身。
黎糯看到岳芪洋似乎有意无意中抬头瞥了一眼楼上的观摩室,然后淡定自若地坐在了操作平台前。
作者有话要说:甜啊幸福感神马的要爆棚了
致遥远的你 第40章 中卷--19
手术预计耗时五小时左右,期间房内所有工作人员俱处于高度精神紧张状态。
五小时的手术,对大外科久经站台历练的各位医生来说并不长。可手术时长与难度系数并不一定成正比,这也是胸心外和神外两大站台时间最长的科室拼命引进机器和技术缩短时长的理由。
黎糯明白这台手术之于一附院乃至全国外科领域的重大意义,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对观摩的人而言,意义并不大。
微创,顾名思义创口微小,连台上的操作者都无法直视腹腔,更别说旁人了。
所以上百个人挤在一间观摩室里,干的无非就是一件事情——看电视……
观摩室玻璃外,示教手术室的正上方,悬挂有两块超大液晶屏,左边在直播病变肠断切除术,右边在直播肝脏转移灶切除术。
同样的以小窥大,同样的条理清晰,同样的不急不缓,同样的镜出镜退,同样几近零出血的术野。
坐在她前一排位置上的外六大主任不禁感慨道:“不愧是哈佛刀客,这水平已是国内顶级,哪怕放到国际上,也能稳入第一梯队。”
不过毕竟长时间盯着屏幕瞅是件累活,时间临近中午,观摩室渐渐撤去了一半的观众。
这时岳芪洋率先完成了肠断切除术,终于得以从平台前起身,径直走到一旁脱下手术衣,随后站在杜主任身后仔细地观看腹腔镜下肝脏部分的进展,看了片刻,又摘下眼镜,揉了几下眼睛,接着戴上,再次静观。
示教手术室和观摩室是c23、c24中独特的一部分构造:明明是有菌区域的c23,偏偏插了间无菌的手术室;明明是无菌区域的c24,偏偏插了间有菌的观摩室。还甚为复杂的在这两间奇葩室和本体区域中建造了x型楼梯。怪不得当初补建完成时,引起全院斥责,都说设计的人一定不是医科出身,完全没有无菌观念。让无医科背景的人设计手术室就像让麻瓜造霍格沃茨一样,令人发指。
主刀的位置正对观摩室,由于房间较大,所以距离较远。
她看见杜主任身后的他抬起头往观摩室扫了一圈,然后定格在她身上。
黎糯的眼睛轻度近视,看不清他的双眸有什么变化。虽然即使她拥有飞行员视力,也不会察觉他有什么变化……
盛青阳四下打量,悄悄问她:“岳主任在看什么?”
“看我。”她的神情忒一本正经。
“……”盛青阳语噎,“看你还不如看我。”
她不屑地“切”了一声,暗自却对着底下卸下重任的那个人,笑得怡然自乐。
她再次看到他的身影是在下班前。
黎糯去贵宾楼通知“二妈”出院时间以及确定一下带药什么的。意料之中的,“二妈”再一次把她搞到崩溃。
“二妈”首先提出她不想出院:“我伤口还没长好,凭什么赶我出院?”
“那个,阿姨,你的伤口是妥妥的ii甲愈合,确实可以出院了……”
其次,她提出要带一堆药回家,遭黎糯拒绝后,万分不解加生气:“你们医院怎么这个药不能带,那个药不能带的?老叫我个病号有事没事去门诊配药算什么名堂?”
“我们是肝胆胰外科,络活喜罗盖全之类的别科用药无权开,再说医院规定出院带药不能超过五种……”
“你只是实习生好吗?你懂什么!”
磨破嘴皮子的解说,还被病人数落了一通,只好去护士台打内线去病房搬救兵。
合上病房门,黎糯越想越来憋屈,恶狠狠地骂了句:“怎么招老娘就是比你懂!”额,当然是低分贝的。
不想旁边似乎有人目击了这一幕。警惕地转头,却见啼笑皆非的岳芪洋站在特需病房的走廊里。
被他目睹了凶神恶煞的一面,有些尴尬,便走上前一个鞠躬主动承认错误:“岳老师,务必记住,刚刚您什么都没看到。”
“看到了会怎么样?”他不紧不慢地问。不肯定,也不否定。
要不是不远处就是护士台,她差点就冲上去抱他的大腿求饶:“你若一不小心说了出去,被教办知道了,非扣个‘工作态度极差’的帽子给我,道歉是一定的,万一老师们心情不怎么好,说不定还会让我延毕重转。延毕就意味着我要晚一年进规陪、晚一年工作、晚一年嫁人、晚一年生娃……”
黎糯顺溜地往下联想着,没注意到他神情微变。
然后爽快地答应:“好,我什么都没看到。”
“不过,她又怎么你了?”他朝病房努努嘴,意指“二妈”。
不等她声泪俱下地控诉完,他便拨通了个电话,大致向对方说了她所遭遇的情况,又将手机递于她:“你们杜主任,你再和他说说,不行就让病人直接听。”说着,敲了两下王主任病房的门,轻声补充道:“我在隔壁。”
杜主任说的话“二妈”言听计从,她也终于可以长出一口怨气。算来,这已是岳芪洋第二次替她摆平患者。
他是来向王主任汇报手术情况的,顺带和肿瘤科主任一起拟了个化疗方案。离开时没在走廊中发现黎糯,正纳闷,后走向电梯途经楼梯间的时候,无意间瞄到某人坐在阶梯上睡成一幅小鸡啄米图,动中有静,静中带动,手中的复习资料散落了一地。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