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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遥远的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地黄饮子
在学校和一附院之间,隐着一家本帮面馆,知情人不多,但不妨碍它的好生意。他幼时就由家里人带来过,后一直是常客。
面馆藏在老式居民区深处。进入小区狭小的门口,需经过几个坑,自行车压过还会把人颠疼。
每次他飞速地闪进去,都会及时通知她:“抓紧我的腰!”
她乖乖地抱住,抱得牢牢的。有时颠簸得厉害,会让她贴近他的身后,脸靠上他的背脊。
隔着衣服,短短几秒。
他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凝固,直到她早已离开,也不能融化。
许是田佳酿教导有方,闲散惯了的岳归洋同学居然真的卖力地读起书来,且不用田老师亲自拉人,自觉自动地跑去永远人满为患的自习室占位置。学渣进化中。
自己班其他班的兄弟们明白了他们之间未发生些什么,只是关系令人眼红得近,以至让他转交的情书越收越多。他仍不厚道地私吞了,以前因为懒,现在因为私心。
第一学期的期末考几乎从秋天延伸至冬天。煎熬了一段时间,不幸发烧卧倒。
实在坚持不了,便回家躺平,以各种姿势苟延残喘着背书。
某个双休日的晚上,大门响起了门铃声。他没在意,窝在自己房里继续晕晕乎乎。
阿姨敲敲门,告知他,是他的同学前来探病。
来人正是田佳酿。
她从门口探出头,显得有些拘束。
“你……怎么来了?”他的确不解,但心中意外升起一股暖意。
“哦,”不知是冻的,还是紧张的,她的脸红扑扑,解释道:“我来监督你。看得怎么样?”
岳归洋突然感觉到:明显的,她在说谎。
见他无端笑起来,一副没心没肺。她一怔,说了声:“看来你安然无恙,那我走了。别再挂课,拜托。”
话音未落,起身欲离开。
他猛地从床上跳下地,拦在她面前。
略带讶异地对视了片刻后,他佯装哭丧着脸,点点自己额头:“我病重着呢,不信你摸摸看。”
她真的伸出手试了试他的体温。
嗯,确实病着。
近年底,爷爷身为名医何等繁忙,父母身居高官应付应酬,弟弟去了美国,大叔叔阿姨英年离世,小叔叔阿姨带着妹妹常年住在外头。
偌大的岳家花园,除了他和住家阿姨,再无他人。
养尊处优的岳家大少爷,多的是压力,少的是实质上的关怀。他的无奈没人会懂。
那一刹那,他感谢,幸好有她。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往回缩了缩,纹丝不动。
“就当是病人任性的请求,让我抱一会儿。”他说。
他们蓦然相拥。虽然她的手悬在半空,不知该不该放下,又不清楚该放在哪儿。
身体接触后的两人,个把月内没说过一句话。
寒假前,班里组织去体验试运营没多久的一号线,从起点站徐家汇上车,到终点站锦江乐园下车,然后自由活动。
她自然和女生们坐在一起,对面的位置被一群狼抢占。
这其中,他嬉皮笑脸地和同学乱侃,眼梢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差不多二十年前,锦江乐园那块偏僻着,除去乐园,放眼周围荒凉一片。
她没随大部队,而是一个人留在地铁站附近随便晃晃。
岳归洋跟了过去,她便走开。他又跟上,她再走开。好似一个在追,一个在逃。
几番下来,已远离了集中地,来到一片更荒无人烟的地方。
视野范围内只有几条马路和数个同时开工中的建筑工地。碰上新扩的路,连信号灯都没正式运行。
他欲跑去十字路口对过,可横里突然冒出一辆土方车。
岳归洋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啊”地叫出声。
待车驶离,他无碍,倒是她在那头一脸惊恐。
他突然大笑,朝她喊道:“田佳酿,从现在开始,你好好听着!”
“我喜欢你!”
“做我女朋友!”
她羞得一跺脚,背身接着往前走。
看她不答应,他继续叫:“田佳酿!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
“田佳酿!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
……
最终她停下了脚步,轻声回答:“好。”
“什么?我听不见!”
转回身,眉眼绽放:“我说,好!”
那个冬日,她的笑容,温暖了世界,温暖了他。
他的活动范围不在闵行,十几年后因公事重回记忆中告白的地方,却再不见萧瑟的十字路口,而是鳞次栉比的住宅区。
物是人非。
是的,就像他的身边再也没有了她。





致遥远的你 第60章 愿你的笑容温暖如初(下)
十几年后重逢,是一种百般讽刺的状态。
“再见,岳教授。”
“再见,田教授。”
三号线虹口足球场站,她回家,他回医院。
方向相反的站台,又是一个夏天。
她的家在锦江乐园附近,火车站下换一号线。他大概能猜到她为什么会买在那块离一附院遥远无比的地方。
他这边的列车先行进站。
田佳酿终于舒了口气。无意间抬头,却见他仍站在对面,仿佛她不走,他便可以站到海枯石烂。
他一直认为,她比他更适合穿白大褂。
实习期间,只要田佳酿参加的比赛,无论是技能、问诊、急救、英语,她所代表的队伍都稳拿第一。这样的优秀学生,理所当然以第一名的成绩保研。
在那个手写病史的年代,她会兢兢业业地日复一日完成自己的,再把两人份的作业做完。等月底岳归洋准备疯狂补抄时,她笑盈盈地摸出来,说:“来,小弟弟,姐姐给你。”
于临床,她同样榜样得令人发指。据说她转大内的时候,被比她年资高的硕博甚至带教尊称为“低钾女王”——她总能考虑到不常见的鉴别诊断,尤其擅长揪电解质紊乱。
九十年代的本科生比较稀少,但能留在附属医院也没那么容易,大概只有她能做到让几位大主任不约而同向教办提出“希望她毕业后留我们科”。
他们曾经天真地暗自偷乐:班对,又是同一系统的战友,天作之合。
岳归洋的命运是决定好了的:西医转中医,继承名号。
唯有出国才可能争取到自由。
而她一心选产科,因为她死于羊水栓塞的妈妈,那是她的心结。
“和我一起出国吧,去找我弟弟,再也不要回来了。”他三番五次地恳求她。
田佳酿是个主见非常强的女生,他们之间历来由她说了算。
她的回答是:“我不出国。”
“为什么?”
“美国顶尖的医学院一般都没有全奖,我拿不出留学的钱,也不能把爸爸一个人放在家里。”
事关经济亲情,超出了二十三岁的岳归洋的能力范围,他愣愣地“哦”了一下。
他们并没吵架,却掀起一场冷战。
毕业分手族,总是由于种种现实的壁垒选择了退缩。向面包屈服,丢掉曾视为一切的鲜花。
冷战期间,他正转着大外。昏天黑地的生活,加上落后的通讯,找到他难过登天。
某次值班,在台上站了整整一夜,第二天继续,直至月亮升起。
他眼冒金星地跌回办公室,却看到她等在那里,趴在桌上盯着窗外的漆黑,仿佛原地静坐了很久很久。
见他出现,她忙像只小兔子般蹦到他身边。
“我跟你出国,申请了jhu的公卫,导师说有项目,可以给全奖。”
“那你的保研名额呢?”
“放弃呗。”她甩甩头,笑道:“当然你更重要咯。”
“真的?”他欣喜若狂,差点把她抱起来转圈。
她吃吃地笑:“岳归洋,你真像个孩子。”
是夜,在空无一人的寝室,他把她变成了自己的人。
年底,毕业考前夕。
她突然把他拖去了佘山,毫无预兆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询问她理由。
“这辈子没见过山,想看看而已。”她答。
说是这么说,可她仿佛冲着天主教堂一处而去。
那天,风很大,没什么游客。
她定定望向正前方的耶稣,眼神虚无软弱。
“我和你说过吧,以后想生个女儿,好好疼她。”
不疑有他,他点头:“我知道。”
“如果你是她的爸爸,能做到这点吗?”
岳归洋当下“咯噔”一记,似乎体会出了她的话中之话,沉默。
果然,之后家中引起轩然大波。
身为局长的爸爸骂出了最狠的话:“你必须为年少轻狂买单,一刀两断,还是断绝关系,二选一。”
他挣扎了许久,自私地选择了自己。
原本以为将揪心的话讲出口会如何残酷,而她只是默默转过了身。
“你想清楚了?你知道我的脾气,放弃了一次,就不会给第二次机会。”
他沉痛地发誓:“等我自力更生了,我会娶你,生个可爱的女儿,给你幸福。”
年轻的时候,什么都不懂。
以为“自力更生”是件随着年纪增长即可得到的事情,以为“娶你”是个网住人心的用语,以为“幸福”是个垂手可得的字眼,以为一切终会水到渠成。
一年后,他听去了美国的同学无意中说起,她结婚了,嫁给了投资移民过去的富家子弟,两人仅仅认识了一周。
他告诉自己,连打听她消息的资格都没有,心如止水吧。
医学院和中医学院,两个学校离得非常近,有从前仍旧本校读研的同学找他吃饭,发现他仿佛脱胎换骨,比大一时更沉沦,甚至过犹不及,抽烟喝酒全能。
如果不是不久后接到了弟弟的一席电话,他一定继续行尸走肉下去。
岳芪洋隔着太平洋和大片的美国土地,不急不慢地说:“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听完你别发表评论。”
亲爱的弟弟几年不见长成了小大人,他笑:“好啊。”
当他干巴巴地陈述完,他遵守约定没有发表评论,确切说,是太过震惊无法评论。
医学院雅典娜,出人意料地延毕了半年,同学们只听闻是因为身体原因。他亦诧异,人流不需要休这么久。
原来如此。
当晚,他找爷爷认真谈了谈:“宫外孕至一侧输卵管切除加子宫次全切,再怀孕难吗?”
“比常人难。但若好好调理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岳老如是回答。
他不语,半晌后抬首:“爷爷,帮我一次,转中医妇科吧。”
老人家不解:“这么突然……为何?”
“因为我的一句话断送了一条生命,我要用余生赎罪。”
这些年,他们自然没有联系,天各一方。
岳芪洋会不经意地透露些她的近况给他。她果然朝着女神的方向一发不可收拾,其中咽下了多少血、泪和汗他不敢去想。
所幸他悟性不错,拜世家子弟所赐,全国一流的妇科名家能跟的全跟了一遍,逐渐成长。
年前成功聘上了中级,主任赞许地表扬他:“小岳不愧为岳家后人啊,恭喜你能独当一面、自力更生了。”
自力更生。
这个成语如同匕首扎得他遍体鳞伤。
除夕夜,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就着礼花炮竹无节制地嘈杂,他发了封邮件给她。
“新年快乐。”
“我好想你,你在哪里。”
最终第一封点下发送,第二封留在了草稿箱中。
没想到几分钟后她便回了信,其内容更像是风马牛不相及。
“give without sparing.”
“forgive without punishing.”
“proetting.”
以上三条,她以为自己都能做到。
所以她才会对重逢的他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他羡慕黄芪和糯米,从互不关心,至反目成仇,共同经历了生离死别,尝遍了困苦艰辛,走到了生死相许。
他那永远扑克脸的弟弟尽然在婚礼上笑了起来,明晃晃的,把他感动得老泪纵横。
他们所举行婚礼的酒店赠送了一夜客房,但他们明显更倾向于回到自己的婚房,便把房卡交给了跑前跑后忙碌了一天的岳归洋。
没过多久,有人敲门,打开一看,却是同样惊讶万分的田佳酿。
她折回来是因为新娘拜托她来拿下东西,如此情景,他们何曾不明白这是他们特别附赠的机会。
“我们谈谈。”
“如果无关科研,恕我拒绝。”
“无关科研,”他说:“但依旧需要你。”
她那天穿着一袭宝蓝长裙,抹着口红,衬得皮肤稍显苍白。但这并不妨碍她的夺目,岁月是不公平的,不愿意在美丽的人身上留下一丝痕迹。
她靠在门后,静静望向他。
“对不起。”
“没关系。”
“我好想你。”
“我结婚了。”
“能不能回到我身边?”
“又离了婚。”
“我不介意。”
“我介意。”
答非所问的对话,两条线路似乎在并行,又分开着。
“我不介意。只要你能回来,所有的过去我都不介意。”
她叹了口气:“有些伤口是不会愈合的,眼看它一步步度过急性炎症期、细胞增生期、瘢痕形成期、表皮及组织增生,可微微一碰,即刻开裂。”
“你的心病和身病,都由我来治。”他坚决道。
她依稀笑笑,欲开门离去。
他抓住她的手,说:“相信我。”
“算了。”
“以前犯下的错我会连本带利地赔还。”
“不用。”
“我娶你,给你幸福,只要你点头。”
“我不配,你知道的。”
“我说配就是配。”
“岳归洋,你怎么还像个孩子。”
他用尽全力把颤抖的她拥进怀中:“我就是孩子,喜欢的东西不再放手,绝对。”
其实他这些年还反复做着另一个梦,梦中有个女孩不停地绕着他跑跳。
女孩像他,长得没妈妈漂亮,而雅典娜般的妈妈盈盈地立在不远处。
她的笑容,甜美温柔,温暖如初。
作者有话要说:算开放式结局?本人其实更倾向于悲剧 怎么说呢 曾经的那个人失去的就是失去了。。。
好了 虐完了 准备准备两只过分可爱的小包子吧~




致遥远的你 第61章 茁壮成长(1)
以下,发生在冷医生和暖夫人礼成后的第十年,即某虎头虎脑小朋友出生第九年。
岳值,男,九岁,沪上私立名校三年级学生。
话说现在小朋友的名字大多走的文艺或内涵路线,一把把的小言男女主和生僻字,他的名字在百花丛中显得过分言简意赅。如果再深究下去,会发现其意义同样,额,没啥意义。
值,值班的值。就是说,他爸爸是在值班夜得知自己当爸爸的消息的。
岳值曾问过爸爸:“那如果不是值班的时候呢?”
“岳非值。”他爸爸凛然反问:“还需要释义么?”
凭他三年级的智商,是不用了……
岳值同学家里和大多数男生相似,为慈母严父配置。
爸爸是某三甲医院不可一世的外科主任,c大医学院教授,用别人的话形容,就是操着把刀横行天下的主。
小岳值恍然大悟:难怪他终年一副关二爷似的表情,原来他平时和关二爷一样,是被患者和家属供着的。
爸爸对儿子冷淡,对老婆也好不到哪儿去。
某次下班后,他质问妈妈:“那个xx居委的x阿姨,又是你给弄来的?”
“没……”妈妈心虚地别过头。
“人家女儿都说了,是社区医院的黎医生介绍来的,还有你亲笔签名的转诊单。”说着从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小纸条:“想赖?”
“我错了。”妈妈好汉不吃眼前亏,立马低头认错。
爸爸无语。
过了会儿,又问道:“你,是嫌我不够忙?”
“不是……”
“那是嫌我呆家里时间太长?”
“不是……”
“说吧,你是希望那些得了肠癌的老头老太各个都能插队开上刀,还是希望我猝死手术台?”
妈妈思索了片刻,居然认真地回答:“要是你猝死了,那我更得让他们多多关照我们母子了。”
爸爸再次无语……
随后低低吼了一声:“囡囡!”
妈妈忽然笑颜如花,围着他一阵撒娇。
“黄芪~”
“老公~”
“亲爱的~”
爸爸的脸绷不住了,狠狠甩手去洗澡:“等着,晚上要你好看。”
岳值被吓着了,以为会上演家庭暴力,急得他飞速冲到另一幢副楼搬救兵。
“伯伯,爸爸要打妈妈!”
见破门而入的小身影,伯伯宠爱地把他抱上膝头。
“老大,什么情况?”
“爸爸要打妈妈!”岳值快哭出来了。
伯伯一脸不相信:“你确定不是你妈妈打你爸爸?”
“嗯!”
待岳值复述完原话后,伯伯哑然失笑,顺带默默滴汗。
某对夫妻,腻歪程度貌似和年纪成正比,连在小孩面前都不懂得收敛……
“那个,老大啊,这句话不是这个意思……”伯伯愁眉苦脸地斟酌用词中。
纠结半晌,失败告终,语重心长道:“咳咳,等你再过个十几二十年,就懂了……”
后来他知道了,整个岳家,不对,是全世界,能降的住他爸爸的人只有他妈妈一个。
很好,反正妈妈很疼他,正是靠山的不二人选。
岳值上学前没上过什么补习班,白天在幼儿园纯玩,晚上回家接受家庭教育。
妈妈是家附近社区医院的医生,工作强度没有爸爸大,却同样辛苦,但她即使卧倒了也会坚持陪他玩加减法抢答、每天认几个汉字。
至于爸爸,几乎从他出生起就没怎么跟他开过中文,时而英语,时而拉丁,练就了他远超同龄人的外语水平。
再加上伯伯和曾爷爷也会时不时给他讲讲各种东西,从天文到地理,从中医到西医。
综上,学霸基因加家学渊源,岳值同学成绩优异无比。
当然,偶尔失误难免。每当此时,爸爸都会找他“谈谈”。
虽然他完全不会用嘴谈……
通常父子俩面对面坐于书桌两侧,双双低头端详着考卷,仿佛能把卷子戳成千疮百孔。
“理由。”爸爸发话。
岳值抖了抖身子,开始检讨:“看错了,少看了一个括号……”
“看错?”
“是,粗心。”
“粗心?”
“……”
“不是你不会?”
“……”
听毛毛叔叔说,以前爸爸在科里大查房时能把手下的小医生逼问到欲咬舌自尽,他不能再赞同。
这种时候,仅剩铤而走险的一招。
岳值憋出眼泪,朝隔壁房间回避父子冷战的妈妈唤:“妈~”
妈妈火速出现,怜惜地往儿子脸上抹一把,就向爸爸身上扑去。
“岳芪洋,我不是强调过,教育儿子要注意方法吗?”
“方法你懂吗?少给我摆这副欠抽的样子!冷医生退散!”
爸爸依旧冷若冰霜,妈妈顿时伸手捏他的脸颊:“笑啊!你不笑儿子要留下心理阴影了怎么办!笑!快笑!”
然后么,爸爸迫于妈妈的淫威,露出了个惨不忍睹的笑容……
这下妈妈满意了,回到岳值身边,侠义万丈地叮嘱他:“老大,你放心!儿子是妈妈前世的情人,所以妈妈坚定不移地站在你这边。”
岳值觉得做人做到妈妈份上,是一种成功。
名校毕业甘愿下社区当全科医生的并不多见,她从正式工作起即接手家庭病床,三伏三九不间断地往病人家里跑,双休日还有服务站的活儿。除了科研压力较轻,强度也不小。
妈妈倒挺乐在其中。她性子慢悠悠的,管好自己的同时也不忘乐于助人,和谁都能相处愉快。她讲过,比起爸爸所在的医患冲突激烈的大医院,自己更喜欢和邻居们拉拉家常的小医院。
“我已经死过一回了,知道平淡为真。所以只求平平安安地陪在你和你爸身边,看你长大,再和他走完人生路,这就是我重新活下来的使命。”妈妈如是说。
岳值暗暗想,那些觉得妈妈长得笨的人才是十足的笨蛋,他以后要娶就要娶个妈妈这样的女子。
“妈妈,我和爸爸你更喜欢谁?”每个小朋友都有份可爱的吃醋心。
“爸爸。”妈妈考虑都没有考虑便出了口。
见他不爽地蹙起小眉头,好笑地亲亲他:“如果我儿子性格能和长相一样随我,别跟你爸似的少年老成,那妈妈就更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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