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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遥远的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地黄饮子
为了能让大家看清ppt,教室前排关掉了部分日光灯,大屏幕惨白发亮,而其实他的讲义上只有一张彩色消化道局部解剖图而已。
按c大医学院的传统,所有专业课皆双语教学。
岳芪洋站在暗处,侧对学生,倚靠在第一排课桌旁,有条不紊地讲着他的课。他开着一口纯正的美式英语,当提及某些术语和特定用语时,混杂着她所熟悉的德式拉丁。
没有中文注释的解剖图就着没有中文翻译的讲课,她竟然全能理解,黎糯顿时崇拜起自己来。嗯,果然经过多年医学院双语的摧残,效果显著。
大学老师大致也能分成几类,一类渊博儒雅,颇具大师风范;另一类风趣幽默,极受学生欢迎;还有一类慷慨激昂,适合教马哲之类的大课;而岳芪洋属于最后一类,他的讲解没有华丽的辞藻,也没有过多的延伸,甚至连ppt都不做。他的重点,似乎仅仅在于用最一目了然的方式讲通一个知识点。就像下医嘱般,一怎么怎么样,二怎么怎么样,三怎么怎么样,井井有条到令人发指。
但是医学的确需要清晰的条理,她听完三节课后,顿时有了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课程最后,他打开灯,关上电脑,走到阶梯教室的走廊中间,按次序开始提问。
不是吧……
黎糯直冒汗,策划逃离,结果教室的椅子收起时“吱嘎”一声,引起全教室的注意。
站在最后一排的她,或许是错觉,看到一丝讶异和一丝难以言说的情绪划过他漆黑的眼眸。
直到很久以后,黎糯仍在怀疑,那天晚上她是不是被什么附了体,乃至做出了些荒谬的举动。
比如她本想离开,但终还是没有。
比如岳芪洋在走廊里叫住她,问她第二天有空吗,她鬼使神差地点头,说“有”。
也许她是发现了,哪怕她认为自己已经将微小的情窦初开整理完毕,但埋在心底的残根还在不断地叫嚣。
她是这么想的:放下妈妈的事,看喜欢的人最后一眼。然后用三个月的时间彻底斩断,再无关联。
想通了,黎糯便调整好心态,回归到爱笑开朗的糯米同学,高高兴兴去赴第二天晚上的约。
月朗星稀的春日双休,夜晚的老城隍庙依旧人潮涌动,多是举家出行的游客或是一对对小情侣。
他们皆生于斯长于斯,却同样对这个著名景点生疏不已。随便找了个古朴牌楼拐进去,倒也渐渐走上了灯火辉煌的小路。
黎糯坐在屋檐下,抬头望向天空,不禁陷入过去:“我人生最早的回忆就在这里。”
“那是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国庆带我来城隍庙看灯,然后在绿波廊外的小路上巧遇爸爸的同事,他们还带着一个哥哥。那对叔叔阿姨还帮我和哥哥一人买了一个塑料榔头,很大的那种,和当时的我差不多高。”她说。
“家长让哥哥带着妹妹玩,可是没玩多久,妹妹就用力地砸了哥哥一下。”岳芪洋接过她的话。
“是啊。”她转头看向身侧的人,眯眼笑道:“可是我真忘了,我为什么要打你?”
“我爸爸叫我和你一起玩,我不干,说不和不会说话的小朋友玩。然后你直接挥了我一榔头,甩了句‘谁说我不会讲话?’。”
“……”
从他嘴里听说了小时候的彪悍劲,她想想就好笑。可看到面前走过不少谈笑风生的一家三口,又生出些不争气的感慨。
“那之后不久,他们就出事了,那时候我四岁还差几天,此后再也没了这种明亮的记忆。再后来,逢年过节,去你们家成了固定节目,或者妈妈会一个人去静安寺抢头香,剩我一个人在家里,连个塑料榔头都没有……”
话正讲着,他突然起身,丢下一句“我去去就回”就走进人海里。
半晌过后,岳芪洋买了一个会发亮的蝴蝶结发箍和牛角发箍回来,在她惊讶万分的目光中挑了个牛角的戴在头上,将蝴蝶结的递给她。
她忍俊不禁,差点笑趴在地,说他像“牛魔王。”
他没有介意,竟然有些无奈地轻语:“现在好像没有塑料榔头卖了。”
刹那间迷雾蒙上双眼。
她跟在他的身后,只觉得他的背影如此不真实。
拒人千里的冷医生,为她找塑料榔头的岳芪洋,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随着人流向前,走到了九曲桥。
她从人群中探出脑袋,往桥上瞅了一眼,立刻乍舌,连忙把岳芪洋拖出了队伍:“我们还是别去凑热闹了,这桥估计快塌了。”
他回头望了一眼,又打量了下四周,说:“也行,灯光这块最好,有水有桥有人,拍照留念吧。”
她犹豫了一下,说“好”,心里还在嘀咕这种到此一游的事不是观光客干的么。
岳芪洋没带手机,而她又忘了充电,电量只剩1%。
解锁,摆pose,咔擦。
然后,彻底关机。
她刚想检查一下有没有照残了,无奈抽了抽嘴角,徒劳地按了几下电源键,讪讪地又放回包里。
第二天,岳芪洋在院领导的欢送下踏上了奔赴云南的征程。
而她不上班,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懒洋洋地从电源拔下手机。
开机的同时进来了一条短信,来自岳芪洋,发信时间为凌晨。内容只有短短三个字:“对不起。”
她不是滋味地笑笑。猜测他终是因为没有救“丈母娘”心中有愧,所以才有了昨日的夜游。
直到她翻到了昨天拍的照片。
先是一愣,接着猛然坐起,捂住即将跳离胸口的心脏。
照片里的她比着“v”欢脱地笑着。他站在她的身边,没有看镜头,而是直直凝望着她。
他的眼神,带着一种从未见过的柔情。
我本以为,我们的婚姻是一段啼笑皆非的孽缘,结束了对谁都好,即使抱着留恋的心,也只配被生生斩断。
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你是否在我身边,有种感觉,很近,很遥远,不知道互相在想什么的我们是不是很可悲。
你的眼神让我无法忘怀,但因为妈妈的事,我亦不会后悔。
事已至此,我们该何去何从?
作者有话要说:上卷结束。
关于为何岳芪洋要在援边前一夜做出这种类似告白的举动,因为其实援边是件挺危险的活儿,每年都有人因此命丧他乡。
关于男主是什么时候对女主开始动心的呢,前文有,好几个瞬间,比较含蓄……猜吧,相信最后岳芪洋会给出答案的。





致遥远的你 第22章 中卷--1
第三疗程结束后,黎妈妈回了家。
医生对黎糯说,病人全身情况较差,不建议再次行化疗,可以试试中药。
她懂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即病人彻底没希望了,你们可以破罐子破摔,也可以最后赌一把。
由于下肢长骨转移,妈妈已无法行走,虽然接受了骨m治疗,一段时间后仍旧会陷入难耐的疼痛中。
那才是货真价实的,钻心的,蚀骨的疼痛。
即使办了大病医保,肿瘤病人的医药费依旧不是一般家庭所能承受的高昂,何况黎糯家几十年来的资金来源仅靠工人阶级单亲妈妈的工资和c大下拨的抚恤金来维持。
她将家中所有可用资金转移到一张银行卡里,咬牙买了轮椅和家用氧气,同时退了医院的宿舍,顺便先请了一个月的事假。
妈妈生病的事最终还是让岳老知道了。
岳归洋陪他爷爷到访黎家时,她正巧拎着一只杀完了的鸽子往回走。
见到家门前的大人物,怔愣之中差点把鸽子甩到地上。
“爷爷……”愧疚地低头。
岳归洋上前拿过她手里的东西,悄声在她耳畔说:“真不是我说的,我也不知道爷爷是怎么知道的。”
你尽情推脱责任好了。黎糯极不信任地瞅了他一眼。
岳老叹了口气,道:“你这傻孩子,生病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你藏着掖着做什么?”
她忍住感动,讪讪一笑,引他们进门。
她们家不大,五十多平的两房,生活了二十多年,也没重新装修过,处处老旧显现。
c大系统的教职工在八|九十年代生活都不富裕,可随着经济政策的放松,几乎大多数专业都慢慢赚起了外快,尤其是一些例如光电、信息、财贸、物流之类的新兴行业。
待到当年的小教员们熬到了正高副高,前所未有的创业机遇也大规模降临。于是从方圆几里的家属小区中,渐次跳出了一个个企业家和富豪,成功做到了用知识改变命运。
中国高校富豪榜上c大高居第二,而未做成富豪的教职工们日子亦越过越滋润,滋润之后的第一步必然就是买了地段更好、面积更大的房子,离开了这些家属小区。
现在还居住在此的,要么是新进小教员,要么是些油水不足的院系,比如樊师伦爸爸所在的哲学系伦理学专业,还有一种就像黎糯家,特殊家庭。
面色灰黄的妈妈一见岳老前来,惊讶之余,忙欲从床上起身,下地接待。
无奈病痛折磨,没法完成动作,喘着气坐于床边。
岳老抬手示意她躺好,自己则拖过一旁的椅子坐下。
“黎糯妈妈,你受苦了。”他说。
妈妈连声说:“没有没有,怎么能劳烦您特意来跑一趟。”
“没事,”岳老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嘛,我来迟了。”
说到“一家人”时,黎糯和岳归洋对望了一眼。她小幅度摇摇头,当归了然而笑。
岳老和妈妈又寒暄了阵,问黎糯:“有纸笔吗?”
她转头去拿纸笔的半晌,岳老已自顾自开始搭脉看舌象,然后接过递来的纸笔,刷刷落笔。
末了,岳老将纸头交给岳归洋,嘱咐道:“你明天门诊是吧?替黎阿姨挂个大病号,转一下方子。”
又对妈妈说:“黎糯妈妈,我开了副药,七贴,一个礼拜的量,先吃着试试。如果效果不错,我下周再来一次。”
一句话把黎糯惊悚到了。
岳老您这是要亲自出诊的意思么?
“不敢……”她脱口而出,“额,我们怎么敢让爷爷您出诊……”
黎糯啊黎糯,你又不是不知道,岳益人的号多少钱一个?一年才放几个号?他的病人又都是些什么人?
那是连黄牛都放弃了的禁区,而她居然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一张价值无上的药方,更夸张的是,居然让淡出江湖的名老中医再次出马。
“瞎说什么,”岳老听了她的话,道,“还是那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黄芪在这种时候去了云南,我替这不孝女婿顶上。”
岳家爷孙没用晚餐就走了,黎糯送岳老上了车。岳归洋还得继续工作,他手头的课题正巧在与c大生物系合作,她便陪他步行至位于c大本部的实验室。
她见他一路愁眉苦脸的,问:“怎么了?脸皱得像个老头子。”
“本来就是老头子。”他笑道。
“哪有,”黎糯用手肘捅捅他,“你不年方三十五一枝花么,还黄金单身汉呢。”
当归摆出了副毛骨悚然的表情。
舒展了下眉头,他望天叹道:“哎,只有单休的人生好苦逼。问题是现在连单休都没有了,全奉献给了实验室。”
前方十字路口黄灯转红,两人驻足,他又大大地出了口气。
“哎……”
黎糯忍不住说他:“你别哎呀哎了,你咋活得如此惆怅啊,我都没哎你哎什么。”
“你不知道,”他苦笑,“想起明天又要上班,又要门诊,我就阵阵忧伤。”
“为何?”她不解。
“病人太多。我都不知道哪儿来的这么多病人。”他说,“偏偏我一边看病一边还得在脑子里刷数据,门诊量多少,复诊量多少,药占比多少……一上午下来,脑缺氧,就像被扔在被子里蒙得死死的,透不过气。”
“好不容易爬回病房想歇会儿吧,就被主任到处捉拿,然后盯在屁股后头嚷着‘当心你们组的床位使用率’,还有床位周转率、加床使用率、住院天数、出院人数、抗菌素使用率、医保自费比例……真不明白,上头怎么可以把每样东西都做成柱状条状图,这些数据严重影响到了医生的工作质量和工作热情。”
“我们又不是黄芪他们这种西医为主的顶级综合医院,三甲归三甲,毕竟是中医医院嘛,哪有这么多自费病人可以收,哪可能做到这么快的周转率。”
红灯又转绿,岳归洋仍在不停的“哎”……
“下了班还得加班加点做课题写文章。你说中医的就做中医中药呗,偏不让,必须结合基因啊细胞啊免疫啊。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将中医推向国际,为了发国际期刊。副高年度考核表上明确写着,光写文章不够,要看数量,要看发在什么杂志上,是否为核心期刊,国内国外的,影响因子有多少。光做课题不够,要看同时有几个,什么级别的,拨了多少资金,跨了几门学科,有无中外交流。”
“还没评上硕导,样样都得自己来,真不想活了,哎……”
已步入c大校园,岳归洋终于倾诉完了他满腹的抑郁。
黎糯静静地听完,顿时生出了一个念头。
“你明天门诊是吧?”她问,“要不我来帮你?”
岳归洋一愣,“你的意思是,你想来抄方?”
“抄方?”没听懂。
“就是打电脑……”
“哦……是啊。”
他有些纳闷;“为什么?”
“我欠岳家太多,能帮上一点就帮上一点。”
的确,她欠岳家太多,多到了令她惶恐的地步。
“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
其实昨晚岳归洋想说的是:可以是可以,只怕你根本无法应付。
而黎糯同学,从八点跨入诊室的那一刻起,就深深感受到了。
她八点不足五分钟到的二楼专家门诊。几乎每所医院都一样,两排诊室的最外头有两扇厚实的门挡着,门口守着两位彪悍的资深护士,而门外大波大波心情急切的病人在不断地冲撞门和护士。
她使劲往人缝里钻,努力了几分钟还是徒劳。
直到八点不足两分钟的时候,护士开始放行一至三号的病人及一部分代诊抄方病人。随着人潮的涌动,她被挤得昏天黑地,差点发生踩踏事件,不对,是她被踩踏事件。
y医院的妇科是全国中医妇科界的翘楚,名医辈出,三派荟萃,囊括了南方妇科和海派妇科之精髓。
现科室在职医生中,岳归洋作为唯一的一名男性,本属于非常另类的存在,但由于其为岳氏内科第十四代传人及三派妇科中两派的关门弟子,他的地位又有些无人能及。
岳归洋虽擅治疗各种妇科杂病,但以治疗不孕不育最为有名,故病人们在网上专门为他建了一个论坛,名为“送子观音坛”。
不过叫归这么叫,当黎糯进入诊室迎头看到窗口偌大一座送子观音像时,还是瞠目结舌了一下。
他和岳芪洋一样限号,号数更少,周一上午仅限三十名网挂。
于是她就不断的听到病人在抱怨;“岳主任你就多放点号吧,我们全家开了三台电脑,还有ipad和手机,晚上十一点五十开始刷,刷了半天才刷到的二十九号,每周这么来一次,太崩溃了。”
岳归洋从奋笔疾书中抬头,瞅了眼病人,说:“你再刷一个月,估计就不用来了。”
“真的?”病人欣喜若狂,“这么说我马上可以有宝宝了?”
“是,只要我们配合得好。”他答。
她感慨,岳归洋进入岳医生模式,就如念了咒语变了身,完完全全的两个人。
他的黑发略遮额头,口罩戴至鼻根,只露出一双严肃认真的眼。那双眼睛和岳芪洋的不同,稍圆,内双,有些向下弯,好似无时无刻微笑着,看起来倍感亲切。
也许是他为人和蔼,他拥有一大批更年期综合症患者粉丝。
往往他还没开口,这些阿姨妈妈们就滔滔不绝地大讲特讲,天南地北,什么都能扯上关联。
每当这种时候,岳归洋会看着病人,也不插话,点头或摇头。待过了几分钟,他会在适当的地方适时地截住话题。
大概这就叫做讲话的艺术吧,黎糯不禁心生感叹。
反观自己,除了一无所知再没有哪个词更适合自己了。
岳归洋的门诊有两名较固定的学生跟着,一名是本月基地医生,另一名是妇科大主任的博士。一人负责接待代诊抄方和打电脑,另一人则负责妇科检查和开各种检查单。
她本想为她们分担掉些任务,比如打打电脑什么的,不想最后却是添了乱。
为节省时间,岳归洋会边写字边报药方,他在那头报“四物汤”,她在这头就傻了眼。
只能战战兢兢地问他:“四物汤是什么东西?”
基地姐姐正站在她身后喝水,听到她的提问直接一口水喷出来。
岳归洋看不过去,替她打抱不平了一下:“她是c大医学院的,不懂中医。”
事后她才知道,学中医的讲到四物汤,大约就和学西医的讲到四联疗法一般,是人人熟知的东西。
上午的门诊于下午一点正式结束,学生们先走一步,诊室里只剩下累趴下了的黎糯和岳归洋。
脱下口罩,洗完手,岳归洋又回到了她所熟悉的岳归洋,跌回办公椅上,一圈圈不停地转。
“怎么样?”他笑嘻嘻地问。
她答:“果然,不想活了。”
“不过我有个疑问。”
“请讲。”
“为什么你要选妇科?”
岳归洋一愣,继而将座椅转向窗口。
“因为一个人,一件事。”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注:
1.骨m:骨转移。
2.四物汤:由当归、川芎、芍药、熟地组成,补血养血基础方。
3.四联疗法:根除油门螺旋杆菌常用疗法。
当归埋怨四起的那段是迫于发小的淫威加上的。我家发小从产科转至中医妇科后,整天过着崩溃咆哮纠结找死的人生,所以,我是替她来鸣下冤的……
半夜打鸡血了,想起当年被老爷子按去抄方的日子,那真是打药方打到肩关节脱臼的节奏啊……




致遥远的你 第23章 中卷--2
照顾妈妈的间隙,她从当归那儿借来了《中医基础理论》,准备从零开始自学中医。
完全不一样的两个系统,导致黎糯看了几章阴阴阳阳就昏了头。对于一个被细胞分子洗过脑的纯西医学生而言,那些阴阳五行、虚实表里更像是什么邪教组织发表的言论。
问西医转中医的岳归洋,亦有同感。
不过看他手到擒来的望闻问切,c大医学院临床医学生的影子真是荡然无存,倒是多了几分岳老的韵味。
变身岳医生时候的岳归洋,比平时冷漠,不常笑,话也不多,但是客客气气的态度和上佳的疗效,使得他在病人中的口碑颇好。
黎糯和他开玩笑说:“病人们要知道你平时一副吊儿郎当样,估计玻璃心要碎一地了吧。”
“工作状态嘛,正常的,多数医生都这样。”他倒挺不屑,道:“再说天天这么多人围着你嗡嗡转,笑得出才怪。”
“我最佩服你对付更年期综合症阿姨们的那套。”她说,“你怎么可以做到耐心听讲的?一个也就算了,一个接一个,还时不时几个一起讲,脑回路都要错乱了简直。”
“要我教你诀窍么?”
他笑得眯起眼,对她勾勾手指,小声说:“绝对不能机密外泄哦!”
“一定!”她信誓旦旦。
“诀窍就是……背站名。”
“哈?”什么玩意儿?
岳归洋坐直身板,一本正经地教她:“如果你觉得被人说教受不了,可以找条地铁,开始背站名。像我吧,比较习惯背四号线:宜山路、体育馆、体育场、东安路、大木桥路……”
黎糯三滴汗,心想您真是会挑,十多条地铁线路独独挑中了环线,循环往复的,果然适合应对更年期阿姨们的围攻。
“当然这还不够,”他补充道:“背站名讲究速度,要做到每站报二至三秒,过了五六站,还得点下头或者摇下头,好让人家以为你在认真倾听……”
“……”
黎糯费了好大劲才把“误人子弟”四个字憋下肚子。
“那啥,当归哥哥,请问你读书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么……”她边擦汗边问。
“差不多吧,”他笑,“我这辈子也就高三发奋图强了一下,才能考进c大。进了大学继续混吃等死,直到遇见了一个人后才……”
话语被生生截断。
人生就是这样,一个人的出现使人长大,一个人的离去使人成熟。如果他们恰巧是同一个人,那就会在全身最柔软的心底形成一道钝刀割裂伤。
一如他的伤,白驹过隙,仍不肯结疤。
岳归洋最近愁眉不展,估计还是那青年科研基金项目在实验阶段受了阻,作为负责人,压力空前。
黎糯有些担心,便自作主张邀请了“外援”前来解救水深火热中的岳主任。
他起初半信半疑。他也当过实习生,深知一个小小实习生的交际圈无非是实习同学、基地医生和个别带教,能认识些什么厉害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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