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触即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猎人瞳
她无懈可击的逻辑让楚眠无言以对,熄火似的挂掉了电话。
每隔一个月,楚眠都要喂一次蛇,从储藏冰柜里拿出冻鼠给fiona吞。幼嫩无毛的冻鼠也就掌心那么大,通体粉红,五官发皱。楚眠报复似的心想着给它取名“于小燃”,然后把它丢进蛇箱。
可是当fiona开始吞食冻鼠时,楚眠又于心不忍了,在心里默默取消了这个名字。
楚眠在家里药箱找到了一盒甲硝唑,转天给于燃捎着,嘱咐他按时吃。
高二开设了生物课程,课本下发后,血气方刚的男生们积极翻阅人体生理知识的单元,聚在一起夸张地惊叹出声。
不过更令大家眼前一亮的是授课老师,年轻貌美,气质出众,她为了让自己在学生面前树立起威信,特意不苟言笑假装凶狠,实际上这种虚张声势的样子更容易令同学们逗她。
而带头“欺负”老师的人,正是于燃。
“楚眠,你看我新买的修正带。”于燃递过去展示,黑色长方形,正面设计成了手机界面的样式,乍一看挺能以假乱真。
楚眠正认真听课,随口道:“好看。”
于燃“嘿嘿”笑起来,告诉他自己的计划:“等郝老师走过来,我就拿这个修正带假装玩手机,她肯定要没收!”
这种幼稚的恶作剧令楚眠忍不住瞥了他一眼,“你真的好无聊。”
于燃跃跃欲试,马上握着修正带低头,还故意挺直身子,想引起生物老师的注意。
不过他坐在最后一排,年轻老师却喜欢跟前排学生互动,因为他们答题更积极,能缓解她的紧张。于燃装模作样了几分钟,都不见老师往这边走,只好用手肘碰了碰楚眠。
“楚眠,你举手问问题,让老师过来。”
“我没问题要问。”
“哎呀!你快点,配合我。”于燃催促他,“求你了,我奖励你吃曼妥思,超凉薄荷的。”
楚眠被他不停地搅和思绪,勉为其难地从笔记上找了个难点,冲老师举手。
于燃迅速低头装作玩手机,蓄势待发。
果不其然,老师走下来第一眼就看见于燃埋头偷笑,双手离桌,胳膊晃动的频率很像是手机打字。
她平时上课就没少点名于燃,这次也不假思索:“于燃,别玩手机了!赶紧写题!”
于燃慌张地抬起脸,声音无辜:“我没有啊老师”
“你手里拿着什么?举起来我看看!”
于燃英勇无畏,立即高高抬起手臂,如举着自由的火把一样向众人展示。
他这下得逞了,理直气壮地大声说:“这是修正带!”
同学们抬头发现是手机造型的修正带,顿时了然,明白于燃肯定是故意开玩笑整老师。
于燃假装悲痛地捂住心口,“老师你冤枉我,我没有玩手机!我的题也都抄也都写完了。我宣布你不是郝老师了,你是坏老师,九月的大雪象征着我的冤屈”
全班哄堂大笑,郝老师的脸色精彩纷呈,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笑场,把手里的好几颗粉笔头扔向于燃。
于燃不停地往楚眠身边躲,躲着躲着,就几乎贴在了楚眠身上。他嗅见了男生脖颈间香甜芬芳的沐浴露香味,一时没忍住,低头多闻了一下才离开。
楚眠被他的小动作吓一跳。
于燃上课时间也并非全在捣乱,偶尔也是认真听讲的,比如老师讲到“细胞学说建立者是施莱登和施旺”,于燃就会不停自言自语“失望,我对你太失望了”;老师讲到“连接两个氨基酸分子的化学键叫肽键”,于燃又会小声随口接话“怎么不叫方昭呢”。
凡是有谐音和歧义的词汇于燃都不会放过,在楚眠看来这行为与小学生无异。
于是,每当生物课堂测验,于燃就对标准答案一无所知,迷茫地盯着题目苦思冥想。
“生物鲜重含量最多的是‘水’,干重中含量最多的是——”
于燃深思熟虑,工工整整地写了个“肉”。
课堂测验凡是错误三个以上就要去重考,于燃已经成为生物办公室的常客了,甚至比语文重默次数还多。幸好方昭是课代表,经常来帮他打掩护提醒答案。
于燃考完回教室,信守承诺给楚眠两包曼妥思薄荷糖。
楚眠上课一直很守规矩,不玩手机不吃零食,只睡觉和喝水。但于燃给的东西他都会尽量当场吃完,否则于燃就会一个劲儿催,还怀疑他是不是不合口味,下次给更多。
楚眠经常有意无意地拿起一两颗放嘴里嚼,一下午居然全都吃完了,到晚自习喉咙开始隐隐作痛,说话的声音有点变沙哑。
旁人听不出来他声线的细微差别,于燃却反应很大,关切地抓住楚眠肩膀问:“怎么了?糖吃多的原因吗?要喝水吗?住口,你别说话!”
楚眠欲言又止,于燃起身去小卖部给他买了好几瓶百岁山,觉得喝贵一点的矿泉水有助于嗓子恢复。
崔荷觉得于燃小题大做,“楚眠声音变了?没有吧,不就是有点哑。”
“你这种凡人是听不出差别的,可恶,楚眠原本那可是——”于燃斟酌夸奖楚眠的措辞,“那可是喜鹊一样的声音啊!”
崔荷纠正他:“夜莺,夜莺。你还不如说是天使吻过的喉咙呢。”
于燃摇头嫌弃,“那天使嘴也太长了。”
楚眠喝完半瓶水,趴桌上打盹儿。等他醒来时,赫然发现于燃也趴在桌上,脸冲着他,还是睁开眼睛的状态。
俩人面对面趴着,于燃眼睛眨两下,慢慢挪近楚眠,小声问:“你的天籁之音还疼吗?”
“”楚眠清了清嗓子,点头。
于燃基本大半手臂都在楚眠桌上,两人脸离得很近,能看清彼此根根分明的睫毛。现在是下课时间,教室氛围相当聒噪,楚眠却丝毫没受影响,思绪神智全集中到了于燃俊秀的面容上。
尤其是两人相视无言时,他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们互相之间存在着微妙的悦慕,通过温和的眼神重叠交织在空气中。
于燃轻轻一声叹气,直起身,搂住楚眠肩膀。
“那我下次给你吃牙膏吧,都是薄荷味的,还不用咽。”他诚恳地表达关怀,手掌拍了拍楚眠。
楚眠当即变了眼神,甩开他胳膊,自顾自埋头睡觉。
果然,想让于燃能正常感知到“暧昧”这种气氛是不可能的,简直天方夜谭。楚眠开始后悔自己居然对于燃抱有这种期待,只要他能安分一点,别再胡说八道惹人生气,自己就该欣慰庆幸了。
楚眠回去喝了枇杷膏,睡几觉醒来,嗓子恢复如初。
为了让于燃别再大课间不停地跑办公室重考,楚眠特意在自习课给他讲生物知识,“大家都是从头开始学的,你这学期一定要把基础打好,不然等时间长了再补习就跟不上。”
于燃“嗯嗯”附和,楚眠从第一单元细致地讲解,期间也结合之前的课堂测验对于燃提问。
“两个氨基酸脱水缩合形成什么?”
“这个我会。”于燃自信满满,“二胎嘛。”
“二肽。”楚眠咂舌,又问:“细胞学说的建立者是谁?你上课说过的,还记不记得?”
“记得记得。”于燃点头,“施旺和那个谁史莱克?”
“施莱登。”
“噢噢噢。”于燃重复念了一遍,“喜来登。”
楚眠耐着性子继续讲,还盯着于燃把脱水缩合的分子式正确默写两遍,才进入下一个知识点。
眼看快下课了,楚眠觉得于燃又会到处乱跑,讲题语速稍稍加快,不小心在“细胞”后多加了个儿化音。结果被于燃听见,不仅笑个不停,还故意模仿了几次。
“楚眠儿。”于燃给他名字也加儿化音,哈哈大笑。
尽管于燃智齿还没消炎,但他的话丝毫没变少,“楚眠儿,你知道方昭去哪儿了吗?他去厕所儿了!”
“楚眠儿,为什么你上课儿都能听懂?”
楚眠说:“我预习了。”
“你每节课都很认真儿?不走神儿?”
“也会走。”楚眠听不惯他故意乱加儿化音,捂住一边耳朵。
于燃又问:“那你走神儿的时候会想什么?”
楚眠没回答。他放下手,沉默地转头,一言不发地直视于燃的脸。
于燃开始还在追问,但被楚眠安静地盯了快半分钟后,他也不多吭声了,目不转睛地与楚眠对视。
忽然,他又笑着指楚眠,“你现在是不是就走神儿了?哈哈哈,你说话都能发呆。”
楚眠咂了咂舌头,无奈地收回视线。
明明都只看着他一个人了却还是迟钝得毫无察觉。楚眠垂下头,连恼火的力气都懒得提起。
于燃在旁边笑着笑着,反应过来一件事,顿时有些失落。
他不自觉地凑近楚眠,说:“为什么对我走神儿啊,我说话你不想听?”
楚眠嘴唇缝隙开启很小,“我都听了。”
于燃高兴地点头,还向他提了个请求:“那以后跟我说话的时候,你可以不想别的吗?”
楚眠瞥了他一眼,发现他脸上的期许过于明显。楚眠心情好不少,闷声道:“行。”
于燃心满意足了,端正坐姿,听楚眠继续讲题。
“细胞学说的建立者是施旺和谁?”楚眠再次问道。
于燃猝不及防,笃定回答:“维克多!”
楚眠把笔一扔,明白过来了:“你才是听别人说话会一直走神儿吧,光这一句话我至少给你讲了三遍。”
于燃底气不足,无法为自己辩解,只好点头承认了。
楚眠说半天话口干舌燥,喝水前忍不住轻声对于燃道了句:“一天到晚胡思乱想。”
本意像是责怪,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反而多了几分温柔。
于燃听了,急忙辩驳:“没胡思乱想,我也就想想你——”
话音未落,于燃意识到这种话不能随便说出来,雷公在上,严惩恶人。
幸好他灵机一动,往“也就想想你”后面接了半句:“你大爷个灯怎么这么亮啊。”
楚眠嘴里的水险些呛出来,几滴水珠顺着唇角慢慢滑下,憋得他脸色绯红。
一触即燃 62、开车
以同桌的身份与于燃相处些时日下来,楚眠彻底放弃了所谓发展暧昧的念头。更准确地讲,像这样每天上学十个小时都能跟于燃待得很近、稍稍偏脸就能看到对方,足够让他心理平衡了,默默流露的情感也不是必须要得到回馈。
毕竟,身为学生的首要职责是学习,就算其他事再能给他幸福感,也只是高中生活的调剂。
于燃依然时不时神神叨叨,最近愁眉苦脸的次数也变多,楚眠不清楚他在烦恼些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悄悄观察,发现于燃今天的心情明媚不少。
“我已经能跟身体里的恶魔和平共处了。”于燃如释重负,端详着自己左手手背,“我把他封印在这里,如果印记变浅了,就代表着他的力量越来越强大。”
楚眠凑过来一看,于燃手背上贴了个六芒星魔法阵的黑色图案。
“这种纹身贴一擦就掉吧。”楚眠漫不经心说,“所以等图案掉了会怎么样?”
于燃面色凝重,右手盖住了左手,故作深沉道:“恶魔会不受我压制,冒出来为非作歹。但是这样也能减轻我身体的痛苦,所以我和他会轮流使用这副身体。”
解释完,他悲哀地摇头冷笑一声。
楚眠低头瞄了眼于燃书箱,看见里面堆着一摞不知道从哪个文具店买来的纹身贴。
“他跟你有什么区别?”楚眠问。
于燃转头,指了指两人椅子之间的那段空隙,说:“这是我。”
然后他握住椅子向楚眠靠拢,破除了两人中间的距离,说:“这是他。”
楚眠嘴唇翕动几下,什么都没说,假装不以为意地继续听课。
而于燃挪完椅子就没再动弹,俩人肩膀一直挨着,偶尔还能蹭到彼此露出的手臂皮肤。要不是台上的老师好几次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们,楚眠确实也愿意这样跟于燃靠在一起。
“你不挪回去吗?”楚眠小声问。
于燃抄笔记的手顿住,忽然丢下笔,心急地擦掉另一只手背上的魔法阵图案。
楚眠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于燃举动的含义,于是胳膊轻轻撞了下他,说:“别搓了,就这样吧。”
后半堂课,楚眠都避免跟台上老师对视。低头写完题,他会稍微偏过脸看于燃,对方上下嘴唇紧紧抿着,周围一圈皮肤都绷得发白。
从情绪上来判断应该是在憋笑。
楚眠身体悄悄往外移了几厘米,让两人肩膀分开,可是没过多久,于燃又不知不觉贴上来了。
楚眠假装转身咳嗽,遮住上扬的唇角,努力稳定住了情绪。
高二年级今天下发了学农通知,和去年军训时间一样,安排在国庆结束后的五天。于燃以为到时候要干农活,比如锄地插秧、割草喂猪,打听了才知道,原来只是去基地参观标本。
“楚眠,那你这次不用见习了吧?”于燃问完,忽然欣喜地看着他,“哎?你这学期好像睡得比去年少了。”
楚眠点头,然后听见于燃思考着说:“等到高三肯定就能康复的。”
楚眠没有表示,自己最近的确看起来像病情好转,实际上是因为医生把他的常用药换成了莫达非尼而已,这是目前国际上最能有效控制发作性睡病的药物。倘若停止服用,白天照样会昏睡不醒。
尽管睡病没有真正被治愈,但楚眠已经不会为此黯然神伤了,身体康复与否,都改变不了他对自己未来的决定。更何况周围还有很多理解、关心自己的老师同学,这让他几乎忽略了睡病带来的负面影响。
尤其于燃还在身边照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去拔牙?”楚眠问,“都消炎了吧,别再拖下去了,智齿隐患很多。”
一提到这件事于燃就消沉,愁苦地“哎呀”半天,抗拒解决。
楚眠果断替他决定:“就四号吧,拔完牙还能有几天时间消肿。我陪你去,到时候我们再顺便买点学农的东西。”
于燃勉强答应了,捂着胸口倒计时,算出还剩多少天到“楚小眠”的死期。
于燃回家找李桂蓉要了拔牙的费用,好几张粉红钞票塞进口袋时,正好被于烬看见了,惊讶以为那是零花钱。
“哥!”于烬摸他鼓囊囊的口袋,“你谈恋爱要花这么多钱?难道不是全都让楚眠哥哥付款吗?”
“躲开!”于燃指着他,露出威胁似的表情,“警告你,别再跟我妖言惑众。”
“我不就惑了你一个人。哥,你拿这么多钱干嘛呀?该不会是去开”于烬十分夸张地瞪大眼睛,那个“房”字挂在嘴边快要吐出来。
于燃怅然若失地望着窗外,告诉他:“我要去摘除我的祸根。”
于烬震惊地双臂抱头,倒吸一口凉气。
“哥,你冷静啊!别这么想不开!”于烬十指颤抖,连忙上前抓住于燃,苦口婆心地劝阻他,“就算你现在是基佬,以后也可能又喜欢女生啊,干嘛对自己赶尽杀绝呢!切掉了应该再也长不出来了吧,撸都不能撸了!”
于燃送了他一个字正腔圆的“滚”字,说:“老子去拔牙。”
于烬变了脸色,放开手,“呸,神经病,说得就跟你要去断子绝孙一样。”
“差不多。”于燃深呼吸,喜忧参半。
面对楚眠时,“鬼胎”经常暴躁地踢他心脏,令他寝食难安,怕这孽种长成大患,害他堕落。但好歹这个来自地狱的孩子在他心里生长了一阵子了,马上要流掉,为人父母总归有点舍不得。
毕竟那可是自己对楚眠的结晶。
于燃掐算着日子,耐心等待,终于到了拔智齿的那天。
他早饭吃饱,穿着一套新买的运动服去见楚眠,两人打车前往口腔医院。楚眠提前替他预约了医生,无需排队,进科室直接就诊。
于燃意外医院效率这么高,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徘徊门外不肯进去。
“我小学有一次拔过三颗,拔之前我妈说给我买玩具车,结果拔完她就不买了。”为了缓解紧张,于燃不停地说话。他记得以前拔牙的痛苦,面部神经好像都被牵扯着,疼得他根本忍不住眼泪。
“你早晚都要拔的,不如趁现在人少,更快。”楚眠拍着于燃肩膀,试图推他。
于燃不想把自己胆怯懦弱的一面展露给楚眠看,他沉重地叹气,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进去拍片,躺在牙医面前。
麻药缓缓注入了他的口腔,于燃视死如归地闭上眼睛。
楚眠坐在长椅上等他,顺便打开附近商场的app,找到一家玩具店铺。楚眠小时候不怎么玩车,他更喜欢恐龙模型和电子琴,也从没对任何玩具有过渴望,因为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得到物质上的快乐。
既然于燃提了句喜欢遥控车,楚眠就干脆顺手买一辆送给他。
拔牙的总过程顶多十分钟,但对于燃来说格外煎熬,冰凉的钳子挨在嘴唇,宛如对他灵魂的拷问。他感觉有个声音在不停地问自己:“你还敢对楚眠有非分之想吗?”
他倏地睁开眼睛,瞳仁映入几束强烈的光芒。
于燃听见牙医说“好了”,他便迫不及待地起身去找楚眠,发现对方坐在椅子上睡着了。晃几下没醒,于燃坐到他旁边,心脏的位置似乎真平静了许多,不再那么慌张。
“我做到了”于燃嘴里咬着棉球喃喃自语,“我做到问心无愧了!”
心中鬼胎已逝,从今天开始,他又可以堂堂正正地面对楚眠了,不怕遭天谴,不怕被雷劈!
楚眠睡醒的时候,看见于燃在旁边兴奋地握拳挥舞,轻笑起来,道:“你麻药还没过吧?先吃止痛药。”
“没事,这点小伤口我从来不放在眼里。”于燃傲慢地扯起嘴角,“眼睛一闭,一睁,我又重新做人了。”
楚眠揉揉眼睛,起身说:“走吧,我给你买了个玩具车,现在去取。”
于燃跟上他,“啊?为什么?”
“你不是说以前忍痛拔完牙,你妈妈没给你买。”楚眠若无其事地说,“所以这次就当弥补遗憾吧。”
正如于燃会不厌其烦地为他讲睡前故事一样,楚眠也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满足于燃的愿望。
口腔医院马路对面就是商场,两人按照指示找到了一楼的玩具店。楚眠对网络商城展示的照片很满意,然而导购拿出实物时,却发现玩具跟他想象中存在一点差别。
造型确实是迷彩喷漆的越野车,绝对符合于燃审美;但尺寸却大了四五圈,显然是让儿童坐进去玩的款式。
还没等导购员介绍,于燃就双眼闪烁光芒,“哇——太帅了吧这也,我还以为只是遥控的那种,没想到还能自己开!”
楚眠不得不给他泼冷水,“你坐不进去的,这适合学龄前儿童。”
导购员看楚眠脸色为难,怕他取消订货,赶紧热情开口:“坐得了坐得了,这个能承重一百五十斤呢,男孩子喜欢玩车不分年龄,你坐上去我保证你今天都不想下来。”
说着,她就开始撺掇于燃试车。于燃上去发现自己根本迈不开腿,只能半蜷缩着坐。
不过一想到这是楚眠送的礼物,于燃全然忘记它的缺点,只剩欣喜。
反正一辆玩具车才两千块,楚眠看于燃很满意的样子,便干脆地付了尾款。
于燃坐在越野车里乱按方向盘上的按钮,忽然前进了一段距离,瞬间让他兴奋。
“我操,还挺快!”于燃童心泛滥,期待地转头望向楚眠。
楚眠冲他举了一下遥控器,道:“你开吧,我在后面帮你控制。”
于燃点头,按住前进键,愉快地驶向商场外。
少年体型纤长,明显超出这辆大型玩具车的容纳范围,然而他还是开朗地笑着迎风驾驶。楚眠跟在后面举起手机拍照,记录于燃呆头愣脑的样子,忍俊不禁。
像这样被亲近的人陪着肆无忌惮玩耍,是楚眠小时候最渴望的事,可惜直到长大他都没能如愿以偿。但是此时此刻看见于燃转头绽放的笑颜,楚眠心里莫名宽慰许多。
商业街上有商贩吹出很多泡泡,在太阳下流光溢彩。微风拂起于燃的碎发与衣襟,他乘着玩具车驰骋,情不自禁地感叹:“太刺激了——这就是男人的梦想!速度与激情!”
话音刚落,一群脚踩旱冰鞋的儿童飞快超越了他。
楚眠始终在后面用遥控器调整车子的角度和位置,以免于燃撞到行人。
等于燃玩够了,伸懒腰想下车,抬腿时却出了点麻烦,小腿卡在方向盘下面太紧,只好喊楚眠过来帮忙。
楚眠弯腰俯下去,用力扳动玩具车的零件,为他腾出一点空间。
对方的侧脸近在咫尺,于燃垂眼,能清楚地看见楚眠脖颈皮肤下的青色血管,还有他发丝间的香气。
于燃心跳变得又沉又重,他愕然发现,之前对楚眠的非分之想又回来了。
“好了,抬腿吧。”楚眠轻声说完,忽然感觉肩膀一痒。警惕地转头,却见于燃脑袋枕在了自己肩窝。
毛茸茸的头发蹭着他皮肤,楚眠懵了几秒,试探地喊他:“于燃?”
于燃声音刻意变得粗重:“我不是于燃,我把他吞噬了。”
他额头紧贴着楚眠肌肤,当即下定决心,以后凡是出格行为,全都怪罪在“恶魔”身上。
楚眠看向于燃手背,干干净净的,确实没有封印的图案。
那就勉强相信他的话吧楚眠淡笑起来,心神不宁地配合他说:“那于燃还会回来吗?”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