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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时镜
心中一股愤怒顿时涌了出来。
她攥紧了银票和银两,只道:“好啊,在我眼皮子底下竟然也敢做出这样偷鸡摸狗的事情了!前段时间是有那个不知廉耻的姜雪宁护着你,叫你免了一顿罚。没料想你跟找到了靠山似的,连我的钱都敢偷了!”
几个丫鬟婆子立刻上前按住了尤芳吟,她则剧烈地挣扎起来,瞪大了满布着血丝的眼睛喊:“公堂上审人都还要讲证据,碎银上没有标记,可这两张银票的来路却是清清白白,是我用姨娘留给我的钱去做买卖入了干股赚来的!连钱庄银号都能查得到,二姐姐便是要置我于死地罢了,又何必找这样拙劣的借口?二姐姐房里的钱有没有少,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尤月没想到她竟然还敢顶嘴了。
被她呛声的这瞬间,她差点没有反应过来,紧接着才勃然大怒,立刻就要下吩咐让人掌她的嘴。
可没想到,尤芳吟被丫鬟婆子按住挣扎之时,竟有一方折起来的纸笺从她袖中掉了出来,落在地上。
尤芳吟见了立刻要扑过去抢。
尤月看得心中一动,竟然上前直接用力地踩住了她就要伸过去的手指,还用力地碾了一下,这才噙着嘴角那分冷笑,在尤芳吟那似乎有些不甘又有些惊恐的注视中,将这方纸笺捡了起来:“啧,让我看看是哪个小情儿写给你的东西……”
说着,她将这方纸笺展开了。
那上面的字迹不算特别好,可辨认起来还没有什么难度。
尤月粗粗一扫,几乎立刻就愣住了:井盐,卓筒井,任为志?
她房里有没有丢银两,自己当然最清楚。
所以对尤芳吟这笔钱的来处,尤月也是好奇的。
此刻看到这页纸,一时有些惊疑不定,可冷静下来想想之后,又怀疑尤芳吟的确是得了什么“高人”的指点有了赚钱的秘诀。
旁边的丫鬟十分好奇,想凑上来看:“小姐,写的什么呀?”
尤月完全下意识地将纸笺掩住了,没让丫鬟看见上面的内容。
她闪烁的目光中透出了几分贪婪,也不声张,只挑了唇角看着直勾勾盯着她的尤芳吟,心内快意至极,道:“先把她关进柴房,别成日里往外头乱跑,没得坏了我们府里的名声!”
粗使婆子们立刻先将尤芳吟拉了下去。
也因此,尤月并没有能够看到她转过身那一瞬间,消失了所有神情的一张脸,冷冷都是漠然。
下午接近酉时的时候,姜府的马车便准备好了。
大约是因为上一次进宫遴选的时候,姜雪宁的表现还不错,也可能是因为她刚回府的那一天就与家里又闹了矛盾,还去找了姜雪蕙的晦气,所以这一次去拜别时,姜伯游与孟氏都没有多说什么,只提醒了一句谨言慎行,就放她走了。
今日到宫门前时,只她一个。
第二次入宫与第一次入宫不同,毕竟都算得上熟悉环境了,因此并不等人齐了再走,而是来了一个,便由小太监帮忙拎了带进宫的行李,引路先去仰止斋。
姜雪宁下车这一会儿,旁边正好有马车过来。
居然是姚惜。
两天不见,她看着似乎清减了一些,下车来时眉头依旧蹙着,抬眸看见姜雪宁,目光却有些凝滞,仿佛有话想说,可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姜雪宁于是想——
这两日,姚惜回去,是怎么处理与张遮的那一桩亲事呢?





坤宁 第043章 张遮退亲(大修)
第043章 张遮退亲(大修)
上一世, 姚家为着要退掉姚惜与张遮的亲事, 除了四处散布张遮命中克妻的谣言外, 还在朝堂上进行了打压, 锦衣卫为除掉张遮这颗绊脚石故意罗织罪名构陷, 姚太傅明知张遮冤枉却故意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甚至落井下石, 在中间推波助澜,最终害得张遮被投入大狱。
直到后来原河南道御史顾春芳升任刑部尚书,查明情况, 在中间周旋,才使张遮官复原职。
这一世姜雪宁曾出言警告过姚惜,但她并不能预料, 姚惜与姚太傅会如何选择。
两人目光对上的瞬间, 宫门口有些安静。
姜雪宁与姚惜有些龃龉,但面上的和气还是会敷衍一下, 所以倒像是将几日前的不快都忘了一般, 主动打了一声招呼, 道:“姚小姐。”
姚惜一怔, 也敛衽还礼。
只是对着曾经对自己说出过那些话的姜雪宁,她的态度无论如何也无法热络起来。
姜雪宁也不在意。
在门口经由太监检查过了此次携带入宫的物品, 二人便跟着进了宫。
上一次入宫, 姜雪宁还存有希望, 以为自己不过是入宫遴选走一遭,最终还是会安然无恙地出来, 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可天不从人愿。
没摆脱入宫的命运也就罢了,这一世还被谢危给盯上了,且勇毅侯府出事在即,她不敢想此次入宫自己会是怎样的处境。
一重重宫门在眼前次第地开启,如同环扣一般连接着从长长的静寂宫道,点缀着高高的朱红宫墙。
紫禁城的厚重压顶而来。
皇宫里的一切都建得太高太大了,以至于人在置身其间时,连抬头都感觉艰难。
行走于其间时,姜雪宁仿佛又回到了上一世:或逼仄或宽阔的宫道上,地砖与地砖之间,浸满了顺着缝隙流淌的鲜血,即便顺着泥土与枯草的断茎往下渗透,也依旧留下了冷酷血腥的痕迹;原本朱红色的宫墙上,有些地方如泼了墨一般显出更深的鲜艳,有的地方又残留着刀剑的惊心;而前方的宫门上,悬挂着的不是麒麟瑞兽,而是周寅之面目狰狞、瞪大了眼睛无法闭上的头颅,被三根铁钉残忍地穿过,钉在所有人的头顶……
许是已经深秋入冬,这穿过宫道的风竟有几分呜咽似的凄然有冷寒,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瑟缩了一下肩膀。
谢危当年持着弓,站在九重阙上的身影,也遥远似梦魇般浮上。
这半年,她当真能全身而退吗?
此刻仰止斋中,已经有几位伴读先到了,正笑着相互说话。
“呀,方妙啊方妙,你又带了这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可是转运用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榆木脑袋其实不大会读书,若不是先前有姜二姑娘猜题,我哪里能选上伴读?这转运的笔架,回头我放在书桌上,只盼着先生们不要抽我起来读书啊回答问题之类的。无量寿佛,保佑保佑!”
“说起来有人知道回头到底学什么吗?”
“除了谢先生会教琴之外,别的都还不清楚。”
“萧姐姐带了好多书啊,这些都是世所罕见的孤本吧?”
萧姝、陈淑仪两人这一次依旧是一起来的,就坐在屋内靠窗的位置上;同样来得很早的方妙却闲不住,在屋里走动着,四处调整着摆设的方位,说是想给大家换换风水;年岁最小、脸蛋红扑扑的周宝樱却是打着呵欠趴在桌上,一副困倦模样。
萧姝不由问她:“宝樱你怎么这么困?”
周宝樱瘪嘴,委屈极了:“上次出宫回家之后,父亲竟说我在宫中不懂规矩,不学无术,本来要给我买杏芳斋的糕点,这一下全没了……”
“……”
原来是为了吃的。
萧姝被她这回答窒了一下,没接上话。
只是没想到下一刻,周宝樱那小鼻子忽然朝周围嗅了嗅,像是猫儿闻见了鱼腥气似的,脑袋一下从桌上抬了起来,惺忪的睡眼也瞬间睁大:“有吃的,有吃的!”
而且这香味绝对是很好吃的吃的!
凭着自己多年的经验,周宝樱轻而易举就能闻见美食的味道,于是立刻从自己的座中蹦了起来,到门口一看,惊喜地叫出声来:“哇,小姚姐姐带了吃的来!”
因着此次选上伴读的姑娘里,有两位姓姚,一位是翰林院侍讲姚都平家的姑娘姚蓉蓉,一位是太子太傅兼吏部尚书姚庆余家的姑娘姚惜。
如果都叫“姚小姐”,未免难以区分。
所以众人按着她们的年纪,称姚惜为“大姚姑娘”,称姚蓉蓉为“小姚姑娘”。
此刻端着食盒从外面走进来的便是姚蓉蓉,她本就出身小门小户,在宫中颇有一点谨小慎微之感,没料着会有人一下从屋里扑出来,差点被吓了一跳。
见是周宝樱,才将食盒往前一递。
道:“这是我回家自己做的桃片糕,想着诸位姐姐和宝樱妹妹之前在公众对蓉蓉颇有照顾,所以带了来,略表一些心意,想请大家尝尝。”
“是给我们吃的!”
周宝樱刚闻见那隐隐的甜香味道便忍不住流口水,一听姚蓉蓉这么说,一张脸上笑容顿时灿烂起来,几乎立刻就伸出了手去。
“那我先尝尝!”
桃片糕乃是用糯米、桃仁和糖一起做的,都切成薄薄的小片,看上去是雪白,口感软糯棉甜,中间嵌着的桃仁又会增添一分甘香。
做得好与不好,就看入口的感觉如何。
京中做得好桃片糕的铺子其实不多,就算有,周宝樱也全部吃过了。
可她没有想到,姚蓉蓉做的这份桃片糕,竟是清甜不腻,几乎入口即化,又留有不浅不厚的余味。
才吃一口,她就瞪圆了眼睛。
一声惊叹:“天啊,好好吃!”
周宝樱是个嗜吃如命的,又因出身好,所以天底下好吃的基本都吃遍了,自然也养得一副刁钻的口味,并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入得她口。
所以,但凡能被她夸赞,一定是好吃的。
更别说眼下是如此惊喜模样了。
众人都好奇起来,虽然觉得姚蓉蓉有时候过于小家子气,比如先前和姜雪宁说话时就不太聪明,可这并不影响大家表面上的应酬。
这一时便都取了桃片糕来吃。
果然味道很不错。
就连萧姝咬了一口后,都没忍住眉梢一挑,有些讶然:“的确好吃,都比得上京中出名的杏芳斋和齐云斋了。想不到姚姑娘还有这样的本事。”
姚蓉蓉顿时满脸惊喜,显然是没想到自己竟能得着萧姝的夸赞,捧着食盒的手指都有些轻微的颤抖,红了脸道:“蓉蓉见识浅薄,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好钻研这些。萧姐姐和大家喜欢,我便欢喜了。”
众人都道她是谦逊了。
屋里的气氛因着这一盒出人意料的桃片糕,总算是变得活络了一些。
姜雪宁和姚惜便是这时候进来的。
方妙手里正端着个罗盘算什么东西,一抬眼见着她们便自来熟地招呼:“还在想你们要什么时候才来呢,可叫你们给赶上了。小姚姑娘带了好吃的来,你们要再不来,只怕就要被宝樱给吃光了。”
周宝樱不满地嘟嘴。
正低着头同其他人说话的姚蓉蓉一怔,看见姚惜时还好,可看见姜雪宁时却有些不自在,连笑容都勉强了许多,但还是站起来捧了食盒向她们面前递,道:“方姐姐说的是呢,这是我自己做的桃片糕,两位姐姐一起尝尝?”
姚惜今日的心情显然也不比上一次入宫好多少,甚至是更差了,隐隐藏着几分焦躁。
见着姚蓉蓉递桃片糕来,她甚至有些不耐烦,只冷淡道:“谢了,但我今日不是很有胃口。”
便直接到萧姝与陈淑仪那边坐下。
姚蓉蓉顿时尴尬至极。
众人的目光却一下都落到姚惜身上,暗自猜测着她那桩亲事是不是有了什么变化,才引得她如此。
姜雪宁本是不想拿这糕点来吃的。
一则是她对姚蓉蓉的印象并不算好,总是楚楚可怜的做派好像谁欺负了她似的;二则……
上一世,这玩意儿她差点吃到反胃。
以至于,连听见这三个字都忍不住想吐。
可姚惜已经拒绝,她再拒绝气氛未免太尴尬,所以给了个面子,便从食盒中取了薄薄的一片来,斯斯文文地咬了一小口,然后笑了笑道:“谢谢。”
就这个反应?
也太平淡了些。
要知道姚蓉蓉做的桃片糕可是连周宝樱都忍不住要赞叹的好味道,姜雪宁吃了之后竟然没什么表示?
有那么一瞬,周宝樱都讨怀疑自己的味觉了,十分纳闷地看向了她,道:“姜家姐姐不觉得很好吃吗?”
好吃?
姜雪宁垂眸看向这被自己咬出一弯小小缺口的薄薄桃片,想起的竟还是谢危。
那位后来闻名遐迩的谢太师。
上一世她刚当上皇后那两年,曾在宫里宫外找过很多好厨子,试着做了很多种桃片糕,只是最终也没有还原出当年的味道。
到底是谢危做得太好,还是她没了当初品尝的心境呢?
姜雪宁实在不清楚。
现在想起来她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那可是出身世家、 才冠天下的谢居安啊,天下人眼中君子中的君子,半个圣人般的存在,怎会近庖厨,沾烟火?
姚蓉蓉做的桃片糕,当然不能说不好吃,可有谁见过天上的明月,还会对明珠的光华大加赞叹呢?
姜雪宁看了旁边已经默默垂首咬唇的姚蓉蓉一眼。
最终浅浅地勾唇,找了个借口,道:“好吃该是很好吃的,只是我本身不爱甜腻的口味罢了,还望莫怪。”
山珍海味也有人不喜欢呢。
姜雪宁这么说当然没错。
只是她和姚蓉蓉的关系也有点微妙,所以这般言语也很难不让人生出点别的想法。
周宝樱倒是心思单纯没多想,只嘀咕了一句:“我就说嘛,我的舌头还是很厉害的。哎,姜二姐姐不吃也好!那剩下的都是我的了!”
她想到这里立刻高兴了起来。
也不管姚蓉蓉是什么脸色,便直接把那食盒拿到了自己的面前,高高兴兴地吃了起来。
此次入宫的伴读八人,除尤月外都已经到了。
姜雪宁也随意地在方妙身边坐下。
众人又聊了点这两天出宫后各自遇到的事情,很快,关注的焦点便落到了先前进来时便脸色不好的姚惜身上,毕竟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她与张遮那桩亲事,看她这样难免有些担心。
萧姝低声问她:“可是议亲的事情有了什么变故?”
姚惜柳眉低垂,险些又要落泪:“我回家之后求了父亲许多次,父亲也不肯应允,偏要说那张遮是良配,连母亲都劝不了他。如今我也不知要怎么办才好了……”
萧姝皱眉,下意识看了姜雪宁一眼。
姜雪宁淡淡的,眼观鼻鼻观心,端起盏来饮茶,好像此事与自己浑无关系。
众人别的或许不记得了,可当日姜雪宁把尤月抓了来摁进水里的狠戾,却都还历历在目。
这一时都跟萧姝一般,莫名向她看去。
姜雪宁觉着好笑:“议亲的又不是我,且跟我没半点关系,诸位都看我干什么?”
她事不关己模样,本没有什么问题,可落在姚惜眼中难免有那么一点幸灾乐祸的讽刺,脸上便一时青白交错,有那么一刻想要站起来与姜雪宁理论。
可没想,还没等开口,外头就来了人。
是在仰止斋伺候的一名小宫女,脚步急匆匆的,手里还捏了一封信,进来就行了礼,将信封举过头顶,道:“给几位姑娘请安。这是外面姚太傅托人传来的信,说是要交给姚小姐看。”
姚惜顿时一愣:她才离开家不久,怎么父亲就写信来了?
那信封被交到了她手上。
外面是姚太傅遒劲有力的字迹。
往日看了家信,她总觉得安心,今日却不知为什么,有些心慌意乱。甚至都不等回到自己的房间,她便在这厅中将信拆开来看。
薄薄的信封里就只有两页信笺。
可当姚惜看见信笺上的字迹时,便怔了一怔:不是父亲的字。
父亲习惯写行书,苍劲有力,也算得行云流水。可这一行行却是用笔细劲,结体疏朗的瘦金体,甚至显出几分一板一眼来,透着些许冷沉静肃。
“兹奉姚公亲启,晚辈张遮,承蒙厚爱,赏识于朝堂,许亲以令爱。念恩在怀,不敢有忘。然今事变,遮为人莽撞,为官刚直,见弃君王在先,开罪奸佞在后,步已维艰……”
短短言语,已陈明身份与来信之意。
分明只是薄薄一页信笺,可透过这简简单单的一行行字,却仿佛能窥见那名曰“张遮”的男子在灯下平静提笔落字的清冷。
何曾有半分的谄媚?
他是清醒的,甚至坦然的,向姚父陈明自己的处境,没有让姚府为难,也没有贪图姚府的门楣,竟是主动提出了退亲。
这一时,姚惜原本苍白的脸色,忽然变得潮红,又转而苍白,似乎是羞又似乎是愧,末了泪盈于睫。
以前是不识。
可如今看了张遮写给父亲的这封信,便知这该是何等月朗风清似的人,也知自己是错过了怎样好的一位良人。
而自己先前竟还想要设计陷害,迫他退亲……
愧疚之外,竟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悔恨涌了上来……
姚惜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怎样的感觉。
只有眼泪不住往下掉,她将信笺一搁,将脸埋在臂弯中,伏在案上便大哭起来。
众人被她吓住了。
萧姝与陈淑仪都走到她身边去,忙问她:“不是姚大人来的信吗,信上说什么了?”
姚惜只哭不答。
姜雪宁却将目光转向了那一页被姚惜手臂压住了大半的信笺,在看见那清瘦刻板的一笔一划时,便无声地笑了起来。
原来,他的字这么早便是这样了……
她还以为是后来才练成的。
张遮呀……
不欺暗室,防意如城。
上辈子,她是走了怎样的好运,才能遇着这样好的一个人呢?
燕临对她好时,她还太小,太执拗,一点都不懂得珍惜;等往后懂得了,却没人肯真的对她好了。
唯有一个例外。
姜雪宁低垂着眼帘,看着伏案哭泣的姚惜,心里忽然想:不肯牵累旁人,主动退了亲。那么,如今的张遮,该没有婚约在身了吧?




坤宁 第044章 变化
第044章 变化
萧姝在几个人之中乃是身份最高的, 且与姚惜的关系本来就不错, 问她半天, 见她只哭不答, 眉头便皱得更紧了一些。
她索性不问了, 径直将那页信笺从姚惜手臂下取了出来。
读过后便了然了。
很显然, 这封信本不是写给姚惜的, 而是写给姚惜的父亲,太子太傅姚庆余。
姚太傅在看过后,将这封信转给了姚惜看。
但除此之外再无一字, 也不说这封信寄来是干什么用。
“这张遮倒是个人物……”
萧姝看信后低低呢喃了一声。
她其实是要强的做派,不大耐烦听人哭,所以对姚惜道:“别哭了, 还嫌不够丢人吗?”
姚惜的哭声小了些。
萧姝这才问道:“前些天你才说过, 不想要这门婚事。如今张遮主动写信来退亲,都不用你再花心思使手段地折腾, 难道不好?”
姚惜埋着头, 谁也看不清她神情。
可方才小下去的哭声, 隐隐压抑着, 又渐渐控制不住起来。
萧姝同陈淑仪对望了一眼,都知道这种事已不适合当众再说, 且也猜着点姚惜的心思, 便道:“进去说吧。”
说完两人便扶了姚惜起身, 去她房里了。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方妙面色古怪,手里那罗盘的指针随着她向那三人背影望去的动作而轻轻晃动, 没忍住嘀咕了一声:“遂了心愿还不高兴,真是奇怪……”
姜雪宁却是嘲讽地一勾唇。
萧姝与陈淑仪能猜到的,她自然也能猜着,只是竟不如何高兴。
主角都走了,她也不欲在这厅中多留,便借口收拾房间,出了厅往自己屋子的方向走去。
方妙一琢磨,竟跟了上来。
姜雪宁回头看了她一眼。
方妙却讪讪一笑,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可脚步却跟着姜雪宁没见停,只道:“当时姚惜小姐差点听信尤月的话,要污那张遮的名声,姜二姑娘还发作过一回,如今退亲的事情都出了,姜二姑娘却好像一点也不关心。那什么,我人比较笨,姚惜她是为什么要哭,她们又要去聊什么呀?”
从入宫的第一天起,方妙就认准了姜雪宁是个有“运势”的人,到底是真是假,姜雪宁也追究不出来。
只是既然进了宫,还要待半年,自然不能和先前一样一个朋友也没有。
方妙这人神神道道,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方式,可上一世也算是少数几个全身而退的人之一,虽是趋炎附势了一些,可心并不坏。
姜雪宁一琢磨,便笑道:“你觉得姚太傅为什么送信来?”
方妙道:“不就是给姚惜看吗?”
姜雪宁道:“那本是写给姚太傅的信,且出自一男子,再转给闺阁小姐看,无论如何都不合适吧?再说,若只是想让她知道张遮来退亲的事,直接重新写信告知也就是了,何必连人的信都一起给?”
方妙眨了眨眼,愕然。
她忍不住伸手挠头:“姜二姑娘的意思是?”
姜雪宁垂眸,唇边的笑容渐渐淡没,平平道:“这封信应该才送到姚太傅手中不久,姚太傅还未来得及回复。张遮出身寒门,却能得姚太傅许了这门亲事,想也知道姚太傅该很看得起张遮的人品。姚惜想退亲,姚太傅显然未必。我等旁观之人都能从这封信看出张遮人品贵重,姚惜也不傻,怎能看不出来?姚太傅还未回信,便将信转给自己的女儿看,想来是想让她再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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