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姽婳将军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纳兰朗月
刘苏一翻上长城边就地打个滚,解下背负的章歆:“他还有救!快找医者!”一群少年慌乱片刻,便有条不紊地抬着气若游丝的章歆前去医治。刘苏适才杀敌不少,此时戾气未平,恶狠狠叫道:“阿越,杀了他!”
杀了那个巨弓手!
巨弓手拥有敏锐的只觉,令吴越瞄准起来相当困难。但当刘苏也加入进来,手持弩机遥遥牵制住他的气息,巨弓手顿时有些失措:两股杀气,他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致命的那一方。
就是这片刻迟疑,最终断送了他的生命。吴越轻扣扳机,随即仰躺在地下喘气,不再看战场一眼。
刘苏仗着目力过人,远远看着巨弓手从马上栽下,晓得吴越成功了,也跟着长舒一口气,跪坐在垛口后,半日缓不过神来。





姽婳将军传 第177章 唱楚些
后来,羁言一直想不起,东海上那场惨烈的海战是怎样结束的。
据吴越说,是他找到了真正俞大猷所在的战船,用自己的船撞向那艘并不大的战船。两艘船碰撞之后,全部沉没。
而他被秦铁衣捞起后,试图阻止冲向海中的刘羁言,被他一掌挥开。“你那时候,像疯了一样。”他转向刘苏,“海底下,是什么样的啊?”
“海底下,很安静……”刘苏微笑。
水面之下非常安静,像是整个人被封进了一块蓝色水晶当中,水面上激烈的交锋遥远而模糊。
“俞大猷”的座船上装了满舱炸药,那是当初为了取信官家,她与吴越交给工部的配方。饶是她见机得快,仍是被波及,五脏内腑皆受到重创。此刻在海底,仅有最后一口真气护着她的心脉,同时支撑着她不必用口鼻便能呼吸——“风月情浓”至“无我之境”后,自然而然会生发出胎息的能力。
刘苏在海水中载沉载浮,身边不断有亡者与战船残骸向深处沉没。她等待着自己沉没的时刻。
不知过了多久,她疑心自己已然死去,只剩灵魂在海水中漂浮。但很快她意识到自己还活着,一双手抓住了她,紧紧抱着她,向海面上浮去。
刘羁言带着刘苏,甫一浮出水面,便有大量鲜血自她口中涌出,其中夹杂着暗色的内脏碎片:海中巨大的压强延缓了她伤势的发作,一俟浮出,压力不再,血液便喷涌而出。
羁言带着她攀上最近一艘自己的船,吴越已发出指令:不惜一切代价突围!
刘苏又冷又痛,还很困倦。“阿兄,带我回家啊。”她低声哀求。
羁言抱紧她:“好,我们回家。”再不管东海难解难分的战局,再不管属于赵翊钧的天下,我带你回家啊。“不要睡过去,苏苏,不要睡!”
我们早就想要回家了,可一直未能成行。这一次,我真的要带你回去了,你乖乖的,撑住好不好?
“正气歌”拼尽全力,以五艘最大战船沉没的代价,换来了突围的时间。他们奔赴钓鱼岛,来不及回岛,顾不上惋惜这个才建设出眉目的新家园,载上妇孺,进入杭州湾。
他们要回家,飘零海上这些年,他们都思念着陆上的家园。抛下野心,抛下责任,他们要回家了。
回到陆上后,来自军方的追杀从未停止。好在他们始终走在大江航线上,整个大江,在多年前刘苏与云梦泽、沈拒霜联手攫取了千烟洲势力之时,便被划分成了几段,分属于沈拒霜与洞庭水帮,位于双方势力交汇处的江夏,则有直属刘苏的“蜀江碧”坐镇。
这一路,大半个江湖都在于朝堂作对。华亭王氏对此视而不见,任由“正气歌”穿越了王氏所庇护的地盘;途经金陵,元嘉山庄李氏给予了他们庇护——家主李燕山受亲弟弟李琅琊所托,给他们大开方便之门;紧接着,是鄱阳千烟洲、江夏蜀江碧、洞庭水帮、巫山莺歌海……直至蜀中犍为,他们始弃船登岸。
候在岸边的,是云梦泽与云心岫二人。隐居汶城的日子里,他们并未闲着。曾经属于扬子帮的势力,如今尽被云梦泽收归麾下。
刘羁言带着刘苏,马不停蹄,向北赶去。所有人都被他远远抛在后面,包括吴越与照顾着刘骁的宋嘉禾。
心急如焚,他的姑娘想要回家……
羁言很清楚,她说的不是汶城,更不是别处,而是兰坪寨后山她处心积虑谋划到的两条绝美山谷,她耗费大半家财建造、自己却未能入住的山庄。
“苏苏,我们回家了啊。”你不要再睡了,醒一醒!
这段时日,所有人都诧异于她顽强的生命力,他们无法想象,她是怎样在受了那样重的伤的情形下,日复一日地活下来的。只有他知道,她的生命力一日弱似一日,饶是他不断以内力维持,她寸寸断裂的经脉也已无法承受更多。
他要失去他的姑娘了,这一日,近在眼前。
羁言抱着刘苏回到她的房中,惊惧地亲吻她冰凉的嘴唇。他害怕她醒来之后,就会耗尽生命了;他更害怕她再也不会醒来,就这样在昏迷中死去。
几日后,匆忙赶到的吴越等人,见着的却是醒过来的刘苏。她很虚弱,神志却是清醒的,甚至有余力与吴越谈论她受伤之后的情形,谈论海底的黑暗与寂静。
吴越红着眼眶,铮铮男儿几要将牙齿咬碎,才能扼住即将出口的饮泣。刘苏心情很好,竭力使自己看起来不像一个将死之人,笑着催他道:“你忘了么,死亡不过是另一场旅行?”只不过,再也无人与我同行。“让阿甜抱着阿圆进来,我看看。”
她再也抱不起自己的女儿了。自那日师父走后,意识到俞大猷的圈套,决定增援吴越起,她就再没有见过刘骁。
“不许哭!”见着宋嘉禾,刘苏先低喝一声。随后招招手,命她抱着刘骁近前来。
刘骁睁着水晶一般剔透的双眼,露出快活的笑容。一路风尘,众人都十分疲惫,这小东西却是精神奕奕,反而白胖了两分。
“抱走吧。”刘苏闭上眼,她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会生出多少不甘,那样的她,将无法从容面对死亡,又何谈安抚即将崩溃的阿言。
看到宋嘉禾带着刘骁从房中出来,又一分希望离开了刘羁言:亲生的女儿都留不住她了。
眼睁睁看着他的姑娘含笑赴死,他心如刀割。剧烈的痛楚丝毫不停歇,逼得他神志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走进房里,所有人都知道为他们留出最后的时间。但他厌恶他们如此小心翼翼的对待,好似他的姑娘真的就要死了一样。
才不会!他的姑娘经历了多少次生死关头,每一次她都顽强地活了下来,这一次,她也不会就此死去。
“苏苏,莫要玩了,好起来吧。”
刘苏目不转睛地看着刘羁言,他那么美。那么憔悴。她笑起来,他喜欢她的笑容,她从来都知道。
“阿兄,阿圆代我陪着你,好不好?”她必须找一个理由,能让他好好活下去的理由……她知道自己很残忍,但她必须给他一个留在这世上的理由。
这个风姿卓然的男人蓦然嚎啕,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哭得像个孩子:“你要留下我孤孤单单一个人,你要留下我一个人!你要留下我一个人孤单……”
他眼中突然爆发的绝望与痛楚,令刘苏心惊之余,生出无限难过。
她想陪着他啊,她想要陪他一辈子。
她还想抱抱他,然而力量与生命的流逝让她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了。
她只能低声哀求:“阿兄,你看看我啊。你多看我一会儿。”
羁言看着他的姑娘,泪水仍是簌簌而下。他恨她到了此时,仍是计算得如此清楚。然而知道她说的是对的,他必须得看着她。
他们能够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他要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才能将她最后的模样,死死记在心里。
“阿兄……”
中气不足的话语被他打断,刘羁言红着眼,怒道:“你要留下我一个人!”说到底,他的姑娘要独自离开,留下他一个人面对这世上艰难。他想起自己曾将她丢下,又哽咽着道:“我后悔了!苏苏,我后悔了!我不该将你一个人丢在莺歌海。”
他试图用道歉来挽回她,“我后悔了……你不要丢下我,别丢下我一个人啊!”什么男儿有泪不轻掸,什么男人的尊严,都及不上他的姑娘一个眼神。只要她不离开,只求她不离开……
刘苏轻轻叹口气,眼尾渗出一条亮晶晶的泪迹,没入乌发之中。她的泪水所剩无几,气力也是。
“阿言,我冷,你抱抱我啊。”她第一次如此明晰地体会到死亡的感受,上一次在汶川,未及反应,她便来到了这个世界,他的身边。
刘羁言抱起他的姑娘,她真是越来越轻了。
“阿言,答应我一事!”刘苏眼中忽地爆发出惊人的亮光,羁言知道,那是回光返照。他的姑娘,就要离开了。
“我会好好照顾阿圆。”他低声,只想替她节省一点力气,好教她多留一会儿。
刘苏摇头轻笑,“不是这个。”她抓着他的手,“我要你答应我,好好活着!好好地活到这段生命的最后一天!”
羁言一滞,你竟连我的追随也不允许么!他的眼暗沉沉的,似是没有一丝光亮的夜晚。
“阿言,我是不是从未告知过你,我很爱你?”刘苏的声音越来越低,渐至于无,“你要记得,我很爱你。”
羁言不知道他怀里的姑娘几时停止了呼吸,吴越进来时,他正抱着姑娘微笑:“苏苏,你不许离开啊。”
我知道你喜欢屈子的《招魂》,曾笑说:“屈子先是吓唬灵魂,不许去别处啊,别处可危险了!之后又用美食来诱惑……怎么看,都像是为我这样的人写的。楚王跟我一般爱吃么?”
楚王怎样,我不清楚,可我知道你最是爱美食。你莫要离开,好不好?
你回来啊!回到我的身旁。
不要去东方,彼处有长人千仞,烈日流金铄石。
南方之民雕题黑齿,蝮蛇于浓荫中食人。
西方流沙千里,五谷不生,荒无一人。
也不要去北方啊,那里飞雪千里,冰崖巍峨。
碧落黄泉,谁为你阻挡豺狼虎豹的侵袭,谁为你披上寒衣?
回来我的身边,我的……爱人!




姽婳将军传 第178章 大荒山
刘羁言本以为,失去了她的日子,他一天也过不下去。
可不知不觉中,几年时光便轻轻溜走,并未留下半点痕迹。
那日他心爱的姑娘在他怀里停顿了呼吸,他抱着她一步一步登上了兰坪寨深处的雪山,在冰天雪地之中,一住便是两年。
羌人自古与华夏族同源,与西周姜姓更是同为一族。但在漫长的历史过程中,姜姓逐渐为华夏族同化,而羌人则逐渐边缘化,成为化外民族。
比起北方草原不断入侵的暴虐蛮族,羌人显得更为温和,与中原王朝的关系也更为和谐。但凡是有人的地方,便有争斗。羌人也有不甘游牧一生的豪杰,他们同样嫉妒与觊觎着中原的广袤河山。
是以代王赵壅派出使者招纳时,羌人大豪与代王、朵颜族轻易达成了联盟,在赵壅起兵的同时,羌人与朵颜族组成的蛮军联合越过泾水上游,直扑关中,威胁大晋都城。
他们的动作一开始很顺利,收获了大批的俘虏与物资。但晋军反应过来之后,先破九连寨,后大会战于漆地,段明与杜绵向西追击近千里,非但解救了被俘百姓,更是重创了羌人辛辛苦苦组建的军队。
东汉末年羌人分为数十支,其中一部分南迁至秦岭以南。留在西羌故地的有烧何羌等部,秦岭以南最著名的一支则是白马羌。白马羌人性格中并不缺少羌人的刚烈直爽,但整个族群驯顺温和,并未参与战争。
但在大战后,与当地汉人杂居乃至通婚的白马羌人感受到了巨大压力,不禁在暗暗埋怨烧何羌等参战的部族。
秦岭最西段,崇山峻岭耸立,清澈的江水蜿蜒在深谷间,最终汇流于嘉陵江,于万州附近注入大江中。若是选取嘉陵江支流中最清澈秀逸的那一支溯流而上,便可到达白马羌人的世代居住地——文州。文州以东便是三国邓艾偷渡之阴平。
文州风俗,三日一集。每逢一、四、七之日,无论男女羌汉,皆可背负自家产出,在谷底见较为宽敞的盆地中贩卖,互通有无。西羌战败后,白马羌人亦遭受了许多白眼,便是他们最需要的食盐,也比往日贵上几分。
羌女费藜所在的村寨,在方圆数百里最为美丽的山谷中,人称“兰坪寨”。这日她用竹编的背篼背着阿爹猎来的野兔下山换取食盐,同样是五只野兔,换得的盐却只有往日一半。
费藜想要理论,被同往的姜葵拉住,少年低头叹息:“谁叫我们非要打仗?打仗也罢了,谁叫我们偏又吃了败仗?”
费藜想到因为常年缺少盐,阿娘浮肿的脸,阿弟脖子上巨大狰狞的肿块,眼圈都红了:“我们没有打仗!”打仗的是北方的烧何羌啊!
可是,哪一个汉人会费心区分烧何羌与白马羌?在他们看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非已与白马羌杂居数百年,他们的态度也许会更加恶劣。
姜葵摇摇头:“回去吧,还有两座山要爬。”这里山势险峻,若非他们从小走惯了,决计难以在一天之内打个来回。即便是自小走惯,想要来集市一趟,他们也需要天不亮便起床,而紧赶慢赶回到家中,夜幕定然已经降临。
想到夜路艰险,费藜不敢再耽搁,加快脚步向集外走去。便在此时,几辆高大的马车沿着崎岖不平的道路驶来。这般车马,绝非这虽被称为“文州”,却连小镇都不如的小地方可以有的。集上的人都好奇地看着一行马车。
带头的车缓缓停下,车帘掀开,跳下一位汉人青年来。甫一出现,他便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集上的人不知读书人是怎样形容的,一时之间,他们只想到晚间山头最干净的月光,山谷间最美丽的海子——当地人称湖泊为“海子”。
费藜与姜葵都看住了。正愣神间,青年伸手从车里有又扶出一个人来。有了他的绝世美貌打底,众人都在猜测车里那人究竟有多美。一看之下,不由大失所望:紧跟着下车的汉人姑娘,容貌仅清秀而已。
后面几辆马车上,也陆陆续续有人下车。有人露出头来透气,有人口里抱怨着:“这鬼地方、这破路,也太难走了!”说话之人显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一句话出口,教集上之人都为本地闭塞与简陋羞愧起来。
旁边有人接口道:“可是这里很美啊!”又甜又软的嗓音快乐无比,白影一闪,一头白色老虎带着桃花眼的姑娘从车里蹿了出来!
集市上登时一片混乱!除了走避之人,还有剽悍的白马羌猎手拉开弓箭近前来,神情警惕。
刘苏满头黑线,上前将小白头一拍:“喵喵,你太不乖了!”声音不大,但清清楚楚地传入所有人耳中。
喵喵?这是一头大猫!?
众人狐疑间,在刘苏逼视下,小白委委屈屈地趴在地上,做出猫咪的谄媚模样,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宋嘉禾:“我家小白是猫啦,大家不用怕!”
这一人一虎,你们的节操呢!“正气歌”的少年们心底咆哮已突破天际。
不过,抱怨归抱怨,除了在这山明水秀的地方撒欢的小白,众人都是疲累之极。但此地景色极美,且人物俊秀,确令人赏心悦目。
集市勉强恢复正常,但人人都绕着小白走。费藜与姜葵对视一眼,匆匆向归路走去。忽然被人从旁拦住,正是那汉人姑娘:“向两位打听一处地方,名为兰坪。”
两人都是一惊,猛摇头,又指着自己耳朵表示听不懂汉话,逃命一般飞奔而去。刘苏:……我是洪水猛兽么?
羁言:“他们便是兰坪人。”他不知道为何他的姑娘从西域回来后,便执着于寻找蜀北一个名为“兰坪”的地方,但她向所有人保证了那个地方可以避开朝廷的猜忌,带着自己全副家当迁徙,他自是会全力支持他。
那两名人头戴白色毡帽,帽檐上插雉尾,身上衣袍颜色鲜艳,织成鲜明而神秘的图案,毫无疑问是羌人。他们既可以来集上买卖,自然是懂得汉话的。要装作听不懂的唯一解释便是,他们来自兰坪寨,因怕给村寨带来麻烦,而匆忙避开。
“寻邸店歇息一晚,明天进山!”吴越指挥着少年们赶着马车到文州唯一一家破旧窄小的邸店,安顿下来。
秦铁衣在一旁低声道:“我们哪一天不是走在山里?”引来一阵哄笑。的确,他们已在山中跋涉月余,来自江汉平原的少年们一开始还觉得新奇,近日却都颇为厌烦走山路了。
次日,兰坪山寨迎来了一群绝不受欢迎的客人。不过在对方表演过一系列腾飞高空、空手碎石、折弯钢刀的绝技后,村老热情洋溢地招待了客人。
姜姓是羌人贵族姓氏,姜葵便是村老幼子,被派去酒窖开封年前酿造的最醇美的咂秆酒。姜葵从隔壁喊来费藜帮忙,两个人都撇着嘴:最好的酒在汉历正月十五——羌人最盛大的节日之时,早已被贪嘴的村老们喝完,如今这些,明明就是品质不好才被他们剩下的。
劝酒歌唱过三次,村老中最年长的一位才颤颤巍巍问对方来意。对方的回答令他们简直不敢相信:“三年时间,我们可以让你们过上比山下汉人还富足的生活。”
河坝里的汉人种植水稻,生活优裕;而山里的羌人只能种产量很低的小米,同时还要放牧和打猎才能维持生计。兰坪寨肥沃的土壤能催生最美的树木,却长不出足够的粮食。
“你们要什么?”村老的年纪,令他拥有足够的智慧——世上从来没有白给的好处。即便是他们敬拜的白马天神,也是要年年献祭,才会年年保佑他们。
“我们要……”刘苏看一眼身边的羁言与吴越,看看院坝里四散的“正气歌”少年与努力拉着小白不让它去咬狗的宋嘉禾,“住在这里!”
“给我所有我看中的山头,帮我建成一个山寨,我便实现我的承诺!”山林是上天之赐,并非私人所有,便是她不打招呼便占了去,村老们在她强悍的武力面前也无话可说。
“另外,在我的山头上,你们可以自由打猎。”补充条件令一脸不服的姜葵振奋了一下,神色缓和;至于费藜……刘羁言的魅力几乎可以征服所有少女。
兰坪寨是一个村寨联盟,内含九个小村寨。九位村老经过一番商议,决定接受他们的条件。其中姜村老的意见起了决定性作用:“有坏心的汉人,都不用来跟我们商量。”
另外一个决定性因素是小白:白马羌敬拜的白马天神,传说就是骑着一头白色老虎。刘苏在闲谈中得知这一信息,立刻叫过小白来:“吼一声听听。”
“吼!”小白吼完,整只虎都不好了。想它堂堂雌性白虎,竟被一区区人类玩弄于股掌之中,让学猫就学猫,让虎啸就虎啸,尊严何在?!
刘苏才懒得理小白受挫的自尊心,谈成条件后她简直眉飞色舞,手一挥远远圈定了兰坪寨后山的两条沟谷:“这些,全是我的了!”
她的欣悦溢于言表,其余人却并不能理解。跳进羁言怀里猛啄了他一下,又抱起宋嘉禾转了好几个圈,见众人都囧然看着她发疯,全无知己之感。只好期待地转向吴越:“阿越,你懂的罢?”
定然只有你懂得,拥有这个地方,是何等的幸运,又该何等兴奋!这等钟灵毓秀、造化天成之地,连传说中的瑶池、蓬莱,也不如它!
吴越肃着脸点点头。兰坪寨……九个村寨……风光绝胜的山沟……
若是他没有记错,不对,若是刘苏没有记错这个地方的位置,他们找到的栖身之处,在他们来的那个世界,应当是被叫做“九寨沟”罢。
次日,一行人走进刘苏手一挥给自己划定的地盘中,才隐约明白她为何如此坚持。整个文州都是山明水秀的所在,文州偏西的这一片山岭更是秀美无匹,兰坪寨亦是风光绝佳。但与她选定的那两条沟谷相比,一切都黯然失色。
世上竟有这般仿若仙境的地方!不,传说中的仙境也不会比这里更美丽!山谷最深处,终年皑皑的雪峰高耸入云,下方山体长满高大树木,谷地更是美不胜收。而起了画龙点睛作用的,无疑是随处可见的水:层层叠叠、形态各异的瀑布,蜿蜒在花树丛中的溪流,澄净不见一丝杂质的湖水……
因是春日,此地花太多、太繁,颜色太密、太美,众人流连一日,个个眼花缭乱。“正气歌”的少年一向以为千烟洲与莺歌海已是人间难得的胜境,但不得不承认,即使是除却巫山不是云的莺歌海,在这个地方面前也要略逊一筹。
“要定居,就要建房。”商翼想得更长远一些,或许他们再过几年便回回家接管“风雅颂”的事务,但在那之前,这里会是他们的长期居住地。
秦铁衣跳起来大叫:“要伐木?!我不干!”这个地方,美得让人下不去手破坏。
小白慵懒地用爪子追逐着花丛中的蝴蝶,活像只大猫。宋嘉禾靠着它,桃花眼微眯,喃喃道:“我也不干。”
吴越道:“谁说我们要伐木?”引来一片白眼:要建房,不伐木还能怎样?
刘苏——身为一力将所有人迁徙至此的领路人,在这件事上,她拥有决策权——微笑:“我觉着羌人碉楼就不错。”白马羌用山石垒砌巨大的碉楼,古朴威严。




姽婳将军传 第179章 鬓如霜
永靖十年,有客人来到大荒山。
起初,大荒山宗门的主事者并不愿意见他,只遣了座下大弟子相迎。几年时间过去,许酒已长成风度翩翩的美少年,笑容明朗,态度温和,即使客人长期居于万人之上,也不忍心对这样的少年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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