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应如是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连城雪
某个周日傍晚,他从伦敦的一场秀展中赶回巴黎的公寓,将获赠的纪念品收好,而后便开始像往常一样整理房间,真不知道左煜什么时候才能获得出国的批准,如果两个人可以在这里相聚,不好好让房子保持漂漂亮亮的样子可不行。
可是正忙碌的时候,永远安静的门铃却被按响。
温浅予并没有时间结交什么新朋友,所以瞬间就猜出来者,跑过去匆匆开门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家?”
“在你公司找个眼线还是挺容易的。”林齐抱着个纸袋,笑容间露出整齐的白牙:“带了中餐,很久没吃到了吧?”
把人家堵在门口也不像回事,温浅予犹豫了片刻终于让出路,态度却不怎么热情,撒谎道:“我晚上不吃东西的。”
“陪我吃可以吗?”林齐走进屋里,脱下御寒的皮衣后,就在厨房里把刚打包的食物摆出来。
这人的确是天生做模特的好材料,肩宽腿长,气质出众。
可惜温浅予并没有心情欣赏,还站在门口阻挠道:“你为什么老来找我,我已经讲得很清楚了,我不想做模特,而且平时挺忙的……”
“是不是张了漂亮的脸,就总觉得所有人都对你图谋不轨?”林齐猛地转身。
温浅予语结。
“不过这么想也有道理,就不能跟我交个朋友吗?”但林齐转而又微笑,伸手摸了下浅浅因为及肩而扎起的头发:“真可爱。”
温浅予立刻后退一步:“哪种朋友?我有男朋友了,而且跟你也聊不来。”
“你都没跟我聊过什么吧?”林齐反问。
“因为你并没有想跟我做普通朋友。”温浅予从几年前第一次见到他,就无法适应他饶有兴致的眼神。
“那又怎样?”林齐耸了下肩:“虽然当初你的男友不错,但现在他已经照顾不了你了。”
因为梁希的缘故,温浅予对这个男人非常客气,但听到此话却忽然变脸:“你讲的话什么意思?我和左煜彼此照顾,用不着你费心!请别再来打扰我,别逼我说出难听的话。”
原本林齐这日来找他,心态挺轻松,没想到气氛竟然变成如此,不由微露尴尬之色:“我讲的事实。”
“希姐跟我说你的遭遇时,我还以为你是个很长情的人,因为同理心而接受你的好意。”温浅予年轻的脸庞露出严肃的神色:“但你现在是要怎样,你了解我吗?因为我也留过长发、因为我也做服装设计师,就把对死人的感情转移到我身上吗?你这样你对你爱过的人的侮辱。”
“我没有转移,他是个天使。”林齐淡淡地回答:“但你像只刺猬。”
说完,他就放下手里的饭盒,拿起皮衣不高兴地离开了这个房子。
温浅予听到汽车离去的隐约之声,不晓得自己是否反应过度,可一件事但凡有半丝叫左煜伤心的可能,他都讨厌去做,想要持续一生的初恋,在小美人心里就像完美的玫瑰,无论现实风雨怎样残酷而丑陋,也没资格在那无暇的花瓣上留下残缺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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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伪的热情、软弱的客套、带着疲惫的礼尚往来,永远压抑住真实情绪的理智成熟……这些感受是左煜在生意场上的新收获,背后再没有父亲坚实的依靠了,内心再没有失败也无妨的轻松了,面对着越来越陌生的自己,他终于得到属于男人的坚强。
又是觥筹交错的酒局。
当左煜招待好上海来的客人,叫代驾把自己送回小区外时,已经月上中天。
他喝的有些头晕,跟开车的小哥说:“不进车库了,就停路边吧,叫我透透气。”
“好的。”代驾小哥收到钱,很快便轻松地消失掉。
左煜靠在座位上,照常醉眼朦胧地翻阅温浅予的朋友圈和聊天记录。
他喜欢看到小美人发那些美丽、浮华而又忙碌异常的照片,他喜欢看到心爱的人接近梦想的模样。
谁知正入迷的时候,手机忽然收到了几万欧元的汇款通知。
左煜因为疑惑而有些酒醒,立刻问温浅予:“打钱干吗?”
算算时间,温浅予应该已经下班,所以回复倒算迅速:“发了奖金,还有之前剩的呀,我留着也没用,你用钱的地方多。”
其实小美人的收入左煜很清楚,自己这几个月打过去的生活费都被退了回来,现在又出现这笔款子,想必是节衣缩食拼命节省而来。
钱这种曾在左煜内心毫无价值的东西,终于成了一串又一串滋味复杂的数字。
感动夹杂着无奈,渐渐地在左煜心中拼命扩散。
他忍不住拨出国际长途,失笑道:“还真的要养我啊?傻样儿。”
“……我知道不是很多,但现在也没有更多,我怕你有困难也不告诉我……如果生意用不上,就给你爸爸妈妈买点东西吧。”温浅予的周围很安静,嗓音显得莫名空灵。
“真的不用,公司虽然刚开,但还挺稳定的,你自己留着买衣服吧。”左煜拒绝道,然后问:“干吗呢?”
“泡澡,白天跟着总监站了一天,腿都要断了。”温浅予回答:“你呢?不会又喝酒了吧?”
“哎,来的那几个大叔一个比一个折腾。”左煜叹息过后,坏笑道:“早知道你在洗澡,我就发视频了。”
“流氓!”温浅予骂了声,而后迫不及待地追问:“你不是说律师开始申请了吗,能不能出国啦?最近有时间没?”
“还没音讯。”左煜为难道:“我尽力而为。”
温浅予顿时无精打采:“哦……”
左煜安慰道:“应该没问题。”
“大不了到圣诞和新年的时候我回北京喽。”温浅予故作轻松地说:“公司向来有假期的,一会儿就查查机票。”
左煜直到现在都没告诉他房子卖掉的事,在家里聊视频也常遮遮掩掩,生怕小美人为此难过,故而道:“如果放假我们就去香港吧,等我向律师咨询下,港澳通行证应该还能用,北京的雾霾越来越严重了,回来也没多大意思。”
“都成呀,我主要是想看看你爸妈……”温浅予并不固执:“不过还是别去气他们了。”
“浅浅。”左煜认真道:“没人生你的气。”
温浅予笑了声,而后毫无预兆地哽咽:“我想你,我每天都很努力,可是每天都很想你,我想握到你的手……”
“喂,你别哭啊。”左煜直起身子,急的彻底没了酒意。
“对不起,明明在工作中学到很多,跟你讲话总跟个窝囊废似的。”温浅予苦笑:“还有两个多月就放假,一眨眼就过去了。”
左煜回答:“以后我绝不会让你一个人无依无靠那么久的,你答应过我,不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哭。”
“我没哭。”温浅予反驳。
“最好是,少熬夜画稿子,早点休息。”左煜像往常一样嘱咐道。
温浅予这才情绪渐渐稳定,答应过后挂掉电话。
左煜用手机把钱给他打了回去,而后才锁好车,踏着夜色往楼里迈步。
他在年少时,从未想过自己的三十岁是在这样的状况中到来的。
平静得就像每个父辈拥有的曾经。
原来生活的真相正是如此,揭去粉饰青春的面纱,真实到令人别无选择,却又肃然起敬。
——
在巴黎的温浅予变得喜欢压力和竞争,因为这些东西会让时间过得很快,挤走脑海中杂乱无章的七七八八。
其实恋人之间分别半年见不到面,也不算什么新鲜事。
但他曾跟左煜太过如胶似漆,又有禁止出国的限令摆在那儿,心里才像梗了根刺似的难受。
请让工作再繁忙一些吧,最好占据掉所有的日常时间。
——小美人几乎忍不住每日都这般乞讨。
某天上午他刚从纺织厂回来,就遇到总监踩着高跟鞋气势十足的往外走,因为被勾了勾手指,赶快凑过去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今天有明星来总部拍照,包括你设计的那件衣服,不想看看吗?”总监问。
这个法国女人虽然看起来很傲慢,其实内心倒有温柔的地方。
温浅予立刻高兴道:“好啊。”
而后又在跟着她走的过程中内心起疑:明星?公司又跟哪个明星合作了,还是……
待到十分钟后进到楼上的摄影棚。不太快乐的谜底就被揭晓。
温慕竟然站在聚光灯的辉煌中,温和内敛,而又璀璨夺目。
“这次是为了年底的纪念刊组织的拍摄,衣服是他团队自己选的,你应该感到荣幸。”总监抱着手介绍道。
温浅予愣愣地站在角落里,望着依然完美,甚至看不太出年龄的父亲,心潮此起彼伏。
来巴黎后,温慕只匆匆地来探望过儿子一个小时,而后就搭飞机去了别处,一如既往地保持距离。
可现在刻意挑中了自己那件投产在青春线、定位明显与他不算合适的风衣,是为了表示支持吗?
才不需要呢。
温浅予倔强地侧开头。
就在此功夫,当前一组拍摄已然结束,温慕用流利的法语来打招呼,让总监难得露出心花怒放的笑脸,拥抱、寒暄、互相称赞,而后才介绍道身边沉默的年轻人:“这是我们的新设计师温浅予,你拍摄的衣服中就有他的作品。”
话毕,总监又好奇地打量了片刻:“你们长得还有些相像呢。”
被上司介绍给代言人的殊荣,本该值得高兴才是,可温浅予却窘迫异常,苍白着小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想到温慕却很平静,一边叫助理帮自己脱下崭新的外套和皮手套,一边淡淡地说:“当然,他是我儿子。”
这句话宛如平地惊雷般,让原本吵闹的摄影棚里变得鸦雀无声。
温浅予被吓得立刻抬头,对视上父亲的眼睛,不明白他何来的勇气,竟然若无其事地讲出这个深埋了二十多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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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壮举”叫温浅予根本就缓不过神来,他伴随着同事们惊讶的目光浑浑噩噩地下班,将父亲和助理带回清净的家中,进门便低着头问:“你为什么要讲这种话?等到明天,不,现在恐怕便搞得全世界都知道了。”
“我讲的是事实,知道又何妨?”温慕进屋优雅地环顾过四周,而后嘱咐助理回去车里等候。
温浅予放下包,愣愣地坐到沙发上。
他早已习惯自己不被承认的寂寞,伟大的温慕越是光芒万丈,背后的阴影就越是黑暗寂寞。
小美人潜藏在心里的那种“不存在就好了”的痛苦,直至遇到乐观又粗枝大叶的左煜,才被缓缓治愈。
没想到现在几乎放下芥蒂,却忽然得到无勇气去想象的待遇,怎么能泰然处之?
温慕打开窗户,抬头望向外面光影斑驳的梧桐树,轻声道:“左煜待你不错,这房子很适合你。”
“他说比北京的房价便宜……”温浅予回答。
温慕望了眼被别人认真爱护的孩子,忽然问:“我以为你是格外看重自立自强的人,现在为什么愿意接受他的好意,却仍不能接受我的?”
“因为他爱我。”温浅予抱住胳膊,有种自我防卫的紧张。
“那我呢,在你心里面,我不可能爱你吗?”温慕回过头,那张永远英俊夺目的脸上,隐约挂着寂寞的影子。
温浅予拒绝回答,其实他非常不习惯眼前的父亲,也不知道今日为何会与往日不同。
“我对你妈妈没太多爱情可言,这你恐怕很早就知道,但我永远怀念她。”温慕淡淡地说:“今天是她的忌日,她已经离开你二十二年了。”
亲生母亲不在了的事实,温浅予并不意外,他强烈压抑着自己刨根问底的冲动,假装显得不怎么在意。
“你恨我,是因为我讲过‘没有你就好了’的话,对吗?”温慕淡淡地说:“你在我心里是无辜的,我想要埋怨的或许是自己吧?像我这种人,根本不配有儿子,我不懂该怎么做人家的父亲,直至此时此刻。”
“别说了,我不希望了解你。”温浅予低下头:“我觉得你很可怕。”
温慕闭上深邃的眼睛,而后又缓缓睁开:“但我们此生的缘分早已成为事实,即使都不善于跟彼此相处……我也不指望父慈子孝的结局,只希望你记着,世界上还有爸爸的存在,当你需要的时候——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吝啬付出一切来帮助你,我比左煜更不求回报,我没奢望你会爱我。”
说完,他就留下个精致的盒子,披上奢华的风衣离开了这里。
温浅予瑟瑟发抖地坐在原处,并不清楚自己怎么会变得如此激动。
直至周身再也没有声响,他才迟疑地拿起父亲的东西。
竟然是个非常别致,静雅却夺目的凤钗。
学过影视服装设计的年轻人,很容易就认出此物的由来——温慕十几岁出道,让他名声大噪的,是与当时的传奇影后搭戏的《武则天》,如花般的少年在光影中成为女皇的男宠,画风瑰丽、留香至今,只可惜那位影后早便服药自杀身亡,说抑郁症的也有,说投资破产的也有,原因至今成迷。
今天是妈妈的忌日……
温浅予回味着事情发生的时间,再抬头已泪流满面。
原来这就是答案啊。
怪不得父亲坚持不说,怪不得他不告诉别人儿子的存在。
温浅予从未想过,自己的出生,竟然是两个那么完美的人的污点。
他在沙发边哭的四肢冰冷,明知该赶快把社交网站上的照片删一删,省得被记者八卦太多,但却并没有欲望行动,甚至泛起种直面事实的决绝——温慕做每件事都有他的理由,或许这次的选择,也是想告诉小美人,要学会正视人生吧?
——
远在北京的左煜当然预料不到巴黎发生的状况,所以当他毫无防备地在网上看到浅浅作为温慕的神秘独生子被爆料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根本顾不得时差,立刻打电话过去追问:“怎么回事?你爸疯了吗?”
已然回复平静的温浅予正在地铁上悠闲翻书,无所谓地回答:“谁知道他怎么想?”
“你怎么这么淡定?有没有记者去八卦你?”左煜问。
“有几个,毕竟我在国外。”温浅予反而带笑:“虽然纸媒比较收敛,但咱俩的关系很快就会传遍大街小巷了,你害怕吗?”
“我为什么害怕,我骄傲啊。”左煜说:“有几个男的能享我这个艳福,是吧?”
“滚蛋!”温浅予立刻骂他。
左煜笑了几声,正经道:“其实你在我家出事以后,还对我这么好,我妈已经接受我们的关系了,她现在整天吃斋念佛的,也没再说过你的坏话。”
温浅予微笑着扶住手机,望向车厢里摇摇晃晃的法国人,和自己在车窗上的倒影,心情格外波澜不惊。
——
在大部分看客的眼里,温慕是个终生都随心所欲的男神。
他年少成名,挥金如土,在事业顶点急流勇退隐居国外,时隔多年又毫无缘由地返回娱乐圈,继续创造着票房与奖项的传奇。
如若是其他明星忽然冒出个二十多岁的儿子,定然会引来不乏恶意的揣测。
可此事放在特立独行的温慕身上,却又不显得那么奇怪。
更何况人皆有爱美之心,当温浅予的漂亮照片疯狂流传起来的时候,自然而然便得到了规模恐怖的关注与热议。
“浅浅不是圈内人,心思很单纯,我希望大家不要打扰他。”温慕在电影节上的采访中如是说,一副自然而然的关怀语气:“我担心自己的工作会夺走他本该自由的人生,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存在,从前没有刻意隐瞒,现在也不是故意提起。”
话虽如此,可默默无闻的温浅予还是受到名声的恩惠,开始三不五时就接到些工作邀约与热情合作的电话,好在他自来将利益看得很淡,依然踏踏实实地完成实习任务,准备成为一名优秀的正式员工。
终于能签合同那天,是秋天的最深处。
温浅予捧着几页写满法语和英语纸在茶水间读了又读,直到见左煜发来视频邀请,才立刻抬头接通。
“王律师帮你认真检查过了,也跟类似的合同对比完毕,没什么问题,毕竟大公司做事是很规范的。”左煜大概在办公室,嘴里叼着个东西悠闲地说道。
“喂,你什么时候又开始抽烟了?!”温浅予立刻变脸。
“电子烟,别人给我玩的。”左煜立刻把那东西丢开。
“你没事吸电子烟干呀?,下一步是不是准备把香烟捡起来?”温浅予不高兴,虽然意识到他或许是工作压力太大而借此提神,却不想看着左煜拿身体健康开玩笑。
“知道了,离那么远还不放过我。”左煜抱怨道,倒是真的把电子烟塞进垃圾桶,还拿手机摄像头对准作证。
温浅予立刻用手比了个心,开心地露出微笑。
左煜无奈,也瞧着千里之外的他淡笑。
“可是合同要签三年,好久。”温浅予皱眉。
“很正常,三年后二十六岁,可以换个更适合你的职位,或者试着创业。”左煜安抚:“这不是好事吗?”
温浅予气恼:“你就是一点都不想我,我不在北京,你是不是特自在?”
左煜苦笑:“我承认的话,你信吗?”
“是不是所有得异地恋都这么叫人郁闷……”温浅予垂下明亮的眼睛。
“我只知道年轻的时候,就应该不计代价走想走的路。”左煜回答:“等咱俩七老八十了,两个老头子整天对着瞧,无聊的日子还有的是呢。”
”我不会老的!”温浅予立刻惊恐地捧住脸。
“是是是,我一个人老成吗?”左煜无可奈何。
温浅予思索片刻,终于勉为其难道:“那我还是陪你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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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煜作为儿子最难能可贵的一点,就是从他知道出事那刻起,但独自肩负起家庭的重担,从来没有抱怨过半句。
杨蓉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欣慰有余,心疼亦然。
所以当始终为家里帮忙的王律师帮他申辩到出国资格时,她完全没有阻止立刻就准备前往巴黎的左煜,反而拿出块有了年头的古董手表说:“这东西一直放在你姥爷那儿,也没被政/府没收,你带给他吧。”
仔细想想那个漂亮小男生离开时还是夏日,此刻的北京已然寒风凛冽、雾霾飞扬,倘若他们两个人真把对方放在心里,怎能不惦记?
正收拾行李的左煜微怔,笑着接到手里,嘱咐道:“妈,你可得把鹦鹉喂好。”
“知道了,真是闲的,还养起鸟来。”杨蓉翻他白眼。
左煜将手表和给浅浅买的礼物放在一起,考虑着快圣诞了,如此省得他再回国旅途劳累、知道房子卖掉的事实。
杨蓉打量了下对她来说过于寒碜的居所,倒是不像之前对儿子有千万个担心了。
家里老人劝的有道理。
男人得到历练才是受用一生的财富,更何况她已不再怀疑左煜的坚强。
“我在巴黎呆几天就回来,公司让姐姐帮忙照料着,不会耽误年底去看爸爸的。”左煜合上箱子,起身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带的东西吗?”
“照顾好你自己就得了。”杨蓉拎住鸟笼子:“妈走了,你记得早点休息。”
“拜拜。”左煜挥手,等到房间只剩自己一个,才安然坐下,犹豫着要不要跟温浅予告知一声,否则忽然前去很可能会打乱他的工作计划。
但想象到如果小美人忽然出现在眼前的那股欣喜,将心比心,他又放下手机。
倒霉的日子真的过得够久了,再不让彼此无牵挂的快乐下,恐怕真的会被沉重的生活逼得疯掉。
——
独居的温浅予每天都过得像刚上大学之时,除了在外面兢兢业业讨生活,就是回家躲在做自己喜欢的琐事,夜夜很早就入睡,对窗外的花花世界没多少留恋之情。
所以当左煜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风尘仆仆地赶到时,他正躺在安宁的卧室里会周公。
幸好当时买房子从跨国中介公司得到钥匙,否则非得在外面冻成雪人不可。
左煜先去卫生间用热水洗净了冰冷的手,然后才悄然进到卧室里,靠近床边轻声呼唤了他的名字:“浅浅?”
不知是声音实在太轻,还是小美人睡得略沉。
左煜并没有得到任何响应。
他伸手打开夜灯,借着橘色的光亮看清温浅予安睡的脸,看清那长而微翘的睫毛,和永远柔软可爱的嘴唇,久在梦中酝酿的思念忽然就从心里奔涌而出,再也压抑不住激动之情,忽而便俯身吻了上去。
自己一个人住最怕的就是不安全。
温浅予瞬间就被惊醒,先是因为有人压在自己身上而本能地慌乱挣扎,可惊恐带走睡意,带来熟悉。
他全然愣在左煜的怀抱中,不敢相信此刻见到的一切。
左煜本有很多话想要说,但却不舍得离开他片刻,吮咬着这个甜蜜而伤感的吻,几乎用尽力气。
温浅予呼吸困难,忍不住发出哽咽。
左煜这才稍微松掉力气,轻触他微微肿痛的唇:“不是整天说想我吗,看到我怎么不讲话?”
你怎么在这儿?这不是做梦吧?为什么来都不告诉我一声?
温浅予张大泛着泪光的眼睛,千言万语全化作抱怨,委屈道:“混蛋!你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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