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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应如是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连城雪
“人家那么美丽,你还想不好好珍惜?”周舟张大眼睛。
“忘了你是资深颜狗。”左煜哼了声:“他出国是早就定好的,要不是我家乱成那样,也不至于拖到现在。”
闻言周舟沉默了一会儿,小心翼翼道:“这些年生意还不错,贷款还的很轻松,我和江皓还有些积蓄,之前跟他商量过的,如果你需要……”
“怎么搞的我像救济对象似的。”左煜立刻拒绝:“用不着,请我吃顿饭好了。”
“没问题呀,你随便吃。”周舟立刻答应。
左煜望着他的眼睛,真诚地说道:“出过这事,我真不剩什么朋友,今天来就是想面对面地跟你讲一声,我挺好的,不要担心。”
这话有很多层意思。
笑容慢慢地在周舟脸上扩散开来,紧接着他便重重地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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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出国工作,温浅予不可谓不紧张,六个月的实习期决定了他的去留,同时与他竞争的还有来自全球各个设计院校的佼佼者,似乎除了拼命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倘若不是梁希的人脉,恐怕就连进门的机会都寻之无门。
他曾在非常小的年纪里随父亲来过欧洲,但除了秀场上的衣香鬓影,已经不剩别的记忆。
而这次为自己讨生活,当然不属于玩乐,更何况身后还背负着左煜的牺牲与期望,自尊自傲的温浅予不想有任何闪失而令深爱的人失望。
为了能够得到上司的赏识,小美人克服掉睡懒觉的毛病,每天极早便起床运动、化妆,穿上最得体的衣服第一个到部门办公室,早早地将前日的任务和鲜花同时摆到桌上,看准设计总监到达的时间,比秘书还要热心地端上热气腾腾的咖啡。
这样的举动在在其他实习生看来,简直就是谄媚。
但温浅予顾不得维持高冷的形象,即便成为别人眼中的心机贱货,也不想因为不被看重而滚回北京。
好在时尚圈的人全都爱美之心过盛,即便他的法语不是很过关,偶尔也因工作经验不足而失误,却仍凭借着漂亮模样得到了几位前辈的赏识,让职场生活不至于冰冷如战场。
——
某日午餐,温浅予又躲在休息区吃沙拉喝免费咖啡,一方面为了保持身材,另一方面也试图节约生活费,期盼月底能有更多的欧元打给左煜。
没想到正对着借来的新杂志认真阅读时,却忽然有只大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温浅予茫然抬头,望见个极高挑的英俊男人,愣了几秒才回忆起他的名字,惊讶起身:“林齐?”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听希姐说你大学毕业后来了这里,我正巧搬到巴黎住,就来看看你。”林齐这几年在模特圈混的不错,眉眼间意气风发。
温浅予当初对此人格外冷淡,可在分别后听到他恋人跳楼的悲剧后,始终心怀歉意,随着他重新坐下后,轻轻地笑了下:“谢谢关心。”
林齐打量过几眼,问道:“你怎么剪头发了?”
“……和男朋友吵架,一激动就……”温浅予盖好沙拉盒,不打算在陌生人面前吃东西。
林齐忍不住道:“真可惜。”
温浅予心直口快:“因为你之前喜欢的男生是长发,所以就对所有长发的男生有好感?”
“只是觉得长头发很适合你啊。”林齐并没有生气,淡淡地说:“全部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尽管小美人想要刻意忘记靳风萧的名字,但那个人虽然名声越发差劲,势力却仍比当年,所以难于想象林齐与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场面,走神几秒钟才转移话题:“你是特意来看我的吗?要不要请你吃午餐?”
“刚好顺路。”林齐递给他张名片:“不打扰你的节食计划了,哪天不上班我们再聚。”
左煜很讨厌温浅予身边的年轻男性,温浅予自己也不是那么喜欢交朋友,难免对他的亲切有些态度迟疑,笑意尴尬。
可林齐却并没有表现出丝毫介意,还非常主动地说:“我开了家模特经纪公司,如果你感兴趣,可以来做兼职,我真喜欢你的模样。”
“我不……”温浅予本能地拒绝。
林齐问:“没人说过你像温慕吗?”
温浅予未讲出来的话顿时卡在嘴里。
林齐眨眨眼:“你们都姓温,难道是亲戚?”
随着年龄的增长,温浅予实在是越来越酷似年轻的父亲,但他不愿意跟名利场上的人透露这份世俗不见得会接受的父子关系,所以讪笑撒谎:“怎么可能呀?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林齐挑了下英俊的眉毛,忽然对着他叹息。
温浅予生怕被怀疑,不安道:“怎么了?”
“平时习惯了大家都盯着我看,每次遇见你,我却总忍不住盯着你看,这真奇怪。”林齐说完便自顾自地露出微笑:“在法国见到你特别愉快,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电话联系吧。”
温浅予警惕地点头,又寒暄几句才把他送走,思来想去还是习惯性地告诉左煜,发微信道:“有个希姐的男模朋友来公司看我,感觉有点热情过度呀。”
左煜的反应跟想象中半点不差,过了会儿就发来个柴犬呲牙的表情图,开始气恼:“不许理!全是色狼!!!”
“嘻嘻。”温浅予故意惹他。
左煜顿时服软了,又发了个“你从前很宠我的”委屈表情。
“傻样儿,我想你qaq……”温浅予这样回复完,仿佛又激活了自己身在异国的坐立不安,坐在桌前独自寂寞起来。
——
在北京奋斗的左煜日子非常辛苦,比起小美人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从前做生意总有些玩票的性质,无论是赔本还是得罪人都不会放在心上。
但这回不一样,为了父母、为了浅浅、为了自己的未来,真的再也容不得半点失败。
在左煜等待注册信息审批的过程中,很多事情都得亲力亲为,反正也没有温浅予在家等待了,他甚至常常吃住在新公司里,变得像个丧心病狂的工作狂。
明明从前最不喜欢这样,常劝自己长大千万别如此疯魔。
结果现在活成年少时憎恨的模样,却是出于心甘情愿。
这天夜里,左煜仍旧坐在新办公室里书写商业规划,熬得眼睛都红了的时候,门忽然被人悄无声息地推开。
“妈妈?都快十点了你怎么不睡觉?”他吃惊抬头。
杨蓉抬起手中的饭盒,慈祥地笑道:“看你整天熬夜,怕你熬坏了身体。”
“我这么年轻哪儿那么容易熬坏啊。”左煜赶忙站起来给她烧茶水:“其实以前也半夜睡,现在休息的还早了点呢。”
杨蓉看到二字现在的状况,心疼之余有很欣慰,坐下劝道:“你现在重头开始,真的太难了,你爸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才给你留了那条后路啊,何苦为难自己呢?”
“妈,我快三十岁的人了,如果遇到事只知道往后躲,活着有什么意思?”左煜皱起眉头:“就相信我这一回,别再提那茬成吗?”
“好好好,说的我好像盼着你走似的,还不是不想让你吃苦?”杨蓉打开汤盒:“喝点儿吧,熬了一天呢。”
左煜的疲倦顿时得到亲情的抚慰,坐在她旁边儿老实地喝起来。
“傻孩子。”杨蓉揉了揉儿子的短发:“让你受委屈了。”
左煜好想始终没把最近的冷言冷语放在心里,闻言立刻微笑:“没有啊,我觉得这辈子能当你和爸爸的儿子特幸运。”
杨蓉低下头:“你爸要知道你这么说,会很高兴的。”
提起在牢狱里服刑的左鹏程,办公室内忽然变得很安静。
杨蓉发了会儿呆,忽然道:“今天收到个从巴黎邮来的包裹,是条丝巾,还挺好看的。”
“啊……他就是爱臭美,比我有眼光。”左煜不太敢拿温浅予刺激母亲。
杨蓉侧开头说:“他最有眼光的决定,就是看上了我儿子。”
这个瞬间,左煜隐约感觉到她似乎开始松动的态度,却也没有趁机讲半句好听的话。
毕竟两个男人在一起,这辈子除了彼此的心外,什么束缚都没有。
就连需要父辈支持的婚姻也没机会,所以除了细水长流之外,哪里还需要更多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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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煜帮温浅予在巴黎买的小公寓有些年头,附带个二层小阁楼,推窗就能看到高雅清净的梧桐树。
这里装修复古,原本属于一位画家,故而里面的东西颇有些艺术家的气质,很符合小美人的心意。
只可惜再好的房子空空荡荡,也缺乏家的感觉。
难得周末不用上班的时候,温浅予懒懒散散地起床做了早餐,吃得心情寥寥,又忍不住趴到床上给左煜打视频电话,接通后就委屈道:“你干嘛呢?”
北京比巴黎快七个小时,此刻已经到了午后。
左煜正坐在公务用的轿车里,笑道:“在三里屯,刚见过上海来的客户,正准备去买鸟食。”
温浅予的鹦鹉孵出来没多久他便离开了这里,最后负责照顾的还是左煜。
幸好那小家伙破壳便见过两个人,不用关笼子也很听话,倒是难得的一个陪伴。
“什么时候才有假期……我想见你……”温浅予抱住枕头,蹙着俊眉满脸不开心。
“你刚出去还不适应,巴黎不是有很多艺术馆?有空闲的时候叫上朋友多出去看看,别闷着让自己胡思乱想的。”左煜劝说道,毕竟他也在国外待过几年,对此感同身受。
“没朋友。”温浅予回答。
“怎么可能,你这么招人喜欢。”左煜朝着屏幕笑。
“倒是新认识很多法国男人,哼,可帅了!”温浅予故意气他。
但左煜并没有还嘴,只是静静地望着屏幕上那张美丽到不真实的脸。
温浅予自知失言,小声道:“对不起……”
“叫你出去就是希望你活得开心呀,不要因为想着我、想着北京,就忽略了终于变成现实的好生活。”左煜的反应格外成熟:“你那么喜欢设计,在那座城市里应该有很多收获,我可不希望看到你不快乐的样子。”
“知道了,可我就是想你。”温浅予说完就把脸埋在枕头里哼唧了起来。
“卧槽,别发出这种声音,我受不了。”左煜道:“快起来出门玩会儿去吧。”
“好吧,我要去看卢浮宫。”温浅予终于抬起头:“再!见!”
左煜在北京的街边瞧着忽然黑下的屏幕,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对着车窗外偶尔牵手路过的情侣发起了呆。
——
傍晚,当温浅予背着速写本路过熙熙攘攘的游客时,心情已经好转很多。
果然让自己变得充实起来,就会找到快乐。
他参观过很多艺术经典,肚子饿了便在街边买个面包边走边吃,因为起伏的心潮而不断地在脑海中闪过些衣衫的片段,忽而再也等不及,便找到长椅坐下借着路灯画了起来。
夏季的风难免燥热,吹的小美人身上的衬衫微微颤抖。
不知多久之后,他才恍然抬头,深吸口气。
谁知这时却有个身影无声靠进,带着充满朝气的问候:“这么巧,又见到你了。”
温浅予侧头见是林齐,不由合上本子起身道:“晚上好。”
“刚带几个中国来的客人参观卢浮宫,在咖啡店休息的时候,发现路边有个好看的人,再仔细瞧瞧,原来是你啊,盯了你半天都没反应。”林齐指了指不远处的店铺:“和我们一起玩会儿吗?我还要带他们去看埃菲尔铁塔。”
温浅予望到落地窗内几个打量着自己的年轻人,本能的摇了摇头。
“好吧,你真是个独行侠。”林齐摆摆手:“哪天再请你吃饭。”
温浅予微笑目送他离开后,不禁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一米九几的模特看久了还真是伤颈椎。
回家快把画稿整理出来,明天正好要去纺织厂办事,看看是否有合适的布料。
——小美人如此打算着的同时,毫无留恋地便背起书包朝地铁站走去。
殊不知林齐走回咖啡店,对着那几个北京的朋友说:“撩汉失败,难道我最近魅力值变为零?”
“那个小男生我认识呀,不不不,我认识他男朋友。”有个妹子喝着果汁道:“最近不是惹上案子破产了吗,可能跑法国避难来了?”
“哦?”林齐很感兴趣,挑起英挺的眉毛问:“怎么回事?”
——
“本以为自己不喜欢设计男装,可是一个人走在风里,却忽然想做衣服给他穿。”
这是温浅予昨晚发的朋友圈,附带了张男款风衣的设计彩稿。
左煜早晨出门时突然看到,瞬间精神了很多,边吃着三明治边匆匆下楼,准备早点赶到公司处理堆积如山的事物。
意外的是,他刚刚走到车库,就看到自己换的二手车边停了辆很惹眼的座驾。
得益于曾经把此物当玩具,让左煜一眼看出特别,不禁瞅了又瞅,最后疑惑地站到窗边皱起眉头。
果然,车窗瞬时间滑下,露出张成熟而霸气逼人的脸,以及并不算温暖的微笑:“早啊,小伙子。”
这个中年男人左煜曾在温慕家遇见过,现在已然清楚来路,故而礼貌地打招呼:“你好,是来找我的吗?”
“有没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我想跟你聊聊。”贺云问。
“好。”左煜看过表后:“附近也没什么店开门,要不然上楼坐会儿吧。”
“那就打扰了。”贺云闻言大大方方地下车,又朝他笑了下:“不用紧张,我来找你他们谁也不知道。”
左煜在带路的过程中当然会思考这个人的出现所为何事。
贺云爱温慕,浅浅又是温慕的亲儿子,现在跟自己在一起坎坎坷坷的,所以目的似乎昭然若揭。
——
“你应该不会介意,我很关心你家里最近的变故吧?”贺云并没有对他现在简朴的住处显露微词,目不斜视地落座之后,便这样说道。
左煜找出咖啡豆给他磨咖啡,等待的过程中靠近回答:“那很正常,因为我们关心着同一个人。”
“看你现在这么不容易,还把最好的留给浅浅,我这把年纪了竟然挺感动。”贺云始终挂着淡笑。
左煜生平最讨厌拐弯抹角,直说道:“都是应该做的,如果你想因为同情我而帮助我,其实大可不必,无论如何我都会照顾好他。”
“同情?”贺云哼道:“你若稍微了解我这个人,就知道我心里并没有这种东西的生存空间。”
左煜问:“那今天……”
贺云直说:“我是来找你合作的,你最近不是在筹备公司吗?我稍微调查了下感觉还算有前途,希望能出资支持,只要让我成为股东之一。”
话毕他就点了点从车里拿上来的文件袋:“我是个商人,不会拿自己的钱开玩笑,这是合作方案,你可以慢慢去研究,如果认为可以接受的话,之后咱俩再聊详情。”
“如果我没有跟温浅予在一起,凭我现在的状况,你会投资我吗?”左煜问道。
“不会。”贺云回答
“所以这不是同情是什么?”左煜反问。
贺云依然是自信满满的模样:“做生意和做人一样,讲究的是机缘巧合,如果不是浅浅我当然不会和你有交集,但我稍许了解过你之后,便觉得这不会成为赔本的买卖,只要你能让我赚到钱,我们就是合作伙伴,合作这事本身有同情成份可言吗?还是说你根本就不相信自己失去家庭的庇护后仍能站起来?”
被他用激将法一激,左煜终于还是拿起了那个文件袋。
站在笼子里的小鹦鹉歪着头瞅了瞅,忽然叫道:“浅浅!浅浅!”
这是它头次讲话,惹得两个男人饶有兴致的观看。
“当然这个就别跟浅浅说了,那孩子向来古怪,他的反应我也猜不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贺云起身道:“你去忙吧,刚才硬被我拦下来,耽误了你的时间。”
左煜微笑过后,心情有些许的复杂。
他很清楚以贺云的家底,完全没必要跟现在的自己平起平坐,费尽心思讲这么多,说到底是为了消除温慕心里任何有可能出现的烦恼。
真希望能成为这样的男人啊,有能力保护心底爱着的人一辈子,却不叫对方产生半丝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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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温浅予这样的毕业生,在公司里从事的多属于打杂的工作,虽然他的主要任务是为成熟设计师收集资历,配合布料选择与监督裁剪制衣,但还是一次又一次地主动地把作品投给总监指点过目。
大概平时勤奋混了些好感度,日理万机的总监倒是每次都会边走边看,发表些刻薄的评价。
没料这回翻到浅浅在卢浮宫街边设计的两件风衣,倒是停住脚步,用法语说道:“金色,用得很大胆,叫我印象深刻。”
“是我在香榭丽舍大道上画的,每个设计师路过那里,都会有自己的灵感吧?”温浅予小心翼翼地回答。
总监是个五十余岁的女人,履历丰富到可怕,虽有皱纹但妆容精致的脸露出嘲弄之意:“你是设计师吗?”
温浅予愣了下,而后信心十足:“是的。”
“你只是个学徒。”可惜总监并不吃年轻人这一套。
温浅予郁闷地低下了头。
梁希曾给他的信心,到了这个高奢成衣的圣地,已快被打击到什么都不剩下。
“不过这次的作品不错,作为备选方案进入秋季新款的选择吧。”总监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去:“我下午两点准时回来开会,将刚刚提到过的所有布料样品准备齐全。”
“好的。”温浅予莫名其妙地承担了很多助理工作。
他目送着上司远去的背影,又忍不住侧头看向玻璃走廊中挂着的巨大海报。
这个品牌有上百年的历史,在服装线方面几乎不会请顶级模特之外的明星代言,唯一的例外,大概便是亚洲区那多年不变的熟悉身影吧?
温浅予走到属于父亲的那张海报下,望着温慕在梧桐树下高挑优雅的身影,真不知道自己离他究竟有多远,故而喃喃自语道:“爸,你是怎么做到那些了不起的事的呢?”
照片里的温慕当然不会回答。
温浅予握了握拳头,转而就往办公室走去,准备脚踏实地的忙碌了。
——
分隔两地但是相互鼓励着努力奋斗,在左煜和温浅予的爱情经历中,应该是非常特别的经历了。
不得不承认,贺云的资金注入让新公司的起步变得容易了许多。
在食品贸易方面,左煜本就积累了几年经验和人脉,虽然因为上次强制倒闭而损失不少客户,但再开展起来也总比白手起家容易些。
从夏天忙到秋末,随着第一笔单子的完成,情况终于稳定下来。
北京恍然又到了最美的季节。
因为左鹏程在狱中表现良好,顺利地申请到会见家属的机会。
那天左煜很早就把妈妈接到监狱外面,等待着办完手续,才心跳如鼓地走进探监室。
爸爸已经六十岁了,大半辈子都锦衣玉食、为人且心高气傲,不知道在这里能不能熬下去。
而且眼看着冬天将至……万一这里暖气不足,冻坏身子可怎么得了?
如乱麻般的念头扰乱着左煜身为儿子的心,可忽然看到面色平静的左鹏程被狱警带出来,他又莫名其妙地随之平静了下去。
无论如何,左鹏程的衣服都很干净,也没有瘦削地过分,坐下后甚至扶了扶老花镜微笑:“你这个老太太,又换发型了啊。”
杨蓉为了见他,精心打扮了好久,结果还是瞬间哭起来。
“妈,不是说好要淡定的吗?王律师告诉我,以后每周都可以申请来看爸爸。”左煜拉着母亲的手说:“今天就能聊半小时,你这一哭时间又过去了。”
杨蓉哽咽地擦眼睛:“老头子,你身体怎么样啊?有什么难处都告诉我。”
“这不是挺好?以前总抱怨没时间看书,现在终于能把想读的都读一读了。”左鹏程仿佛失去了以往的严肃和戾气,回答道:“他们安排我做图书室管理员,每天过得挺轻松。”
左煜不想显得太失控,努力压抑着喉咙里的哽咽:“爸,你叫我带的古籍复印件我都带来了,还有你喜欢的茶叶。”
“别浪费那个钱了,这里面好东西留不住。”左鹏程嘱咐道:“平时多陪陪你妈妈,她一个人没多大意思。”
“我可不用他陪,我还得陪我爸呢。”杨蓉哼道,明明两鬓都花白,却流露出年轻时的情态。
左煜失笑:“我知道。”
“别说儿子了,他现在也不容易,我们一家人都不容易,但我们会好的。”杨蓉揉揉眼睛说:“你可得好好表现,好申请减刑,别在里面惹是生非的。”
“我又不是左煜,惹什么事?”左鹏程哼了声。
“喂,好话怎么不记得捎带上我?”左煜立刻反驳。
说完,他们三个就瞧瞧彼此,心酸又幸福地笑做一团。
探监室窗外的银杏树已然泛黄,风吹过,便飘飘然然地落了满地碎金。
——
独自远在巴黎的温浅予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他勤奋刻苦又富有天分,越发得到上司的亲近,不仅被口头答应年底转为正式员工,而且常常被带去参加活动,以至于无所适从的生活也变得充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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