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无安宁

啪嗒啪嗒——
密集的高跟鞋声响彻在仓库，火光中，那些站着一动不动的塑料模特仿佛从假死中活过来，身体痉挛抽搐着，就仿佛在跳芭蕾般往声音的方向移动。速度缓慢，却给人一种格外诡异的感觉。
异常性感的轻吟声从这些身影中传出。
它们经过地板漏洞透上来的红光时，丹尼也终于一览这些怪物的全貌。
这是一群穿着护士服的怪物，它的身体异常肮脏，身体和护士裙都是一种近乎腐朽的白色，就如同表世界中从天而降的灰烬。护士裙勾勒出美好身材，丰满的胸部被挤压出大半，一双绝对值得赞叹的修长大腿从护士裙中伸出。苍白的皮肤下，暗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反而增添了一抹妖异的美丽。
唯一无法让人接受的，就是那张完全分辨不出五官，犹如老树根纠缠一起的蜡白色肿脸。丑陋异常。
它们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物品，手术刀，针头，撬棍。拥挤着，以独特的行动往前挪动。让人头皮发麻的同时，又有种说不出的诡异美感。
“呼……”丹尼长舒口气，他正愁怎么引开这些护士，这种变化让他几乎要哼唱起来。但随即，他表情凝固。
刚刚弄出那声音的……不会是头吧……
……
电梯中，灰尘散去。那道低垂着头的人影，右手小拇指微微动了一下。
眼皮颤抖着，缓缓睁开，涣散的瞳孔逐渐凝聚。王耀醒了过来。
我还活着……意识模糊的王耀茫然的仰头，尽管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
是了……电梯落下来，我逃了出去……
“咳咳……”王耀大口咳嗽，一口血痰随之咳出。
意识清醒几分，王耀逐渐回忆起之前的经过，身上的伤口，也重新向他传递信号。五脏六腑如同移了位般，其中疼痛最为剧烈的便是左手。
“手……我的手！”想起什么，王耀慌乱无措的去摸手指，但那里空空如也。
“啊啊啊啊啊！”王耀陡然发出凄惨无比的嚎叫，从轮椅上摔倒在地，疯了一样在地面到处划拉，手电，罐头，断指，虫子的尸体，怪物的手臂都被他划到怀中。
“我的手指，我的手指不见了，手指啊啊啊啊！！！”
他捧着左手，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痛苦而又无助的呜咽声在这片空间响起。
两行血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为什么会这样……不应该的……我是t病毒携带者，怎么会轻易的在这里，怎么会……”
王耀失神自语，难以承受失指之痛的他，重新昏迷过去。
……
惨叫声丹尼听得真切，这让丹尼急了。
这一定是头的声音！
丹尼隔着货架往外瞄去，肿脸护士们还未完全离开。
他心中升起挣扎，但紧接着，王耀在死神来了救自己的画面浮现在脑海。
我这条命就是头给我的！
“嗨！美女们！”丹尼从货架间隙爬出，拍掉灰尘，猎枪上膛，对转过身的护士咧嘴，打了一声招呼，扣动扳机。
砰！
……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1秒，或许是1分钟，或许是1小时，或许更久。
来自断指的刺痛和地面的冰冷让王耀转醒。
手指真的没了。
左手除了大拇指外，只剩下光秃秃的手掌。四根手指连根削掉。十指连心，断指之痛让王耀痛苦难忍。
王耀眸中充斥着死气与绝望。他无法想象，如今连行走都极为困难，并失去四根手指的自己，还能在这地狱般的世界活下去吗？甚至在这一瞬间，他产生了破罐子破摔的打算，就这样死去。
oftum……
组织的名字在王耀脑中一闪而逝。他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精神为之一震。
以组织的能力，绝对能恢复过来吧！
人在濒临绝望时，任何可能性都能激发出他的求生欲，哪怕几率再低。所谓久病乱投医，说的就是这个。
王耀也是，他竭力控制自己不去思考可能性，因为他现在需要的是希望，是让他能活下去的动力。
他挣扎着坐起，摸索到手电打开。
啪——
四周乍亮。
电梯外面，是空旷黑暗的宽阔长廊，手电照去，无论是墙壁，天花板还是地面，都是血液般的暗红色。就仿佛是在什么生物的体内，而这些墙壁就是血肉。
铛——铛——
沉重的机械运作声比在二层更清晰了，是从更底下传上来的。
电梯之外，手电照不到的地方，依旧是漆黑如墨。或许是心理作用，王耀总觉得在黑暗中，有无数双充满怨毒的眼睛在看着自己。
王耀强撑起身子，往后挪动贴到电梯里面，靠坐下来。他将地面的几罐罐头捡起来，双腿夹住，拿起一旁的空心铁管，将尖锐的一头刺穿罐头盖。
王耀拿起打开的罐头，甚至连闻都没问，咕咚咕咚往口中灌去。
充满腐败水果的味道弥漫在口腔，因为吃的太急，甚至一部分呛进鼻腔。
“呕——”丢掉空罐头，王耀瞬间干呕一声，腹内翻江倒海。他连忙去捂住口鼻，不让自己将食物吐出来。
他竭力控制自己忘掉罐头的味道，打了一个烂鸡蛋味道的嗝，险些又吐出来。王耀只是略微犹豫一下，拿起另外一个罐头，如法炮制打开，仰头灌下。
喉结蠕动，青筋在其脖颈额头暴露。右手几乎要将罐头捏的变形，刚刚止血的伤口再次被挣开，染红了暗红色的绷带。
整个右手腕断开，骨头裸露，只剩筋相连，又被自己庸医般简单暴力的方式复位。再得不到有效治疗，那么右手也绝对废了，起码在寂静岭中是这样。
咣啷——
王耀丢掉最后一个罐头，后脑勺无力的靠在冰冷的电梯上。
尽管味道令人痛苦，但的确有效。在超乎常人的消化速度作用下，王耀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一股热流从腹部蔓延至全身。
他拽下左手的绷带。忍痛闷哼着，重新将沾满血污的绷带缠绕在断掌处。用牙齿咬住和右手一拉，系紧绷带。
砰！
远处一声枪响回荡。
王耀口中的绷带掉落下来，他神色愕然。枪声……难道是丹尼？！
砰！
又是一声，随后枪声每隔几秒便会响起，接连不断。
王耀心中咯噔一声。丹尼遇上麻烦了！
……
“来吧，该死的肮脏**！”丹尼大笑着，扣动扳机，脸上满是兴奋癫狂之色。
它们被枪声吸引，掉准回头，向丹尼逼近。
震耳欲聋的枪声回荡在仓库，一只靠近的肿脸护士头猛地向后一扬，迸出暗紫色的血液，倒在地上。
尸体增多，站立的护士愈发的稀少。
丹尼褪掉弹壳，装上子弹一拉枪栓，瞄准另一只肿脸护士，也是视线所及最后一只。
砰！
腹部中弹，暗紫色的血液沁透护士裙。它竟是很人性化的低下头，看向腹部的伤口，随后瘫倒在地。
这个过程不由让丹尼一愣，当他反应过来时，脑后陡然一道劲风袭来。
他犯了今生最大的一次错误。他没有躲避，而是转过头。
沾染血污的锐利手术刀划过脖颈，戳破了气管与大动脉。
丹尼双目圆睁，手捂住脖子，鲜血却止不住的从指缝冒出，染红衬衫。他发出咯咯的声音，抬起手，想要干掉这只肿脸护士。
这是最后一只。
他或许在想杀了她为自己报仇，或许是要为王耀扫清障碍。
最终他也没有扣下扳机，他踉跄向前挣扎几步，血沫从口中冒出，最后……瘫软下去。
死不瞑目。
这是他本应在死神来了当中的死法，推迟一个月，还是到来了。





永无安宁 26.药品仓库的对话
枪声停止了。
王耀凝神听去，却久久不见再有枪声传来。
是解决战斗了，还是……
王耀内心忐忑不安。他绝对无法接受丹尼死了这个消息。
作为仅有的朋友之一，丹尼不仅是战友，也同样是他的牵挂之一。尽管认识不过一个月，但在生死之间磨练的友谊，让他们已经达到可以为对方冒生命危险的程度。
正如丹尼为了王耀，肯单独去医院地下寻找药品。王耀不放心丹尼。也肯拖着病躯来找他。
浑身狼狈不堪的王耀将四根断指收起，挣扎着爬到轮椅上，捡起钢管和手电横放在腿上。
王耀可以选择就此离去，无论是战斗结束还是丹尼遇害。他过去都是来不及了。但王耀必须要去，不然此生将在后悔愧疚中度过。
丹尼是因他下来，所以王耀必须找到他！
王耀的眼中重新出现坚毅之色。勇气让他暂时遗忘了身体的痛苦，和对死亡的畏惧。
将手电放在双腿之间，光柱照亮前方。手掌推动轮椅，王耀离开了这狭小的电梯空间。
空旷的暗红色长廊，有如生物的内脏。远远只有机械运作的诡异声从地底发出。
炙热的气体从走廊各处的地面中冒出，燃烧的煤灰味道飘散出来。
轮椅吱呀着，向前推动。在到达第一个十字岔路前，王耀微微一停顿，向右转去。没猜错的话，枪声就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挂在上方的生锈黄色指示牌提醒王耀，这个方向正是往药品仓库的。
前进十几米，又是一条十字岔路。往前是手术室，往左是药品仓库。
王耀紧张的心脏砰砰直跳，他推动轮椅的放缓速度。
这里已经极为接近阿蕾莎的病房，如果没猜错的话，就在前面。
手电只能照到十几米外的范围，更远处的处于黑暗之中。
阿蕾莎……
王耀紧贴着墙壁左转，唯恐往前一点就会被阿蕾莎发现。这是条同样空旷的长廊。整个地下一层的辨识度很低，每条长廊都差不多，稍有不慎就会走错了路。
到了。
几十秒后，王耀抬起头，拿起手电照向前方不远处的一扇半掩着的门牌。
药品仓库
就是这里了。
空心铁管紧握手中，王耀推动轮椅，来到门前。
手电光照向里面，传来的画面让王耀呼吸一窒。
地面无数尸体横躺，暗紫色的血液流淌。很显然，这里就是丹尼的战场。
“丹尼？”王耀轻声呼唤，硬着头皮拿手电在这些尸体堆中扫过。无数双大腿呈各种姿势，只是这些完全让人感受不到香艳。
王耀也不得不对丹尼产生佩服之心。换做自己，在这种环境下绝不敢久留，更别提又杀戮这么多肿脸护士了。
“丹尼？”王耀又喊了几声，没有应答。
是回去了吗？王耀不想再在这恐怖之地久留，将手电放回到腿上，转动轮椅欲要离开。
可就在转身的一刹那，王耀忽然看到什么有东西闪烁。他连忙停下，拿手电照过去。
是一个光着上身，面朝下的黑人尸体，他脖子上带着一根金项链，方才就是这个在反光。
“黑人……尸体……”王耀嘴唇颤动，他手臂颤抖得推动轮椅，进入药品仓库，接近这片尸体。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躺在地面的黑人尸体。在其身边，还有散落的药品。
丹尼死了。
王耀看着他的尸体，久久不语。
“头，果然是你。”丹尼站在王耀的轮椅旁，露出一嘴明显的白牙。
“丹尼！”王耀惊愕的看着他，随即化为浓浓的惊喜。“你没事？！”
“我去给头你找药，药没带回来之前我怎么能有事。”丹尼笑着回答。
“你这黑鬼，下次别再这么冒失了，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王耀也笑骂道，一扫之前的忧郁。“你这次活着算你命大。”
“头，你怎么一副唐僧对孙悟空说话的语气。”丹尼古怪叫道。
王耀心情大好，不可思议的道：“哟，你还知道西游记？”
“当然，我回美国后特地恶补的中国知识，不得不说白骨精骚想干。”
王耀哭笑不得，感情堂堂四大名著之一被他看成了小黄文。
“好了，我们快回去吧。”王耀催促道，他不放心小安娜一个人在上面。此刻找到了丹尼，想赶紧离开这鬼地方。等身体恢复后再作打算。
丹尼应声，将猎枪和药品从尸体堆中拿回，一齐放在王耀腿上。他忽然敛去一直以来夸张的表情，语气恢复正常，问了王耀一个问题：“头，你知道为什么刚认识后没多久我就开始叫你头吗？”
丹尼突然说起这个，王耀有些不解。他想要尽快离开此地，又不好意思薄了丹尼的兴致，于是搭话道：“为什么？”
反正肿脸护士已经被解决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头你知道我第一次经历的世界是蜘蛛侠吧？当时一共有……5个哦不不不，是六个。当时算上我一共有六个人，其中一个是组织里的老人，其余的都是新人。”
“那个老人只是向我们介绍了世界观，然后不管任何事情，他也没能力去管。作为普通人的他没有任何说服力。为一有的钢笔枪除了偷袭毫无作用。”
“为什么？因为这里他妈是美利坚！在街上放个屁都能熏到好几个有枪的人。遍地都是枪械专卖店。”
“在得知这里是蜘蛛侠后，谁都想争夺蜘蛛侠的能力，并为此大打出手。只要被蜘蛛咬一口就可以变成超级英雄，谁不想要这样的好事？”
“头你知道吗，当时谁也不信任谁，全都疯了。boss还没出场，就死了三个人，连那名老人都死了。当时那些对我来说毫无意义，就没与他们争抢，侥幸活了下来。”
“最后的结果是，除了我以外，全都死了。死于自己的欲望。那两个争抢到蜘蛛的人成功被蜘蛛咬了，但结果就是，被毒死了。”
“后来组织的人告诉我，帕克被咬没事还获得超能力是他运气好。”
“哈哈哈不好意思头，说了一大堆。”丹尼很罕见的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正色道：“我就是想说，在这个充满敌对和混乱的世界，头你居然还保持着善良的一面。于是当时我就认定，跟你混了。”
“一是好奇，二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哈哈哈哈哈头你别怪我。”
“没什么。善良……谁知道能保持多久。”王耀苦笑，就如他之前踩爆了科林的脑袋，换做以往的自己，或许很难做出这种事。
自己的性格在潜移默化着，发生改变。
“头，你一定要保持！”丹尼严肃道。“但也要分清善恶。坏人不值得拥有怜悯这个特权。”
王耀没有回答他，而是狐疑的反问道：“你怎么了，怎么想起来说这些。”他觉得丹尼有些不对劲。
丹尼咧嘴一笑，正要说些什么。突然看向王耀身后，脸色大变叫道：“头小心后面！”
脑后破空声响起，王耀惊觉，迅速往前一扑，压在众多肿脸护士的尸体上面。
“不愧是头。”
冥冥之中，一道夸赞的声音响起。
袭击的是一只肿脸护士，手中拿着染血的手术刀。不知道是被枪声吸引来的，还是漏网之鱼。
王耀右手抓过猎枪，顶在肿脸护士的小腹。面对除了脸以外，身体都与人类女性无异的肿脸护士，他略一迟疑，随即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砰！
枪声回荡，暗紫色的血液溅到王耀面庞上。
扑通——
尸体向后倒去。
“丹尼你没事吧！”王耀撇下抢，迅速看向丹尼的方向，可哪还有他的身影。他四处张望，最后找到了几米外，趴在地面的丹尼的尸体。
早在王耀到来之前，丹尼就没了呼吸。




永无安宁 27.不见了
“丹尼？”王耀轻声呼唤，没有回应。他够到手电，手脚并用的从尸体上爬过，手抓在柔软的胸部和大腿上，留下一道道手印血痕。
他爬到丹尼身边，艰难将他的身体翻过来。
丹尼双目圆睁着，死不瞑目。脖颈上一道深深的划痕。在他身下，血液积成血泊。
王耀神情恍惚，刚才的究竟是幻觉，还是什么……
他更情愿相信是真实存在的。
王耀想将丹尼的遗体带走，但此时的他连行走都不能自如，又谈何抬起一人来。满头大汗的费力半天，也不过让丹尼移动了一下位置。
王耀最终放弃了。他看着丹尼的眼睛，抬起右手，在丹尼眼皮上划过。当离开时，那双眼睛已经闭上了。
轮椅倒在五六米外，药品散落一地。王耀拽过猎枪，将其背负在后，用牙横咬住手电从这片尸海中爬过。
身体与肿脸护士们柔软的尸体亲密接触，柔软的触感传遍全身。只是王耀心中没有任何旖旎，只有无尽悲伤在心头弥漫。
他不小心摁住一只肿脸护士的胸部，他本没去注意，只是下意识捏了捏。却不曾想身下的尸体突然颤动起来。
这是一只腹部中弹的肿脸护士，暗紫色血液沁透了整片小腹。还没有死去，大概是被王耀所惊动，发出一声格外诱人的娇吟。
这绝不是因为王耀捏住了它胸部造成的，而是肿脸护士在活跃状态时，时常会发出的声音。
王耀扯下猎枪，将枪口顶在那张犹如老树根纠结的丑陋不堪的脸庞。却是犹豫了。
身下，肿脸护士在不断挣扎，那双性感美腿不断踢动着，肮脏紧身裙内风光若隐若现。失去武器，肿脸护士不过就是一个不看脸，稍显性感的女性。
“算你运气好。”王耀恨恨地说了一句，重新背回枪。面对一名除了相貌，其他方面与女人无异，而且已经失去攻击能力的怪物，他还是下不去手。
哪怕明知对方绝对不是人类。
“呼……”将轮椅放正，奋力爬上去坐好。王耀微微喘了口气。在这些尸体中爬行绝不是香艳的感受。
从尸体堆爬过的他，衣服沾满了暗紫色的血液，看起来更加狼狈。
王耀警惕的将手电照向四周，除了那只肿脸护士挣扎着要爬起来外，并无异常。随即他弯腰捡起散落在各处药品。
上面都是一些王耀看不懂的复杂单词，但想必丹尼不会找无用的药给他。仗着自己的体质，王耀按照药用量的两倍来吃。
他急需要恢复身体。
噎下去所有药片，王耀将药盒都塞进轮椅靠背的口袋中。他拿起枪，重新装填上子弹，一拉枪栓，将上膛的猎枪架在轮椅一侧。
无数破碎碎屑从地表升腾上来，锈迹被重新掩盖，炙热的气体消失。墙壁上的血红被遮挡。一切都在恢复为表世界的形态，灰暗，破旧的世界。
里世界结束了。
除了地面的尸体堆，一切都恢复成了原样——一个老旧的，落满灰尘的药品仓库。
“永别了，朋友。”王耀头也不回道。他推动轮椅，身影消失在门口。
一路原路返回，王耀回到了那座电梯前。
“已经不能用了吧？”王耀心想着，还是尝试摁动电梯。出乎意料，一阵晃动后，电梯居然缓缓上升了。
电梯发出一阵牙酸的声音，最终停在了二层。经过一层时，电梯门上的孔洞格外引人注意。灰蒙蒙的光线从孔洞中透出。外面是医院大厅，怪物和虫子已经散去了。
离开电梯，王耀推动轮椅，来到走廊尽头的房间。
“小安娜，我回来了。”还没进去，王耀就高喊着。
王耀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随即僵住。
房间内空无一人。
“小安娜？”王耀回头看向走廊，确定无人后，推动轮椅进入房间。病房很小，一览无遗。根本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没有小安娜的身影。
王耀心中升起极度的不安。小安娜不可能会到处乱跑。那两个背包加起来足有10公斤，单凭她一个人可拽不动。而寂静岭中的怪物是不会对背包感兴趣的。可此刻，消失的不单是小安娜，那两件背包，和王耀的大衣一同消失了。
王耀连忙来到窗前向外看去。灰蒙蒙一片，勉强能见到下方几十米外的街道。更远处浓雾弥漫。
难道是……教堂的那些人？！
寂静岭中，这些人会在表世界时，穿着厚重的破旧防化服，外出寻找食物物资。
王耀推动轮椅离开窗前，忽然感觉压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看，弯腰捡起来一个巴掌大的笔记本。
阿蕾莎的日记
泛黄的本子首页，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小字。
这是王耀之前在阿蕾莎衣柜里找到的，被丢在了这里。
王耀翻开扫了一眼，歪歪扭扭略显稚嫩的英语跃于纸上。
7月13日
她们叫我女巫，为什么这样？是因为我没有父亲吗？
她们在我的课桌里放青蛙，将我的午饭偷走，那是我的午餐，我的三明治。
我饿了一下午，老师说我上课不认真，让我去外面站着。我向她解释，但是他并不相信，还有那种眼神看我。家庭成员看我时也会用何种眼神。我不知道那叫什么，但是我在看到恶心讨厌的东西时，也会露出这种表情。
7月15日
母亲让我忍让她们，我又一次询问了父亲是谁，可母亲没有告诉我。为什么呢？午餐一如既往的被偷走。我看到艾琳也在吃三明治，跟我的一模一样，可她不承认那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