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你

莫宗清这时下车，朝她走来，摘下帽子和墨镜，敲了敲她的车窗，“许蜜，你骨子里是不是很喜欢危险的事物啊？”
“你故意的？”
“嗯，就想看看你胆儿究竟有多大。”
许蜜既然跟踪了，就没有好隐瞒的，她看着他深邃而迷人的眼睛说：“我好奇。”
“呵……”又是一声婉转的轻笑，笑容干净温和，“很坦诚。”随即拍了拍车门，“下车，去见穆先生，敢吗？”
竟然是去见穆莉她爸，怪不得摆这个谱。
许蜜问：“会挨揍吗？”边问着，她已经下车跟他并肩向画廊走去，绝对的许大胆儿。
“不会。”过马路时，莫宗清稍快半步，颀长的身体充满保护欲，左右看着车，“穆先生，是我继父，他是个很危险的人，既然你要做我两个月女朋友，你又因为好奇得胆大的跟上来，我就带你去见见他，解除危险。”
许蜜不可置信穆先生竟然是莫宗清的继父，脚步一停，“那穆小姐……”
“我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大学时认识，那时候他父亲还没成为我继父。”
许蜜觉得这有点儿狗血，“那第一次见面，你被他派的人追杀，是为什么？”
“追杀？没那么严重，只是想要打伤我。”莫宗清停在画廊前，耐心地解答许蜜的疑惑，“那是他最大的一场展，几乎所有值钱的画都摆了出来，一场火烧得他快要倾家荡产了，看到我，他下意识以为是我做的。”
“损失那么大？那他现在不会再想要找你算账了吗？”
“不会，穆莉替我求了请，虽然画展失火与我无关……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
许蜜猛地摇头，“算了我还是不去了，他是你继父啊，岂不是你母亲也有可能在？就算不在，我敢面对穆先生，也不敢面对你继父，算了你进去吧，我在车里等你……等一下，他这次肯定不会伤害你吧？”
“不会，只是谈一些事而已。”莫宗清也不勉强她，“好，那你在车里等我吧。”他又重新戴上帽子墨镜，好像在表达他在许蜜面前才愿意真面目示人，要去见别人了，又伪装好自己。
他走了两步，脚步又慢下来，转身走回她面前低头问她，“你过来是找我吃午饭的吗？这样，你饿了就先吃点东西填一下肚子，如果不饿，就在这里等我，我们回去吃。”
他戴着墨镜和帽子，虽然又神秘起来，她却能感觉到他的温柔。
她摇头说：“我不饿，我等你。”
他忽然抬手，笑着揉了揉她脑袋，像在揉一只忠犬的脑袋。
正在这时，画廊门突然打开，走出来一个女人，女人一脸不容置疑的严肃，“莫老师，穆先生叫您和这位女士一起进去。”





耀眼的你 第11章
来者不善，这是许蜜的第一反应。
否则为什么叫她和莫宗清一块儿进去？
她用目光询问莫宗清，莫宗清的手掌在她脑袋上又揉了两下，方才收手，仿佛又当这个来叫她进去的女人是透明的，自顾自地和她说：“不用听她的，你想进去就进去，不想便留下。”
许蜜只想了一瞬，就点了头，“进去吧。”
他也像是一瞬间就看懂了她，“又想冒险么，许蜜，你的性格，早晚会害到你。”他语气中虽然是对她的无奈，但却又对她的万般无奈而妥协，“那走吧。”
许蜜弯了弯眉眼，“真挺好奇的。”好奇这个穆先生为什么要她和莫宗清一起进去。
两人没有谈论穆先生找他们一起进去，会否再有危险，好像充满默契，许蜜相信莫宗清会护着她，莫宗清也明白许蜜信任他。
画廊有被烧过的痕迹，正在重新装修，有工人正在刮大白，里面不时传来吆喝的声音，好似在抬东西。
画廊很大很深，像博物馆一样，设计得左拐右绕，一眼望去，望不到底，也望不尽它的昨日风光与今日颓败。
许蜜跟着女人和莫宗清穿过画廊，走向后方工作间，走过长廊，停在一间工作室前，红色大门上挂着“工作勿扰”的牌子，单看这四个字就有种冷漠疏离感。
“穆先生在等二位，二位请进。”说罢她便转身离去。
许蜜随着女人离开的背影望过去，女人穿着短裙马甲似的工装，却又没有佩戴工牌，表情古板严肃，长相普通，年龄约三十岁左右，许蜜猜测不出这个女人是秘书还是负责人。
“书画经纪人。”莫宗清没有立即进去，看出许蜜的疑惑，站在门口解释说：“她很有本事。”
许蜜懂了，“负责给作品包装宣传的，现在这社会不做推广没活路。”
“嗯。”他点头，“还有疑问吗？”
他询问她的模样好像有问必答的老师，微微垂头，即便是去见一个他并不喜欢的人，也不慌不忙云淡风轻，停下脚步，侧目倾听她心底的声音。
许蜜摇头，“有疑问回去再问。”
他点头，“好。”
工作室是个画室，周围悬挂着许多山水花鸟水墨画，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男人，正手持毛笔作画，宣纸上是栩栩如生的飞鸟，已经上好颜色，好似正在补色。
这是一个比她想象中要年迈苍老很多的老人，年近六十的样子，头发和眉毛都白了许多，并不硬朗。
他作画时是安静的，她实在想象不到那天追到酒店里怒吼的人就是面前的这个人。
桌上满是颜料，他手腕忽然抖了抖，她甚至都担心他随时会晕倒在地上，撞倒颜料而染得满身彩。
这样一个男人，怎么会是危险的人？
正在她暗自凝神打量他的时候，穆正国突然抬头看向她，凌厉万分，目光如炬。
他的双眸像有刀锋，突然朝她劈过来，许蜜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半步，心跳顿时失速起来。
怕的。
真如莫宗清所说，这个老人太危险了。
忽然，莫宗清伸手，搂住了她的腰际，轻轻往他怀中一带，手心贴在她的腰上，给她支持与力量一般。
许蜜一时间涌上来的惧意缓和了些。
“宗清来了啊。”穆正国的冷厉倏忽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温和，他笑着说：“瞧瞧你们，进来也不出个声，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位是许小姐吗？”
许蜜再不敢轻敌，点头道：“是，您好穆先生。”
“嗯，看着不错，比你以前的女朋友强多了。”穆正国看着莫宗清的装扮，不悦地皱了皱眉，“不像话，在我这还戴墨镜和帽子？摘了。”
莫宗清闻言摘了墨镜，随手插在许蜜的头上，许蜜立刻变得好像要度假似的。
“嗳，怎么还站着呢，许小姐来这边坐吧。”穆正国又指着他身边的椅子说，“这画室平时也没什么人来，就这一把椅子，回头得让人再加两把了。宗清啊，你去要两把椅子来，别光站着说啊。”
许蜜自知此时不当轻易开口说话，她就等着莫宗清对他的回答，同时心里在腹诽，她一点不想过去坐到他旁边那把椅子上，刚才她就被他吓了一跳，现在只想站在莫宗清身边。
但她被他搂得太亲密，让她的思绪渐渐不受控制，不受控制地想起她曾亲密接触过的身体，让她脸颊发红。
许蜜很小心翼翼的，向外挪了一小步。
“坐就不坐了。”莫宗清极其敏感，感受到她挪开的小步，放开搂她腰的动作，改为反手牵起她的手，续道：“她不在我身边站着我没有安全感，您有什么事，说吧。”
怦怦，怦怦，怦怦。
许蜜听到了她心脏跳动的声音。
她不在他身边站着，他就没有安全感？
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是传达着他对她不容置疑且坚定的保护姿态。
他手心干燥而清凉，却异常温暖。
原来心动当真与年纪无关，遇对了人，哪怕一个牵手，都能让她老脸发烫，小鹿乱撞。
这个男人，太让人心动了。
穆正国的眼睛也眯了起来，正落在莫宗清握着许蜜的手上，他发出苍老而意味深长的声音，“看来许小姐很与众不同啊，宗清竟然开始保护女人了？”
“我为什么保护她，您清楚的。”莫宗清说：“您找我们过来什么事，请说。”
穆正国从两个人正牵着的手上收回意味不明的目光，对他摆手，“不急，来，宗清，你来看看，我这幅画画怎么样？”
莫宗清不动，“我不懂画。”
“你什么态度？！”
“我态度不好么，比上次您找人伤我的态度好很多了。”
穆正国转而问许蜜，“那么许小姐懂画吗？”
许蜜想了想，摇头说：“我也不太懂国画，我……”
许蜜话还未说完，穆正国忽地怒声骤起，“你也不懂？好，你们都不懂，不懂就撕了好了！”
许蜜不可置信地看到穆正国扯起宣纸，睚眦欲裂地将那一幅几乎已经完成的画撕掉，撕得漫天飞扬纸屑。
是，穆莉都那么偏激，他是穆莉的父亲，他也不会没有偏激，不，不是偏激，他就像个神经质，他情绪起伏得令人不安。
许蜜心惊的往后退，莫宗清看了她一眼，捏了捏她手心，好像在叫她安心，接着他声音清朗，说道：“你还是不信画展不是我烧的么？穆莉不是已经跟你说清楚此事与我无关？我认为这么多年我跟你井水不犯河水，我们相安无事，我们可以继续保持。”
就几乎在莫宗清话音落地的同一时间，许蜜看到穆正国手一抬，掀翻了整张桌子，颜料落地，溅到满地鲜红，“莫宗清！你的礼貌在哪？我是你长辈！”他颤抖着手指着莫宗清，“那次画展是我终其一生所有的骄傲作品！全部毁于一旦！毁于一旦！”
许蜜整个人都吓得颤栗了一下，穆正国整个人好像已经精神失常，像是下一刻就要冲上来。
她见过打架的场面，但从未见过长辈失态的阵势，满脸不知所措。
莫宗清身影一动，侧身护在她面前，抬手捂住她耳朵，垂眼看她。
他表情平静，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了一句，“别怕。”
许蜜想说她不怕，她就是被吓了一跳，穆正国像个神经病患者，不按常理出牌的吓得她心跳心慌。
继而她眼睛猛地睁大，就看见穆正国突然拿起一根拐杖，朝莫宗清砸过来。
许蜜心跳骤停，“莫宗清！”
莫宗清反应灵敏，按着她的脑袋跟她一起一个漂亮的旋转，躲开穆正国的偷袭，“住手！你不就是想让我给你找出你的画究竟是谁烧的么？我给你找。”
穆正国终于停下动作，他冷眼看着莫宗清，“真不是你？”
“不要把自己的阴谋论强加到别人身上，我要是想做，我会做得滴水不漏，不会在你画展的时候出现并且让你看见。”
穆正国咬牙切齿地指着许蜜说：“好！如果你说画不是你烧的，那你就给我找出来是谁烧的，找不出来我就找她的麻烦！”
莫宗清整个人挡在许蜜身前，他说：“我的要求是别再动她。”
“别再动她？那我怎么知道你真的会给我办事？！”
“我不管你的想法，我的要求就是你别再动她，否则免谈。”
穆正国冷眼看着莫宗清，莫宗清平静地回视他。
良久，穆正国又变成一副笑容，“好好好，不动就不动，听穆莉说你下午一点还有课？那你们先走吧。”
至此，许蜜终于松了口气。
莫宗清从许蜜头上取走墨镜，重新戴上，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这时，穆正国又慢悠悠道：“对了宗清你还有钱吗？她给那四个人下泻药的事，你没少给他们钱，才压下他们的气焰，阻止了他们再找她麻烦吧？你一节钢琴课才赚多少钱，十万块洒出去，你不剩什么钱了吧。”
许蜜心脏一紧，原来他是这样保她安全的？
戴着墨镜的莫宗清，一脸冷漠和严肃，他沉默不语。
穆正国继续道：“许小姐，你在跟宗清恋爱之前，最好认真的想一想，一个没有钱的男人，你跟他在一起，过的会是什么日子？”
许蜜一股怒火登时着了起来，她抬眼冷冷看他，“只有没本事的人才会去看对方的身家，他现在有钱没钱我无所谓，反正我相信他年轻，他有本事赚，不像穆先生您，年、事、已、高，还有颗多管闲事的心。”




耀眼的你 第12章
许蜜她是个驴脾气加暴脾气的人，毫不掩饰地将情绪表达出来，眼看穆正国愠色已起，她扬着脑袋要跟他作对到底。
莫宗清却未等穆正国变脸色，先道：“我和她去看一下画廊环境，找找线索，您休息着。”
许蜜被莫宗清出去，临关门时，她听到穆正国摔东西和怒骂的声音。
莫宗清似无奈般地摇头，“你总这么冲动。”
许蜜这时已经心有余悸的腿软了，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她的怂样，强装镇定地问他，“你是不喜欢他的吧？”
“嗯。”
“那你不让我把话说完？”许蜜拧着眉说：“他这种为老不尊的人呢，就应该灭灭他的气焰！还有，莫宗清，你真的拿出去十万块让他们不要找我的麻烦？我有麻烦可以报警啊，怎么能给他们钱？”
“我没有。”莫宗清说：“他们父女俩常说瞎话，你听听就算了。”
“那你是怎么阻止他们来找我的？”
“警告。”
许蜜松了口气，“那还好。”心想十万块真不是小数目，如果是一万块她还尚且能接受，要是十万的话，她肯定得一直惦记着还钱还人情，感情就变了味道。
莫宗清复嘱咐她说：“跟他接触的越少越好，如果少不得还有下次见面，你也别像今天这样口无遮拦了。”
“恩恩，记住了。”
俩人边走边说，一直走到画廊中间，周围工人一直在忙着干活，许蜜突然停下脚步，仰头看房顶。
许蜜看得认真，一动不动，那样子像在钻研什么有趣的东西。
莫宗清大概被许蜜的模样逗到了，饶有兴致地问：“你在看什么？”
“看消防隐蔽喷淋头。”许蜜说：“火灾时温度够高，应该会使盖子脱落而使管子爆裂而喷出水流。”
“你在怀疑它本身是不是好用的？”
“嗯。”许蜜点头说：“我的人生信条是在不确定的时候，就一定要试，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兜里有烟，现在兜里有打火机吧？”
“有，你怎么想的？”莫宗清垂眉问她。
许蜜说：“失火过程疑点太多了，怎么就在人满为患的正展览的时候起火了？还没有及时熄灭？而且画廊的话，肯定有烟感和温感探测器，像我家餐厅都安装了，按理来说起火也能够及时扑灭的……所以这么多疑点我们就可以不想了，先试试喷淋头好不好用吧，可以假设当时不好用，而现在好用了，就是内部人所为。”许蜜说着，就像要找东西烧似的乱转。
莫宗清按住她，“你确定？如果真爆裂了呢？”
“真爆裂了，就当作我给穆先生的一个回击了。”许蜜对待她不喜欢的人，丝毫不留情手软。
她行动力也很强，想什么做什么，她说罢就去找工人要能燃烧的东西，最后要来人字双面梯支在喷淋头下方，梯子上放着铁桶，铁桶里面燃烧着废布，等着温度升高看喷淋头好不好用。
全程莫宗清都没有阻止，只是静立在一旁，安静地观察许蜜的一言一行，她尊重工人，她干活利落，她是个很有活力的人。
许蜜弄完之后，就站到莫宗清边儿上，仰头看屋顶，对自己的杰作似乎很满意，脖子上的丝巾都在舞蹈。
看了一会儿，她回头问莫宗清，“咱们这么作，穆先生都不管？”
莫宗清说：“他也想知道结果，不会管，否则刚才就追出来了。”
“嗯，有道理。”
俩人正说着，许蜜就听到一阵报警声。
这是正常情况，烟雾探测或者温度探测响起的报警声，就是报警声有些噪杂烦人，她循着声音走过去，打算给它关上。
说时迟那时快，她恰好走到人字梯旁边，喷淋头瞬间打开，水流瞬间汹涌而出。
许蜜浑身打了个冷颤，不可置信自己就被浇了个落汤鸡，比冰桶挑战好不到哪去。
冷水顺着头发和脸哗啦啦的浇着，并持续了很久。
她回头看莫宗清，他站在她两米外远，也被浇个不轻，基本浑身湿透。
他一脸无奈地看着她，“所以你证实了它确实是好用的，但是我却被你连累了，许蜜女士。”
许蜜狼狈地抹了把脸，接着扑哧一声爆笑，“哎呀对不起哈哈哈莫宗清你还好吗？”
莫宗清无奈地朝她走过去，脱下外套拧干了些，给她披到身上，“走光了，先凑合着穿吧，比你被那些工人看直眼了好。”
旁边工人离得远，安全得幸免于难，正在兴致勃勃地看着许蜜。
许蜜忙将自己挡得严密了些，她嘴硬地说：“但是这东西是好使的啊，绝对是内部人做的了。”
许蜜正试图用举例论证来掩盖她办的蠢事，这时她眼角忽然一个人影闪过，直冲向门外。
“别跑！”许蜜反应速度极快，推开莫宗清，拔腿就追了出去。
莫宗清眉头一蹙，也急步追了过去，“许蜜，别追！”
许蜜直觉这个人影很可疑，就在她说完可能是内部人所为时，这人从她身边跑过去，哪怕这人没有问题也要问清楚！
冲出画廊，那个人影却消失了，她都没来得及看清楚那个人影的胖瘦高矮，她看着人行横道上正有许多人过去要走到对面。
许蜜想拿气势震人，想都没想就冲人|流跑过去，“你给我站住！就是你！”
莫宗清也跟出来，接着就看见人行绿灯这时变红，一辆路虎横冲直撞向许蜜冲了过去，“许蜜！”
许蜜听见莫宗清的喊声，同时余光看到一辆车冲过来，她瞬间失去选择能力，脚想往前冲过去，身体又向往后退躲开，只纠结的瞬间，那辆车已经加速而来。
“啊——”
几乎是一秒内同时发生，莫宗清伸手拽住许蜜胳膊，用力拉扯到他怀中，接着许蜜听到莫宗清的一声闷哼。
简直就是生死一线之间，许蜜的喘息声很大很急，后怕地僵直着身子，不停深呼吸，只差一秒，只差一秒她就被压成肉馅了！
莫宗清拍着她的肩膀一声声轻道：“没事，别怕。”
许蜜在莫宗清的安慰下，终于稍稍平静了些。
紧接着她猛地想起方才那一瞬间听到的他的闷哼声，忙惊魂未定地推开他，“啊！我刚才撞到你哪了？我看看。”
“是手腕。”莫宗清声音里有一阵颤声，随即就平静下来，他双手插兜，帽子和墨镜将他的一切面容和反应都遮掩住，他继续将衣服披到她身上，他说：“怎么跟小孩似的莽莽撞撞的。”
“是刚才拽我的时候扯到了？”许蜜紧张地问他，边从他兜里扯手出来，“让我看看。”
“我没……”
“哎？莫宗清？你没事儿吧？！”忽然传来一道惊讶的女高音。
许蜜转头看过去，那辆路虎停在路边，车牌号眼熟得她倒背如流，一个熟悉的人影大步跑来。
穆莉拨开许蜜，紧张地问莫宗清，“你怎么样？”
“没事。”莫宗清突然绕过穆莉，整理了一下许蜜身上的衣服，“走吧。”
穆莉登时一声喊，“莫宗清！你至少让我看看你的手！你本应该是个钢琴家，不是钢琴老师！你能不能……”
“不能。”莫宗清头不回地说：“别再跟我提以前，我现在只有以后。”
许蜜却突然不愿走了，她停下脚步看向穆莉，伶牙俐齿地说：“麻烦穆小姐认清楚一件事，至少这两个月内，我是莫宗清的女朋友，而你不是，我请你认清事实。”
“那麻烦你也认清楚一个事实。”穆莉也不是好惹的，她冷道：“我是他这么多年唯一的女人，从大学时期一直到现在，这两个月也不过是你偷来的而已，早晚你都会还给我。”
许蜜笑了起来，她一身湿漉漉的，却好似她身穿华服光芒万丈，“是，他的过去我没来得及参与，我即使等来下一辆公车坐上，也没办法追赶得上他的过去，但是我可以停在原地，等他经过一个又一个站点，尝尽世间甜酸，一圈旅程之后，他总会再次停留到我身边。这时候我上车，他会向我诉说未来会有哪些风景，怎样避开哪些崎岖，带着我一起品尝因为有我而不同的未来，岂不是更好？”
“真是学文的。”莫宗清忽然一声失笑。
莫宗清很少笑，大多数时候都是翘翘嘴角礼貌微笑，是无声的，有距离的，这时却一声好听的轻笑。
穆莉霎那间脸色大变，“莫宗清？！”
莫宗清手腕轻扶住许蜜的腰，却并不理穆莉，“走吧。”
穆莉歇斯底里般的在莫宗清身后尖叫，“你说过你不会喜欢她的！”
俩人坐上车后，仍旧莫宗清开车，他气场变了变，问许蜜：“比喻句用的很好啊？但是你是在把我比喻公交车吗？谁都可以上？”
许蜜笑说：“我把你比喻售票员。”好似完全没有把穆莉的最后一句话放在心上。
两个人倘若都是初恋，就不会有这样的默契，正因在同一高原上摸爬滚打过，所以才会明白在这条路上会有哪些陷阱，看似微不足道却足以致命的陷阱，因此也能够轻而易举的避开。
快到莫宗清的住处时，许蜜突然问他，“你是不是知道是谁烧的画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