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高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炮兵
一
二
三
现在天寒地冻,虽说穿得很厚,挨军棍时不用脱裤子,可是一棍打下,就是隔着两丈远都听到棍子打到肉的沉闷声,陈少云也算硬气,前面也不叫痛,只是叫冤枉,后来看到叫也没用,干脆不叫了。
本是硬气的表现,要是平日黄长峰也敬佩这种硬汉,可陈少云挨打不吭声,黄长峰急了,一咬牙,越发用力,一棍接着一棍。
都是一个营里的,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差不多就行了,可这次不同,监军就在旁边看着,陈少云吭也不吭一声,要是监军误会自己暗中放水怎么办?
一发狠,陈少云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黄长峰,你疯了?往死里打不是?
嚷什么,这是军棍,军令面前没交情,少跟我扯。黄长峰毫不客气地说。
打到二十棍时,陈少云的裤子已经染了红,要到三十棍时,被打的陈少云已经脸色苍白,喉咙都已经嘶哑。
老许,今天不对劲啊,黄长峰今天怎么回事?往死里打啊,就是公报私仇也没这么狠。周权压低声音说。
许山面带忧色地说:这样下去,不用八十棍,就是六十棍这个马屁精不死也残废。
大伙自求多福吧趴在三人身后的张平苦着脸说:看到没,黄营正旁边站着一个人,那架势比黄营正还大,黄长峰打人时,我看到他起码有五次瞟着那个少年,这次下狠手,肯定是有他在,想徇私一下也不敢。
这个人是谁?黄营正在他面前像个孙子一样。
惨了,平日打军棍,多会留一手,真像打陈少云那样打,还能见到我耶娘吗?
咱们虎头队,今天不会折在这个人手上吧?
就在人心惶惶时,突然有人开口说:住手!
声音有点陌生,可打人打得快红眼的黄长峰闻言缓了一下,此时,虎营营正黄彪的声音及时响起来:住手!
郑监军,你的意思是黄彪小心翼翼地问道。
郑鹏拱拱手说:黄营正,某觉得这件事是有点胡闹,但性质并不严重,没必要闹大,点到即止就好。
顿了一下,郑鹏继续说:好男儿就是流血,也应该在战场上流,这么团结有爱的将士,要是折在这里,太可惜了,吕都护使把这队人拨给我做护卫,这队就是我的人,还请黄营正给个面子,把此事揭过,你看如何?
别人觉得是刺头,可在郑鹏眼里,只要用得好,这些人不是刺头,而是刺刀。
抢肉有勇有谋,有事又抢着抗,特别是壮得像肉山的周权,挥着那个大铁盾时简直威风八面的形象,给郑鹏留下深刻的印象,这队人只要用得好,绝对是一队精兵。
自己跑到西域这种地方,就是为了拼一把前程,教训一下那个明显与底层官兵脱节的陈少云即可,郑鹏可舍不得这队刺头受伤。
一队满编150人,看似不多,但只要用得好,也是一队奇兵。
黄彪也舍不得真对虎头队下狠手,要知虎头队可是虎营的中坚力量,只是碍着郑鹏在场,只能把戏做足,就是郑鹏不开口,必要时也找理由轻罚,听到郑鹏终于开口,马上松口道:郑监军开了口,这个脸面怎么也要给的,好,这队人就交给郑监军处理。
一旁打得屁股开花的陈少云闻言,气得差点没晕过去。
招谁惹谁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关自己的事,可最后只有自己一个人挨打,那个郑监军,就是求情,怎么不早一点求?
非得等到自己打到屁股开花才开口
黄彪让风纪队的人退下,让人把打得半死的陈少云抬下去,命令虎头队的队员全部排好,然后大声训话道:今天的事先记着,晚些再跟你们算帐,现在宣布一件重要的事,吕都护使有令,虎头队拨为郑监军护卫,从此刻起,虎头队听从郑监军指挥,不得有误!
257 各有算计
哥,真把虎头队拨给郑监军,这样会不会出事?回去的路上,黄长峰有些担心地说。
虎头营战斗力是不错,可是纪律很松散,经常不服从命令,违纪抗命公然对抗上级是家常便饭,一个月前派了个新队正,可当天晚上就被人套着头胖揍一顿,然后扔在河边,查来查去都查不出是谁干的,然后经常有针对的事发生,不到十天,新队正自己跑了。
就是强悍的战斗力,到了战场也是不安定因素,经常出工不出力,把注意力放在抢人头抢战利品上,有点像三国时的丹阳兵,单兵作战一条龙,团体出击一条虫。
很多作风强悍的军官都没管好虎头队,黄长峰自问也没这个能力,郑鹏一个文弱书生,能管理好吗?
出了事怎么办?
黄彪不以为然地说:这是吕都护使的意思,天塌下来有上面顶着,反正我已经劝过郑副监,他自己坚持怨不得别人,刚才也卖了他一个人情。
要不是郑鹏拦着,黄彪刚刚就给虎头营来一剂狠药,郑鹏拦住了,于是顺水推舟给他一个面子,让他一上任就收买人心。
说到这里,黄彪犹豫一下,很快吩咐:长峰,有空多看着点,上面吩咐了,要保证郑副监的安全,至少,在虎营的范围内,不能让郑副监出事。
明白。
黄彪率人离开,这边郑鹏站营地的空地上,打量着虎头队的将士。
很快,郑鹏转头郭子仪说:大哥,这里就交给你了。
带兵不比带队,都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什么人带什么兵,郑鹏就是再自信,也没法镇住这班刺头,直接把他们交给郭子仪。
正好看看这位文武双全的未来名将有什么表现。
郭子仪闻言点点头,站出来有些随意打量了一下虎头队的人,很快说道:吃得这么饱,也干不了什么,消消食吧,今天到这里,解散。
于是,曹奉周权等人眼睁睁看着郑鹏一行人到原来属于队正居住的营房住下。
就这么走了?周权睁大眼睛,有些不解地说。
这次闹得有些大,周权都作了在床上养一二个月伤的打算,没想到来得快去得更快,一会儿的功夫,烟消云散,什么事都没有。
新官上任三把火,就是没行动也得训训话什么的,现在算什么意思,就打量几眼,然后宣布解散,有点邪乎。
曹奉也皱着眉头说:走就走,可那个郑监军什么意思?话也不说一句,还有他的那个私卫,一看到他的眼光就不爽,好像瞧不起我们,一脸嫌弃的样子,看到就不爽了。
可不是吗许山点头附和:我也有种感觉,好像那个郑监军瞧不上我们,他算什么东西?
好端端的排头兵,跑去给别人当护卫,晦气。
想起来了,这个郑鹏,本是左教坊一个乐官,就是靠拍马屁才捞到一个官职,摇身一变,成了监军。
不会吧?一将无能害死三军,把我们的性命交到一个什么也不懂的乐官手里,这不是拿我们的性命开玩笑吗?
戏子也能挑大梁,真是笑话。
听到拨到一个原是乐官的监军身边做护卫,虎头队的将士马上不乐意了,就是郑鹏刚刚救了他们,也没一个人心怀感激。
一把宝刀用成了杀鸡刀,没一个人会高兴。
等人散去后,以周权曹奉许山张平白泽祥为首的几个人,跑到一边密谋起来。
曹奉看了一下众人,压低声音说:这事大伙怎么看?
我最小,我先说张平开口说:依我看,这不是一件好事儿。
张平,你小子最机灵,有话快说,别藏着掖着。周权有些不满地说。
是,周头张平连忙说:第一点不用说了,一个乐官,不是将才,跟着他不会有作为;第二,郑鹏的身份是监军,不会冲锋陷阵,这样一来,就断了我们的财路,哪次打仗我们不是赚得盘满钵满的?当兵就是为了缴获发点横财,要是做了郑鹏的护卫,行,就是他心情好,给点打赏,但绝对没我们缴获的多。
白泽祥搓搓手说:不行,要是平日也算了,眼下吐蕃大食在拨汗那肆乱,一开春就得打仗,听说他们在拨汗那刮了不少油水,一个个肥着呢,就等着发财,要是做了护卫,别说发财,就是凑热闹也凑不上。
张平接过话头:白什长说得对,要是我们跟的人是张御史,就是发不了财,也可以拼一个前程,可明眼人都看得出,姓郑的就是来安西混些名声功劳,到时战争一停,他拍拍屁股回长安领封赏,咱们又得打回原形,啥也捞不着。
许山皱着眉说:他可是京城派来的特使,保护好他是责任,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这样看来,这次任务可是一件苦差啊。
周权咬咬牙说:那还商量什么,大伙找机会把他弄走。
当兵打仗,没有兵饷,还得自备武器马匹粮食,人吃马嚼开销可不小,就等着多些缴获多些封赏,最好是能用战功谋个官职爵位,封妻荫子光耀门楣。
虎营的不仅是刺头,也是好战份子,难得一个好机会能拼一把,要是错过还真不甘心。
曹奉冷笑地说:这些京官,一个个养尊处忧,好说,一会我去弄几条蛇,扔到姓郑的营房,说不定晚上就哭着回京了。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许山却摆摆手说:不可。
老许,为啥不可?
这个郑鹏是副监军,京城来的,不仅有名气,还深得陛下宠信,他可不是军部那些人,真出了事,不仅是我们,就是安西都护府都担不起,说不定他还有先斩后奏的权利,弄不好得搭上兄弟,不能意气用事。许山摇摇头说。
张平补充道:这个郑监军,看起来有些文弱,可是他的三个私卫可不简单,一看就是高手,不能轻视。
这样不行,那样不行,张平,你说有什么法子?周权直接问道。
出工不出力,让这位郑监军觉得我们成不了事,都不用我们开口,他都主动找吕都护使要求换人。张平阴测测地说。
曹奉许山周权等人相互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点了点头。
就在众人商量怎么对付郑鹏时,郑鹏也在营房里商议怎么对付这一队刺头。
大哥,怎么这么快就解散了呢?坐下后,郑鹏给二人倒上茶水后,有些奇怪地问道。
刚刚替他们求了情,接任后,怎么也得训几句吧。
郭子仪摇摇头说:训是要训,但不是现在,先挫一下他们的锐气,然后再慢慢收服他们。
不等郑鹏发问,郭子仪主动解释说:看一个人,看他的眼睛就行,虎头队的人,眼神都是桀骜不驯,像这种久经沙场的百战精兵,就像天上的鹰,不轻易认同,得熬,一旦得到他们的认同,绝对一股不错的助力。
有一点很重要,这队人经验丰富体格和素质都很好,看他们站姿就知道了,目光沉稳下盘稳健有力,又是出自一个队,收服后就是磨合都不用,直接就能派上用场,所以说,我们不着急,先把他们放一放。
库罗在一旁点点头说:我同意大哥的话,刚才黄营正宣布拨给三弟作护卫时,虎头队很多人的神色都不对,明显对这个命令抵触,要是猜得不错,他们肯定在商量怎么对付三弟,据我所知,这个队对不喜欢的上级,常会联手针对。
郑鹏淡然地说:见识到了,那个叫姓陈的伙长,分明是被他们联手坑了,不过像他这种没义气的人,留着也没用。
258 郭子仪的神算
黄彪把虎头队交给郑鹏,表面派人给郑鹏送了不少崭新的被物肉食就不再干涉,可有关虎头队的消息,却源源不断传到黄彪的耳中,毕竟是在同一个营区。
第一天,郑鹏连话都不训,径直回营房休息,就是解散都是一名私卫宣布。
第二天,一早郑鹏带着几名私卫出发到龟兹镇大肆采购,直到日薄西山才回。
第三天,虎头队几名什长一起拜访,可郑鹏拒而不见,让他们自行训练。
一连六天,郑鹏还没跟他的护卫队交流过。
黄长峰吃惊地说:哥,这个郑监军还真是奇怪,都五天了,没去其它都护府巡查,也不整顿护卫队,不知要干什么。
算了黄彪懒洋洋地说:人家就是来这里玩玩的,那队人是给他当护卫,又不是给他练兵,至于巡逻,天寒地冻,没事谁喜欢到处走?不用管他了,把眼线叫回来,免得让他发现我们督视他,引起误会就不必要。
知道了,哥。
龟兹镇的都护府内,吕休苦笑地张孝嵩说:仲山,这个郑鹏还真是来增履历的,接管虎头队六天了,不见他练兵,也没看到他到哪里巡视,就是有将领拜访,他要么避而不见,要不匆匆说几句话就打发别人走,对了,昨天他到龟兹镇内吃饭购羊,还派人给我们送了两只肥羊。
张孝嵩掂着胡须笑道: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有自知知明也不是坏事,他自己也说到这里为是了创作,由他折腾,对了,来者是客,我们就是不讨好他,也没必要开罪他,记得不要冷落这位副监军。
这个自然吕休开口道:一应供给,都是超额供应,不时给他送吃食,对了,要不要给他送几个暧床的丫环?
军中不能带女眷,现在还不能跟他交心,小心主动给他送把柄,要是他主动开口,那就另当别论。张孝嵩考虑了一下,不急不徐地说。
吕休认同地点点头。
张孝嵩犹豫了一下,开口说:不管这位郑副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他既然顶着副监军的头衔,有些事也不应瞒着他,除了三级绝密情报,其余的,给这位副监军抄一份。
作为监军御史,张孝嵩有专断大权,可专断不等于独揽,朝野中有人说自己是西域王,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再说不能对郑鹏的话全信,思来想去,决定把军情和密报跟郑鹏分享。
明白,我马上去办。吕休一口应下。
黄彪吕休和张孝嵩对郑鹏失去耐心的时候,虎头队的将士的耐心也快消怠耗尽。
一心想讨人嫌,出工不出力,没想到郑鹏根本当自己不存在,以至虎头队的人感到自己的拳头都打在棉花上,说不出的难受。
就是想针对,可对方就是不肯接招。
日子一天天过,春季一天天逼近,别的军营热火朝天磨刀霍霍地为出击准备,可虎头队的军营一片静悄悄,没有一丁点动静,一众将士越来越急了。
不用说,都护府的将军们正在制订和完善出击的方案,再不抓紧,就彻底掉出作战序列。
战场上,收益和风险成正比,跟在后面别说肉,就是汤都喝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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