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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虫尸巫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竹上猪猪
“可我现在感到已经好多了,伙计。”听张黎生说的这么严重,哈瑞克面庞有些僵硬的说。
“那是兴奋剂欺骗了你,林豹的牙齿和爪子虽然没有毒蛇那么毒,但谁也不知道带着那种可怕病菌。
给你个忠告,你们随身一定带着卫星电话吧,出了林区后最好马上呼救。”
张黎生卖弄着从驴客嘴里无意听来的知识,让两名来自遥远大洋彼岸的冒失旅行者刚刚如释重负的心情又变得异常沉重,觉得身上被猛兽咬开、撕裂的伤口,像是中毒一样木麻了起来。
四周毫不友善的阴森、昏暗、潮湿的密林环境,和耳边时刻响起的‘悉悉索索…’声音,也让他们倍感压力,沉默着不在多话。
可以说虽然没有再遇到什么危险,但由密林水塘到佢县乡间公路之间的路程,两人走的异常艰苦。
好在再艰苦的旅程也有尽头,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艰苦跋涉,刺眼的光亮终于出现在了张黎生、蒂娜、哈瑞克三人眼前。
连滚带爬狂奔着跑上公路,哈瑞克神经质的欢呼雀跃一阵,开始冷静下来,手指颤抖的匆忙拨通的自己绑在腰带上的卫星电话。
而这时蒂娜却震惊于拯救自己的瘦小华国猎人的年龄,看起来比他的体重还要轻。
“上帝啊,你还是个spadger(小男孩)!”
心中暗暗庆幸公路上没有旅游的车辆经过,张黎生面无表情的说:“不,在华国苗地我们猎手有自己特殊的‘养生法’,能够延缓衰老。
好了,现在你们安全了,我也要继续我的森林狩猎了,再见蒂娜小姐。”
蒂娜这次却没有被张黎生欺骗,她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说道:“不,你骗人山间毒虫先生,全世界的男人都是一样的,你就是个小男孩。”
“随便你怎么想,我要走了,再见。”张黎生不想纠缠下去,转身就要重新跑进密林。
蒂娜却以一个纽约都会女孩对待英雄特有的热情,出人意料的猛的抱住了他,给了张黎生一个火热的吻别,“你是个小男孩,可也是一名救人危难的高尚knight(骑士),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会一生铭记。
谢谢你,亲爱的山间毒虫。”
初吻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丢掉令张黎生脑筋有些转不过来,他的身体木然的按刚才的想法,茫然的走进了森林,就这样消失在无数林木中。
在密林退耕还林的安全地域漫无目的的游走了一会,张黎生渐渐清醒过来。
这几年随着佢县发展旅游业的热潮越演越烈,再加上这里本身就有着丰富的旅游资源,国内外游行者蜂拥而至,对于西方人异性之间,尤其是未婚异性间的‘热情’,他早就习以为常。
早晨明明才刚刚相识,晚上却睡在了一起,这种在山村老人看来应该打竹板的事情,都见识过很多,但事情落到自己身上,明明只是一个舌吻,却令他感到烦躁不安。
不明白这是少年青春期的躁动,心烦意乱,巫力又消耗大半的张黎生,最终没有选择再次深入密林,狩猎适合炼制巫虫的目标。
而是沿着退耕还林的山地悄悄回到鸹窝村口,踩着石板路回到了自家古宅。





巨虫尸巫 九章 木箱中的奇虫雕塑
冰箱的冷冻室里还有几块冻僵的牛肉,张黎生取了出来,也不解冻便丢进粗瓷陶罐,加入冷水和作料、药材,在灶头上用大火猛炖。
待到牛肉七八层熟再将大火改小,并适时加入一些自己秘制的褐色草药浓汁将肉炖至酥烂,一锅滋补之极的药膳就做好了。
这罐药膳与普通药膳不同,闻起来并没有浓郁扑鼻的味道,滋味初尝之下也没有太多特殊之处,但多吃几口却让人产生一种奇妙的满足感觉,身体也变得通体熏热、舒畅。
大口将足料炖牛肉连汤带水的吃光,张黎生长舒了一口气,擦干净嘴巴,用井水洗了洗脸,走进古宅偏房,躺在了自己那粗糙、结实的木床上,很快便沉沉睡去。
这一睡就是十几个小时,直到第二天清晨,他才迟迟醒来,还没下床就听到门外传来,“山虫子,山虫子,我是你阿猎叔,快撒开门”的叫喊声。
张黎生匆忙穿上裤子,套上一件外套嘴巴里喊着:“阿猎叔,你等下,我就开门”,大步走到笨重、古旧的木门前,拨开门闩,把门打开。
门外站着的正是陶猎林,他看到衣衫不整的张黎生,吃惊的说:“你娃弄啥呢?
今天去迎你阿爹回家,你娃这钟点了咋还没起?”
苗圩人的风俗,横死异地者必须在亡故之所停尸二十四个时辰,也就是两天两夜后,由家人接回家乡安葬。
张黎生这才想起今天正是要去县城接阿爹‘回家’的日子,急忙慌慌张张跑回了古宅侧房,“阿猎叔,这两天我过胡涂咧,我,我这就去穿好衣裳。”
“也难怪你娃胡涂,唉,就是大人家经过这样的大事,脑袋也是不清楚的很。
不是叔催你,今天除了接你阿爹回来,还要和那肇事司机、交警、保险公司地人见下面哈,不急地话时间不够。”陶猎林边说边打算踏进古宅院子,但刚抬起腿来,他就莫名其妙觉得心里一寒,打了个冷颤,想了想咽口吐沫,又把腿放了下去。
从鸹窝村几百年前还是一个苗寨时起,历朝历代张家的大门,就少有人敢独自一人进去。
川西自古民风蛮野,多神怪传说,土著山民要迎回横死的家人时,按习俗无分男女都必须穿着筒裤、花衫,以红布缠头,脖颈、手腕上要带满金银饰品,以趋吉避凶。
张黎生从小穿的就是阿爹从县城百货公司买来的廉价童装,上了初中有了校服之后,就是一身校服永不更换,从来就没有穿过苗圩人的传统服装。
因此这次要迎回阿爹的遗骨,他没有符合风俗的衣服,便只能到阿爹的房间里去翻找一下,碰碰运气。
张家虽然是父子两人相依为命,但张道巫对待张黎生一向苛刻,说起来他的睡房张黎生记忆中竟是从未进去过。
推开房门,明明知道阿爹已经死去,张黎生还是不由自主的心中一颤。
房间中光线阴暗,最显眼的就是一张巨大的木床,材质和张黎生睡房中的木床相似,但体积却大了两倍,床头两边按照苗圩人的习惯,放着装杂物的红木大箱。
张黎生愣了下神,爬上木床,用力打开一侧床头沉重的木箱,就看到里面放着的不是衣物,而是几十鐏手掌大小,栩栩如生的动物雕像。
他正感失望,突然只觉的眼前一黑,脑海中突然出现一片草木纵横的蛮荒大地。
那片大地就连青草看起来都有三、四米高,一群上身赤裸,下身以茅草围裙遮挡羞处,以石制刀斧为兵刃的巨人战士,正在浴血奋战。
在战场远处的丛林中,又有无数身躯巨大,獠牙狰狞的毒虫、猛兽正在暗处虎视眈眈的窥视着作战两方巨人战士的血肉。
虫兽中间还有四具被黑雾缭绕的人形巨尸,抬着一张庞大石床,床上一个身体如常人大小的黝黑、瘦小男人显得十分可笑的盘膝而坐,面庞似乎隐隐带着浅浅笑意。
幻像一闪即逝,张黎生还没有看清那些巨人、巨兽、巨尸,尤其是那个石床男人的面目,便觉得眼前又是一黑,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他用力甩甩脑袋,若有所思的从木箱中拿起了一鐏塑像,
那塑像是一条黑色尖头的毒蛇,身体蜿蜒盘旋,似乎在戏水一般,尾巴分成三叉。
看着塑像,张黎生心中马上想起了古籍《水经注(若水)》上的一段记载:“古有钩蛇,身长十丈,尾有分叉,善凫水,于水中以尾钩猎人兽,吞而食之”。
一丈大约等于三米,也就是三百公分,一条十丈的蟒蛇就是三十米长,直立的话差不多相当于十二层楼那么高。
按照现代生物学的观点,就算是空气极富氧气,大型动物称霸地球的白垩纪,也不可能出现这么大只的爬行类动物,《水经注(若水)》上关于钩蛇的记载,在科学解读中,无疑是一种夸张的神话传说。
但对于成‘巫’的张黎生来说,一切却没有这么简单!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畅想神传真伪的时候,他又匆匆看了看木箱中的其它塑像,发现也是同样只属于华国古籍记载,现实中不可能存在的山蜘蛛、钦原、玄蜂、化蜈等等奇虫后,将木箱关了起来。
之后张黎生爬到木床的另一头,打开另一只木箱,里面整齐的迭放着许多衣物。
匆忙翻看一下,他亦然发现在木箱最里面,竟真的有着一套崭新的苗圩传统盛装,和几件古拙的赤金项圈、手镯,适合自己用穿戴。
自觉时间已经耽误太久,张黎生也顾不得惊讶,匆匆脱下衣服,手忙脚乱的换上了木箱里的苗装。
虽然肥大,但挽起裤脚、扎紧束腰后一切还显得齐整,再把项圈、手镯带上,他顷刻间便成为了一名苗圩族的干瘦少年。
穿戴整齐后,张黎生赤着脚大步跑出了古宅。
陶猎林在门外看到一身苗装的张黎生,点头说声:“要得,要得。”,便一把拉起他向村口跑去。
村口此时早已聚集了数百乡亲,鸹窝村每家每户除了留下一人看家外,成年村民几乎聚齐,和前次跟去的年轻小伙大都抱着玩闹的心情不同,迎回张道巫尸骨之行开始就显得庄重很多。
‘一家有难、百家相帮’是苗圩人在艰难山居生活中流传下的古老风俗,真正实行起来可不是玩闹之事。
“山虫子来咧,你坐头排的车头,其它人按村东、村西、村南、村北上去一、两、三、四、五…地车斗,不要乱撒。”远远看到陶猎林拉着张黎生在石板路上跑来,一个满脸皱纹,精神矍铄的老苗民,本着脸没有一丝笑容的大声喊道。
讲话的老人正是当了鸹窝村五十七年村长、支书的田九十,传说中他曾经在红色华国还未建立时,就在川西参加反抗倭人的护国起义,在整个大木镇都极有声望。
“是喽,是喽…”山民们听到田九十的吆喝,喧嚣却有秩序的爬上货车,就算是平时最不服管教的少年郎也都表现的十分顺从。
而对张黎生,田九十却表现的分外不同,看着陶猎林拉着少年走到自己身旁,他摇头叹息着温和的说道:“山虫子来了,道巫阿弟身体那么硬朗,谁知道走在了我老汉的前头。
你是咱鸹窝寨张家的后人,今日好好把你阿爹迎来。”
“是,九十叔。”张黎生低下头,闷闷的回答。
张家在鸹窝村从来就孤独一支,不与其它山民排辈,张黎生从小到大,同龄的就是直呼名字,年长的则叫阿叔、阿婶,对八十多岁的田九十和四十多岁的陶猎林他都是叫‘叔’。
田九十对张黎生的称呼不以为忤,又是一声叹气,转头看着陶猎林中气十足的大声说“阿猎崽,你九十阿爷老了,去不得县城了,今日这事就托付给你娃,要好好做撒,像个样子。”
听到老村长当着全村人,连着许多游客叫自己‘阿猎崽’,陶猎林的脸差点变成红布,但他又不敢说什么,只能唯唯诺诺的点头,低声道:“九十爷,晓得,我晓得了。”
“啥?”
“九十爷,晓得,我晓得了。”陶猎林提高了声音,尴尬的喊道。
“莫耽搁了,上车。”田九十这才满意的大手一挥说。
就这样鸹窝村老支书一声令下,满载着山村村民的十几辆货车,向佢县县城耀武扬威的驶去。
车队刚过大木镇驻地,便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半道上,两辆喷着‘警察’二字的公安执法车,截停了鸹窝村的货车队伍。
警车下来胖胖瘦瘦、高高矮矮六名警察,都是面带笑容,一副文明执法的样子。




巨虫尸巫 十章 赔偿
为首的一名四十多岁,肩上背着二级警司警衔的矮胖警官走到车队前,敲敲第一辆货车车窗,卷着舌头用土话问道:“老乡们这多人,是去哪哈?”
“去县城,迎‘人’呐。”坐在第一辆车副驾驶的陶猎林摇下车窗,本着脸回答说。
“迎人…”二级警司一愣,随后醒悟过来这些苗民是去拉死人回家,本来就坎坷不安的心情又‘咯噔’了一下:“城里正要举办咱佢县第三届‘山岚国际旅游节’,这多人站货车上进城,就怕影响不好。”
“影响不好镇上还给派客车咋地。
警察同志实话告诉你,我们去迎的就是旁边这娃的阿爹,叫张道巫,张是鸹窝村地‘张’。
我们今日不迎,明天恐怕去县城地就不是这些人了。”
二级警司是大木镇派出所所长宋兴和,本是佢县城里人,并不知道“鸹窝村地‘张’”有多厉害,但听陶猎林的语气,看看数百苗民不善的目光,他却很明白眼前这事,绝不是自己这个芝麻绿豆大的官能阻拦的了的,就算阻止的了,付出的代价也一定得不偿失。
“那啥,咱乡亲注意点影响撒,”宋兴和想了想了,便自认倒霉的让手下民警将警车移到路边,讪笑着说。
“那是,我也是当的干部咧。”陶猎林点点头,摇上车窗,车队继续行进。
目送车队走远,宋兴和马上掏出手机,拨通了县局分管治安的副局长的电话:“梁局,我大木宋兴和,有个事向您汇报一下…”
派出所长向公安副局长汇报;
公安副局长向局长汇报;
之后挂着县政法委书记的佢县公安局长,先向县委书记汇报后,又拨通了县长的电话,于是在书记、县长的亲自过问下,很快事情的原委便被搞的清清楚楚。
等到鸹窝村的车队行驶到佢县中心人民医院大门前时,分管维稳的佢县县委副书记郭国兴,早已经在交警大队大队长满长生、金道出租车公司董事长禾道林,佢县华寿财险公司总经理徐繁茂的陪同下,等在了那里。
这样的事情在华国内地县市几乎不能想象,但在少数民族聚居区域,尤其民风彪悍的川西苗地,最近几年却十分常见,以至于在这里工作的一些干部,很怀念以前没有互联网的日子。
明明早知道等在医院门口的那群人中很可能有着县里的领导,但陶猎林拉着张黎生走下货车后却没有任何表示,反倒是郭国兴主动走过来,一脸关切的问道:“你们就是鸹窝村的陶猎林同志,和张黎生同学吧?”
“我是陶猎林,您是?”
“我是咱们佢县县委副书记郭国兴。”
“原来您就是郭书记,哎,瞧我这脑子,我在咱县新闻上经常看到您,这,这,您可比电视上还显得年轻多了。”
“老喽、老喽,分管维稳工作后,成天吃不好,睡不着,老喽。
猎林同志,你一看都是实在人,咱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我也是苗圩人,对咱苗圩迎送死者的风俗非常尊重。
可是现在真是特殊时期,咱县第三届‘山岚国际旅游节’马上就要开幕。
党尊重全国各个少数民族传统习俗是国策,可经济发展也是重中之重的大局,和咱们普通百姓的切身利益息息相关…”
“我晓得,郭书记,我都晓得,可事情不解决,我也不好做主让乡亲们回去撒,我,我…”
看到陶猎林为难的表情,郭国兴笑笑说:“你放心老陶,我也不让你作难。
徐经理,徐经理把保险公司的赔付款拿来。
禾经理,咱金道公司的慰问金也准备好了吧。”
听到县委副书记的招呼,徐繁茂马上笑呵呵的快步上前,从西装内兜里取出一张建设银行的转账支票,递上去说:“郭书记,保险赔偿金总共五十万,这是转账支票,票到付款,是按县里出租车一般投保金额最高额度赔付的。”
郭国兴点点头,又看看跑过来的禾道林。
“慰问金我们准备了十五万元,虽然不多,但这也是我们金道公司的一点心意。”肇事出租车挂靠的金道出租车公司董事长禾道林,打开手包,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苦笑着说道。
本来这次致张道巫死亡的交通意外,死者本身横穿马路,负有一半的事故责任,家属能获得个三、四十万的保险理赔就很不错了。
可现在不仅保险公司要全额赔付,自己也要无缘无故的拿出十五万块钱做‘慰问金’,禾道林当然肉疼,可他知道这笔钱还非出不可,否则一定酿成所谓的‘民族冲突’,恐怕自己的公司都要关门大吉。
郭国兴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后,不看陶猎林,而是看着旁边干廋的张黎生,语气沉痛的说:“张黎生同学,对你痛失亲人的遭遇,叔叔也感到很难过。
现在已经责令事故相关责任人尽最大的可能性对你做出了补偿,如果你还有什么其它要求,只要合理,可以再提。”
他是县委副书记,又兼着正处级的旅游开发区主任,这种级别的干部在北平、申城那样的特大城市也许不算什么,但在佢县这一亩三分地上,却真正是跺一脚县城都要有点动静的人物。
再加上郭国兴自己也是苗圩华姓出身,所以只要在道理上先发制人的站住了脚,就不怕别人再兴风作浪、无理取闹。
出乎郭国兴意料的是,少年却没有表现出想象中那样受人教唆的痛哭流涕、讨价还价,而是头也不抬的低声说:“阿叔,我今天就是来迎回阿爹尸骨地。
他翻栏杆被车撞了,不怪别人,补偿多少都成,我就是来迎回阿爹尸骨地…”
世人性格高尚的圣人少,穷凶恶极的罪犯也少,多的是善恶交杂的普通人。
而普通人的情绪很容易受到周围事物的感染,虚情假意和真情实意有时候也就是一念之间的转换。
听了张黎生的喃喃回答,看着眼前这个称呼自己‘阿叔’,失去父亲,低着头,身体干廋的少年,本来事件有了圆满结果,应该放下心中大石的郭国兴,心里却突然觉得一酸,想到了自己差不多大年纪的儿子。
“阿崽莫这么讲,你以后还要生活,多补偿些钱,上高中、大学、研究生就都有了着落。
学成后,有好出路,为国家做多贡献,这才是正道,也让你死去的阿爹心安。”他从徐繁茂、禾道林手里取过支票、现金,塞到张黎生手中说道。
虽然还是套话、空话,但语气却显得和之前有了很大不同。
说完之后,看了看张黎生还是低头不语的样子,郭国兴叹了口气,竟翻了翻自己的衣兜,拿出几百块钱,也塞到了少年手中,又说:“阿叔也是拿工资吃饭,这点钱不多,给你娃买个上学的本本,好好学习。”
“郭书记,这,这弄啥呢,这,这不中…”一旁的陶猎林张口结舌的说道。
“老陶,我给孩子的钱,你莫讲话。
娃娃阿爹没了,可怜的很,”说到这里,仿佛自己把自己感动了一般,郭国兴的眼圈慢慢湿润了:“以后有了难处,你尽管带他来县委找我…”
‘嚓嚓嚓嚓…”这时旁边突然响起一阵快门闪动的声音,原来是郭国兴的随行秘书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只相机,将这感人的一幕拍摄了下来。
郭国兴微微一愣,本能的就想要制止,可转念想想,却什么也没说,反而多余的摸了摸张黎生的头,脸上露出亲切又感伤的表情。
快门自然又是一阵‘嚓嚓”闪动…
本来可能造成骚动的迎送尸骨事件,就这样变成了一幕感人至深的,县委领导关心苗圩孤儿未来成长的正剧。
有了郭国兴的关照,县中心人民医院不仅免收了张道巫的抢救费用,还联系关系单位佢县火葬场专门派出一辆带有冰棺和小型发电机的运尸殡仪车,把他的尸身送回了鸹窝村。
总之迎回张道巫尸骨的事情从头到尾都进行的很顺利,但当众人回到山村也还是到了下午两点多钟。
车队中第一个下车的是张黎生,他站在石板路上,呆呆看着青壮乡亲连着冰棺一起抬下阿爹尸体,麻木不觉的想了想,突然将抱在胸前的装着十五万慰问金的纸包递给陶猎林说:“阿猎叔,我啥也不懂,阿爹的丧事就劳你操心了。
这些钱你拿着用。”
“钱哪用这老多,”陶猎林吓了一跳,从纸包里点出三迭百元大钞回答说:“三万齐齐地,难道乡里乡亲卖猪卖羊会像宰外地人那样宰你,再说现在城里的超市啥东西没有。
多余的钱你拿回,等你阿爹丧事办完,我领你去城里存上。”
“嗯。”听陶猎林这么说,张黎生也没多推迟,接过了他递回的十二万块钱,之后默默陪着收敛着张道巫的冰棺,回到了自家古宅前。




巨虫尸巫 十一章 歹念
人多阳气壮,张黎生打开古宅沉重木门后,鸹窝村山民们没有多少顾及的第一次走进了传说中的‘张家老宅’。
由于地处山村山腰凹陷处,古宅常年不见阳光,踏进院子就徒然让人觉得温度一下降低了不少,但随着进门的人越来越多,渐渐也就不再显得那么阴冷了。
陶猎林走进古宅后,打了个寒颤,哆嗦一下后强打精神开始吩咐村里的后生做事:“把山虫子阿爹的大体抬到堂屋正中,那啥冰棺我们包下了,一会找我算账。
二木你把那供桌上的粗香点上,再去你七叔家取一块新排位,刻上‘黎山巫仙张脉道巫山君’送来,记着是‘黎山巫仙张脉道巫山君’千万莫错了。
土狗、羊雉、巧弓去井里打上几桶水来,把里外屋的门都擦擦…”
在苗圩古老习俗中,‘山君’这个称呼在兽为虎,在人为‘巫’。
当然这里的‘巫’现在已经演变成了‘神汉’的意思,而且这样的尊称也只在死后才会使用,那些十里八乡都受信奉的神棍,活着时通常都被叫做‘老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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