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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妃使用手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风荷游月
若是有意,小小年纪有这样的心思,委实不容小觑。
赵琉璃不知她的想法,垂眸遗憾道:“母后以后不许我再去上书房念书,要我留在辰华殿里。阿箩,你以后不能当我的伴读了。”
魏箩倒是可以理解陈皇后的想法,女儿接二连三出事,眼看着就要满十岁,这一劫不知能否过去,当然要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她托着腮帮子,“如果我不陪你,你会老实喝药么?”
赵琉璃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会!”
这些天母后为了她心力交瘁,她都看在眼里。为了不让母后担心,她一定会好好喝药的。
她说罢重新看向魏箩,眼里带着希冀:“阿箩,你不当我的伴读,还会来宫里看我么?”
魏箩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会。”
她终于放心了,笑容心满意足。她只有魏箩一个朋友,自从陈皇后说不让她去上书房后,她一直担心,阿箩以后会不会不跟她玩了?想着想着,没有头绪,越想越惴惴不安。如今阿箩亲口说会来看她,她总算开怀,笑容也明显多起来。
说完要紧事,魏箩指着桌上堆满的孔明锁,终于有机会问:“这些东西你从哪儿来的?以前怎么没见你玩过。”
说起这个,赵琉璃献宝一样向她介绍:“这是杨缜送给我的。母后不许我出门,他就买来这些让我打发时间,可好玩了,我能拼好长时间。”
魏箩偏头,“杨缜是谁?”
从没听过这个名字,阿箩在脑海里搜寻一遍,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赵琉璃偷偷一笑,模样既欢喜又得意,“杨缜是哥哥送给我的侍卫,他什么都知道,武功也高。”末了总结,“他很厉害。”
说罢往槛窗外面一看,忙把魏箩拉过去,“看,他就是杨缜。”
魏箩凑过去,透过槛窗,只见红漆廊柱下倚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他穿着青绿纻丝圆领服,身高颀长,眉目冷峻,薄唇微微抿起,一看便是淡漠寡言的人。他低着头,正在雕刻一块长方形的木头,听到窗边的动静,清清冷冷的一眼看过来,目光落在赵琉璃身上。
赵琉璃朝他灿烂一笑,“杨缜哥哥,别忘了我要一只小兔子!”
杨缜没有回答,略略点一下头,低头继续雕刻木雕。
原本后宫是不允许出入侍卫的,但是赵琉璃的情况比较特殊,她身边必须要有一人保护,否则陈皇后和崇贞皇帝都不放心。既然有这两人首肯,那一切就都不是问题,杨缜从此陪在赵琉璃左右,做她的贴身侍卫。
既然他武功高强,有他保护,那琉璃应该不会再出什么问题。
魏箩收回视线,忍不住想,就是人有点冷,话太少。琉璃身边只有他,不知道会不会冷清。
*
回到英国公府,魏箩踩着黄杨木脚蹬下马车,金缕正在门前等候。
金缕忙上前,把早已准备好的小手炉塞进她手里,“最近倒春寒,天气越来越冷,小姐以后去宫里都要拿着手炉,免得冻着了。”
魏箩听罢,脆生生道:“金缕姐姐,我以后不用当天玑公主的伴读了,也不用去上书房了。”
金缕一愣,不解地问为什么。
她便把琉璃的事掐头去尾地说了说,没有说落水的事,只说琉璃身体不好,陈皇后不放心,从此不让她再去上书房念书。金缕闻言,颇为感慨道:“天玑公主的身体……真是遗憾。”
是啊,有一个让人艳羡的出身,却没有一个好的身体享受。
魏箩没说什么,跟着她一同入府。
将要走进门,余光瞥见角落里走出一个穿粉蓝小袄,月白裙子的姑娘。魏箩觉得她有些眼熟,便忍不住停下看了看。这一眼不由得怔住,这个姑娘眉清目秀,肤色发黄,不是阿黛还能是谁?
她突然握住金缕的手,“金缕姐姐,她是谁?”
金缕循着看去,那姑娘手臂挎着绢花,立即明白怎么回事,不以为然道:“大抵是到角门卖绢花的,最近老有这种人,拿自己做的东西来府里推销。有的手艺精湛,有的却是不能入眼,想必她是被府里的人拒绝了吧。”
上辈子阿黛明明住在村尾,足不出户,打猎为生,这辈子为何要卖绢花?龙首村只有林慧莲一人卖绢花!
魏箩生怕再次错过,对金缕道:“金缕姐姐,你快叫住她。”说罢怕金缕起疑,随口编道:“琉璃今日说想戴绢花,我看看有没有好看的。”
金缕闻言,不疑有他,松开魏箩的手上前,朝阿黛叫了一声。





宠妃使用手册. 第039章
前面的少女闻声转头,确实是阿黛的脸。
虽许久不见,但阿箩依旧能认出她。那天夜里的记忆格外清晰,她帮助自己逃出山林,火把的光芒照在她的侧脸上,阿箩一扭头,就能看到她脸上拇指长的伤疤,以及挺直的鼻梁。如今她不打猎,那道伤疤自然没有了,可是五官还是一样的,跟以前没什么差别。
金缕朝她招招手,把她叫到跟前,“我家小姐想看看你的绢花,你这儿都有什么花样?有什么特别的么?”
阿黛方才确实到英国公府角门推销自己编的绢花了,可惜她手艺不精,没能被人家瞧上。正准备到别家问问,未料想峰回路转,英国公府的小姐竟然会对她有兴趣。她受宠若惊,忙卸下手臂上的竹篮,放到魏箩面前,把自己认为最好看的几朵绢花摆出来,“小姐想要什么花样?这儿有牡丹、芍药、菡萏和月季……”
她说话时不敢看魏箩的眼睛,毕竟身份天差地别,一个是国公府身娇肉贵的千金小姐,一个是粗鄙孤陋的山野姑娘。她这次到盛京城来,是因为养母林慧莲身体不适,不能远行,只好由她代劳。她倒觉得没什么,养父养母收养了她,她自然应该为他们做些什么。再者说,来盛京城能开阔眼界,见识世面,没什么不好的。
比如她面前的这位小姐,虽然模样才七八岁,但生得玲珑剔透、玉雪可爱。阿黛从未见过这么精致的小姑娘,是村里的孩子们无法相比的。她身穿白绫小袄,樱色裙子,裙面上绣着金银丝线,身前还挂一块银光熠熠的长命锁。光是往那儿一站,便有说不出的贵气,浑然天成,不慌不忙。
魏箩看了看她手里的绢花,没有接。不知道这花里有没有添加香料,若是闻得多了,会不会上瘾?她不敢贸贸然接,便问道:“你平时会戴么?”
阿黛先是疑惑,旋即笑道:“偶尔会拿一朵戴头上,我头上戴的这一朵,便是自己亲手编的。”说着低头让魏箩看,果见她鬓后别着一朵深红蔷薇。
魏箩随手拿起一朵放在鼻端嗅了嗅,再没有那种刺鼻的香味。看来这辈子因为阿黛的缘故,绢花里没有添加香料,也不会使人上瘾。
这几朵花委实称不上好看,花瓣不繁丽,扎得也不够漂亮,难怪卖不出去。魏箩在心里点评一番,挑了四五朵勉强过得去的,交给金缕。转头问阿黛:“你叫什么名字?”
上辈子她叫阿黛,如今跟了林慧莲夫妻,应该有一个新名字才是。
果然,她道:“回小姐,我叫白岚。”
林慧莲和白杨认识的字不多,起的名字倒是不错。魏箩点点头,软绵绵的小奶音端的严肃:“以后你每隔半个月便来英国公府送一次绢花,我每次都要二十朵,要编得最好看的,不好看的我不要。”她偏头睨向阿黛,“你能送来么?”
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好事!
一次就要二十朵,而且半个月一次,是长期生意。一朵绢花卖两文,那她一个月就可以保证赚八十文!有了这笔收入,家里买米买面都可以富裕一些了。白岚很高兴,对魏箩感激涕零:“多谢小姐,小姐放心,我定会把编的最好看的给您送来!”
魏箩看她一眼,露出白白的糯米牙甜甜一笑。让金缕付罢钱后,便转身入了英国公府。
*
这以后,白岚每隔半月便会来国公府角门送绢花,风雨无阻。府里下人知道是四小姐的意思,便都对她客客气气,送完以后按一朵两文付给她银钱,再把绢花呈递给五房魏箩手中。
魏箩这个年纪委实用不着戴绢花,她让白岚送绢花,不过是想随时看着她的情况,以观她有没有出事罢了。
魏箩把这些绢花分发给五房的丫鬟们,每人两朵,花朵款式都不重样儿。丫鬟们高兴极了,对阿箩既感激又感谢,平日里伺候起来尽心多了。魏箩确实存着收买人心的意思,她现在还小,心腹之人只有金缕和傅母叶氏,有时候要做些什么事手边活络不开,若是能再多两三个能使唤的下人,再好不过。
金阁是不能再用的,阿箩对她始终存在戒备。有一次她在跟前伺候,给阿箩梳头,阿箩故意说她拽疼了头发,要把她卖掉。金阁跪在地上不断求饶,她不为所动,端是下定了决心。
最后叶氏出面,向大夫人那边回禀了一声,当天就把她卖了出去。
金阁生性懒惰,干活爱偷懒,又虚荣卖弄,院里上了年纪的嬷嬷早已对她有诸多不满。如今四小姐发话,大家自然都乐见其成,没有一人阻拦。
没了金阁和金词两个碍眼的丫鬟,阿箩觉得松园顺眼了许多。
不知不觉白岚便给英国公府送了半年绢花,府里丫鬟对她都很熟悉,偶尔还会请她到府里坐一坐。她受宠若惊,连连推拒,后来听说是四小姐魏箩的意思,这才惴惴不安地进来了。
她心里一直对这位四小姐很感激,盖因除了卖绢花的钱,她偶尔还会得一些赏赐。有时是金瓜子,有时是一个银簪子,白岚拿那些东西补贴家用,日子过得阔绰了许多。她感念魏箩小小年纪就有一颗菩萨心肠,是以给英国公府送的绢花都是最好看的,编得也最用心。
这日丫鬟领着白岚去见魏箩,魏箩在四房梅园。
魏常弥七八个月,正是满屋子乱爬的年纪。秦氏担心他磕着碰着,让下人把屋里桌椅的边边角角都用棉布包起来,免得他受伤。白岚来到正房门口时,正好看到一个小婴孩趴在魏箩身上,嗷呜一口往魏箩脸上啃去。
魏箩被他啃得满脸口水,嫌恶地“噫”了一声,却没有把小婴孩推开,而是鼓起腮帮子:“不许咬我!”
魏常弥咯咯地笑,根本不听她的话,一低头,趴在她另半张脸上继续啃。
魏箩对他怒目而视,明明可以一伸手就把他推开,但是她却没有那么做。
秦氏在一旁看笑话,边笑边道:“弥哥儿是喜欢你,换做旁人,他还不乐意吃呢。好阿箩,你别总这么嫌弃他。”
魏箩从铁力木罗汉床上坐起来,接过金缕递来的帕子擦了擦脸,“三伯母不知道,我每次从您这会儿回去,都一身奶味儿和口水味儿,要洗好几遍才能洗干净。”
秦氏听罢扑哧一笑,点了点她皱起来的眉心,语重心长道:“等弥哥儿长大了,你就知道这是好事了。”
魏箩抿唇不语,不用等魏常弥长大,她现在就知道。魏常弥跟他们越来越亲,杜氏和魏筝就越来越绝望。一个人绝望不可怕,不断地给她希望,再让她绝望才最可怕。
杜氏现在不就是这样的处境?她被禁足在银杏园中,经过一番苦苦哀求,每隔两个月魏昆才允许她见魏常弥一次。魏常弥跟她不亲,每每见到她都很生分,她一抱他他就哭,哭得杜氏不知所措,心如刀绞。
然而没有人同情她,都是她自作自受。
丫鬟立在罗汉床前,通禀道:“四夫人,四小姐,白岚姑娘来了。”
闻言,秦氏和魏箩一起往门口看去。白岚立在门槛外,局促不安,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学着丫鬟的样子行了个礼,“见过四夫人,四小姐……”
秦氏倒是很和气,把她招呼到跟前,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这阵儿五房的绢花一直是你送的?”
白岚点了下头,不敢看人,看着罗汉床下面的脚踏:“回夫人,是我。”
秦氏颔首,称赞道:“我见过,绢花编得很好看。阿箩既然看中了你,必是有你的过人之处。”末了看一眼屋里的丫鬟们,“我这儿房中统共十二个丫鬟,每人两朵,你以后跟着一起送来吧。价钱跟五房一样,花样儿要编得好看。”
白岚喜不自禁,忙跪下磕头,“四夫人放心……”
屋里的丫鬟们得知秦氏要送她们东西,也纷纷屈膝谢赏,一时间屋里到处都是“谢夫人”的声音。
有了英国公府这一笔收入,白岚就不必去集市卖绢花了,每隔半月准时来一趟英国公府,便足够她养家糊口的。
*
自从不去上书房后,阿箩依旧跟着薛先生和韩氏学习。
阿箩喜欢摆弄韩氏那儿的东西,偶尔会跟她讨要一些,拿回来自己用。她爱美,知道自己生得好看,却不知足,还想让自己更好看一些。有一回她看中韩氏梳妆台上的一个青瓷嵌宝石的瓶子,拿起来便问:“韩姨,这是什么?”
韩氏脸上露出些许不自在,从她手里接过去,重新放回桌面上,“你还小,这个东西不适合,韩姨给你换成别的。”
魏箩更加好奇,“为什么不适合?”
韩氏掩唇咳嗽一声,却是打定主意不告诉她。
后来阿箩才知道,原来那是用在女儿家私|处的……不仅能玉体生香,还有紧致的功效,难怪韩氏当时一脸尴尬。
好吧,她现在的身体太小,确实不适合用。等到再长大一点,她一定要跟韩氏讨过来,哪个女孩儿不希望自己变香呢!
天转入冬,鹅毛大雪纷飞而至,落在英国公府红砖绿瓦上,别有一番旖旎景致。第二天醒来院中覆盖一层皑皑白雪,几个丫鬟在院里扫雪,魏箩披着羊绒狐狸毛斗篷,握着手炉问:“白岚这个月还没送绢花么?”
金缕端来一杯玫瑰清露,点头说是:“这个月都初七了,按理说初一就该来的。恐怕是家里有事耽误了吧。”
家里有事……除了林慧莲那个死去的儿子,能有什么事?
难不成白岚将满十五岁,被迫与他们的儿子结阴婚了?
魏箩越想越觉得不无可能,她有心想打听一下龙首村的情况,奈何龙首村距离盛京城太远,何况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贸然打听只会引人怀疑。魏箩耐着性子又等了半个月,白岚还是没来。
这一日刚下过一场雪,英国公府白茫茫一片,雾凇沆砀,琼花晶莹。听前院的下人说,靖王今日登门拜访英国公,两人之间有要事商量,目下正在前院棋室谈话。
魏箩得知,思量再三,站起来往前院走去。
她现在没有什么能求助的人,赵玠知道她的本性,她不怕让他知道更多。只要把自己是重生的这一事情掩饰起来,别的她都有合理的理由解释。
来到棋室门口,菱花门紧闭,里面的人想必还在说话。她没有进去,便站在廊下静静等候,金缕屡次劝她回去,担心她冻着,她都坚定地摇头。
约莫过了一炷香,屋里总算有了动静。
赵玠推开槅扇,一眼便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披大红羊绒织金蔷薇花纹的小姑娘。小姑娘扭头,看到他出来,眼里露出惊喜的笑意。她在外头站得太久,小脸白得近乎透明,唯有鼻头红红的,张开粉嫩嫩的唇瓣叫他:“大哥哥!”
赵玠有好长时间不曾见她,这阵子诸事繁忙,甚至抽不出时间听杨灏汇报她的情况。她长高了一些,眉眼又漂亮几分,来到跟前有淡淡的清香。不过才八岁,便美得有些不像话。
赵玠弯唇,伸手摸摸她的头顶,“你在等我?”
阿箩仰头,抓住他放在自己头上的那只手,手腕那里有一个凹凸不平的牙印,如今已经淡了许多,但还是能摸得出来。她水眸灵动,两靥盈盈,“大哥哥,你陪我去个地方好不好?”




宠妃使用手册. 第040章
英国公随后而出,闻言摇了摇头,不大赞成道:“阿箩,不许胡闹。”
他跟赵玠方才在屋里谈论朝政,由于内容机密,是以两人写字对话,写完再把纸放到油灯上点燃,不怕别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这两年皇帝对陈家的忌惮越来越重,若不是有陈皇后挡在中间,恐怕皇帝早已对陈家下手。
赵玠找他,便是为了此事。
英国公府一生正直,从不参与任何争夺之中。如今一席话后,却对靖王刮目相看。十七岁的少年,心思缜密,手段果决,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勃勃野心。他回到盛京城这两年,建立了不少自己的势力,韬光养晦,厚积薄发。英国公开始动摇,今后扶持他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凭借他的能力,最后必能登上大宝,到那时英国公府也会水涨船高,地位更加稳固。
魏长春内心不断权衡,却没注意魏箩和赵玠的动静。
赵玠唇畔噙笑,耐心地问:“你想去哪儿?”
魏箩看一眼英国公,再看一眼他,招呼他低一点,再低一点,然后踮起脚尖附在他耳边悄悄说:“出城。”
闻言,赵玠面露异色,不由得正视起她。本以为她会说盛京城内某一个地方,未料想竟是出城。他没有答应,也没有否认,踅身对魏长春道:“今日多谢英国公款待,本王就此告辞,改日再来拜访。”
魏长春回以一礼,“殿下客气了。”
说罢准备送赵玠出府,却被赵玠婉拒,“本王自己走。外头天寒地冻,英国公年事已高,还是留在这里吧。”
他接过朱耿递来的黑缎鹤氅,披在肩上,垂眸有意无意地看一眼地上的小姑娘,举步走出廊下。
魏箩不由得着急了,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她趁着魏长春不注意,迈开两腿朝赵玠跑去,自然而然地抓住他垂在身侧的手,停到他面前,仰头眼巴巴地问:“好不好?”
赵玠停步,恰好松树上一片雪花从头顶飘下来,落在魏箩的眼睫毛上。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拭去,“为什么想出城?”
这个理由魏箩早就想好了,目下他问起,她答得很自然:“我要去救一个人。”
赵玠忍不住笑,“救谁?”
她抿起粉唇,握着他的手更紧了一点,“大哥哥带我出城,我就告诉你。”
赵玠回视他,漆黑里的瞳仁深邃内敛,笑时温柔可意,不笑时高深莫测。他看了她一会儿,薄唇牵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你想什么时候出城?”
魏箩算算日子,不能再等了,她问过阿黛,阿黛十五岁生日就在这几天。若是再等下去,她很可能已经被林慧莲夫妻活埋。“明天。”
明日赵玠恰好有空,可以陪她。不过不知怎么,他就是想逗一逗她,故意道:“后天不行么?”
魏箩连连摇头,水汪汪的眼里露出恳求:“不行,明天吧?明天不好么?”
赵玠眼里笑意更深,沉吟一声:“倒不是不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魏箩一锤定音,从身上的荷包里摸出一把瓜子塞到他手上,当做谢礼,“谢谢大哥哥,大哥哥你真好。”
说罢不管他什么反应,朝他璨璨一笑,转身便往回跑。小小的身影裹着红斗篷,在冰天雪地中分外刺目,步履轻盈,没一会儿便消失在视线中。
小姑娘变脸变得有些快,让人猝不及防。赵玠手中握着她给的一把香瓜子,看了许久,哑然失笑。
*
翌日辰时,靖王府的马车果真停在英国公府门前。
魏箩洗漱完毕,穿戴整齐,跟魏昆说赵玠要带自己去城隍庙。魏昆原本有些疑惑,但是靖王身边的人亲口跟他说了以后,他才点头答应下来,叮嘱魏箩早些回家,不要玩得得意忘形。
临出门前,常弘失落地问她:“阿箩,为什么我不能去?”
魏箩笑着拍拍他的头,“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常弘也不想要什么,只是想跟她一起出门罢了。他最终摇了摇头,“你要小心。”
阿箩点头应下,转身后慢慢敛起笑意。
她不是去玩的,她要做一件重要的事。如果没有上辈子的经历,她完全可以对阿黛的遭遇袖手旁观,毕竟天底下的悲剧太多了,她管不过来,也没有那么多闲情逸致。然而她遭遇过,对那种事请感同身受,再加上阿黛上辈子救过她,她不能对她置之不理。解决完这件事后,她便真正与龙首村毫无瓜葛了,那一对夫妻是死是活,也与她再无关系。
坐上门口的马车,魏箩对赵玠道:“我要去龙首村。”
马车里烧着炭盆,即便外头天寒地冻,车里依旧暖和如春。赵玠手持一本《太玄经》,正在看书。他眼睑微垂,眉目英挺,闻言问马车外头的车夫:“朱耿,听见了么?去龙首村。”
朱耿的声音传来:“回殿下,听见了。”
马车缓缓启程,开始上路。赵玠没有问她龙首村是什么地方,也没有问她为何去龙首村,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对她简直纵容得过分。
马车里跟上回一样,朱漆螺钿小桌上依旧摆着几盘点心干果,仔细一看,核桃和瓜子占了大半部分。还有一些宫廷御赐的点心,造型精致,模样可爱,一看便是姑娘家爱吃的东西。
魏箩心里装着事,对点心提不起兴趣,频频看向窗外。直到马车缓缓驶出城门,她才露出一些轻松。
官道平坦,一路畅通无阻,马车行驶的速度比在城内快了许多。道路两旁白雪皑皑,放眼看去,晶莹剔透。然而看得久了容易累眼,魏箩收回视线,低头揉了揉眼睛,心情越来越沉重。
再睁开眼时,赵玠已经放下书册,支着下颔,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阿箩放下手,叫一声大哥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到?”
赵玠佯装思考,“大约天黑之前能到。”
太慢了!这会儿连晌午都不到,算算时间,还要再走三四个时辰。阿箩心急如焚,“能不能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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