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使用手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风荷游月
魏箩躺在屋里,心想小孩子真是太可怕了……常弘小时候都没有这么缠人吧?这魏常弥怎么回事?
不过看在他还知道认错的份儿上,她就勉强原谅他一次吧。
魏箩一壁胡思乱想,一壁昏沉沉睡去。
*
明日是梁玉蓉父亲平远侯的寿宴,魏箩没有办法前往,只好托常弘她把礼物转交梁玉蓉。
想了想,又不放心地叮嘱:“还有,让她别忘了我前几天跟她说过的话。”
常弘捧着茶叶盒子,问道:“什么话?”
她没有告诉他,只让他这么说便是。
至于什么话……当然是在马车上,她跟梁玉蓉说过的赵珏和向萱的事。好在常弘不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没有多问,照她说的去做了。
希望有了她的提醒,梁玉蓉会时刻关注向萱的举动。不让向萱有机会接触梁煜,自然也不会发生什么“酒后乱性”的戏码。
果不其然,第二天傍晚梁玉蓉便迫不及待地过来找她。
彼时魏箩的病情已经大好,刚喝完一碗药,正在吃常弘给她买的杨梅蜜饯。她便风风火火地走入内室,掀起璎珞珠帘,坐在魏箩对面的美人榻上,毫不吝啬地称赞:“阿箩,你真是料事如神!那向萱果然心怀不轨,想勾引我哥哥!”
她今日穿的是嫣红色月季花纹短衫和油绿绉纱裙,脸上又施了薄薄一层脂粉,明艳照人。
魏箩咬着蜜饯,把掐丝珐琅番莲纹碟子往她面前推了推,毫不意外地眨眨眼,配合地问:“她怎么勾引你哥哥?”
梁玉蓉憋了一肚子话,就等着跟她说,目下她问起,她自然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说道:“昨日我爹的寿宴上,我哥哥心情高兴,便被人灌着喝了不少酒……”
梁煜看似人高马大,英武俊朗,其实酒量却不怎么好。他被宾客接连灌了十几杯酒,便有些承受不住,意识变得混沌不清。他向众人告辞,准备回自己房中休息片刻,路上恰好遇见出来如厕的向萱。
向萱见他喝得醉醺醺,身边又没有一个小厮跟着,心思一转,难免动了歪念。
她上前,借口送他回房,跟着他一块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后,梁煜倒头就睡,丝毫不知发生了什么。向萱见他人事不省,打算脱光衣服在他身边躺一夜,到了第二天早上被人发现时,便可以诬赖他不顾她的反抗,强占她的身子,趁机要挟他不得不对她负责。
谁知道衣服才脱到一半,梁玉蓉便领着平远侯夫人和一干丫鬟推门而入,抓个正着!
梁煜睡得死沉,衣冠端正;她神智清醒,她衣衫不整。一看便知道怎么回事。
说道这里梁玉蓉忍不住愤慨,气呼呼地捏着白瓷莲纹茶杯道:“没想到她看着规规矩矩,私底下竟这么下|贱!我娘差点儿气出病来,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我哥哥恐怕还要娶她进门呢!”她扁扁嘴,至今余怒未消,“后来瑞王府的人也来了,一个劲儿地向我爹娘赔罪,还说回去后会好好教训向萱。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教训?我爹娘为了哥哥着想,本想把这件事瞒下来,但是不知道谁把消息传播了出去,晚上寿宴散时,几乎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谁传播出去的,自然是瑞王府的世子夫人向芜了。
向萱勾引自己的姐夫,向芜对她恨之入骨。如今她又自己不检点,败坏了名声,向芜当然不会替她兜着。
反正经此一事,向萱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日后就算想嫁个好人家,别人恐怕也看不上她。一个没了清白之身,又名誉败坏的女人,谁家肯要呢?不是给自己家门蒙羞么!
如此一来,梁煜总算是摆脱了向萱了。
*
魏箩又跟梁玉蓉说了一些别的事情,最后见时候不早,不便久留,她才起身送梁玉蓉回去。
两人走出屋外,没走多久,便看到松园门口有人进来。
走在前面的是魏筝,魏筝身穿桃色粉蓝五彩花草纹锦缎褙子,下配百褶如意云纹裙子,头戴鸳鸯双翠翘,一看便是精心打扮过的。她身后的姑娘正是宋如薇,宋如薇是宋晖的妹妹,今年十五六岁,穿着秋香色撒花襦裙,头梳双环髻。
按理说宋如薇跟宋晖是亲兄妹,宋晖生得那般仙姿玉质、芝兰玉树,他的妹妹也该是个一等一的美人儿,可惜宋如薇却让人失望了。她模样只能算是清秀,在普通姑娘堆里还勉强过得去,站在宋晖旁边一比,顿时就被哥哥比了下去。不过她身型到是挺好,才十五岁,便发育得如同十七八的姑娘一般,□□,玲珑有致,让至今胸口还微微涨疼的魏箩羡慕不已。
宋如薇跟魏筝关系好,两人是手帕交,私底下常联系。如今宋如薇出现在这里,倒也不怎么稀奇。
稀奇的是她们后面还跟着宋晖。
宋晖身穿宝蓝双狮纹杭绸直裰,身姿颀长,姿态清贵。看样子是送她们回来的,停在松园门口不再进去。
魏筝踅身,含笑询问道:“晖表哥,今日如薇表姐就住在我这里行吗?我明日一早再命人送她回去。”
宋晖闻言,思忖片刻颔首道:“那如薇就打扰你一晚了,明早我再来接她回家,不劳烦阿筝妹妹。”
魏筝点头说好,两人又说了几句什么话,她双颊含笑,带着小女儿特有的娇态,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乖巧。她见宋晖举步欲走,忙把他叫住又道:“表哥,我过几日和如薇表姐一块去宝慈寺上香,你跟我们一起去么?”
宋晖停步,没有答应。
魏筝又问了一遍:“晖表哥,你去么?”
他正欲摇头,宋如薇最了解自己哥哥,见状忍不住劝说道:“哥哥跟我们一起去吧?宝慈寺就在城里,距离这里不远,你殿试已经考完了,最近不是没什么事儿吗?出去走走权当散散心了。”
他们的声音不大,也没有可以放低,是以魏箩和梁玉蓉站在廊下,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魏箩这才想起来前两天是宋晖殿试的日子!那两天正赶上她生病,魏常弥又缠着她,她居然忘得一干二净,更没有询问他考得如何。
那边宋晖想了想,正欲回答,抬眸恰好见到魏箩和梁玉蓉从廊庑下走出。他身子微微一滞,旋即弯起一抹笑,低头对宋如薇和魏筝道:“如薇和阿筝妹妹一起去吧,我让杜宇跟着你们,以防遇上什么危险。”
魏筝面露遗憾,心里一阵失落。见他眼睛看着一处,不由自主地跟着看去,脸色顿时变了变。
魏箩牵裙,跟梁玉蓉一起不慌不忙地走到他们跟前,乖乖巧巧一笑,一一打招呼道:“宋晖哥哥,如薇表姐。”
宋晖看着她,眼里是看向魏筝和宋如薇时没有的温柔宠溺,“阿箩妹妹。”
宋如薇还算客气,也点头叫了一声“阿箩妹妹”。
他们站在门边,虽不至于挡住出门的路,但总归有些不方便的。魏箩偏头,随口一问道:“我要送玉蓉回去,宋晖哥哥你们呢?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就要天黑了,路上不方便行走的。”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但是宋晖却能从这句话里听出别的意思。他不想让她误会,所以解释道:“如薇和阿筝妹妹今日去一品堂买胭脂,我回来的路上恰好遇见她们,便送她们两个一起回来,这就准备离开了。”
魏箩抿唇,微微一笑:“宋晖哥哥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你送谁回来,我还能管你这些么?”
宋晖意识到是自己冲动了,也笑了笑道:“阿箩妹妹说得是,是我说错了话。”
一旁的魏筝一言不发,手中却忍不住捏紧了绢帕。
魏箩没有停留太久,跟宋晖说了两句话,便将梁玉蓉送出松园,没有回头。
*
接下来几日,英国公府都很清净。
魏箩的风寒没几日便康复了,她每日倒也没有闲着,早晨去薛先生那儿听课,下午去韩氏那儿摆弄香精香料,学习仪态。若是傍晚还有闲暇时间,便去找魏常弘说一会儿话,日子过得还算充实。
她答应过赵玠会好好考虑他们的事,倒也没有忘记。每日一闲下来,就忍不住回想起他说过的话,对她做过的事,想着想着,心里仿佛有一团线,被人越扯越乱,最终将她整个心都缠成一团。满脑子都是他,越想越乱。
不知不觉便过去一个多月。
天气益发热起来,这一日,宫中来了一趟马车,以赵琉璃的名义接她入宫。
魏箩不疑有他,换上一身鹅黄色细百柳图案薄罗夏衫,下面配一条绿色织金八宝璎珞纹裙子,穿上换上笏头履,领着金缕和白岚一同走出英国公府,坐上门外的一辆翠盖朱缨华车。
马车缓缓启程,往前驶去。
她以为是见赵琉璃,是以穿得比较清凉,不如见长辈时穿得那样端正。饶是如此,仍旧觉得很热。这才刚入夏,若是到了三伏天,还不知道要怎么熬过去呢。
金缕和白岚手执象牙丝团扇,在一旁为她打风,不一会儿马车便停了下来。
金缕疑惑道:“奇怪,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往常入宫不是要两刻钟么?”今日居然只用了一刻钟。
魏箩也心生疑窦,扶着白岚的手,掀起绣金暗纹布帘走下马车。她立在马车旁,看着面前的府邸,有一瞬间的滞愣。
朱漆大门,门前立着两座气势恢宏的石狮子,大门敞开,甚至能看见里面的朱甍碧瓦。
抬头一看,匾额上写着磅礴的三个大字——靖王府。
这是赵玠的府邸,她许久不曾来过这个地方,印象中只有小时候来过一次。
可是车夫为什么带她来这里?
靖王府的门开着,赵玠回来了么?究竟是赵琉璃找她,还是他……以琉璃的名义见她?
思及此,魏箩后退半步,正欲踅身坐回马车里,命令车夫回英国公府。忽见赵琉璃从府内出来,牵裙来到她跟前,见她一副要走的姿态,连忙拉住她,一壁劝说一壁抹眼泪道:“阿箩,你别走,也生我的气……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哥哥今天回来了,他受了重伤,如今正在里面躺着呢,你快进去看看他吧!”
宠妃使用手册. 第082章
受了重伤?
魏箩脚步一滞,停了下来。
赵玠这次是去陕西赈灾,又不是去边关那些流匪蛮夷之地,为何会身受重伤?她微微迟疑了一下,就是这一下,被赵琉璃看穿,趁机将她带进了靖王府。赵琉璃一边走一边解释道:“我哥哥回来的路上遭遇埋伏,有人要取他性命,他肩膀和胸口都受了伤,大夫正在给他止血……”
靖王府位于盛京城西南方的胜业坊,这里住的多是达官贵人,勋贵之家,路上行人不多,道路清净,是以赵琉璃的声音便显得格外清晰。
魏箩被赵琉璃拽着走进靖王府,踏上去后院的青石小路。起初她不大相信赵琉璃的话,可是赵琉璃的眼泪不像是假的,而且越靠近赵玠的院子,路上的下人便越多,来来往往形色匆忙,似乎都在忙一件事。魏箩的心渐渐沉下去,不得不开始相信了。
赵琉璃眼眶红红,抹抹眼泪又道:“我刚才看了一眼,伤口又深又长,哥哥身上都是血……他不想让母后担心,就只告诉我一个人,可是母后迟早要知道的……阿箩,你别怪我找你来。你和哥哥的事我都知道的,我哥哥喜欢你,你就算看他一眼,他也会很高兴的。”
魏箩抿唇,许久才道:“……以后再有这种事,你要提前跟我说一声。”
事关姑娘家的清誉,赵琉璃此举委实不妥。魏箩就当她是关心则乱了,这次不跟她计较那么多。
赵琉璃连连点头,也不知道把她的话听进去没有,疾走两步道:“咱们走快点,前面就是我哥哥的院子了。”
晋真院,下人忙里忙外地进出。赵琉璃和魏箩刚走到门口,便见一个小丫头端着一盆血水从里面走出,见到她们忙屈膝行礼:“公主殿下……”
赵琉璃见到那盆被血染红的水,顿时脸色一白,紧张地问:“我哥哥怎么样了?”
小丫头约莫十一二岁,梳双丫髻,穿着蓝绿色襦裙,恭恭谨谨地回答:“大夫已经给静王殿下止住血了,目下正在包扎伤口……”
赵琉璃闻言,忙绕过她,带着魏箩往内室里走去。
魏箩眼前一片血红,懵懵的,跟着往里走去。
内室的人不多,只有朱耿和两个大夫在跟前,其他的人大抵被赵玠赶了出去。两个小姑娘绕过十二扇紫檀松竹梅岁寒三友屏风,赵琉璃迫不及待地问道:“朱大哥,我哥哥醒了吗?”
这句话不必朱耿回答,盖因此时赵玠正坐在黑漆螺钿床上,上身脱得精光,露出精壮的胸膛,胡子花白的大夫正在给他一圈圈地包扎伤口。他左胸口的伤已经包扎好了,缠着白绫,看不出伤势如何,然而左手臂的伤却是还曝露在空气中,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那儿果真如赵琉璃说得一般,伤口又深又长,皮肉外翻,虽然血已经止住了,但是看起来仍旧颇为触目惊心。
魏箩立在原地,定定地看着他,没有继续上前。
赵玠受了伤,失血过多,脸色明显很苍白。饶是如此,他依旧气质从容,抬眸朝她看来,薄唇噙着浅笑。看了许久,不顾外人在场,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招呼道:“过来,让本王看看你这一个月有什么变化。”
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着调戏她。
魏箩抿唇,一动不动。
她不动,他倒也没有勉强。大夫在旁边给他缠白绫,他定定地看着她,乌目含笑,仿佛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
不多时,大夫给他缠上最后一圈白绫,识相地退下去道:“药方一会儿写好以后,老身便教给朱侍卫,王爷每日早晚服用,十日后我再给您换另一幅药方。”
他终于收回视线,不露声色地点点头,对朱耿道:“你跟两位大夫一起下去,拿到药方以后,便让下人去煎药给本王送来。”
朱耿应是,领着两位大夫离开内室。
赵琉璃立在床头,一看形势不对,很快反应过来,笑了笑道:“我去看看需要什么药材,我那里有很多名贵的药,若是有皇兄需要的,我便让杨缜哥哥给你拿过来。”说罢,踅身从魏箩身边溜了出去。
屋里一瞬间只剩下魏箩和赵玠两人。
魏箩知道赵琉璃是故意的,心里把她埋怨了一遍儿,抬眸看向床上的赵玠,很快又调开视线,“靖王哥哥把衣服穿上吧,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
因为刚才上药包扎的缘故,此时赵玠仍旧裸着上半身。
他的身体不是那种书生似的孱弱,是饱经历练后的挺拔苍劲,看起来硬邦邦的,腹上还绷着一块块肌肉。魏箩没见过男人的身体,就连常弘长大以后,她都很少见过他脱光衣服的样子,目下赵玠光着上身坐在她对面,她实在有些适应不来。
赵玠没有为难她,颔首说好,想了想道:“我的衣服在你身后的柜子里,我现在不方便下床。阿箩,你帮我拿来好么?”
说实话,魏箩很想转身就走。
孤男寡女,无名无分,站在一个屋子里像什么话?不过犹豫了一下,看在他受伤的份儿上,她就不跟他计较那么多,勉为其难地帮他拿过去吧。
魏箩转身来到柜子面前,从里面挑了一间宝蓝色柿蒂窠纹长衫,走到床头递给他:“给。”
赵玠却没有接,眉峰上扬,深不可测的乌瞳直勾勾看着她,薄唇不紧不慢地掀起一抹笑。
魏箩霎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他顺势握住她的手,将她带到自己怀里,翻身,迅速地将她压在床板上——
一瞬间天旋地转,魏箩尚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赵玠便欺身而上,贴着她的耳朵低声问:“宝贝儿,你想清楚了么?要不要嫁给本王?”
宠妃使用手册. 第083章
床板不硬,上面铺着一层品月色秋葵菊蝶纹织金缎锦被,软软的,如坠云端。魏箩躺在上面,呼吸之间甚至还能闻到一丝丝血腥味儿,应该是方才大夫给赵玠止血时不慎留下来的。
他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思想东想西?
魏箩觉得很不可思议。
她诧异地眨眨眼,乌黑明亮的双瞳泛着水光,终于忍不住抬手碰了碰他胸口受伤的地方,好奇地问:“你不疼么?”
刚才她进来的时候虽未看到他伤势如何,但是从他脸色苍白的程度,应该可以猜出伤得不轻。既然如此,为何还有精力把她压在身下,询问她这个问题?他难道不该关心关心自己的伤势么?
赵玠握住她软乎乎的小手,不让她乱碰,贴着她的脸颊磨了磨,许久才哑着声音道:“回答我的话。”
方才那一下确实扯动了他的伤口。平日里看起来很容易的动作,目下做起来却很是艰难。他胸口隐隐作痛,刚刚才止住的血又洇了出来,然而正因为疼痛才使他清醒,让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她答应他的事。他的小姑娘说等他从陕西回来后,便告诉他答案,现在他回来了,迫不及待想听到她怎么说。
因为太想得到,以至于在陕西时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
崇贞皇帝心怀慈悲,拨了五百万两银子开国库赈灾。他一路来到陕西陈仓,那里已是民不聊生,哀鸿遍野,百姓苦不堪言。
当他们得知上头派遣靖王来赈灾时,各个将赵玠奉若神明,顶礼膜拜,就连对生身父母也没有这么感激尊敬的。这次赈灾一切都很顺利,当地的官员也很配合,没有假公济私,当然,这一切大部分是看在靖王的面子上的。
时人道靖王殿下是阴狠残酷、不近人情之人,再加上他身份尊贵,谁敢不长眼地招惹他?
既然如此,他身上的伤又是从何而来?
这是新伤,是他从陕西回京城的路上遭受的。
有人事先得知了他回京的路线,在城外五十里外设下埋伏,企图取他性命。对方想必是有备而来,统共有四五十人,各个身手矫健,训练有素,下手毫不留情。可惜他们低估了赵玠的势力和防备之心,赵玠此次出远门看似没有带多少人,实则大部分都是隐藏在暗处的侍卫。侍卫武功高强,身怀绝技,对付这些人绰绰有余。是以他们虽然人多,但是却一点也没有落到便宜,反而被赵玠的人打得落花流水,非死即伤。
期间赵玠将计就计,硬生生承受了对方两刀,正是他现在受伤的地方,一个在左边胸口,一个在左手上臂。
赵玠大抵猜到是谁指使的这一切,命人一个活口都不留下,四五十人全部曝尸荒野。
他没有刻意隐瞒自己受伤的消息,为的就是让那幕后之人放松警惕。他倒要看看,在他受伤的这段期间,他们能掀出什么大风大浪来。
只不过当时没控制好,伤口有些太深了,以至于他现在不用伪装,便是一副身受重伤的模样。
*
魏箩感觉到他的不对劲,忍不住偏头看去,只见他嘴唇发白,额头冒汗,仿佛十分虚弱。她的心跟着抽了抽,试图从他身下钻出来,“大哥哥就不能好好躺着,先把自己的伤养好了再说么?”
他一动不动,几乎全部重量都压在她身上,一手握着她的小手,一手撑在她身旁,呼出的气息又热又沉:“你答应我,我便好好躺着。”
这是已然神志不清,居然都耍起赖来了。
魏箩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双手抵着他没受伤的地方轻推,从他身子底下钻出来。他现在受着伤,力气不大,是以她要挣脱他比以前容易得多。
魏箩站在床头一看,他胸前的白绫透出微微血色,想必是刚才止住血的伤口又流血了。她不知为何有点生气,若不是看在他受伤的份上,真想扔下他一走了之!“大哥哥若是不好好养伤,我就不答应你。”
他敏锐地听出她话里的疏漏,睁开一双深邃凤目,直勾勾地看向她:“如果我养好伤,你就嫁给我么?”
魏箩总算明白了!这是他的苦肉计,用自己的受伤的身体要挟她,逼迫她不得不心软,然后答应他。
她立在床头,恍然大悟。
她想了一个月都没想清楚的事,如今见了他,反而一切拨云见日,豁然开朗起来。如果不是心里有他,何必看到他受伤时心中一揪,替他担忧替他心疼?如果不是心里有他,换做旁人对她这样动手动脚,又亲又搂的,她早就对他不客气了。他就是仗着她容忍他,对她做尽男女之间的亲密事。
真不要脸。
她忍不住腹诽。小姑娘面上无波无谰,其实早就在这么短的时间想得透彻。
她跟宋晖还有婚约在身,等她下个月过完十四岁生日,两家想必就要着手准备起来了。她得解决了宋晖的婚事,才能安安心心地跟他在一起。何况姑娘家本就该矜持一些,若是轻而易举地被他得手,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韩氏曾经跟她说过,男女之事,虽说讲究你情我愿,但该耍手段的时候还是应该耍些小手段的。韩氏见惯了宫中争宠的手段,对这些也颇有研究。还说谁最终能赢得男人的心,端看谁的手段高明。
魏箩不想把这些手段用在赵玠身上,他是真心诚意喜欢她,她不想两人之间相处还要算计来算计去。是以韩氏对她说过那些拿捏住男人心的方法,她一个都不打算用在赵玠的身上。
只不过,眼下,她刚刚理清楚对他的感情,不想那么快承认罢了。
赵玠等不到她的回答,伸手握住她垂放在身侧的手,“阿箩,回答我。”
魏箩往回抽了抽,没能成功。真奇怪他都受了重伤,怎么还有那么大的劲儿抓住她?她粉唇一抿,嚣张的小模样让人又爱又恨:“我可没这么说。只不过大哥哥若是连伤都养不好,到时候怎么来我家提亲?我爹爹和常弘才不会同意把我嫁给一个病秧子。”
她说他是病秧子,赵玠额头上的青筋冒了冒。事关男人的尊严,不能随意被她污蔑。然而转念想了想,她肯让他去英国公府提亲,不正是松口的意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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