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使用手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风荷游月
赵玠颔首,带着魏箩走出门外。
杨灏回身重新锁上门锁,动作一气呵成。
他们怎么对自己家如此熟悉?魏箩实在好奇。
门外停着一辆华盖朱轮的马车,赵玠应该早有准备,要带她去别的地方。她问着急:“你要带我去哪?”
赵玠两手握着她盈盈软软的小腰,把她抱到马车上,旋即自己也跟着上来,替她掀起布帘道:“去万圆楼赏月如何?”
万圆楼位于盛京城中心,共有八层楼高,建筑精美,翘角飞檐,是个登高望远的好去处。平常便有无数诗人墨客前往那里赋诗作对,今日正值中秋,定会比平常的人还多。
魏箩滞了滞,还是很配合地点了一下头,“好。”
*
马车徐徐前行,驶离角门。
魏箩一坐进马车里,便身子一倾倒在金银丝妆花大迎枕上,身体蜷缩成一团,捂着肚子一声不吭。
赵玠这才看到她小脸发白,方才在庭院里,周围乌漆墨黑,根本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能感觉到她兴致恹恹的。赵玠以为她是害怕被人发现,如今看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把她搂过来,放在自己腿上,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脸问道:“阿箩,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魏箩原本不想告诉他的,毕竟又不是什么光彩事儿,说出来多不好意思。可是实在忍不住,肚子疼得厉害,尤其又跟他走了一段路,只觉得每走一步身子就往下坠一坠,到这会儿已经坠进冰窖里了。她把头往赵玠怀里埋了埋,瓮声瓮气地说:“靖王哥哥,我的肚子好疼。”
赵玠怔了怔,很快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他下意识往她身下看了看,对她既无奈又心疼,揉揉她眉心的小红痣问道:“方才为何不告诉我?”
告诉你就不能出来了。
魏箩在心里道。她闭着眼睛,两排浓密的睫毛轻颤,嘴里却反问:“告诉你就不疼了吗?”
强词夺理的小家伙。
赵玠拿她没办法,又不好跟她争辩这个,只好想办法让她更舒服一些。他把她身子放平,脑袋枕着他的腿,大概知道一些这方面的知识,于是手从她的衣缘下方探进去,放到她的肚子上,手指头正好触到她圆圆的小小的肚脐眼儿。
魏箩一惊,往后躲了躲,“你干什么?”
他失笑,许是觉得她担惊受怕的模样太可爱,像极了受惊的小松鼠。他解释道:“你放心,我既然答应过你,就不会乱动。我的手心热,给你焐焐就不疼了。”
魏箩将信将疑,黑黝黝的眼珠子看着他,“也不许乱摸。”
他噙着笑,点了点头。
魏箩这才放下戒心。
没一会儿,果真如赵玠说的那样,他手心的热度传到她肚子上,疼痛确实缓和了许多。魏箩动了动,忘了身边的男人是个经不起挑逗的,她拿着他的手往下移了移,“还里也焐焐。”
赵玠身子一僵,垂眸看着躺在他腿上的小姑娘。小姑娘的脸色比方才好看多了,不再苍白,她一脸坦诚,丝毫不知道这个举动对他而言是多大的考验。半响,赵玠弯了弯唇瓣,“阿箩。”再开口时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
魏箩轻轻地“嗯”一声。
他说道:“再这么下去,大哥哥可能没法做到只跟你说说话了。”
魏箩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意思,立即红了红脸,把他的手从怀里拿出来,坐直身体嗔他一眼,果然老实多了。
他哑声低笑,顺手给她整理方才弄乱的衣服,问道:“肚子好些了吗?”
魏箩点点头,“没有那么疼了。”
他凝望着她道:“如果疼得厉害,我们就不去万圆楼了,先把你送回国公府,改日再出来。”
魏箩眨眨眼,有点不敢相信这是他说的话。他们这么长时间不见,她还以为他很想跟她在一起呢。
赵玠大抵猜到她心里想什么,低头碰了碰她的额头,语速缓慢道:“傻瓜,本王虽然想见你,但是更担心你的身体。”
魏箩有点感动,盯着他,飞快地,毫无预兆地凑过去亲了他的脸颊一下。“那我们不去万圆楼了,我想吃御和楼的藕粉桂花糕,你给我买,然后我们再回去好不好?”
赵玠摸了摸脸,那里有她留下的温度。这种时候,他自然什么都听她的,于是含笑:“好。”
*
赵玠吩咐杨灏调转方向,前往城西的御和楼。
不多时马车停在御和楼门前,赵玠走下去,背影渐渐融入人群中。魏箩则坐在马车里等候。
虽然天色已晚,但是街上仍旧行人很多,热闹喧哗,灯火通明,大有通宵达旦的架势。街上随处可见卖花灯和卖月饼的,五颜六色的花灯悬挂在街道两边,映照得半个天空都亮了起来。若是魏箩这时候跟赵玠一起下去,保不准会被什么认识的人看去,传到英国公或者魏昆耳朵里,对她可没有一点好处。
所以还是待在马车里更安全。
魏箩掀起绣金暗纹窗帘,看着御和楼的方向,情不自禁地弯起嘴角。
她正欲放下车帘,恰好御和楼门口有几人走出。走在前面的是一位穿香妃色绫子如意云纹衫的妇人,身后跟着两个穿异域胡服的侍女。妇人面上带着纱巾,挡住了半张脸,周围花灯斑驳的颜色映在她脸上,看不大清五官。饶是如此,仍旧让人感觉到她容貌美丽,风韵犹存。
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魏箩对别的东西不大上心,只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
倒是那位妇人看到她后,身体猛地僵住。
直到帘子魏箩把帘子放下,她依旧没有回神。
宠妃使用手册. 第105章
一刻钟后,赵玠买好藕粉桂花糕从御和楼出来。
他走回马车跟前,挑起布帘,弯腰走进去。只见一个小小的人儿抱着金银丝引枕,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小嘴微扁,好像在抱怨他去的时间太长。赵玠的心蓦地软下来,把装着藕粉桂花糕的油纸包放在螺钿小桌上,刮刮她的鼻子问:“好些了吗?”
魏箩这会儿还是肚子疼,只是不如一开始疼得厉害。她看向赵玠端回来的白釉青花瓷汤盅,问道:“这是什么?”
赵玠坐在她身边,端起汤盅道:“这是我让厨房做的红枣桂圆红糖水,来,趁热喝了吧。”
难怪他去了这么久,原来是特意让厨房做了这个。汤里冒着腾腾热气,一看便是刚煮好不久。
魏箩有点稀奇,又有点感动,不由自主地撒起娇来:“大哥哥喂我。”
赵玠向来不会拒绝她的要求,更何况这件事他乐意之极。他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来。”
魏箩就着他的手把汤一口一口地喝下去,喝完肚子里热热的,比方才舒服多了。她舔舔嘴角,意犹未尽道:“真甜。”
粉粉嫩嫩的舌尖从他眼前一扫而过,赵玠乌瞳深了深,低头含住她的舌尖,轻轻咬住不让她缩回去,津津有味地吮了吮,末了认同道:“确实很甜。”
魏箩捂着脸蛋稍稍后退,瞪了他一眼。
马车外,御和楼门口穿香妃色大袖衫的妇人紧紧地盯着车帘,即便车帘已经放下,看不见里面的光景,她依旧没有移动脚步。若是仔细观察,很容易便能发现她身躯微微颤抖,眼眶逐渐泛红。
旁边高鼻深目的侍女唤了她一声,疑惑地问道:“您不走吗?”
马车渐渐走远,妇人恍然回神,她垂眸平复了一下情绪,弯唇笑了笑道:“走吧。”
*
马车缘路折返,走到一半忽然停下。
杨灏在外面道:“王爷。”
赵玠坐在马车里,刚从魏箩嘴里抢过来一块藕粉桂花糕,目下心情正好,一边用拇指摩挲魏箩嘴角的桂花屑,一边问道:“何事?”
杨灏回道:“前面人太多,马车暂时过不去。属下知道另一条路,只不过道路坑洼难行,怕颠簸了王爷和四小姐。不如请王爷和四小姐在这里下来,属下绕到前面第二个街口接你们。”
魏箩身体不舒服,确实不能太过颠簸。赵玠思忖片刻,答应下来。
两人走下马车,立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杨灏驾着马车拐进一条黑不隆冬的胡同,很快便消失不见。
魏箩担心遇见熟人,非要让赵玠去买一顶帷帽。
赵玠不答应,无奈地摸摸她的脑袋道:“阿箩,你怕什么?整个盛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了。”
她噎了一下,居然没法反驳。最后只能抬头反驳道:“现在还不是。”
赵玠最终还是顺从了她,从路边买回一顶帷帽扣在她头上,俯身替她系好帷丝带道:“迟早会是的。”
戴上帷帽以后,魏箩觉得安心多了,也不再担心被旁人发现。她小手钻进赵玠的袖子里,握住他的手往前走,“走吧。”
赵玠噙着笑,看她那兴致勃勃的小模样,不忍心出言打击她。
即便她戴着帷帽又如何?京城里谁会跟他牵手?落在旁人眼里,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不过既然她喜欢,他不介意配合她,跟她做一对偷偷摸摸的小情人。
前面不远是猜灯谜的现场,一排排灯笼悬挂在街道中央,难怪杨灏说这里过不去,猜灯谜的人里三圈外三圈围得水泄不通,别说马车了,就连过人都不容易!身边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魏箩只能尽量往赵玠怀里躲。赵玠的手臂放在她身后,牢牢地护着她,避免行人碰撞到她身上。
饶是如此,还是会发生意外。
斜前方站着几位儒生,正对着面前的一个灯谜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是谁挤了谁,灯笼从其中一个人的手中脱离,顺风一吹,恰好落在魏箩的脚边。魏箩差一点踩上去,赶忙停住,弯腰把那个灯笼捡了起来。
只见灯笼上面贴着一排字——“教坊群排胡旋舞。粉底格。”
她看了看,随口念出来道:“列女传?”
那边一个宽衣博带的男子来到她跟前,正欲开口,听到她的声音后猛地停下,身子僵住。
男子身后的同窗恍然大悟,纷纷惊醒:“是啊,不正是《列女传》么!”
他们平时熟读儒家经典,反而忽略了女子念的书,是以一时半会儿才没有猜出来。魏箩养在深闺,常被薛先生教导要多看这本书,以至于几乎没有多想,一下子便猜了出来。她抬眸,正准备把灯笼还回去,看清面前站着的男子时也愣了愣,唇瓣嗫嚅,差点脱口叫他“宋晖哥哥”。
面前的人,正是宋晖。
宋晖今日跟同窗一起出门应酬,回家的路上偶然路过这里,几个朋友心血来潮,停下来猜灯谜。他在一旁看着,偶尔发表一两句言论,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她即便当着脸他也认得,他们相处了这么多年,他记得她的全部。声音、身形和感觉……更何况她身边还站着赵玠,他怎么可能认错?
魏箩还灯笼的手伸到半空,不知道该收回去还是继续递着。
好在宋晖没有让她尴尬,他把灯笼接过去,很轻地弯了弯唇,低声道:“多谢姑娘解惑。”
宠妃使用手册. 第106章
对面的儒生尚且不知这边的情况,见宋晖一动不动,甚至有几个开始出言调笑,“木樨,你还不回来么?”
魏箩收回手,唇瓣嗫嚅两下,最终什么都没说:“不必客气。”
仅此一言,再无他话。
宋晖凝睇着她,唇畔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只在唇齿间盘旋了一圈,囫囵咽了下去。还能说什么呢?他们的关系早就在退亲那日就断了,从此以后无论悲伤还是欢喜,都与对方无关。即便见了面,大抵也只能像现在这样,道一声谢,问一声好,什么都不能做。
她已经跟赵玠定亲了,前阵子圣旨下来的时候,世家勋贵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他即便不想知道也不行。英国公府的四小姐何其有幸,跟忠义伯府退亲不久,便成了身份尊贵的靖王妃。退亲反而成了一桩美谈,如果没有他的牺牲,她又怎么能跟赵玠在一起?这些在旁人口中说起来不痛不痒的小事,到了他这里却是伤筋动骨的重症。
宋晖原本以为自己能够很快放下,再不济,面对魏箩时能够比现在更坦然一些。可是他却做不到,不见她的时候还好,他可以强迫自己做些别的事分散注意力,一旦见到她,他便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这种感觉就像身体的一部分被人拿钝器一点一点剜走,别人一边剜,他一边用针线缝合,最终缝合的地方渐渐脱落了,该留的东西始终留不住。他最重要的那一部分被人毫不留情地夺走,虽不致命,但每次看到那缝合的痕迹,都会忍不住心口一痛。
宋晖收回视线,踅身走回同窗中间,将灯笼还给其中一个头戴飘飘巾、身穿绛紫色素绸纱绫缎道袍的男子,含笑叮嘱道:“这回你可拿好,不要再弄掉了。”
男子摸了摸头,笑道:“宋兄教训得是……”
魏箩垂眸,握紧赵玠的手道:“靖王哥哥,我们也走吧。”
说罢,牵着赵玠举步离开。
没走两步,方才那位头戴飘飘巾的儒生忙赶了过来,手心朝上,递给魏箩一样东西:“姑娘且慢,既然方才那道灯谜是姑娘答对的,那这奖品也该送给姑娘。”
他手里的东西是一块墨玉镶珠蟒纹佩,看模样应该是男子饰物。魏箩用不上,摇摇头拒绝道:“多谢,我只是凑巧猜对罢了,并非冲着奖励来的。这个你们留下吧。”
那位儒生却很坚持,认为题是她答对的,奖品自然也该由她收下。
魏箩一脸踟蹰,正为难时,一旁的赵玠伸手拿过去,沉声道:“多谢。”说着,与书生告辞,拉着魏箩离开此地。
*
回到英国公府角门,魏箩始终兴致恹恹,与方才的兴高采烈形成鲜明的对比。
赵玠把她送回门口,低头紧了紧她身上的樱色苏绣灵芝纹褙子,见她耷拉着脑袋,他眸色黯了黯,面上却没有丝毫起伏,叫她一声:“阿箩。”
魏箩掀起长长的睫毛,不明所以:“嗯?”
赵玠取出方才儒生送的那个蟒纹佩,问道:“这个东西你要么?”
玉佩做工很精致,下面系了两颗圆润的明珠和穗子,在月光下散发着微微淡光。魏箩看一眼,皱皱鼻子道:“不要。”
赵玠颔首,收起手掌,将那块玉佩拢在手心。只见他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手臂一挥,便将玉佩扔到路旁的花草从中,“咚”一声,玉佩迅速淹没在夜色里。
魏箩怔了怔,“你为什么扔了?”
他表情认真,“既然决定不要,为何还要留着?”说罢见魏箩没有什么反应,他无奈地叹一口气,附身将她抱在怀中,脸贴着她柔软滑嫩的脸蛋,在她耳边道:“不要再想宋晖,以后只能想着本王。”
魏箩终于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眨眨眼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宋晖哥哥?”
赵玠脸色微沉,一副“你说呢”的表情。
她忽然觉得好笑,原来赵玠吃起醋来是这个样子。她顺势搂着他的脖子,偏头在他脸上砸吧一口,故意亲出声音,亲完很快松开他,一溜烟藏到门后面,“我不是想他,我只是在想刚才的灯谜……”末了佯装愤怒,故意道:“靖王哥哥连我想什么都要管?我还没嫁给你呢,你就管这么多,要是以后嫁给你那还得了。”
赵玠一滞,正准备道:“你……”
她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关上角门,转身回到自己家里。
赵玠立在门外,想起她刚才的话,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最后弯了弯唇道:“胡搅蛮缠。”
分明是训斥的话,但他语气柔软,生生说出了几许缠绵和宠爱的味道。
*
月明星稀,更深人静。
魏箩一路回到松园,并未被任何人发现。此时院里的人都睡了,唯有白岚和金缕频频在门口张望,神态着急。方才只有白岚一个人回来,金缕得知事情缘由,已经将白岚训了一顿。怎么说也该跟这魏箩一起去才是,怎么能自己一个人回来?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她们身为丫鬟的自当挡在前面。
目下两人见她从外面回来,纷纷大松一口气,将她迎入屋中。
魏箩换下衣服,梳洗完毕,早早地躺在床上睡下。
中秋过去以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下来。
九月初时英国公府的二小姐魏笗嫁给了御史大夫的小儿子,迎亲的队伍排了好长,场面很是壮阔。魏笗出嫁以后,府里剩下的姑娘只有魏箩和魏笌了……哦,还有一个二老爷的外室女魏宝珊。只不过魏宝珊在府里不受重视,平常无人注意她,以至于魏箩几乎快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的存在。
魏箩如今是待嫁的身份,轻易不出门,每日除了去薛先生和韩氏那里学习课业和礼仪以外,偶尔还会去梅园给四夫人请安。剩下的时间便是坐在廊庑下看景。
松园里种了一棵高大的银杏树,如今正是叶子发黄的时候,每天早晨醒来,都能看到院里洒落了一地金黄。
这日她披着一件月白缠枝牡丹纹披风坐在廊下看树叶,金缕从正房走过来,一边添茶一边道:“姑娘,老爷说过几日宫里设宴,请您和常弘少爷都去。”
邬姜的老皇帝和皇子前几天来到盛京城,是为了商定两国的关系,并表态愿与大梁结为异邦之好。崇贞皇帝得知后,龙心大悦,大手一挥,便决定大办一场国宴,邀请朝中所有的大臣和勋贵世家都参加。
宠妃使用手册. 第107章
邬戎和大梁的渊源,真要说起来,那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
大梁百姓一提起邬戎人,第一印象便是生性残暴、杀戮肆虐。他们常常侵略大梁的疆土,边关百姓饱受他们的折磨,生活苦不堪言、战战兢兢。是以大梁人对邬戎人委实没什么好感,早些年一旦在街上穿胡服的邬戎人,必定是不问缘由,先打一顿再说。现在两国的关系有所缓和,这种情况也变少了,但是大梁百姓对邬戎的成见却是根深蒂固,一直没有改变。
十年以前,邬戎和大梁打了几场仗,被打得节节败退,气焰才渐渐收敛起来。其中伤亡最严重的一次,便是赵玠十五岁带兵出征的那一次。赵玠善于用兵,计谋狡猾多变,又高深莫测,旁人根本猜不透他下一步要做什么。邬戎军队兵败如山倒,全无还手之力,不得不退兵三百里,向大梁赔款道歉,并表示用不侵占大梁土地。
听说此役以后,邬戎的皇帝对赵玠印象深刻,怕极了当年年仅十五却卓尔不群的少年。光是听到他的名字,就禁不住浑身发憷。如今过去□□年,赵玠的威名犹在,也不知道那老皇帝见到他会是什么反应。
魏箩坐在四夫人的房里,一边喝大红袍一边听秦氏说这些,忍不住有些得意。
赵玠这么厉害,她当然觉得自豪。
只不过不好意思表现出来,怕被四夫人笑话,是以低头假装喝茶,掩住上翘的嘴角。
秦氏自然没错过她的这些小心思,重新给她倒了一杯茶,本欲笑话她,忽然想起什么,模样又变得担忧起来。“阿箩,四伯母不是不是见不得你好,只不过有些事始终不大放心……”
魏箩拈了一块青花缠枝莲纹菱花口盘里的冬瓜蜜饯放入口中,眨眨眼道:“四伯母有什么话直说吧。”
秦氏这些年为她做的事,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她没有母亲,四伯母把母亲该做的事都做了,是真心诚意为她着想,无论秦氏说什么,魏箩都不会有任何意见。
秦氏的眉心拧在一起,斟酌许久道:“方才我说的你也听见了,靖王心思深沉,复杂难测,就连生性残暴的邬戎人都要忌惮他几分,四伯母担心你嫁过去……”
她说到一半没有继续,魏箩却听懂了她的意思。
秦氏说得还算委婉的,其实她应该是想说赵玠残忍暴虐,心狠手辣才对。她担心魏箩嫁过去受赵玠欺负,要是两人关系不和,真发生什么争执,那吃亏的一定是魏箩。毕竟赵玠是大男人,比她大了九岁不说,还从小就在军营里历练习武,要欺负她实在太容易了。
只不过,他舍得么?
魏箩想起他在马车里给她焐肚子的场面,她枕着他的腿,明明感觉道他都起反应了,可是他却因为她的一句话一直忍着。还有在街上遇见宋晖的时候,魏箩站在赵玠旁边,明显感觉到他的气场变了,他强压着愤怒,没有让她难堪,即便忍得脸色阴沉,也只是在把她送回家以后说一声“不许想着宋晖”。这样为她着想,心疼她的男人,魏箩暂时找不出第二个。
可惜这些不能告诉秦氏,魏箩想了想,笑着道:“四伯母放心,我听琉璃说过,赵玠虽然看起来冷漠可怕了点,但是他心地很好的。而且他也不欺负女人……”
天玑公主是赵玠的妹妹,自然会帮着赵玠说话。秦氏一点也没觉得安慰,还想再说什么,然而圣旨都下来了,这门亲事是板上钉钉的事,说什么都没有用。她思前想后,决定教魏箩一些御夫之道,起码让她嫁给赵玠以后,不至于手足无措。
*
临近宫宴前一天,二房竹园又闹了起来。
能让二夫人和二老爷吵架的,无非是为了魏宝珊。这阵儿二夫人听了大家的劝,不跟二老爷一般见识,只等着魏宝珊年纪一到,替她随便说一门亲事打发出去,这件事就算揭过去了。两人的夫妻情分虽然生出罅隙,但日子仍是要过下去的。
那这次又是为何吵起来?
魏箩和秦氏赶到时,刚走到堂屋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二夫人的声音:“宫宴是什么场合?去的都是盛京城的贵妇贵女,你让一个外室女参加那种场合?不是给英国公府丢人么?”
秦氏皱了皱眉头,显然也认为二老爷的举动很不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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