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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妃使用手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风荷游月
她旁边的侍女问道:“夫人,您不是要来拜菩萨吗?”
她一怔,蓦然停住。是啊,她今日是来拜菩萨的,眼下连菩萨的面都没见着……可是她现在哪里还有别的心思?她踟蹰一番,终是举步跟了上去,心不在焉道:“今日不拜了,改日再来吧。”





宠妃使用手册. 第111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回程的路上畅通无阻,黑漆平顶齐头马车一路驶过护城河,便到了盛京城内。
天色尚早,魏箩和梁玉蓉没有直接回家,打算到街上转转,顺道采买一些东西。
梁玉蓉听说城南新开了一家果脯铺子,名叫八宝轩,那里的果脯各有特色,既有杏子、梅子、冬瓜等,也有平时不常见的橄榄、秋海棠和梨子,味道酸甜可口,果味浓郁。梁玉蓉前几天吃过一次,从此便念念不忘,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空,无论如何都要带着魏箩买一点带回家。
魏箩想着反正没什么事,便跟她一起去了。
三人乘坐马车来到八宝轩,果见门庭若市,外面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一直延伸到街道对面。买果脯的大都是姑娘家,那些千金小姐不便抛头露面,便让丫鬟下来排队。
魏箩一看这么多人就蔫了,皱着眉头忧心忡忡:“这得排到什么时候啊……”
梁玉蓉握着她的手,一点也不担心,兴致勃勃地带着她避开人群,往铺子里面走去:“这家店是我大嫂家的铺子,你跟我来买东西,哪有还让你排队的道理。”
梁玉蓉的嫂子是庐阳侯的二女儿卫霜。
卫霜今年十七,性子温婉,柔顺懂事。与梁煜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成亲后两人的感情也十分恩爱,如胶似漆,卫霜如今已经怀有两个月身孕。卫霜的娘家在盛京城有十几年铺子,这八宝轩便是其中一家。是以梁玉蓉每次来这种地方,待遇都是旁人享受不到的。
两人走入店铺,只见有一位穿樱色月季花纹的姑娘立在桌前,正在挑选东西。
掌柜一见到梁玉蓉,忙让伙计招待那位姑娘,自己亲自迎上来道:“表小姐来了,这次您想尝尝什么口味儿的果脯?”
梁玉蓉看了看,楠木雕花柜子上摆着各种各样的果脯,每一个都瞧着很可口。她难以抉择,便每样都指了一下,统共指了七八种果脯,“这些都各来两份吧……还有这个冬瓜瓤,也拿两份包起来。”
冬瓜瓤果脯是店里卖的最好的,每次刚做出来,便是一扫而空。盖因它不仅滋味酸甜,还脆爽可口,甜而不腻,最要紧的是它吃完以后不容易长肉,反而能通润肠道,有养颜美容之效,深得姑娘家的最爱。
掌柜的面露为难之色,看了看旁边那位姑娘,道:“冬瓜瓤只剩下最后两份,这个姑娘方才已经要了……”
梁玉蓉和魏箩闻言,这才往旁边看去。
二人的目光落在那姑娘身上,顿时狠狠地愣了一下。
这个不是别人,正是魏筝!
短短一个多月的功夫,她便瘦的不成样子,眼窝深陷,底下一圈青紫,脸色也差得不成样。她眼神浑浊,嘴唇发白,若不是魏箩跟她一起长大,几乎要认不出她来。她以前好歹也算个娇俏可爱的姑娘,如今却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难怪上回宫宴她没有去,若是这个样子去了,不知道会吓到多少人。
魏筝显然也看到了她们,仓促地别过头去,避开她们的视线。
梁玉蓉张了张嘴,显然被她的模样吓住了,半箱才道:“那我们不要了,给……”
给你吧。
许是她的模样太吓人,后面半句话,梁玉蓉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魏筝忽然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连自己买好的果脯也不要了,转身走出铺子。
她的丫鬟拿起果脯,匆匆忙忙地跟了上去。
魏箩和梁玉蓉面面相觑,梁玉蓉难以置信地问:“魏筝怎么变成这样了?她被人下降头了吗?”
魏箩眨眨眼,表示自己也毫不知情。
*
八宝轩外,停着一辆朱轮华车。
姜妙兰坐在马车里,看着前方离去的身影。直到人走远后,她才放下墨绿绣金牡丹纹帘子,垂着眼眸,一言不发。
刚才那个姑娘长得跟杜氏有六七分像,她乘坐的马车也带有英国公府的标志。
她看起来跟魏箩差不多大,想来是英国公府的小姐。
魏昆……最后还是娶了杜月盈么?那个姑娘是他和杜月盈的孩子?
姜妙兰想起当年的一些事,眼神渐渐黯下来,透着一股深秋的寒凉。很快地,她弯起一抹自嘲的笑,她都离开这么久了,自己都变了这么多,又哪来的资格要求魏昆始终如一?何况她当年离开的时候,不已经知道他和杜月盈之间的苟且么?
魏昆娶了杜月盈,应该在她的预料之中才是。
她身边的侍女见她表情不对,用邬戎语叫了一声:“夫人?”
姜妙兰恍然回神,抿唇微微笑了笑,“怎么了?”
侍女指指外面的八宝轩,“您不进去买东西吗?需不需要奴婢下去排队?”在侍女眼里,她从大慈寺一路赶过来,连菩萨都没来得及拜,停在果脯铺子门口,应该很想买这里的东西才是。可是她却一直坐在马车里不动,让人很是费解。
姜妙兰偏头,从帘子缝隙中觑见魏箩和梁玉蓉从铺子里走出来,她思忖片刻,道:“不买了,跟着前面那辆马车吧。”
*
从八宝轩出来,梁玉蓉跟魏箩一起回到英国公府。
魏箩见梁玉蓉没有回家的打算,疑惑地问道:“你不是说要回家么?”
梁玉蓉提着两包果脯,抿唇嘿嘿一笑,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我给常引哥哥买了果脯,还没有送给他呢,等他收下以后我再回去。”
怎么又送果脯?前阵子不是刚送过点心么,这送来送去的,还有完没完了?魏箩后悔不已,当时就不该一时心软,答应帮梁玉蓉送那几包点心的。这下可好,开了头,缘分一旦续起来,再要斩断就不容易了。
魏箩问她:“你为什么要送常引哥哥东西?”
她道:“方才我们在院子里遇见,我说要去八宝轩买果脯,就随口问了一句他喜不喜欢吃。他说喜欢,我就想着帮他也买一份……”
魏箩头大如斗,真是不知该跟她说什么才好。她把手一伸,努了努嘴道:“我帮你送给大哥。”
梁玉蓉立即把果脯藏在身后,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还有话跟常引哥哥说。”
魏箩看着她,半响无语。
再这样下去不行,事态已经脱离她的控制,慢慢往上辈子的方向发展了。魏箩不想让她再经历一次那种痛苦,思忖片刻,终是决定跟她好好坦白。魏箩让常弘先回去,她拉着梁玉蓉来到院里一个僻静的角落,藏在假山后面,一本正经地问:“玉蓉,你是不是喜欢我大哥?”
梁玉蓉呆了呆,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直白,玉白双脸很快洇出血色,“我……”
支支吾吾半天,很没底气地反驳:“不是。”
可是谁信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真是假。
如果不喜欢,何必费尽心思地对魏常引好?连出门买个果脯都想着他?
魏箩顿时着急起来,这个傻姑娘太不争气!她跟魏常引才接触过几回,就把心都交付出去了,难道没替自己想过以后么?魏箩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玉蓉,你不能喜欢我大哥。”
梁玉蓉愣了愣,下意识问:“为什么?”
魏箩看着她,语气变得很严肃,道:“你不知道为什么吗?我大哥身患腿疾,这辈子都走不成路,你嫁给他便要照顾他一辈子。就算你不嫌麻烦,你的父母能同意么?你们会有好结果吗?”
魏箩这番话有些重了,但也是太担心她,为了她着想才这么说的。果不其然,梁玉蓉眼眶泛红,平时大大咧咧的小姑娘这会儿居然有点无措,许久才翕了翕唇:“我不觉得常引哥哥麻烦,我可以照顾他一辈子……”她扁扁嘴,眼神很慌乱,“阿箩,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他。我每次看到常引哥哥都觉得很心疼,他那么风儒雅致的人,应该过得比现在更快乐才对。上回常引哥哥腿疾复发,我们一起过去看过的,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我都替他觉得疼,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说罢垂下头,重复一遍:“我就是太心疼他了。”
居然是因为这样……
魏箩扶着额头,没想到是自己弄巧成拙,原本想让梁玉蓉知难而退,却反而让她生出了同情心。
这大抵是命中劫数,无论魏箩怎么阻止,该发生的终究是要发生的。
魏箩想了想道:“可是你父母不会同意的。”
平远侯夫妇虽然疼爱梁玉蓉,可是谁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残废?梁玉蓉也明白这一点,嗫嚅两下,终究什么也没说。她仰头恳求地看向魏箩,“那我再见常引哥哥最后一面,把这包果脯给他行吗?”
魏箩想起她上一辈子悲惨的结局,于心不忍,点点头道:“好,就见最后一面。”
以前魏箩防着梁玉蓉,生怕梁玉蓉喜欢上魏常引。如今防也防不住,既然已经喜欢上了,魏箩只能想办法帮她们一把,不能让他们重蹈上一辈子的覆辙。如果能让梁玉蓉和魏常引有情人终成眷属,那就再好不过。
只不过,魏常引喜欢梁玉蓉吗?上辈子他到最后都没见梁玉蓉一面,他对玉蓉究竟是什么感情呢?
魏箩还要好好考量。
*
榕园。
梁玉蓉离开后,魏箩来到魏常引的房间门口。
屋内,魏常引坐在紫檀雕花圆桌后面。他面前摆着两包果脯,一个是冬瓜瓤味儿的,一个是秋海棠味儿的。他眼睑微垂,修长的手指放在榉木轮椅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魏箩站了好一会儿,他居然都没发现。
魏箩敲了敲直棂门,他才抬头,笑了笑道:“阿箩来了。”
“大哥。”魏箩很少道榕园来,这阵子因着梁玉蓉的缘故,来得趟数比以往都多。她看向桌上的果脯,明知故问道:“这是玉蓉送给大哥的吧?你尝过了吗,味道很不错的。”
魏常引抬起右手,把冬瓜瓤果脯往她面前推了推,含笑道:“我方才尝过了,你若是喜欢,便全部拿去吧。”
魏箩连忙摆摆手,拒绝道:“这是玉蓉送给你的,我要是全拿走了,她肯定要生气,还是常引哥哥自己吃吧。”
魏常引想起梁玉蓉方才送东西时那张笑容璨璨的小脸,也禁不住弯起了嘴角。
魏箩想起今日来的目的,坐在他对面的紫檀五开光绣墩上,捧着腮帮子,犹豫许久,还是忍不住问:“常引哥哥,你觉得玉蓉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这番话问得有些突兀,魏常引微露错愕,没有回答。
“玉蓉从小对人很热情,心地也很善良,她是一个很好的姑娘。这些不必我说,常引哥哥肯定也看得出来。”魏箩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说道,“可是她时一根筋儿,不撞南墙不回头。她跟常引哥哥走得太近,难免会惹人闲话,我时她的好姐妹,总是要为她着想的。常引哥哥若是对她没有别的意思,就不要跟她来往了。”
魏常引不由自主地握了握轮椅扶手,瞳仁漆黑,看不出情绪。他总是清清淡淡的模样,目下眼里总算露出一丝慌乱,沉默了许久,不知该如何回答魏箩的话。
他早就知道,他这种身体娶不了任何人,无论娶谁都是糟蹋。正因为如此,所以他封闭自己的感情,压抑自己的情|欲,从不对任何人动心。可是他没想到,有一天会由一个小姑娘横冲直撞、不管不顾地闯进他的生活里,对他热情又体贴,他知道她时出于同情,然而还是从心底里生出感动。
魏常引情不自禁地想靠近她,从她身上汲取更多温暖。
可惜他忘了自己是个残废,给不了任何人幸福。
他沉默许久,才道:“好,我日后不会再跟她相见的。”
魏箩的本意不是让他知难而退,只是想刺激刺激他罢了。她想了想,又道:“常引大哥若是喜欢玉蓉,尽力去争取不就好了。哪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两情相悦的人结为夫妻,原本就应该互相扶持着前进。你既然怕拖累她,便积极一点,把腿伤治好不行吗?”
魏常引看着她,许是没料到她改口改得这么快。
魏箩别开头,慢吞吞道:“上回我们去千佛寺,那位清妄住持不是说了么,你的腿上可以医治,只要找到那位叫傅行云的大夫就行了……”
魏常引笑了笑道:“我已经命人找过了,一直没有找到。”
魏箩一噎,接不下去。
她该说的都说了,临走前又下了一剂猛药,“玉蓉的父母如今正在商讨她的婚事,常引哥哥若是不早点想清楚,以后就再也没人给你送果脯点心了。”说罢,看了一眼桌上的冬瓜瓤,踅身走出屋外。
魏常引坐在轮椅中,看着她走远,身子慢慢往后仰,疲惫地靠在榉木椅背上,缓缓阖上双眼。
*
英国公府门口。
一辆朱轮华车停在对面的小巷子口。
姜妙兰身披月白色绣玉兰花纹狐狸毛里披风,她看着记忆中这座熟悉的府邸,心头百感交集。她曾经在这里住过几个春秋,还生下了一对玉雪可爱的龙凤胎。彼时她决然地离开,从未想过会有回来的一天。
如今她只不过见了两个孩子一面,便忍不住重新回到这里。
十五年了,她的阿箩和常弘都长大了。当初她千辛万苦把他们两个生下来的时候,他们才小小的一团,仿佛轻轻一碰就碎了。如今阿箩长成大姑娘,常弘也长成七尺男儿……他们应该早已忘记自己这个生母了吧。
姜妙兰立在马车外,看了片刻,终是转身对侍女说道:“走吧,我们回客栈。”
侍女不懂她的用意,辗转多个地方,难道只为了在门口站一站?虽然很好奇,但也没多问。
侍女掀起布帘,刚要请姜妙兰走进马车,便见英国公府门口走出一人,神态慌乱,步履匆忙。魏昆身穿墨色绣金暗纹直裰,听门房说外面来了一个人,模样描述得跟姜妙兰很有些像,他立即阁下手边的事情,连鞋子都没来得及换,便匆匆忙忙地出来了。
魏昆站在门口,遥望对面朱轮华盖车上面的女人,胸腔急遽地咚咚直跳。生怕自己看错了,又或者一眨眼,她又消失不见。
姜妙兰也看到了他,怔怔地站在马车上,少顷转头,弯腰决绝地走入马车里。
马车没有等他,车夫扬起鞭子便要启程。
魏昆终于回神,举步飞快地跑过去,长袍猎猎生风,这时候身份面子都顾不上了,只想拦住她,一定要拦住她!他终于追上马车,不顾一切地拦在骏马前面,“站住!”
车夫生怕撞着人,连忙握紧缰绳停了下来,不满地斥道:“你这人不想活了?”
魏昆根本不看他,眼睛死死地盯着紧闭的帘子,眼里生出哀求,声音颤抖道:“别走……求求你,别走,让我看看你。”




宠妃使用手册. 第112章
车夫赶不走他,向马车内的人请示:“夫人,您看怎么办……”
姜妙兰闭紧双目,许久才缓缓睁开,坚定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不用管他。”
车夫得了吩咐,再看向魏昆时便流露出些许不耐烦。因为都是邬戎人,性格比较粗鲁残暴,方才顾忌着这是大梁的国土,没有直接碾过去已经很客气了。目下得了姜妙兰的吩咐,车夫直接一扬马鞭挥在马屁股上,朝着魏昆毫不留情地踏了过去!
魏昆错愕地睁大眼,迅速往旁边躲避,他刚刚站稳,马蹄便重重地落在他放在站的地方,扬起一地尘埃。朱轮华盖车从他面前驶过,车帘被风扬起又落下,他透过缝隙,仅能看到一张熟悉的侧脸,尚未来得及探究什么,马车已经扬长而去。
他僵在原地,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激动得不能自已。
是她,真的是她!
过去这么多年,她终于回来了。
方才姜妙兰开口说话的声音他听得清清楚楚,他几乎立即就能肯定是她。因为她说话时尾音略有些上扬,拖得长长的,柔软中带着娇媚,他这一辈都忘不掉。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会跟邬戎人在一起?这些年她都去了哪里?她回到英国公府,是为了见两个孩子吗?
魏昆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冲动之下,差点扯过一旁的枣红骏马追上去。然而刚翻身上马,忽然想起什么,又停了下来。她这时候应该不想见他,他贸贸然过去,只会徒增她的厌恶。就像刚才那样,她不肯下来见他一面,狠心地命令车夫从他头顶踏过去。
魏昆紧了紧缰绳,手背泛起青筋,他挣扎许久,还是选择从马背上跳了下来。门口的阍者上来迎接,魏昆把缰绳递给他,没有直接进府,而是叫来藏在暗处的侍卫,吩咐道:“跟上刚才那辆马车,看看它停在什么地方……还有马车里的人住在哪里。无论打听到什么,都要跟我说。”
穿玄青布衫的侍卫颔首应是,“属下遵命。”
魏昆没再说什么,失魂落魄地走入府邸。
松园里,魏箩刚从榕园回来,见到他,想起自己刚才去大慈寺求来的平安符,弯起杏眼笑容璨璨地上前:“爹爹,我今天和常弘一起去大慈寺,给你求了一个平安符。”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大红绣岁岁平安的香囊,里面叠着一张平安符,交给魏昆手中,“这是住持亲自开过光的,能保一辈子平安。”
魏昆魂不守舍地接过去,拿在手中缓缓婆娑了两下,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忽而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魏箩:“阿箩,你今日去大慈寺,有没有遇见什么人?”
魏箩歪头,不明所以地反问:“我今日见过许多人,不知爹爹指的是哪一种?”
魏昆一顿,想了想,有些难以启齿道:“比如说,你觉得熟悉的人……”
魏箩顺着他的话思考一番,摇摇头道:“没有。”
魏昆眼里难免露出失望,点了点头,没有再跟魏箩多说什么,举步走向书房。
若是往常这个时候,他拿到平安符一定会很高兴,夸赞魏箩有心了,再问她从大慈寺回来还去了什么地方。可是今日他却沉默寡言,恐怕连手里拿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惘惘然离开了。
魏箩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渐渐收起来,变得很不容易揣摩。
*
今日是举办骑射大典的日子。
大典设在太液池后面的练武场,邀请了朝中许多青年勇士参加。练武场场地广阔,一眼望不到尽头,此时正值深秋,白草黄云,草木枯萎,地上落满了树叶,冷风一卷,更添几分豪迈之情。场地北边搭建了一处棚子,共上下两层,以供人观赏。
魏箩和梁玉蓉被赵琉璃邀请过来,特地为大梁的勇士助阵。
赵琉璃贵为公主,自当坐在崇贞皇帝和陈皇后手边的紫檀雕花翘头案后面,魏箩和梁玉蓉也因此沾了光,坐在最上面一层。这里视野好,能够把练武场一览无遗,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练武场两端分别立着两排人,一边是身穿交衽胡服的邬戎人,一边是身穿玄青绣金暗纹的大梁勇士。邬戎人稍显粗犷一些,虎背熊腰,看起来就很吓人。相反,大梁人虽不如他们粗壮,但是气势上却一点也不输给他们,一个个英姿勃发,器宇轩昂。尤其骑马站在最前面的赵玠,明明跟别人穿着一样的衣服,但就是比别人多了一股英武之气。他领边绣着缠枝番莲纹,背脊挺拔,剑眉入鬓,表情不苟言笑,不必开口,便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魏箩托着腮帮子,想看又不好意思往那里看,眼神飘飘忽忽,就跟做贼似的。
赵琉璃和梁玉蓉见她这样,纷纷忍不住“扑哧”一笑。谁不知道他们定亲了?即便光明正大地看着,也不会有谁说什么,偏偏她脸皮薄,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赵琉璃附到魏箩耳边,小声说道:“阿箩,我哥哥在看你。”
魏箩心念一动,听话地循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赵玠坐在一匹青海骢上,目光直视前方,哪里看她了?魏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杏眼瞪的圆圆,嗔了赵琉璃一眼。
这个赵琉璃,自从跟杨缜在一起后便学坏了!
魏箩不再搭理她们两个,专心致志地听崇贞皇帝身边的老公公宣读比赛规则。
骑射比赛共有三场,第一场比箭术,第二场比骑术,第三场比骑射。每一场比赛都分别派出三个人应战,依照三局两胜的规则,决定最终的胜负。赵璋被分配到第二场比赛骑术,赵玠则被安排到第三场,对面的邬戎四皇子万俟真也在第三场。
若是按照一局半个时辰来算,起码还得等一个时辰才能轮到赵玠呢。魏箩看向最前头的赵玠,不知不觉走了神,待回神时,发现赵玠也正目光含笑地看着她。她脸颊一烫,却没有收回视线,朝他做了一个“好好比”的口型,让他认真对待。
赵玠敛眸一笑,收回视线,对看台上的崇贞皇帝道:“……儿臣定不负父皇重望。”
崇贞皇帝满意地点点头,挥手示意他和众人一起下去比赛。
赵玠手持缰绳,骑马离去。
不知为何,魏箩总觉得他那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她摸了摸烫烫的脸颊,抿唇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自从上次宫宴后,他们已经有好几天不曾见面了,魏箩一看到他就想起自己曾经握在手里的那个东西,既羞赧又不好意思,可是却没有任何反感。因为她也喜欢他,想让他快乐吧。今日一见,魏箩才发现自己很想他。
*
身穿曳撒的宫人手持鼓槌,重重地敲响牛皮大鼓,“咚、咚、咚”三声,昭示着骑射大典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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