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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妃使用手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风荷游月
魏箩认真地想了想,“我想去买一条长命缕……”
长命缕能保安康,免除瘟病,她想给常弘戴上一条长命缕,希望他这辈子能活得平平安安。她以前不信鬼神,如今能重活一世,也不得不信了。
话没说完,就看见面前挡着一袭宝蓝菖蒲纹杭绸直裰,对方站在楼梯口,想必是要从楼上下来。
她本想往旁边让一让,谁知道一抬头,居然对上赵玠那双幽深似海的眼睛。
赵玠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下意识张着小嘴,没来得及阖上,正好露出里面空空的门牙。





宠妃使用手册. 第018章 【重写】
魏箩立即阖上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小模样颇有点警惕。
这会儿不是在家里,身边也没有长辈,所以她对他的态度也变了么?赵玠觉得她很有意思,明明是个小孩儿,可是却又处处跟普通的孩子不同。如今她掉了门牙,反而更像一个寻常的小丫头,滑稽之中带着可爱。
宋晖不知他们认识,更不知面前的人是靖王。赵玠多年不曾回京,他离京时宋晖只是个不满十岁的孩童,如今他回京月余,却从未在公开场合露过面,宋晖认不出他也是很正常的。
宋晖出于礼节往旁边避让,见对方未动,便牵着魏箩走向订好的雅间。然而刚走一步,一旁穿青色布衫的侍卫便自动拦住他们的去路。宋晖微怔,不解其意,“这位兄台,有事么?”
朱耿不说话,他只是奉赵玠的命令行事而已。
赵玠踱步来到魏箩面前,俯身抬起她的下巴,双眼含笑:“张嘴。”
魏箩紧紧闭着嘴巴,他说张就张,她多没面子?而且他一看就是嘲笑她的,她才不听他的话!
她越是不听话,赵玠就越想让她听话。他今儿个心情好,不介意跟她在这里多耗一点儿时间,于是就用另一只手捏住她小小的鼻子,力道不大,怕把她捏坏了。小丫头一开始还能忍,渐渐憋得脸蛋儿通红,精致的小脸满含怨气,终于张嘴说道:“……放开我!”
可惜少了一颗门牙,说话说得不太清楚,乍一听有点儿走音。赵玠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浓厚,松开她的小鼻子,抬着她的下巴仔仔细细端详她的门牙许久,问道:“这回你还咬我么?”
魏箩太丢脸了,小孩子也是有尊严的!她紧紧抿着粉嫩的唇瓣,不理他。
那边宋晖见他们两个一副熟稔的模样,忍不住问道:“请问阁下是?”
赵玠这才松开阿箩,直起身看向宋晖。他收起眼里的笑意,语无波澜道:“赵,名立青。”
赵是国姓,立青即是“靖”。盛京城能称得上靖这个字的屈指可数,几乎无需多言,宋晖便一瞬间猜到他的身份,忙深深一礼道:“原来是王爷,在下是忠义伯府宋晖。恕我愚钝,没能认出王爷的身份。”
他态度恭谨,心里始终有些疑惑。
阿箩怎会跟靖王认识?而且看靖王对她的态度,似乎跟她很熟络,可是阿箩平常都待在府里,鲜少出门,又怎会有机会接触靖王?
赵玠没有接话,低头瞥了一眼默默揉鼻子的小丫头,掀唇问道:“宋公子带妹妹来用膳?”
宋晖颔首,将阿箩带到身边,“正是。今日是端午,便带她上街走走。”
忠义伯府跟英国公府的渊源赵玠不太清楚,也没有多问,对藏在宋晖身后的魏箩道:“你上回给本王的药用完了,还有么?”
那药效果委实不错,他只用了两三次,手腕上青紫便消褪了,留下一个清清楚楚的牙印。太医说着牙印咬得太深,估计要在手上留一辈子。他起初是生气的,想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后来知道她咬他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后,便对她有了点兴趣。如今比起愤怒,更多的好奇,想知道她脑袋瓜里想什么。他自个儿也觉得奇怪,明明最不耐烦奶娃娃,偏偏对她很有耐心,若是换做别人,他根本不会在一家酒楼的楼梯口逗留。
魏箩眼睛亮亮的,小奶音干脆道:“没有了!”
赵玠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他还想说什么,然而时候不早,再站下去难免会引人注意。便打住话头,跟宋晖告了告辞,举步走下楼梯。
*
赵玠坐上回靖王府的黑漆平头马车,吩咐车夫打道回府。马车行至半路,他忽然出声叫道:“朱耿。”
朱耿掀开玄青暗地绣金纹的窗帘,与马车并肩走在路上,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他倚着车壁,厚重的车帘把马车内挡得一片黑暗,唯有掀起的那一角能透过些许阳光,照在他白玉般修长的手上。他声音缓慢,仿佛边说边思考:“我离开盛京城有些时日了,有些事情不大清楚。忠义伯府和英国公府有什么关联么?”
朱耿身为他的贴身侍卫,不仅要武功好,还要有一手打探消息的本领。赵玠一问,他几乎立即能答得上来:“王爷忘了,五年前忠义伯府和英国公府结过亲,忠义伯夫人的侄女儿嫁给英国公府五老爷做续弦……”他一顿,忽然猜测赵玠想听的不是这个,接着又道:“英国公府的四小姐跟宋晖定过一门娃娃亲。”
难怪宋晖对那个小丫头如此照顾,原来是这种关系。赵玠漫不经心地想,那个小丫头性格乖张,日后长大了也是一个小辣椒,宋晖一看便是性子温润的人,不知道将来能不能降得住她。
朱耿见他不再多问,便轻轻地放下帘子,心想看来是猜对了。
珍萃斋内,店里伙计把菜上齐以后,道一声“客官慢用”便下去了。宋晖举起银箸,夹一筷子青瓷冰裂纹碟子里的桂花鱼骨放到魏箩面前,问道:“阿箩,你跟靖王是如何认识的?”
魏箩吃一口蛋黄再吃一口鱼骨,一软一脆,味道咸香可口。难怪这么多人来这里吃这道菜,味道确实不错,只可惜她刚吞下一颗牙,又被赵玠嘲笑一顿,这会儿实在没什么品尝的心情,她鼓起腮帮子说:“上回去护国寺上香的时候,太太要把我卖给人牙子,我求他救我,所以就认识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宋晖却是震惊不已,筷子举在半空许久没动,“你说什么?哪个太太?”
魏箩眨眨眼,似乎完全不知自己说了多么令人震撼的消息,稚声稚气道:“魏筝的娘亲,我爹的太太。”
她说出来不是没有道理的,让宋晖知道杜氏的品性,就等于让忠义侯府的人知道了。杜氏做出这么出格的事儿,到时候即便忠义侯府的人想替她求情,也开不了这个口。
宋晖神色凝重,方才在前厅听魏昆说杜氏犯了错,但没想到竟是这么大的错。魏箩不会撒谎,再加上英国公府的态度摆在那里,这事儿有九成九是真的。他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杜氏怎么会这么糊涂?阿箩哪里碍着她了?那么小的孩子,什么都不知道,笑起来两眼弯弯,格外动人,她怎么忍心?
宋晖忽然间对魏箩又愧疚又心疼,杜氏是从他们家嫁出去的,跟他们家脱不了干系。造成今日的局面,他们委实没立场说什么,无论英国公府要如何责罚杜氏,他们都没资格插手。
这一顿饭可谓乘兴而来,败兴而归。魏箩是因为遇见了赵玠,宋晖是一心想着杜氏的事,不知该不该向父母开口。
从珍萃楼出来后,两人都没有了继续再逛的心思。正准备回府,魏箩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拉住宋晖道:“宋晖哥哥,我还没有买长命缕呢。”
宋晖回神,牵起唇角勉强一笑,摸摸她的头道:“好,我带阿箩去买长命缕。”
端午节随处都有卖长命缕的,阿箩牵着宋晖的手走了一段路,走走看看。街道两旁尽是卖各式玩意儿的商贩,琳琅满目,她目不暇接,走了好一会儿,终于停在一个挂满五色绳子的小贩前。
她身子矮,站在摊儿前根本看不见上面摆了什么,宋晖便托着她的腿窝把她抱起来,方便她一个一个挑。小丫头很实在,挑了一个绳子最粗编得最结实的,举起来道:“我要这个!”
宋晖笑着说好,回头示意侍卫付钱,他正准备接过绳子替她缠在手腕上,没想到她摇头拒绝道:“不是我戴的,是给常弘戴的。”
宋晖一怔,还当她是给自己买的。这么小就知道想着弟弟,可见她不是一般的懂事,一想到这么懂事的小姑娘差点儿被卖掉,他就不由得心疼,“你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阿箩笑着点头,“傅母说了,长命缕就是让人长寿的。”
倒是很实在的说法。
宋晖被她逗笑了,方才阴翳的心情有所好转,抱着她往马车上走,“我们阿箩真是懂事。”
魏箩搂着他的脖子,小脸含笑,心里却不这么想。她不是懂事,她是记得常弘上辈子的遭遇,长命缕未必能保长寿,她只是求一个心安。无论如何,这辈子她都要常弘健健康康地长大。
两人衣着华贵,仪容不俗,少年一袭靛青织金柿蒂窠纹长袍衬得他身姿挺拔,芝兰玉树;他怀里的小姑娘更是玲珑剔透,唇红齿白,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尤其她脖子上挂着的银点蓝元宝长命锁明晃晃耀人眼。一大一小走在街上,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一位手跨竹篮的妇人心思一动,拿出竹篮里一朵粉红绢花上前问道:“小姑娘,你这么漂亮,这朵绢花最衬你,不如叫你哥哥买一朵吧?”
宋晖的手臂不着痕迹地护在魏箩身侧。魏箩循声看去,目光落在这个妇人脸上时,眼里的笑意顿时凝住,化作冰冷。
妇人身穿杏黄衣衫,衣着简朴,随云髻上别一支青虫银簪。她长得一般,嘴唇略厚,嘴角上方有一颗黑痣,就是这颗痣,让魏箩记忆深刻,前后两辈子加起来都忘不掉。
魏箩上辈子顺着水流冲走,被冲到一个名叫龙首村的村落里。龙首村距离盛京城有几十里路,位置偏僻,生活也较为贫苦。收养她的那户人家男的叫白杨,女的叫林慧莲,他们对她像对亲生女儿一样,从不亏待她,在这个清贫的村落已经实属难得。魏箩原本以为自己很幸运,有一对心地善良的养父母,与其回英国公府受继母迫害,还不如留在这里当他们的女儿。
可是事实不是这样的。
这对夫妻多年前曾有一个儿子,儿子在河里溺水而亡,就是她当初漂过来的那条河。他们收养她,不是当成女儿一样养,而是当成儿媳妇养。他们想等她长大以后配给儿子结阴婚,好让自己的儿子在地底下有个照应。魏箩当初知道这件事震惊了许久,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救她养育她,如今提了这样的要求,她该不该答应?
当时她已经十四岁了,是龙首村里最漂亮的小姑娘,村里许多年轻小伙子都想把她娶回家当媳妇儿,商量着要到白家来议亲。放着好好的亲事不结,真要给他们的儿子当鬼新娘么?
可是白杨夫妻苦苦哀求,说他们膝下无子,不忍心儿子在泉下孤单,求她念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答应这门亲事。等成亲以后,他们定会像原来一样对她,绝对不亏待她,把她当成亲生女儿养育。
魏箩思考了三天,终于还是答应了。
这是她欠他们的恩情。
亲事定在她十五岁及笄那一天,村里不知多少人为此扼腕惋惜,背地里说些什么,从不让她知道。成亲那一天她穿着大红嫁衣,原本以为会跟一个牌位拜堂,没想到白杨夫妻把她带到村后半山腰的墓地里,要她对着一口棺材磕头。死了许多年的人,尸身早已腐烂,只剩下一堆白骨。她强忍着恐惧做完一切礼节,当时只觉得两腿发软,正准备回家,那对夫妻居然架着她要把她扔进棺材里,跟他们的儿子一起活埋!
魏箩吓得魂飞魄散,原来他们说会好好对她都是假的,他们从一开始收养她就有这个目的。原来村里人的欲言又止,是因为这个。
她当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他们,趁着夜色逃出这座山,逃出这个叫龙首村的村庄。
这个地方她再也待不下去,该还的东西都还了,该报的恩情也报了,她不欠他们什么。她本想回到盛京城英国公府认亲,只不过没有想到,两边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她无论去哪里,都是死路一条。
面前这个妇人,正是白杨的妻子,林慧莲。她上辈子的养母。




宠妃使用手册. 第019章
林慧莲每月缝十便会到盛京城贩卖自己亲手编的绢花,补贴家用。白松腿脚不利索,不能干重的农活,全家只能依靠她卖绢花的钱过日子。上辈子魏箩觉得这样的生活虽然清苦,但是却很幸福,她还跟林慧莲学过编绢花,编得比林慧莲好看多了。只是她从没想过,最后会是那样的结局收尾。
如今再见到这张脸,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一看到她,最先涌入脑海的不是她对自己的好,而是她和白杨亲手把自己推进棺材的那一幕。她嘴角的那颗痣就在眼前,看了十几年,第一次觉得如此陌生。
魏箩接过她递来的粉红绢花,陷入沉思,握了半天都没有松手。林氏和宋晖都以为她喜欢,宋晖甚至准备叫身后侍从付钱,谁知道她抽冷子打了个哆嗦,把那朵绢花扔到林氏头上,紧紧搂着宋晖的脖子,“不要!宋晖哥哥,这花味道好奇怪。”
魏箩不是空口说白话,诬赖林慧莲,而是有真凭实据的。
盛京城拿自己编的绢花卖钱的人多了去了,她的手艺不精,编的花不如人家好看,生意自然也不如别人好。她为了谋生,不得不想出一个主意,往绢花里浸泡一味香草,那香草味道独特,引来不少姑娘喜欢。可是闻得多了却容易使人上瘾,从此产生依赖作用,一日不闻便觉得浑身不舒坦。
这种黑心肠的买卖,是魏箩上辈子十五岁时才发现的。
林氏从不让她戴这种绢花,只卖给远处几个村庄和盛京城几户富贵人家的小姐。因为隔得太远,居然一直没被人发现。
目下魏箩这么一说,林氏的脸色煞白。她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更怕别人看出端倪,若别人知道她的话有问题,那她在盛京城的生意就做不下去了。她慌慌张张地拾起地上的绢花,转身离开,再也不说要魏箩买一朵这种话。
魏箩目送她远去,绷着小脸,一副晦暗不明的模样。
宋晖被她严肃的表情逗笑,把她抱上马车,捏捏她嫩呼呼的小脸问:“那花的味道究竟有多奇怪?瞧把阿箩妹妹熏得。”
魏箩不喜欢被人捏脸,就跟不喜欢别人看她漏风的门牙一样,她鼓起腮帮子拿开他的手,“疼!宋晖哥哥别捏我。”
小丫头脸上皮肤越来越嫩,水灵灵,白嫩嫩,让人爱不释手。宋晖松开手一看,被他捏过的地方果真有两个红印子,他明明没用劲儿,真是奇了怪了。宋晖心疼不已,用手轻轻地揉了揉,揉到一半忍不住笑:“真是个娇气包。”
魏箩不搭腔,脑子里还在想刚才遇见的林慧莲。
这时候他们的儿子刚下葬不久,她和白杨都处于悲恸中。若不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林慧莲也不会到盛京城卖绢花。然而魏箩在意的不是这个,她在意的是他们这辈子是否还会收养别的小姑娘?收养了谁,准备把谁配给儿子结阴婚?
活埋不是小事,真要报到官府,那可是要定罪的。
这对夫妻不仅丧心病狂,更是无法无天。
更让魏箩心寒的是,龙首村的人分明都知道他们的打算,却没有一个人提醒她。
这算是默认么?她的命在他们眼里如此不值钱?
她抿着粉唇,一言不发。宋晖叫了她许多遍她都不应,模样惘惘,似乎陷入了眸中沉思。他以为她发癔症,顿时紧张起来,准备掐她的小手心儿:“阿箩!”
她终于回神,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轻轻地“嗯”了一声。她见他满头大汗,举起袖子要给他擦汗,“宋晖哥哥怎么了?头上都是汗。”
那一双眼睛明亮生辉,炯炯有神,哪有刚才迷惘的模样。
宋晖松一口气,握住她的小手问道:“你刚才在想什么?我叫你许多遍你都不应。”
魏箩歪着脑袋,拖长声音撒娇道:“我刚才瞌睡了……宋晖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呀?”
原来是睁着眼睛睡迷糊了。宋晖一阵好笑,都是他自己吓自己,阿箩哪有什么事儿。他把她平放到马车的朱漆螺钿广塌上,又给她盖上一张捻金银丝团花毯子,安抚道:“阿箩先睡一会儿,再睁开眼就到家了。”
她点点头,乖乖地闭上眼,翻个身背对着车壁。
小家伙果真困极了,没多久便呼吸平稳,翕动着鼻翼睡着了。
*
回到英国公府,宋晖把魏箩小心翼翼地交给傅母。
突然换了一个怀抱,她不安稳地哼唧两声,傅母便拍着她的后背哄她,她很快再度睡熟。
傅母抱着魏箩走进英国公府大门,宋晖在门外站立许久,直到看不见人后才转身坐上马车。
马车一路驶回忠义伯府,宋柏业和徐氏不在,祖父忠义伯年事已高,偌大的伯府只靠他一人当家。他想起今天魏箩在珍萃斋说的那番话,思量许久,仍是决定让人去调查当日真相。
忠义伯府的侍卫虽不如英国公府那般训练精良,但若想调查一些事情还是不难的。
不多时便有人回来禀道:“少爷,确有其事。”
宋晖握紧手中定窑斗彩小盖钟,哑声道:“详细的说。”
那侍卫便把当日情形一一复述,包括杜氏联络人牙子;金嬷嬷替她顶罪,最后被国公府的人活活打死;以及杜氏被查出怀有身孕,目下被关在国公府一个小院子里……看来魏箩说的话都是真的,杜氏当真要卖掉她。
这简直不可饶恕。
宋晖听罢沉默良久,毫无预兆地把小盖钟砸出好远!
小盖钟落在地上,四分五裂。底下侍卫噤若寒蝉,谁都不再开口。
良久,他站起来道:“这件事先不要让爹娘知道,等他们从洛阳回来,我亲自告诉他们。”
侍卫说是,见他再没有吩咐,便识趣地退出屋外。
宋晖在厅堂坐了很久,他没有让人进去服侍,丫鬟们也不敢自作主张。
少爷的脾气是最温和的,几乎从不动怒,今日居然气得把茶杯砸了,可见真是火气不小。她们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暗暗揣测原因,始终猜不出所以然。等到日暮西陲,云蒸霞蔚,堂屋没有点灯,屋里黑透了,他才慢慢从里面走出来。
*
英国公府。
魏箩一觉睡到第二天早晨,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找自己昨儿买的长命缕。好不容易在妆花枕头底下找到了,连鞋子都顾不得穿便要出门找常弘。
她一头乌发披在身后,更衬得身板儿小巧玲珑,碧纱裙下一双光裸白净的小脚踩在地面,她也不嫌凉,跑得谁都拦不住。所幸魏昆来得及至,蹲在门口一把把她纳入怀中,搂着她站起来问:“阿箩急哄哄的要去哪儿?”
魏箩握着长命缕,扭了扭身子,“爹爹快带我去找常弘,我有东西要送给他。”
魏昆好奇地抬眉,“什么东西?”
她只好把长命缕拿出来。没想到魏昆看后,居然大大地夸赞她有心,是个懂得照顾弟弟的好姐姐。
清晨天气凉,光着脚走路容易着凉。魏昆便亲自给她穿上红缎绣如意纹鞋子,等她穿好衣服,洗漱完毕,才带她去正房找常弘。正房桌前早已摆上一桌早点,常弘坐在朱漆楠木圆桌后面,端端正正地等着他们。
魏箩跨过门槛,迫不及待地走到他跟前,笑盈盈道:“把你的手给我,我给你一个好东西。”
常弘不明所以地伸出手。只见她从背后变戏法一样掏出一个五色绳子,垂眸仔仔细细地系在他的手腕上,末了打一个死结,“这叫长命缕,傅母说了,戴上这条绳子就能保一辈子平安。”
她嫌原本的绳子太单调,又让金缕临时串上一颗东海珍珠。珍珠圆润光滑,个头虽不大,一颗却很值钱。这珍珠是有一回阿箩生日英国公送给她的,她一直藏在匣子里,舍不得佩戴,偶尔拿出来看一看。这回居然大大方方地送给了常弘,可见她并非小气之人。
常弘听她说完最后一句话,伸手要摘下来,一本正经道:“我不要……你戴着,你平安。”
魏箩见他真要摘,顿时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撅嘴威胁:“不许。你敢摘下来,我要生气了。”
他立即住手。
这招百试不爽,常弘最怕她生气的,她一用这句话威胁他,他就会乖乖听话。
没一会儿,魏筝穿戴整齐地走来,坐在魏箩对面。她穿一件翠蓝缠枝牡丹纹绉纱衫,头梳丱发,跟魏昆打了一声招呼便开始吃饭。她吃饭时从不跟他们说话,自己埋头吃完饭就走。她跟魏箩、常弘两人合不来,魏箩和常弘也不搭理她,如此一来反而清净不少。
这日用罢早饭,魏昆搁下筷子对几人道:“后日便是皇后寿宴,宫中设宴邀请咱们国公府前往。你们三个去了以后老实一些,不要出什么乱子。”
魏箩喝一口鸡丝香蕈粥,自从掉了门牙以后她就不敢吃包子了,怕把另一颗门牙也吃进肚子里。闻言慢吞吞点了下头,不由自主想起别的事情来。上辈子她无缘进宫,自然也没见过陈皇后的面,听说陈皇后是一位很有气量的皇后,举止不凡,端庄大方。她跟崇贞皇帝并肩上过战场,既然她那么出色,皇帝又为何会宠幸宁贵妃?
魏箩托腮,不得不说是好奇的。
她想见一见这位大梁的女将军,看看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只不过一想到皇后是赵玠的母亲,就有点意兴阑珊。
赵玠笑话她的事她还没忘呢!
她就不信他没掉过门牙,没见过掰着别人的嘴巴要看的。很好笑么?魏箩瘪瘪嘴,觉得他真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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