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火器称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顽城
那声音有些尖刻,在黑夜中很是突兀。那两个人安静了一会儿,生怕被人听到。金士麒也压抑着心跳。屏息等待着。他心想:这二位谈的是奸计,不是奸情啊。
过了半晌。才听到如昔姐姐低声说:“妾身不敢……这府里人多眼杂……”
那男人立刻说:“这个不用你担心,我会安排好。”
“可是……”如昔的声音细不可闻,“他身边美女如云……看不上我这蒲柳之姿。”
金士麒越听越稀奇,心想果然有奸情!
“哈,我早就打听过。那厮是个之徒,他在辽东时恶名昭昭,号称什么金枪小霸王……前几日又掠了猛坎的妻女日夜宣淫……”那声音中充满了不屑和愤恨,好像还有嫉妒。“如昔姑娘,你只要把当年的手段使出三成,就能把金士麒诱上床!”
金士麒震惊啊!
果然是奸计,更有奸情,而且是针对他的!
墙那边的声音却越来越小,听不到如昔说什么,只有那男人在嘀咕着:“你只需这般这般……事成之后……保护你……远走高飞……”
金士麒气坏了!他悄悄爬上墙头要看看是哪个混蛋要算计他。可惜视线被几棵大棕榈树挡住了。
那两人又说了几句就分散了。金士麒忙追出院门,叫两个亲兵过去探查谁在出入,却一个人也没发现。这里是副总兵的府宅,他们是客人,不能兴师动众地追查。
金士麒又惊又怒,“他们、竟、竟然、要诱.奸我!好好,我等着,我等着!”
……
次日,金士麒白天巡城,晚上跟女人们打骨牌、赌番摊,夜宿达妮房,一切太平。
再次日,金士麒白天巡城,晚上画了一副纸牌教女人们玩斗地主,夜宿达妮房,一切太平。
再次日,金士麒白天平息一场小骚乱,晚上教女人们“杀人游戏”,夜宿达妮房,一切太平。
……
直到四月二十四日,金士麒万事俱备,决定动手。
金士麒端坐于水营大堂之中。没多久,一个身材肥大的中年人被引入堂中。那人一张宽厚仁和的大圆脸,细细的眼线如弯月,一撇小胡须随风飘,长相极喜气。他人在堂外时就听到了笑声,刚迈进门槛,整个大堂中都洋溢着愉悦的气氛。
此人名叫范江荣。他就是柳州八大富豪之一,前几日唯一未遭到抢掠的‘静坤粮行’的大老板。
“小民范江荣拜见将军!”那大胖子扭着腰身轻巧地一拜,身上就哗啦一响,是金银相撞的声音。
“范江荣。”金士麒脸色一冷,“我来柳州好些日了。我不招你,你就不来拜我?”
范江荣又深深一拜,满脸的恐慌。他心里却想:你他娘的别跟我装冷酷了,还不就是那点儿事儿嘛!“将军日夜劳顿,草民不敢烦扰,便私自凑了些东西带来……”他说着就令随从抬来一个沉甸甸的小箱子。他又看了看金士麒的神色,便令人打开了箱盖。
“好晃眼!好晃眼!”金士麒被照得满脸银光,忙遮住眼睛。“范江荣,你这是何意?”
“这是草民的点点心意。如今柳州全赖水营官兵维持,日夜巡视着实辛苦。这些许酒钱略表寸心。”
金士麒哼了一声,“点点心意,果然很少!”
范江荣一愣,他这人混迹广西官场生意场三十年,如云中白鹤,如林中灵狐,如水中泥鳅,该给多少银子他太有数了。今日带来的是足足三千两,已经很肥厚了。还嫌少?小将军你真无耻啊!
范江荣心里却不慌,他也不急着加价,否则对方狮子开口会咬下很多肉。“看来将军不缺银子啊。”他微微一笑,“小人在城外江边有一处小阁,养了些歌姬,啧啧,略有几分姿色。不知将军可有雅兴……”
“别说那没有的!”金士麒突然打断了他,“范江荣你不知道啊,本将军替你消了一灾啊,你可要好好谢我!”
“灾?”范江荣惊问。
金士麒大手一挥,“来呀,把那些蟊贼带上来!”(推荐阅读。)
明末火器称王 第202章 粮食战争
水营大堂中,几个囚徒被带了进来。(百度搜索:,看小说最快更新)..♠
真惨啊,一个个无不皮开肉绽血淋滴答。
“静坤粮行”老板范江荣一看这架势,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他暗道:“你娘的金士麒,想威胁我?老子搞这个的时候你还没断nai呢!”
金士麒慢吞吞地掏出一张纸,装模作样地看了看,便解释说:这几个恶棍在柳州城中烧掠了几家粮仓,他们受刑不过,就开始供述。“范江荣,他们说是受你指使呢!你认识他们?”
范江荣装作惶恐的样子,颤声说:“将军明鉴啊,他们胡说八道。”
金士麒哼了一声,“那你如何解释,柳州六家粮行纷纷被砸,却只有你家完好无损?”
范江荣忙摆手道:“将军你有所不知,那ri也有暴民冲击我家粮仓,我们全凭着几十名护院苦苦抵挡啊,眼看就要门破人亡啊。就在千钧一发的那一刹那,街头上传来了柳州水营出兵的消息,那些暴民们才一哄而散啊。小人能侥幸逃生,全赖将军你啊。”..
“你这人,倒是挺会说话。”金士麒难得露出了一个笑脸。他下令把那些囚徒带出去,又对范江荣招手,“你过来。”
范江荣堆笑地走了过去,金士麒就举起桌子上的卷宗,低声问他:“这是那些混蛋的供词,他们说你有一位王爷做后台,花了银子要铲除同行。这事儿是胡扯吧?”
“将军将军,这种逾违之辞他们也敢胡说?小的……”
“你别急!那你说说。你的后台到底是谁?”
“小的哪来的后台?我们静坤的这点基业,都是祖上一代代勤俭持家累计下来的,二百多年了!当然啦。各位大人将军对我家也一直关照。”
“好。”金士麒便叫书吏草录了一份供词,上书:范江荣自辨,静坤粮行与城中民变之事无关,与本省王侯门阀诸官亦无干系。
金士麒叫范江荣署上自己的名字。范江荣的神经立刻绷紧了,脑筋高速运转了一阵子,猜测这背后有些什么yin谋。随后他请求修改了几处措辞;随后又要求将军也在那供词上落印;最后又要求一式两份,他也要保留一份以备查证。这家伙真是太鬼道了。
但金士麒统统答应了他。终于获得了这份证词。
“范江荣,你别怕,本将只是走个流程。”
“小的明白。不怕不怕!”范江荣把那份证词小心叠起贴身藏好,又怕被金士麒抢走,便掏出来交给随从令其速速送回店里用铁柜锁好。范江荣这人谨慎着呢。
“那银子你抬回去吧。”金士麒却不动声se地回答。()“本将另有一事相求。”
“啥?”
金士麒下令关了大堂,只留下一名书吏和两个亲兵护卫。他向范江荣推出一纸契约。上面写道
“南丹卫指挥佥事金士麒向柳州静坤粮行借粮十万石。月息二分,一年内以粮米或等价银盐偿还本息。”
这契约很公平。月息二分,年利息就高达24%,即便在古代社会也算是很肥厚了。但范江荣立刻就懵了……转瞬间他就大吼一声:“不成!”
范江荣气得心乱跳,恨不得骂道:金士麒你好卑鄙好yin损好歹毒啊!现在粮食的市场价2两银子,你过一年才还给我,到时候价格会降到几钱!
“不成,这粮食我没那么多。五千石成吗?”
金士麒一拍桌子。“范江荣,给你脸面不要脸。你的米粮我早就一颗一颗地调查清楚了。这契约你今天是签定了!”
两个亲兵得到信号,立刻上去扯住范江荣按在桌案上。
范江荣怒道:“金将军,你……你可不要欺人太甚。”
金士麒点点头,“我就欺你了!谁又知道?”
“你!你今ri嚣张……明ri自然有人找你讨回公道!”
“好好!”金士麒忙掏出范江荣之前签的那纸供词,“刚才可是你说与旁人无干系。那我就等着,看谁来向我讨公道,你这张纸就是伪证了。范江荣,我正好可以做死你,向总督交差。”
范江荣一口血喷了出来,晕倒在地。
“哗”一盆水浇了过去。“你那是咬嘴唇出的血,别他娘的骗人了。快起来签字!”
……
天启七年,四月二十六ri。小雨漫漫。
“静坤粮行”大门紧闭。
但另外五家粮商却人头窜动,今天要开始售粮!
售粮的消息昨ri就传遍了柳州城,今ri一早各家粮商门前都排成了长龙。幸亏有水营士兵现场维持秩序,否则又会变成哄抢。
人群中议论纷纷,“听说价格会降呢!”“怎么会降?这些ri桂林也涨到1两8了,浔州涨到2两6,柳州岂能更便宜?”“若是能降到1两5,我家就饿不死人!”“你做梦!”“听说今天卖的是南丹卫的粮!”“什么南丹卫,昨天分明有人看到,水营大兵是从静坤仓库里拉了粮食。”
辰时已到,开门放粮!
只见一个大牌子戳立在大仓上:“每石售价九钱”
“写错了吧!”
百姓们惊呼着,“应该是一两九钱吧?”“老板你挂的是去年的牌子?”“老板你疯了吗?”“莫非掺了一半的沙子?”“别喊别喊,趁老板没发现赶紧买他娘的!”
“我没疯!”各家米粮老板都不厌其烦地解释着,“我代卖的是南丹卫金将军的粮食,这价格是他定的。”
这价格竟然是真的,在这兵荒马乱的岁月里,竟然还有9钱一石的粮食?各家粮商门前的秩序立刻就乱了!“快呀,占金士麒的便宜啦!”民众狂喜、有的大笑。有的大哭!百姓们奔走相告,全城蜂拥而动……
正如传言的样子,粮食都是从静坤粮行中强行借来的。金士麒以8钱银的价格转给其余几家粮商。他们以9钱价格零售。
在这个时代,民众购物时很少用到银子,平ri里都以铜板作为结算货币。如今这一斤米的售价相当于7、8个铜板,虽然比正常情况贵了近一倍,但在战争时期已实属不易,至少能保证柳州城中不再饿死人。
如今柳州城处于半封闭状态。静坤粮行的10万石粮都被金士麒“借”来了,刚刚足够支撑城中半年的消耗量。等到半年之后又是一轮新稻收获。而且那时候战争也该结束了。
金士麒忽然发现他还有一个收获,那就是卖粮获得了价值8万两的银子和铜钱。
虽然这笔钱最终要还给静坤粮行,但那是一年之后的事情。正所谓“现金为王”。这笔财富被连夜送回了藏宝港。不久之后藏宝港银庄的开业大吉,其启动资金正是这8万两。
……
随着柳州粮价的回落,整个县城的秩序也恢复正常。
金士麒开始售粮的那一天,柳州知府陈大人的“民变情况报告”也出笼了。
官家最终汇总、整理、审定的数字:民乱中死亡9人。另有几十名受伤者。
报告中称:经过府、县两级官衙的安抚。目前城中秩序井然,民众安居乐业,物价已经恢复到了正常水平。至于民变的原因,当然是因为一些宵小之徒散布粮价的谣言,于是广大民众就傻了吧唧地相信了。
总之是一场误会。
整篇报告三分之二的篇幅,讲述的都是自陈知府而下百官们如何积极应对事态发展,还有金士麒将军如何如神兵天降力挽狂澜兢兢业业地保卫一方平安。最后又有大约四分之一的篇幅是总结此次的经验教训,以及未来工作应注意的事项。以及对帝国和皇帝的祝福之词。
那报告的附录部分,还提及了“静坤粮行”等商户们“主动地”借粮出来。为平抑粮价做出了极大贡献。再此表示感谢。
至于龙文光等八人,陈知府首先肯定他们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考虑欠妥,执行阶段稍显冒失,最终被坏人利用。陈知府对他们进行了口头训诫,并勒令他们回家闭门思过。
……
龙文光ziyou了。金士麒没理由再保护他的家人了。
“大卖粮”的次ri,金士麒便亲自护送龙家人回家。他要抓住这个阖家欢聚的幸福时刻,把那件大事给办了。
没错,他要给士骏提亲。
“那龙文光能答应吗?”金士麒忐忑地问小瑶。
“你说呢?”
“换作我,肯定答应了。”金士麒将心比心地想着。金士麒已经拯救龙文光两次了,这是多大的恩情啊。即便不提“知恩图报”这个肉麻的思想,能与南丹卫金家联姻那是多少人之梦寐以求啊。
更何况士骏那小伙也不赖。
金士麒想了又想,再次追问小瑶:“他能答应吗?”
小瑶甜甜一笑,“哥哥别慌,我随你去。”
一行马车徐徐驶入小巷,龙文光听到声音忙走出院门。他的妻女们下了车,立刻冲过去抱着龙老爷哭泣欢笑百感交集。十天之前,龙文光被抓走那一幕还历历在目,现在终于云开雾散花好月圆了。在大明的司法体系中,这简直是不可奢求的美梦啊!
龙文光安抚了家人,便走上来对金士麒深深拜谢,之后双方说了好些客套话,不再细表。
金士麒从车上搀下小瑶,然后又是莫儿和达妮……今天是个喜庆ri子,女人们都要来凑热闹。一行人步入大门,莫儿和小瑶就陪着龙家小妹子收拾东西去了。
龙文光请金士麒到书房中坐,小瑶也随之而来。龙文光见这女子容颜惊人,一身华贵的正装,而且与金士麒动作亲昵,应该是他的妻妾。但她的装束发饰却是未出阁的女孩样式。
“这位是丁小姐。”金士麒介绍着,“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龙文光不禁心道:没过门怎么就……在一起了?这是什么门风啊!他只轻轻一点头,“丁小姐。”
小瑶见龙文光有些不自在,便笑着解释:“先生别见怪。不瞒你说,妾身双亲去得早,外公家里贫苦养不起太多孩子,就把妾身许给了金将军。”她用手指轻轻戳着金士麒,冲他微微一笑,“之后我就一直跟着他,就像是金家的童养媳妇。”
金士麒差点笑了出来,心想:“嚓,这小妮子张口就胡说。”
龙文光却立刻皱眉,心想:即便有婚约,你也是姑娘家,怎能到处抛头露面呢。这军户人家真是不成体统啊,我能把女儿嫁到这种人家去吗?(推荐阅读。)
明末火器称王 第203章 至诚无息
()金士麒没有提亲的经验。<>-.si露ke.-♠思♥路&c露bs;客
但他不怕,他相信自己的口才。
“先生不知啊,我家本是浙江绍兴人,我们兄弟跟随爹爹去了辽东,辽东那旮瘩苦啊……”金士麒海阔天空、天南地北、古往今来地狂侃了起来。提亲嘛,就是讲述自家的家世,显摆生活条件什么的。于是他就辽东、山海关、广西一路讲下来,去年来到了南丹卫。
“南丹卫的ri子好啊!”提及南丹卫,金士麒更是滔滔不绝。他讲经济,讲屯田,讲述汉民山民之间的团结,讲藏宝港的发展前景。原先的南丹卫,四处是荒山,连钉子和火镰都要从柳州进货;如今的南丹卫,广西的好江南,我们修建明国最大的火炮工场,设计年产值十万两……
小瑶踩了他一脚:“说你弟弟!”
“对对,说士骏。”金士麒开始狂夸他弟弟,他如何英勇,如何战功赫赫。“我弟弟身体好,很擅长骑马。他那根长枪,堪称南丹卫第一长……”..
“将军。”龙文光站了起来,满脸的肃穆。
金士麒感觉到了什么,他的心沉了下去。
“将军此次对柳州百姓、对我龙家之大恩大德,龙某牢记于心。将军若有驱使,龙某愿倾力而为。”龙文光一边说一边又深拜,这已经是今天第五次了,也不怕闪了腰!
“只是……龙某有些情非得已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金士麒的心顿时凉了。有一种类似失恋的感觉。“你……你还是别讲了。”
“我还是讲吧!”龙文光琢磨了半天的台词,才痛苦地说:“将军一番厚爱,龙某心领了。只是……我一直希望女儿嫁个寻常的耕读人家。不求官不求财,更不求名利,只要过平凡安稳的ri子就好。”
金士麒的脸立刻就绿了,心想你看不起我等军将人家,直说就是了,我又不会吃了你。非要找这么个清新高雅的借口来搪塞我,着实可恶!
“先生此言差矣。平凡安稳?如今这世道……”金士麒冷冷一笑。但话还说完,掌中却忽然多了一只柔滑的小手。
是小瑶轻轻捏住了他,她笑道:“你们说了好多的话。妾身都闷了。”
金士麒点点头,不再说话。旁边龙文光却更是不屑:男人说话女人也敢插嘴,什么家风。
小瑶站起身来,抬头望着小书房墙壁上裱的一副“至诚无息”四个大字。“至诚无息。这是龙先生的字?”
“正是。”龙文光微一点头。
小瑶却莞尔一笑。清脆地说她:“先生的字真好!可惜先生本人不思悠远,不征薄厚。如今的修为境界,竟只寻求个清静无为了?”
小瑶的这番话,金士麒完全没听懂。()他只看龙文光的字,布局严正,落笔却挥洒自在,笔锋之中又如斧般犀利暗藏英武气质。看来龙文光这人心xing中果然有刚烈的一面,因此才会又上书又情愿。折腾了大半年。
同样这番话听在龙文光的耳朵里,他却好似被淋了一桶凉水。惊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站起身来,呆呆地看着墙壁上的字。“至诚无息”,那是九年前他乡试中举之后畅饮三ri醉中所得,那正是他意气风发壮志凌云的一刻。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自己心中豪气顿失。这几个字虽然riri看在眼中,却早已浑然不觉。没想到今ri被这丁小姐拿来戳在了自己的痛处。
龙文光淡然一笑:“丁小姐,好一招‘入室cao戈’啊。你竟读到了《中庸》?”
小瑶咯咯一笑,“不敢说读,女孩家混乱识过几个字罢了。”她转身望着金士麒,“相公,妾身想起一事。咱家不是要建一家私学嘛,就求龙先生题写匾额吧。”
金士麒立刻明白小瑶的思路,连声称好,拜求龙先生赏墨。
“私学?”龙文光微微一笑,他听说这将军曾修造花婆庙,很是荒诞!没想到今ri又要兴办私塾,不知道是附庸风雅还是沽名钓誉。
“将军此举真是功德无量。若不嫌弃,龙某这就献丑啦。”他便洗笔铺纸,小瑶忙亲自挽袖研墨。“不敢劳烦小姐。”龙文光客气道。他把毛笔蘸了墨汁,又问:“将军家的私塾用何名号?”
金士麒忙说:“光启文政学院。”
龙文光手一抖,一点墨汁“啪嗒”一声落在了纸上。
“怎么?”金士麒忙问,“哪个字不会写?”
“都会写!将军要开一家书院?”龙文光被惊得天雷地火,心想小将军你真敢玩儿!
“不是书院,是学院……不过也差不多。有劳先生。”
“将军啊,这个‘院’字可不能轻用。”龙文光yu言又止。
天启一朝的政治氛围非常黑暗。就在两年前,魏忠贤下令捣毁天下所有书院。那阉贼的本意是要打击东林党徒,但其造成的恶劣影响无异于焚书坑儒,招致天恨人怨,几乎全国的学子都编了小草人用针去扎!
但魏忠贤毕竟是“帝党”的魁首,有圣光护体,目前还活得好好的。没想到,眼前这金士麒竟然要开设一家“学院”,他到底意yu何为?
龙文光放下了笔,“不知将军这‘学院’里讲习什么?”
“文法、律例、历史、民生、算数、钱粮、经济,都是用于治世的‘实用之术’。”金士麒略有羞涩。“都很浅薄。”
“将军要教授那些人?”
“不怕先生笑话,目前我们师资经费都不足,只能招收些南丹卫军镇中的旗官和文吏。第一批只有百八人,以后再扩招。”
“还要扩招……将军为什么要教他们?”
“南丹卫。还有迁江十寨虽小,但也有十几万百姓,都需要卫所派人治理维持。我的那些旗官胥吏不识几个字。圣贤文章他们读不来,只要教他们一些具体cao行之法。”金士麒擦了一把汗,“给先生说这个,真是班门弄斧了。”
龙文光不再多说话,内心却被深深地震撼了。
真是……小瞧这金士麒了!
龙文光做过两年的县官,深知吏治的艰辛,深知基层政治的困苦。没想到金士麒竟有如此的魄力。要从基础教育抓起,他能成功吗?龙文光心绪万千,不知不觉地提起笔。准备题写“光启文政学院”的名字。
真是巧了,他名字中也有一个“光”字。但他犹豫半天却无法落笔。
小小的书房里很是宁静。金士麒默默地盯着龙文光,心想几个字罢了,又不是你的卖身契。你抖什么嘛。
小瑶却忽然一笑。她声音婉转清澈,“相公你不知道,这第一个‘光’字很难写。作为开端第一字要写得张扬,大开方有大阖,才有力气引领全局。”她又补充了一句:“龙先生不用怕,大胆写!”
金士麒忙说:“瑶妹,不要影响先生,他在蓄力。”
小瑶咯咯一笑。“妾身知错!人家爹娘去的早,缺少管教。有不当之处还请相公多多责骂。”
龙文光听这小男女打情骂俏。更是写不下去了,不禁叹了一口气,把笔缓缓地放了下来。“抱歉,有些疲倦。这些字……难以驾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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