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冤家难聚头
作者:月影落沙
他是不是前世做了什么孽啊?居然要她娶一个无知的山村小妹?老爷子是不是吃错药了?他还想好好地玩几年,然后找个美娇娘浪漫地过一生,没想到却被逼着娶这个瘦瘦的山村小妹……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无知”的山村小妹长得还不赖,还真能干,懂得还比他多……害他羞愧地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天哪,什么时候,他才能摆脱她呀?
既是冤家难聚头 楔子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眼前之景虽不如杜樊川所赞,却也别具特色,大自然造物果然奇巧非凡,若能常常见到此景,真是不虚此生了。”
一个身穿锦袍、体态微胖的老者忍不住止住脚步,放眼望去,是一片枫林,在这金秋时节,已是鲜红至极,犹如一片愤怒燃烧的火海;再过去的山腰,松柏苍翠,修竹茂林,浓绿如滴;而山顶则一团云雾缭绕,白茫茫的,不时地闪现着黑影——那是一些树木,由于距离太远,不能辨别。
水火本不相容,而眼前,绿如碧水,红如火海,本来不能并存的事物,此刻却恰如其分地安然相处,不能不让人咋舌惊叹:大自然鬼斧神工,岂是人力所能及?
老者的心思显然已被眼前绚丽而又奇特的山景吸引住了,他仿佛感觉到了那片山林的召唤,捋了捋泛白的胡须,微胖的脸颊由于兴奋而涨红,眼眸中也闪现着激动的神采。抬头望了望天色,见天时还早,他便打定了主意,加快了脚步,向那边走去。
“这一遭果然没白走。想不到,这山上,景色竟是如此的别致。”
老者一边走一边赞叹。
一路走来,他发觉不少有趣的事。他原本以为,那片枫林里,没什么特别。没想到,居然长了许多不知名的灌木,绿油油地,有些还开着小花。这好比火海里突然冒出一股清泉,是那样地突兀,令人兴奋不已。这真是一个惊喜!
大概一个时辰的光景,他穿过了那片枫树林,进入了另一片苍翠的世界,此时,也快正午了。好在树林虽密,光线还不是那么地黑暗,树林里有不少小路,看来是附近的樵夫和采药的山民走出来的。
相比枫林,这里可要热闹多了:不仅生长着许多的灌木,还有其他许多常见的秋季开花的植物,如天人菊、百日草、孔雀草、葱兰等。这些花儿有的密密麻麻地挨着,有的则零散的分布在灌木丛中,点缀着每一方的世界。突然,一朵碗大的、紫色的、散发着阵阵清香的奇葩吸引了他的视线,他从来没见过这种花:紫色的花瓣密密麻麻地排在一起,而花的中央凹陷,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碗”,“碗”内盛着一小半清澈晶莹的液体,不知是露水还是什么。
老者被那清香吸引,伸出右手欲折那花。
“小心,不要碰那花。”老者身后传来清脆的呼声。
老者一听,正欲缩回手,忽然“噗”地一声,一条浑身乌黑闪耀着油光的小蛇自那花丛中窜了出来,张口咬在老者右手的手背上。老者吃痛,右手一甩,那蛇已被甩在三丈开外,钻入草丛中,立即不见了。而老者,则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麻木的感觉立即从手背传到右臂,浑身也感到乏力,整个人像被突然之间抽空了似的。他缓缓转过身,隐约看见一个蓝色的身影,便倒在地上……
既是冤家难聚头 第一章 老爷子与小姑娘
老者幽幽转醒,却发现自己已置身在一间小茅屋(估计是樵夫猎人为避雨而搭的),而右手手背上,已绑着一条蓝色纱布手绢。
他用左手触了触受伤的手背,竟然毫无知觉,心下不禁骇然:想不到这蛇这么毒!可到底是谁替自己包扎了伤口呢?他想用左手撑起身子坐起来,无奈人倍感虚弱,试了几次,都徒劳无功。正在这时,一个蓝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老爷爷,您醒了?”
话音刚落,人已到了他的身前。她将手中的竹筒放下,把他扶了起来。
老者坐起身子,背靠着墙壁,“小姑娘,是你救了我?”
穿蓝衣的小姑娘点点头,“老爷爷,我刚给您打水去了,您先喝点水吧。”
老者正感到口渴,在小姑娘的帮助下,喝了水,人顿时也清醒、精神许多。这才打量起眼前的这位小姑娘来: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清秀的脸庞,眼眸炯炯有神,穿着一身蓝纱衣服;头发用三条蓝色纱带束着,披在肩上。大概是附近村民的孩子吧,看这打扮。
“老爷爷,您……您怎么这么看着我?”小姑娘或许被他给看得有点不好意思。
“哦,呵呵。”老者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着转移话题,“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住这附近吗?”
“我姓丁,叫曦兰。我爹说,我是早晨出生,那时侯,山里开满了兰花,所以,爹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我家就在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子里。对了,老爷爷,您怎么会一个人在这山里转悠?您的家人呢?”
“哦,我是路过这里,见这风景美丽,就上山来看看,没想到,竟然遇到这种事。多亏小姑娘你的帮忙,要不然,这把老骨头可要送在这儿了。”
老者提到刚才那一幕,还是心有余悸。
“这里的风景确实是非常漂亮的,不过,一般人都不敢来这的。”丁曦兰脸上带着自豪,不过,瞬即被落寞替代了。
“喔?那是为什么?是……是因为刚才的那条蛇么?”
丁曦兰点点头,“刚才咬你的那条蛇,很毒的。村子附近的大伯大叔们都没见过。以前,大家都不知道这里有这么一条毒蛇。直到十年前,有一个樵夫上山打柴,看见那朵奇怪的花,也想摘下来,结果被蛇咬了,当时他挣扎着走到山脚下就晕倒了。等到他的家人在山脚下发现他时,他已经奄奄一息了,把事情告诉了他的家人之后他就毒发身亡了。再后来,因为没有人知道那条蛇是什么蛇,也没有人知道怎么解那毒,所以村里就没人敢来这了。”
“那小姑娘你不怕那条蛇么,怎么还敢来?”
“本来我也不敢来的。可是,我听说,这山上有能治我爹病的药材,而我们家又没有钱,为了替爹治病,我也顾不得那条蛇了。而现在,我知道,只要我离那花远点,就不会碰到那条蛇。更何况,我还有这个。”说罢,她从腰间摸出一个精巧别致的香囊,散发着另一种淡淡地清香。
“这……这是什么?”
丁曦兰收起香囊,道:“五年前的一天,我上山采药。无意中,撞见了那种毒蛇正在喝那朵奇怪的花里的清夜,比咬你的那条还要大很多的,我不小心惊动了它。它追我,我拼命地跑,可是,我哪跑得过它呀。我心想,这回死定了。没想到,那条蛇竟然没有追上来。起初,我还以为它走了,回头一看,没想到,它正在我前面不远处,朝我吐着舌头,却不敢过来。我松了一口气,便琢磨着它为什么不过来咬我。”
这小姑娘真的很聪明,够冷静。老者心里不禁赞叹,要是换成其他人,肯定早就跑了,而一跑开的话,很可能就被蛇再次咬到。
“后来,我发现,原来我身后有一株小白花,就是散发着这种香味的小白花。难道蛇是怕这个?我把花摘了下来,朝那蛇走过去,哈哈,结果,那蛇就不停地退后,最后,一溜烟地跑了。于是,我把那花晒成花干,制成香囊 ,带在身上,以后就很少碰过那种蛇了。偶尔碰到,蛇也会自己退开。后来,我把那种蛇叫做”噬花“,因为它喜欢喝那种清夜,而在它喝干清夜之后,花也会慢慢枯萎的。”
老者听到这儿,不禁笑着抚须,道:“小姑娘,你真是勇敢,万一蛇要是不是怕那花,你岂不是很危险?”
“在那种情况下,我没有其他的选择的,如果不把蛇逼走,我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如果天黑了的话,我会害怕的,山里有很多狼,一到晚上,都会出来。对了,老爷爷,您现在觉得怎么样?”
老者碰了碰手背,还是一点知觉都没有。想起身吧,又没有力气,笑道:“小姑娘,我浑身没一点力气,估计是没法下山了。你要是怕的话,你先下山去吧。”
“那怎么成?晚上狼来了怎么办?”丁曦兰连连摇头,“我背您吧,您放心,我力气很大的,不会摔着您。”
老者不肯,但是丁曦兰很坚决,老者拗不过她,只好听从她的意见。
既是冤家难聚头 第二章 丁谷虚的回忆
下山路上。
“小姑娘,你是怎么给我解毒的?你刚才不是说,没人会解这种毒么?”老者突然想起这事。
“这……是我把您的毒给吸出来的。您放心,我没事的。”
老者无语,这么一个好心肠的孩子,他能说什么呢?他只有怜惜了。
大概半盏茶的时间后。
“小姑娘,你我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这样救我?万一你中毒了,谁来救你?谁来照顾你爹?以后,可别这么冲动了。”
“老爷爷,我爹常说,做人呢,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如果我看着你有生命危险而不救,那我怎么过意得去?更何况,我自小就弄惯了药草,疗伤去毒还是有一点点的心得,您就放心吧。”
一路下来,丁曦兰知道,老爷爷姓雷。而雷老爷子,也知道曦兰家里只有一个患病的父亲,母亲在八年前就去世了……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话还真不假。他想起了自家的那几个孙辈,没有一个像她这么懂事的。孙女倒还过得去,但是他那孙子,简直是快气死他了。
入夜时分,丁曦兰终于到家了。
“爹,我回来了。”
而她爹,早已守侯在门口,“今天怎么这么晚?哦……这位是?快……快进来。”
他才发现女儿身后还背着一个大概六十多岁的老头。
丁曦兰把雷老爷安置好后,顾不得擦汗,“爹,您先招呼一下雷爷爷,我去做饭。”
“诶,好的。你别急,慢慢来。”
她爹点点头,待女儿出去后,道:“老先生,我给您倒杯水。”
“好,谢谢。”
借着有点昏暗的油灯,雷老爷打量着眼前的丁老爹:约莫四十的年纪,身上的粗布衣衫掩不住他的气质——他绝对不是普通的村民。可能是常年抱病的关系,他的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
一杯水下喉,雷老爷靠在床边,道:“敢问阁下,怎么称呼?”
丁老爹微微一笑,“原来小女没有说啊,我还以为小女把一切都说呢。劳烦老先生垂问,真是失礼之至。鄙人姓丁名谷虚,表字容若。”
雷老爷点点头,面带微笑,目光却注视着丁谷虚,“不过,我看阁下倒不像个山村莽夫,阁下的言谈举止,还有阁下浑身所散发的气质,绝非一般山村莽夫所能比。”
丁谷虚则哈哈大笑,“老先生好眼力,鄙人以前是个落第秀才,屡不得志,遂结庐定居于此。不知老先生怎么称呼?”
“老夫姓雷,单名一个烈字。”
“哦?原来是雷老爷。失敬失敬!”丁谷虚连忙作揖。“久闻苏州雷老爷仁义博爱,贤德远播。晚生早有仰慕之意,无奈无缘一晤。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雷烈连连摆手,“那是大家抬举老夫罢了……”
两人这边聊着,而厨房里,丁曦兰则有点苦恼。临时多了个人,她得多做一份饭。而家里,也没什么可以招待客人的东西,有的只是腌制的野菜,晒干的竹笋,还有自己种得一些家常菜。怎么样子做才能不失礼仪又让雷爷爷不会觉得是特别招待呢?
在屋后的菜地里转了一圈,她灵机一动,有了。
“说句心底话,我可真羡慕丁老弟你啊!”
两人聊了一阵子,雷烈发觉丁谷虚不但为人耿直,淡泊虚怀,而且一点都不迂腐。读书之人,能像他这样的,还真不多。对他的好感不禁大大增加。
“雷老爷,这怎么说?”
“丁老弟你学识渊博,谦虚正直,居陋室而能怡然自处,岂不令人称羡?更何况,曦兰姑娘相貌清秀,聪明乖巧,孝顺明理,勇敢沉着,不以贫而自卑,老弟有女如此,让老夫羡煞不已,羡煞不已啊!”
丁谷虚歉然一笑,道:“上天之载,无声无臭。上帝甚蹈,无自瘵焉。十几年的山村生活,让我明白,名和利,终究是身外之物,惟有家人重要。只是小女,我亏欠她太多了。”
语毕,他仿佛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之中。
“人们常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此话果真不假。十八年前,我与内人迁居至此,不久,我染了怪病,从此落下病根,不能干活,只靠内人做些针线活儿度日。偶尔身体好的时候,我也能够替人写写字,作作画什么的。内人贤淑,从来没有怨言,侍奉我这个药罐子,抚养小女,勤俭持家……可是,八年前,她身罹重病,一夜之间,身体就垮了,没挨到天亮,就去了。”
说到这时,他的眼角不自觉的湿润了。
“那年,小女才九岁。可是,她却比人家十八岁的孩子都懂事。说来惭愧,还是她劝我保重身体,不要让内人担心。此后,她就上山砍柴,替人放牛,什么活都干。这一带人也很宽厚朴实,对她也很照顾。为了给我治病,偷偷跟镇上大夫学习辨别药草,之后更瞒着我上山替我采药,又把多余的药草卖给镇上的大夫,换取钱财贴补家用。她怕我担心,一直不告诉我。其实,这哪能瞒得住啊。她第一次上山,摔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我就知道了。可是,我又能怎么样?就算我不让她上山,为了我的病,她还是会去的,我也拦不住。我只好当作不知道,让她心里没有负担。在她上山的时候,我只能呆在家里,祈求老天爷保佑她,祈求内人在天之灵保佑她,希望她不要遇上那种毒蛇,保佑她身体安康。天见可怜,到现在为止,她还算平平安安。”
眼泪,已止不住流了下来,他忙挥袖擦去。
“失态,让老先生见笑了。”
丁谷虚神情已经如刚才那般平静。
“丁老弟,所以说,我真的羡慕你。曦兰姑娘如此乖巧懂事,叫人不喜爱都不成啊!”
“爹,雷爷爷,饭已经做好了。”
既是冤家难聚头 第三章 在山村养伤
不等丁谷虚应答,丁曦兰已经用托盘端了饭菜过来。
“雷爷爷行动不便,今晚,我们就在这房里吃吧。”
丁曦兰把饭菜摆好,看见父亲正要扶雷烈起来,忙道:“爹,我来吧。您身体也不太好,先过去坐着。”
“是,是。”丁谷虚连忙道,生怕晚了女儿又要一阵唠叨,“雷老爷,您哪,可真要快点好,要不然,我这女儿可会管得多啦,不准你这个不准你那个的。我呀,都快被她给烦死了。好在几年下来,都习惯了。”
“哦,是嘛?哈哈哈哈”
雷烈瞧瞧丁曦兰,只见她脸色绯红,娇嗔道:
“爹,你……”
“好好,我不说,我吃饭,总成了吧?”丁谷虚在桌旁坐下,而丁曦兰也将雷烈背至桌旁,扶他坐下。
“曦兰姑娘,你这都做的是什么菜啊,这么香?”雷烈看了桌上的菜,个个看上去清脆爽口,闻起来都有股淡淡地清香。只是,这香味,很熟悉。
“雷爷爷,您吃惯了山珍海味,不过,像这种家常小菜您肯定没吃过。这个呢,是笋尖炒蘑菇,这个,是青椒竹笋丝,这个,是清炒茄子,这个是,南瓜野菜汤。每样菜里我都加了一点料。”
丁曦兰故作神秘。
“这些看上去都不错,不过,我最好奇的是,你到底加了什么,这么香?我感觉这味道好熟悉,但是,我有说不上来。”
“是这个香味,”丁曦兰拿出香囊,“我用晒干的小白花煮了点汤,做每道菜时都加了点,能增进食欲哦。”
“难怪这香味这么熟悉,哈哈。”雷烈笑道,“那这个又是什么?”他指了指两个大盅。
“这个,是我给你们做的三宝南瓜盅。我加了人参、红枣还有枸杞,有补气凝神之功效。你们俩都需要补一补。爹,雷爷爷,你们赶紧尝尝。”
丁谷虚笑道:“雷老爷,山里人家,没什么好招待的,就这些东西。您也别跟我们客气,不是我夸口,小女的手艺,那可是绝妙的很。保你吃了还想吃。”
“是嘛?那我更要尝尝了。”
雷烈用左手拿起筷子,准备夹菜,忽听丁曦兰道,“我真糊涂,雷爷爷您的手受伤了,不方便。我来喂您吧?”
雷烈摇摇头,“曦兰姑娘,你就不用但心我啦。虽然我右手使不上力,但是,休息了那么长的时间,我的左手还行,吃饭是没问题的。我已经麻烦你够多的了,你再这样,我真的过意不去。”
“还是小女细心哪,我根本没想到这一点。”丁谷虚拍拍脑袋,“那雷老爷,您慢点。”
丁曦兰听雷烈这么说,也就随他了。
“曦兰姑娘的手艺果真非凡哪,老夫好久没有这么开怀地吃过东西了。”放下筷子,雷烈似乎意犹未尽,“丁老弟,你说得还真不错,吃了这一顿,老夫还真的忘不了啊。”
“如果雷老爷不嫌这简陋,不妨在这住一阵子,待身子好了点,再走也不迟。让小女多弄点好吃的,招待您老。”
“是啊,雷爷爷,您就在这住几天,我还得看看您的手,是不是真的已经没事了。”
雷烈见两人如此盛情,正好,他也觉得跟丁谷虚一见如故,道,“如此说来,那老夫就厚颜无耻,叨唠丁老弟你了,哈哈。”
“雷老爷说哪的话,您能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丁曦兰见雷烈答应了,也高兴起来了,她还是挺喜欢这个和蔼的老爷爷的。“雷爷爷,我天天给您做好吃的。”
休息了两天,雷烈终于能够下床了。他万万没想到,这蛇毒这么厉害。若不是丁曦兰及时将毒血吸了出来,恐怕,他的老命只怕早就呜呼了。饶是如此,他的右手还是感到有点麻痹,不过,吃饭已经可以使上劲了。
这两天,他与丁谷虚的谈话也多了,所谈涉略宽广,从古到今,从时政到家事,从官员到隐士。而他们之间,虽未结拜,却也有了一种兄弟之情。
终于能够下床走走了,雷烈出了屋子,透透气 .
山村的空气真的不错,呼吸着,让人打心底里觉得舒畅。回过神,他便打量起屋子和它周围的环境来。
房子建在一个较高的山坡上,座北朝南,阳光充足。房子后面是一排小小的杉树林,远处就是那座漂亮的山峰。山坡下面分布着一栋栋房子,像一把撒在地上的小石头。
丁谷虚的家里虽然不是很富有,但是,山里树木多,所以,房子建得也不错。厨房大厅主房客房都不少,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进屋左边是个小书房,里面有不少书,丁谷虚正在里边看书,他没有惊动他 .书房北面则是主房,主房对面就是丁曦兰住的地方,此刻她已上山采药去了,不在房间,不过,房门没有关上,能看到里面的一些情形:里边的陈设很简单,没有太多姑娘家的东西,不像他那几个孙女,胭脂水粉首饰项链一盒一盒的,桌上放着一两本书,不过距离太远,他看不真切。再过来,就是他住的客房了。
他回到客房,坐下喝了杯茶,脑海中隐约有了个想法。只是,他不知丁谷虚是否会同意。
正在凝神冥想间,忽听丁谷虚道:“雷老爷,您已经醒了?”
既是冤家难聚头 第四章 病危托孤
“哦,是啊,今天感觉好多了,能够下床走动了。” 雷烈回过神,“丁老弟,进来坐坐。”
丁谷虚坐下,整理了一下衣服,见雷烈的面色红润,眸中神采也更胜以往。“恩,不错,雷老爷今日气色真的不错。想必体力也恢复得不错咯。”
“还行,呵呵。只是右手还不是很好使唤,想不到蛇毒居然如此厉害。”雷烈瞧了瞧丁谷虚,“丁老弟,怎么才一晚不见,你的气色差了好多?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不妨事,我就是这个样子”。丁谷虚道,不过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大地造物,神奇非凡,一物降一物。举凡毒蛇猛兽出没之地,七步之内皆有克制之物。此番若非有那小白花,雷老爷和小女,想必也难逃一劫啊。”
“呵呵,丁老弟过奖了,”雷烈捋了捋胡须,“老夫是托曦兰姑娘之福才逃过此劫。曦兰姑娘救命之恩,老夫自是莫齿难忘。”
丁谷虚正是要听到这句话,见他已经开口,便“扑通”跪下,“承蒙雷老爷记挂这段恩情,日后,还请多多照顾小女。”
雷烈显然没有想到丁谷虚会这样,一时之间,倒也愣住。不过,他活了数十载,精明无比,料想这其中必有什么缘故。于是,他伸手扶丁谷虚起来,“丁老弟,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丁谷虚和他接触时间虽不长,但对他的性子,也揣摩的七七八八,知道他已经是默允了。起身坐下后,给他倒了杯茶,又替自己斟了一杯。这才开口道:
“实不相瞒,雷老爷,晚生此举,也是逼于无奈。其实,晚生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当”地一声,雷烈手中的茶杯掉在桌上,茶水四溅,雷烈顾不得擦身上的茶渍,显然是被他的话给震住了,“丁老弟,此话怎讲?”
“没烫着吧,雷老爷?”丁谷虚料到他会反应,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大。
“不妨事。你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了?什么叫”你的日子不多了“?”
“说来话长,自从我染上怪病落下病根后,就一直离不了药。本来倒也没什么,可是,三年前,我的身体开始疼痛,尤其是后背,就像有人用刀子在体内割一般。疼痛过后,总要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