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走薄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尼罗
何养健答道:“走的时候直接到我那里去,我也是一会儿才出门,正好顺路送你。”
说完这话,他转身要走,何太太问他吃没吃饭,他走得太快,也没听见。
希灵知道何养健在等自己,然而不急,吃得慢条斯理。等到真是吃饱喝足了,她又回房对镜修饰了一番,然后才去见了何养健。
何养健正在书房里等她,见她进来了,他起身先走过去关了房门,然后转身一把抱住了希灵。
希灵仰起头,轻声说道:“表哥,我不能在这里久住,明天还得回天津去。”
何养健立时停了动作:“明天就走?”
希灵笑了:“舍不得我了?”她抬手轻轻一拍他的额头:“舍不得我,就去天津找我呀!”
何养健垂下头,在她耳边呢喃:“可我的公务都在北京,总不能一天跑一趟天津。”
希灵一下一下抚摸了他的头发,心中暗暗的惊讶,没想到何养健竟然是个这么“贪”的人。她昨夜在他心中放了一把火,一夜的工夫,这火便要燎原了。
就是这样才好,就是要它燎原!一路摧枯拉朽,烧它个天翻地覆!
第二天,希灵带着容秀和小耗子,返程回家了。
她在何府一共住了两夜一天,其中有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和何养健在一起。何养健在情热如火的时候也依然没有甜言蜜语,只是发了疯一样的亲她抱她。她让他停,他便停;她不让他停,他能活活的揉搓死她。
到了天津之后,希灵先去了陆公馆。
她忘记提前打个电话过来,所以又在陆公馆等了小半天,才把陆克渊等了回来。何养健的热情让她有些乱,为了把乱了的章法恢复过来,她需要来见见陆克渊。陆克渊是无所不知的,她承认自己是有点依恋他。
“看着他的时候。”她自嘲似的对着陆克渊苦笑:“就时常忘了恨他。可一想起过去的事情,立刻又开始恨得要命了。”
陆克渊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女人。”
在陆克渊面前,希灵像久冻的人重见了阳光一般,渐渐伸展了身体。她在陆克渊身后踱来踱去,贪恋和享受着他的气味和温度。
“我这样优柔寡断,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了?”她对着陆克渊的后脑勺发问。
陆克渊回过头:“一个小姑娘,如果连这点优柔寡断都没有了,未免也有点可怕。”
希灵和他对视了一瞬,随即扭开了脸,有点怕他那双大眼睛。在那双眼睛面前,她总感觉自己会隐藏不住秘密。只有在他不看她的时候,她才敢肆意的凝视他。
爱走薄刃 第63章 家内家外(一)
希灵回了家,去看了看白子灏。
白子灏半睡半醒的躺在床上,见她来了,也还是不动不言。仿佛一个人倦到了极致,胸中只剩了悠悠的一口气,多一份的心思都转不得了。
希灵坐到了他身边,柔声细语的说话:“我这几天去了一趟北京,见了何养健。子灏,你知道吗?我一直很爱何养健,要不是他求我,我当初也不会来天津见你。作为一个男人,他挺招人爱的,是不是?仪表堂堂,是个男子汉大丈夫的模样。我爱上这样一个人,你不会笑我没眼光吧?”
白子灏抬眼望向了她。
希灵和白子灏对视了,继续说道:“这一次回去,我和他在饭店开了房间。”
白子灏的呼吸变得粗重了,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希灵一笑:“他笨手笨脚,还是个童男子呢!不过身体真是够好的了,几乎摇塌了饭店的床。我觉得这样也挺好,如果当初真嫁给了他,我和他未必能玩得像现在这样痛快呢,是不是?”
白子灏的面孔有些扭曲,哑着喉咙挤出两个字:“贱人!”
希灵用手一指他的鼻尖:“出言不逊,饿你一天。”
然后她就轻轻巧巧的一路蹦跳出去了。
希灵说话不算话,说是要饿白子灏一天,其实是饿了他两天。容秀见白子灏那门前长久的冷冷清清,先还不在意,然而一天过去了,到了第二天,她跑去告诉希灵,说仆人偷懒,干脆不管白子灏了。
希灵漫不经心的答道:“就是不管他,明天再说!”
三言两语的,容秀问清楚了来龙去脉,心里登时就有些不好受:“你心里恨他,三天两天的骂他一顿,哪怕是打他几下子呢,都行,可是你不给他饭吃……”
话没讲完,因为她也说不清楚这“不给饭吃”算是哪一种程度的酷刑,总之就觉得希灵这么干不对。恨有恨的法子,报仇有报仇的法子,白子灏都“那样儿”了,不理他也就得了,何至于还要饿着他?
“你也不怕将来小耗子知道了,心里怪你?”她对希灵说。
希灵想起小耗子那酷似白子灏的眉眼,忍不住从鼻子里呼出两道凉气:“那就让他给我滚蛋!”
“你不指望他给你养老啦?”
“我离老还远着呢!老了也用不着他养!你喜欢他,你跟他耗着去吧!”
容秀转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嘀咕:“好话歹话都听不懂,这是吃了枪药了?”
容秀对于希灵所做的一切都看不惯,然而像是被她魇住了似的,她死心塌地的留在她身边,从来也没动过要走的念头。事到如今,有了小耗子,她更不能走了,幸好她是跟着容少珊长大的,见多识广,可以容忍一切混蛋。
到了第三天,白子灏那房门还是紧闭着的,到了中午,也依然不见有人过去开门。容秀眼看希灵出门去了,便趁人不备打开房门,无声无息的溜了进去。
一进门,她险些被满屋子的臭气熏晕过去。她是爱干净的大姑娘,小耗子的屎尿她可以不嫌,旁人的一个臭屁都能让她作呕。而白子灏这房间里——据她感觉——貌似集人间臭气之大成,茅坑也不过如此了。
她顾不得被人发觉了,大踏步的走过去开了窗户——刚开了一半,她反应过来现在是冬天,一股寒风就可能要了白子灏的命,故而连忙又把窗户关了上,只走进浴室,把浴室的小窗户推了开。
白子灏在床上滚了两天两夜,那个脏法无法描述,容秀再会干活,对他也没法下手,尤其他还是个成年男人。将带进来的一碗稀粥用勺子搅了搅,她顾不得冷热,慌里慌张的舀起一勺就往白子灏嘴里喂。白子灏半睁着眼睛,本像是失了神魂一样的,此刻糊里糊涂的咽下两口粥,他的神魂渐渐的回了来。
怔怔的望着容秀,他吞咽米粥的动作由缓至急,米粥顺着嘴角往下流,他也不在乎。忽然“吭”的咳嗽了一声,他喷了容秀一手大米饭粒。
容秀眼看门外还没人来,就急急的低声说道:“你别灰心,她是一阵一阵的发狠,狠过了劲就好了。小耗子现在也挺好——”她用勺子刮了刮碗底,把最后一勺米粥送进白子灏嘴里,然后起了身:“我让人进来给你擦擦!别说我来过。”
话音落下,她匆匆的跑了出去。把饭碗送到厨房里之后,她“假传圣旨”,质问家里的男仆:“太太让你们进去给先生收拾收拾,你们是忘了还是怎么的?”
男仆摸不着头脑:“太太没说呀!”
“这还等太太说?太太不说你们就不干了?”
此言一出,男仆们感觉很是有理,故而上楼开门,打扫卫生去了。至于他们给不给白子灏饭吃,容秀没有多问,反正白子灏肚里有了一碗米粥垫底,一时三刻是绝饿不死了。
容秀认为自己有必要再劝劝希灵——一边酝酿着满肚子良言,她一边端着小耗子撒尿,偶尔还要分心给楼上的白子灏和远方的容少珊,于是她虽然足不出户,但一颗心却是快要操碎了。
然而她等到了晚上,希灵却是没回来。
希灵没准备回来,因为何养健到了天津。希灵没想到何养健一旦开斋,**竟如洪水一般,会一路把他从北京席卷而来。
没想到,但是能理解,因为何养健在外面是个“完人”,完人提倡一切道德,自身也是无欲则刚,尤其是已经订了婚。胡同窑子他是不能去的,婚礼前夕,忽然收个通房丫头也不对劲,所以希灵成了他唯一可靠又可用的情人。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别无选择,他认为自己只不过是来天津办公务,顺路会一会希灵,仅此而已。
然而在见到希灵的那一刻,他就把公务彻底忘了。
两人昏天暗地的快活了一场,何养健意犹未尽,但希灵已经赤条条的走向了浴室:“大哥,今天我们到此为止,一会儿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何养健扯过毛巾围在腰间,赤脚迈步跟了过去:“谁?”
希灵站在浴缸里,回头笑道:“猜。”
何养健微微皱了眉头:“总不会是白子灏吧?”
希灵含笑望着他,看他的身姿魁伟挺拔,正如一尊西洋男子的雕像:“见他干什么?不是他。”
何养健走上前去,侧身坐在了浴缸边沿上:“我猜不出,你直说吧!”
希灵抱着膝盖坐进水里:“陆克渊。”
何养健疑惑的对着她一歪头,希灵笑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陆克渊是谁。”
何养健摇了摇头:“这人我是听说过,但我好像没和他打过交道,你让我见他干什么?”
希灵摇了摇头:“不告诉你,总之是对你有好处的事情,事成之后,你得谢我。”
何养健俯下身去,在希灵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然后叹息着说道:“表妹,你别为我多费心思,不值得。”
爱走薄刃 第64章 家内家外(二)
何养健并不怕见人,可是坐在皇宫饭店的雅间里,他还是糊里糊涂,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见这个陆克渊。
平心而论,他对陆克渊是想见而又不想见。想见,是因为这人是名震津门的大佬,这是一条有力的人脉,好些大问题,就只有这些人才能解决;不想见,也是因为如上的原因——他堂堂的一位青年才俊社会栋梁,私底下和个大混混有关系,总像是好说不好听。
对于他的一切疑问,希灵都是神秘的含笑不答,而就在两人眉来眼去打哑谜之时,陆克渊到了。
陆克渊在门口将大衣帽子交给了西崽,进门时已是一身利落。希灵把两个胳膊肘架在桌面上,手托面颊对何养健说道:“这位就是陆老板。”
何养健站起了身,和陆克渊握了握手。希灵端坐没动,只向前注视了这两个男人——何养健比陆克渊高了半个头,陆克渊的服饰是华丽考究的,越发衬得何养健一身素净深沉。目光划过何养健轮廓分明的面孔,希灵盯住了陆克渊的侧影。偏巧陆克渊这时转身要来就座,希灵猝不及防的和他对视了一眼。他淡淡一笑,解开西装纽扣坐了下来,一边坐一边说道:“冷啊!”
希灵下意识的答道:“是你穿得太薄,这个天气,穿呢子大衣哪够?”
陆克渊拿起桌上的菜牌子看了看:“穿多了也难受,不精神。”
希灵笑了:“你要那么精神干什么?学小姑娘卖俏呀?”
陆克渊看着菜牌子笑了一声:“老来俏。”
希灵笑得露出了一口小白牙,并且忽然来了灵感,脑子里骤然涌上来一车俏皮话。可在要和陆克渊斗嘴之时,她忽然意识到何养健也坐在一旁,这才又把牙收了回去。
正了正脸色转向何养健,她开口说道:“大哥,这里就咱们三个人,谁也别生分。先点菜,然后边吃边聊聊天,好不好?”
何养健一点头,心里则是暗暗的纳罕——他知道这位表妹是聪明伶俐的,可没想到她今非昔比,竟有了点“场面人”的活泼与气派。
希灵说完这话,又忍不住对陆克渊问道:“你是不是晚上没吃饭?”
陆克渊一点头:“嗯。”
“我猜也是,一进门不干别的,先看菜牌子。”
陆克渊笑着放下菜牌子:“什么都好说,挨饿我不干。”
这时西崽进了来,希灵做主点了菜与酒。等西崽退出去了,希灵管住了自己的嘴,不许自己由着性子再和陆克渊私聊个不休。
“我们的辈分是乱的。”她像讲笑话似的对何养健说道:“我叫他叔叔,你们论兄弟,我介绍你们见了一面,好处没有落到,反倒成了最小辈。”
何养健来了一点兴趣:“怎么叫叔叔?”
希灵看了陆克渊一眼,然后抿嘴笑着摇头:“不知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根本不认识他,随口就喊了一声叔叔。”
何养健笑了笑:“自降一辈,倒是和陆先生无关的。”
希灵有气无声的向他做了个口型:“呸!”
希灵先前是不会这样对他的,他是如此的少年老成“宝相庄严”,爱慕他的摩登女郎们也不敢对他放肆。何养健接受了这个呸,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只记住了希灵呸的时候,嘴唇红润润亮晶晶,在灯光下,有种精致的美。
希灵呸过之后,进入了正题:“大哥,你是不是要在天津开一家工厂?”
此言一出,何养健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即答道:“谈不上,我只是入了一股而已。”
希灵把脸一沉:“少拿话来唬我,怕我分红吗?你讲实话,是你开的,我们继续往下谈;不是你开的,我们吃完就散。人家为了你好,你反倒要敷衍我。”
当着陆克渊的面,何养健有些尴尬,不过事已至此,他料想希灵不会算计自己,所以决定实话实说:“是的,我是打算和两个朋友合伙开一家工厂,不过这家工厂的性质,是一家慈善工厂。而且因为种种的原因,还没有正式的开建。”
希灵又问:“慈善工厂是什么工厂?”
何养健思索着答道:“工厂招工时,会多招一些生计无着的年轻妇女,让她们在做工之余,也能学习一些技艺,将来即便离开工厂,也能自食其力。”
希灵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那你遇到的问题,又是什么?”
何养健正要回答,西崽却是进来开始上菜,于是他闭了嘴,等酒菜上齐了,西崽也退出去了,他才继续答道:“是厂址的问题,那块土地并非只有我一个人看好,现在竞争很激烈。”
希灵得意的一笑:“那你有没有胜算呢?”
何养健摇了摇头,这时候,他心里隐隐明白过来了。
希灵转向陆克渊,说道:“陆先生,陆老板,陆叔叔,我大哥的这个忙,你能不能帮一帮?”
陆克渊含着一口牛肉正在咀嚼,听了希灵的话,他端起杯子先喝了一口酒,然后才漫不经心的一点头。
希灵对何养健一歪脑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偷偷一笑。何养健看着希灵,一时间却是面无表情。
原来她是为了这个,才逼着自己来请陆克渊的客。他想她不只是自己甜蜜的小表妹,她还能成为自己事业上的助手。
可你这又是何苦来?我对你并不好,我狠狠的辜负过你,你还管我干什么?
不甚自然的垂下眼帘,何养健忽然有些心酸。他想这就是女人,女人爱起男人来,竟可以是爱到这种地步的。忽然不知道是自傲好还是自责好了,他想自己也许可以和表妹相好一辈子。娶她是不能够了,即便没订婚,也不能娶个白家的姨太太;但是除了娶,他别的都能做,都能负责到底。
就当自己有了一个秘密的外室。
陆克渊从头到尾都没说几句话,吃饱了之后,便托辞要走。希灵不拦他,到了第二天下午,希灵到了陆公馆,才对他说道:“你昨天怎么不搭理他?”
陆克渊坐在沙发上,用小剪子修剪雪茄头,剪得很仔细,以至于说话的时候不看人:“不忍心啊!”
希灵坐在一旁的沙发椅上,很舒服的伸长了两条腿:“他很感激我。”
陆克渊把雪茄叼在嘴上,然后划燃了一根长杆火柴:“怎么感激的?”他抬眼望向希灵,一边把火苗凑到雪茄头上,一边含糊的问道:“以身相许?”
希灵垂下长睫毛,先是微笑,笑着笑着,一张脸开始发热发红——不是羞涩,是尴尬。慌忙转移了话题,她硬着头皮笑道:“但是他对你可是颇有意见,说你太倨傲了。”
陆克渊甩了甩火柴梗,深吸了一口雪茄喷出烟来:“你没帮我说话?”
希灵向前踢了踢腿:“说了,我说姓陆的是全天津卫数一数二的大
——”
她拖了长声,陆克渊向后一靠,问道:“大什么?”
希灵笑出了声音:“是全天津卫数一数二的大流氓,肯露面就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陆克渊也笑了:“流氓——”他抬头望向希灵:“怎么想起来的?我对你流氓过吗?”
希灵立刻摇了头:“没有。”
陆克渊一手夹着雪茄,忽然欠身向前,用另一只手托住了希灵卷发蓬松的后脑勺。一瞬间的迟疑过后,他低下头,在希灵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然后松手坐回去,他没说话。而希灵望着他,先是怔怔的一动不动,紧接着猛然起立,竟把沙发椅撞得向旁一歪。
陆克渊深吸了一口雪茄,然后微笑问道:“怎么?被流氓吓到了?”
希灵抬手捂住胸口,就感觉自己方才是被他的嘴唇烫伤了。一颗心在胸腔里越跳越急,她能感觉到自己头脸发烧,手脚却在冰凉的颤。
“不和你闹了!”她说。话一出口,她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在颤。
于是她连帽子手套都没戴,抱起衣帽架上的斗篷就跑了出去。
爱走薄刃 第65章 家内家外(三)
容秀给自己添了一件新绵袍,正穿了站在穿衣镜前反复的照,忽然耳朵动了一下,她感觉希灵像是回来了,便转身跑下了楼去。
果然,真是希灵进了门。可容秀在看清了她的模样之后,立刻惊呼了一声:“你这是怎么了?”
希灵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一张脸被寒风吹得通红,脂粉不知何时褪尽了,她显出了鼻梁上的几粒雀斑。怀里抱着她的斗篷,她没戴帽子也没戴手套,一脑袋卷发全乱了,蓬得一个头有两个大。
一松手,她把斗篷扔在了地上,然后自己也一屁股坐了下去。神情痛苦的用手摁了胸脯,她先是从陆公馆的客厅一路跑出去上了汽车,方才汽车刚停,她又疯疯癫癫的一路狂奔进了楼里。一口接一口的吸着气,怎么吸空气都还是不足,她像是溺了水的人,憋得肺都要炸了,一颗心咚咚咚跳了一路,跳得也要炸了碎了。
她很真切的感觉到了疼痛,所以一动不敢动,专心致志的喘气,一边喘气,她一边也恐慌,不知道自己这是发了什么疯。陆克渊没怎么着她,就是真怎么着她了,她又不是黄花大姑娘,也不至于吓到掉头便逃。
可是那一吻,真是惊着她了。
慢吞吞的爬起来,她还在喘,容秀追着她问了什么,她没回答,也没听清。嘴唇有些麻,也许是被寒风吹的,后脑勺也有些麻,也许也是寒风吹的。
陆克渊触碰过的地方,都在发麻。
把絮絮叨叨的容秀拦在卧室门外,希灵撕撕扯扯的脱了衣服,直接钻进了被窝里。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闹心慌。她连陆克渊的眼睛都怕,又怎么承受得了一个真真切切的吻?陆克渊的态度表明他只是在开玩笑——真的只是玩笑吗?
她知道陆克渊不缺女人,犯不上调戏自己占便宜。
不缺女人,那么他大概也曾经无数次的和别的女人开过这种玩笑,笑过就算,他不当真。他要是当真了,陆公馆里也不会只有男主人,没有女主人。
这样一想,希灵那颗跳疼了的心脏拧了个劲儿,忽然换了一种疼法。陆克渊和她闹,她不生气,不计较;可是想到陆克渊也会和别的女人闹,她登时在床上连翻了好几个身,躺不下也起不来了。
但是这醋吃得太没道理,她也知道。
她觉得自己对陆克渊应该是没什么“想法”的,毕竟他年纪大得可以给自己做爹,自己也是口口声声的喊他叔叔。
况且也不敢有想法了,“想法”这东西不能吃不能喝,只会让人想入非非的吃苦头。这苦头,她在何养健身上已经尝过了一次,她不是傻瓜,尝一次,就够她记一辈子的了。
后半夜,希灵总算是歇过来了。
她双目炯炯,一点要睡的意思也没有。掀开棉被下了床,她赤着脚在地毯上来回走动。楼内很安静,白子灏自从吸上了鸦片烟之后,也乖乖的不出声了。她不知不觉的啃起了手指头,心中并没有明确的念头,只是忽然很想再见陆克渊一面。见了他也没什么事,纯粹只是想见。
想看他的大眼睛,想和他说说话,想在他家里吃一顿饭。他家的房屋温暖,他家的饭好吃。
只是他千万可别再和她闹了,她禁不住了。
千辛万苦的熬到天亮,她匆匆的喝了一碗米粥,心里像长了草似的,慌慌的总想往外跑。容秀抱着小耗子在她面前转了一圈,今天小耗子很识相,居然没把眉目调动成白子灏的样子,所以希灵一时看他顺眼,在他的肉脸蛋上亲了好几个嘴。
容秀问道:“看出好来了吧?”
希灵答道:“是我生得好。”
“呸,是我养得好。”
这时,小耗子忽然尿了,希灵立刻把容秀和小耗子一起推了出去。
好容易挨到了正午时分,希灵欢欢喜喜的刚要出门,哪知家里又出了状况——白子灏那腿前几天蹭破了一点皮肉,结果怎么敷药都不收口,现在已经有了溃烂的趋势。男仆过来向希灵讨主意,希灵不耐烦管,让容秀打电话去叫医生。容秀答应了一声,正要去拿电话,结果电话自己先响了,是何养健打过来的,说自己今天要回北京了,临走前想和表妹再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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